桑兮直愣愣地盯着他,脸颊烧得绯红,蔓延至耳根,衬得领口微敞开下的脖颈白得如同牛奶。
淡略的酒味儿随着她一呼一吸扑出,像灼热的风吹拂而过?。
身高差距太大,言淮俯身弯腰,头也低垂,消削的下巴刚好与她湿漉漉的眼睛平行。
醉糊糊的桑兮感觉头顶盖了个什么东西,阴影打下来,视线变得昏暗模糊。
不解地仰起头,脑袋里跟搅稀泥似的乱七八糟。
“你说什么?”她好像没听清,但?又有点印象。
等了几秒,跟前的人没有说话。
桑兮抬起软绵绵的胳膊,食指戳了戳他胸膛,扭过头去看电线杆上张贴的小广告。
“骗子!”
嘟喃完又转回头,目光炯炯地盯着言淮。
“给钱。”说完还伸出手,五指摊开。
言淮也没客气,右手拍上去,力道不大,却也不小,痛得桑兮啊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瞪人,两只手腕被人一拽,紧捏在大掌里。
“放开啦!”
言淮被她这凶巴巴又娇滴滴的喊声给逗笑了。
“还笑我?!”手挣脱不开,还被人笑话,桑兮窝了一肚子火。
“送你回家了。”言淮侧身蹲下,手并未放开,而是往上一使劲,将人拖上背。
“别乱动,摔下去不负责。”他拉住搭在肩上的手臂站起来。
没想到这么轻,低眼一看,胳膊细得莲藕一样,
“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言淮蹙眉。
桑兮很自觉地将脸埋进他肩颈处,还舒服地蹭了蹭,就是不说话。
“问你话呢。”言淮驻足。
桑兮半眯着眼,喝醉酒也照样嚣张:“管你什么事。”
“看见没?”言淮松开她胳膊,往前一指。
不远处的垃圾桶前,一条大型流浪犬正在翻找食物。
“不说话就把你扔过?去,给它填肚子。”言淮吓唬她。
桑兮睁开眼静静地看了那条狗几秒,而后呵笑一声,呼吸扑在他裸露的脖颈处,大冬天的,酥酥麻麻的温热,心跳就那么突然地漏了一拍。
“知道我?怎么长大的吗?”桑兮打了个酒隔儿,顿了一下后接着说:“我?是被人吓大的。”
“还有人敢吓你?”言淮继续往前走,顺着她的话道。
昏黄的路灯,无?人的街头。
影子被拉得长长的,移动地异常缓慢,像是刻意。
“当然有了。”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一直在背上躁动不安的人突然乖顺起来,也不乱动了,安静地趴在他背上,手也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
“谁啊?”言淮的语气淡淡的,佯装不经意。
“小气鬼,丑八怪,大坏蛋。”桑兮说。
言淮轻哂一声:“评价还挺低。”
背上的人没搭话,呼吸均匀地往脖子上扑。
“那你说说看他怎么就小气鬼丑八怪大坏蛋了?”
四周安静得只微风扫过落叶的窸窣声。
言淮侧头看去。
睡着了。
头埋得死死的,就剩一只小巧的耳朵露出来。
言淮看着她,低着声音自言自语。
“我?要是小气鬼就把陆梓逸刚才牵你的手给剁了,再说了,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恶作剧,依然装傻子当做不知情,你说我怎么就成小气鬼了?”
“小气鬼明显是你自己吧,记仇记了多少年?我?要是跟你说我后悔了你信不信?”
“你不会?信的,你打心底认为是我,可我——”言淮顿了一下,有些苦涩地道:“是最不想让你知道一切的人,我?辛辛苦苦地瞒着你,可弄巧成拙。”
“后悔,特别后悔,如果早一分钟带你出去,你也不会?看见你妈和?我?爸抱在一起。”
言淮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又想起桑兮的话,来劲儿似地辩驳。
“酒后吐真言,怎么到你这来就开始歪着来?”
“我?是丑八怪吗?明德校草,千万少女的梦能是丑八怪?送我?情书的人眼睛都瞎了?就算有几个瞎了,总不能几大卡车的男的女的都需要去看眼科医生吧?”
“至于大坏蛋嘛,这个有待商量,要不是你没满十八岁,我?还真想把你给,”言淮顿了顿,严谨措辞:“就地办了。”
话音落完,言淮轻叹了口气,静静地沿前方的街道望去。
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长,但?愿长一点。
他侧过去,对着闭眼睡得正安详的人道:
“小兮,真的晚了,我?不会?放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晚了也短了,凑合看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