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爷昏迷不醒了!
东院的女佣简直怕到要上吊,尖叫慌乱后,像群被火燎到的乱蜂,连跑带摔,乱七八糟滚到戒姨那哭着汇报。
老爷倒下去,无异于庄园的天塌了,戒姨拼着触犯规矩挨罚的后果,闯进老爷卧室,从泼凉水到扇耳光按人中,怎么也唤不醒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罗老爷。
雪儿吓到打嗝,边抹泪边语无伦次地汇报:“老,老爷今天要去公司和少爷一起找人谈生意,吩咐我提前准备早餐。我,我等到粥都凉了,老爷还是没起床,就,就开门,结果发现,老爷他醒不过来!”
冷汗从戒姨额角小溪般一直流到衣领上,其他女佣更加慌张,甚至有一两个活活吓晕。罗漳的房间按他的审美装饰得极其素净,如今床边围一群号哭的女人,真正形如灵堂。戒姨嘴唇哆嗦,好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去把这里的事告诉楚管家。
“还有,让他打电话通知天轩少爷,请少爷回来主持大局。”
和楚管家一起赶到的还有医生,罗天轩冷眼看医生扛着仪器从父亲卧室里进进出出,冷哼一声离开东院,朝四夫人院子走去。
没有人敢阻拦他。
萧染白正蹲在地上啃美味多汁的瓜果。这个原本寻常的动作在罗家是不被允许的,但萧染白敢在白天这么干,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规矩的制定者已经失去维持规矩的能力了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染白站起身,用丝巾抹掉满手的果汁:“达到目标就行了,知道那么多只会给自己添堵。”
“果然是你做的手脚。哼,我叫你偷取文件,你直接放倒他……”
“厉害,真叫我对你刮目相看。”
“别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难道你就没有弄死他的念头吗?你,我,罗漳,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何况我到底没杀掉他,只是做点方便你接权的事,可算不上杀父仇人。”
罗天轩不在乎父亲是死还是半死不活,他只是惊讶于萧染白的凶残,那个倔强地要自己翻墙,掉下丝绸小拖鞋的女孩,在他心里逐渐消失。
她不是春茵,罗天轩心想,自己能将她与春茵彻底分清了。
老爷倒了,少爷最大,庄园换了新主人,规矩自然会根据新主人的要求而更改,罗天轩要处理的后续问题很多,顾不上这点小事,只先取消了晚餐制度。
他可没心情陪自己的一群“母亲”吃饭。
何况“母亲”里有两位与他关系密切,他并不希望和她们继续母子关系。
好吧,坦白讲,就是……
“天轩对你意图不轨。”
三夫人坐在罗琦兰床边,眼睛望着总算得到救治的女儿,话却是说给萧染白听的:“你一定要小心他,天轩和以前有些不一样。难道只要坐上那个位置,人就会变得面目可憎吗?”
萧染白摸摸罗琦兰的脸蛋:“我晓得,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烧好像退了,好几天没药吃,不知道会不会烧坏脑子。”
三夫人重新换上降温用的冷毛巾,嘴里刻薄道:“就她这脑子,坏了就坏了,没区别。我原本指望你将‘小说’交给天轩,让他们父子争权,没想到你直接撂倒了罗漳。”
“这样速度最快嘛。”萧染白耸耸肩:“我的耐心也被耗尽了。”
“昏迷不醒,听起来像是安魂香超出剂量……你是不是真如暮儿所言偷取香料,并把它们放进老爷的饮食里?厨房也有人帮你?”
萧染白点点头,楚管家后来把香料还给她,只是她没问出来楚管家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包成碎木块的。总之她把重新到手的香块碾碎让宵儿交给柴姐,柴姐暗中下在老爷每晚的养生汤里,一点点研究用量,终于成功迷晕他。
“难怪我送汤时总觉气味比平时的浓重,本以为是放多药材,原来是混杂香料的味道。现在罗天轩得权,如果没有意外,很快就是新的家主,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完全想好,先把宵儿送走,再一点点和他磨?”萧染白瞟一眼头顶80%的数值:“你说过的,当妈嘛,得对孩子多一些包容和宽恕。”
“哈,你这算哪门子的妈。春茵肯定是要跟了天轩,而他在意你,不知道有几分是因为你像春茵的缘故,等正主到手,你的位置不可能安稳”
三夫人这回猜错了,虽然罗天轩确实放不下春茵,在安排完最紧要的几件事情后,立即动身去小院里找春茵。
“春茵打他骂他了?恶狠狠地拒绝他?”
“都不是。”
看着宵儿满脸坏笑,萧染白一拍巴掌:“我知道了,罗天轩是不是没有见到春茵?”
“对!春茵小姐把门一锁,压根不让天轩少爷进去。”宵儿笑得前仰后合:“哎呦,你是没见到他当时的脸色,我差点没笑出声,怕他发现,赶快悄悄退回来。”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墙还是那个墙,天上依然漆黑如墨,但罗老爷一没,气氛一下变得欢快起来,宵儿举着楚管家送来的烤鱼,坐在两个圈椅之间的小方桌上,晃着腿眉飞色舞地和萧染白分析罗天轩与春茵的关系:“罗漳霸占春茵,不是天轩少爷愿意的事情,但毕竟是亲父子,春茵小姐免不了迁怒到天轩少爷身上。她是最可怜的一个,好好一个大家小姐被抢到这见鬼的地方受糟践,换我我也不肯原谅罗家,罗漳死几回都没用。”
“天轩少爷又惦记春茵小姐,又惦记你,不知道他究竟想得到谁。哎,你说,天轩少爷见不到春茵之后,会不会过来找你?染白小姐,要不,我们学春茵小姐,门一锁,把天轩少爷关外面,不叫他轻轻松松就占到便宜。”
“把谁关到外面?”阴寒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随后罗天轩跨进屋子。
他摘掉帽子,俊美的眉眼间压抑着浓重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