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没有什么是睡觉解决不了的,逃避问题可以、恢复心情可以、调整作息可以、恢复健康可以……如果睁开眼睛发现不行,那就倒下去睡第二?遍。
睡多了,就会明白一个道理?,世界不是以自己为中心旋转的。
问题没法逃避,睁开眼睛就要去解决;
心情抑郁别人没法理?解,还?是要自我宽解;
作息混乱了,熬夜冠军不会有奖励。
唯有健康……
掀开被子爬起来,活力十足,精神满满,实在是太棒了!
“我好了!”方年年强调。
塔娜端着碗更加强调地说:“巩固巩固。”
方年年郁闷,但反抗不能,只能够捏着鼻子把药灌进去,苦苦涩涩的药味直冲天灵盖,差点儿把她带走。塔娜看女儿喝得直翻白眼,拿了?颗松子糖塞进女儿嘴里,“喝个药做出这样的怪模样。”
“真的很?难喝。”方年年嘴巴里包着糖,说话含含糊糊。“嘴巴里苦就立刻吃糖怪怪的,我要喝水。”
“水。”
塔娜端了来。
方年年笑着说:“谢谢娘亲,娘亲最好了。”
“别给我灌迷魂汤,喝了水就换衣服。”
方年年看了眼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不知道娘亲从哪里弄来的,竟然是红色的短袄配红色的长裙,短袄衣襟上绣着茉莉花,长裙的下摆也是,犹如漫天红霞中落下了碎碎的白霜,对比明显,浓烈与脆弱,令人心惊动魄。
手工实在是太好了。
价格肯定不便宜。
裙子不是曳地长裙,距离脚踝有?个拳头的距离,这个距离留的刚刚好,露出了鹿皮的短靴。
方年年提起睡裙把脚收起来团在长塌上,“咳咳,我还?没有好。”
“刚才谁说自己好了?”
方年年左右看,“谁?谁说的?”
“臭丫头。”
塔娜在女儿脑袋上点了两下,“快换,今天出门去见你爹的朋友,就是上次说的那个。”
方年年看到长裙就差不多想明白了,这是去相亲啊!
还?是早就约好的相亲。
“我差点忘记了,呵呵。”她干笑,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抗拒,可之前不是这样的,之前想好了肯定要成婚,所以对爹娘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现在这是怎么了?
方年年抱着膝盖,?时半会儿弄不明白。
娘亲的命令是不好违抗的,装病已经来不及,方年年只能够磨磨蹭蹭地穿衣服,别说,看着贵的东西用的料子就是好,又保暖又舒服。因为提前放在熏笼前熏过,还?隐隐带着香气,是茉莉的味道。
“轻点。”方年年嘶嘶地忍着疼,可是娘亲下手好重,“娘,你要把我头皮扯掉了,嘶,别这么紧啊,要掉头发的。别把刘海都梳上去啊,我的大脑门露出来了!哎呀,这对耳环针太粗了,胀。”
“换这个。”
塔娜放下红宝石的耳钉,换上了?堆粉色珍珠的。
“别……”方年年拒绝。
塔娜又换,“绒花的?”
方年年放弃,“还?是红宝石的吧。”
娘亲挑的都是浮夸风,唯独红宝石这对小小巧巧,精致不张扬……就材质来说,不张扬是不可能的!
换了?身后又在外面穿上了披风,方年年站在镜子前面,觉得自己像是过年时候的炮仗,给?根引线,就能够引燃了。
好扎眼的红色。
“为什么要这么红?”方年年百思不得其解,不需要吧,清素?些有什么不好看的?
塔娜欣赏着自己装扮出来的女儿,听到女儿说太红了,她下意识反驳,“哪里红了,这是刚刚好,太后千元,正好过?节应景了。我觉得你以前的衣服太素,穿好了都没有?点点女孩子青春活波,还?是这么穿好。”
“……娘,你对青春活波有什么误解?”
“我看你才有误解。”
方年年,“……”
她上辈子这个年纪穿的都是灰白黑,上班了才多了彩色的衣服。
不得不说,红色很有视觉冲击力,当方年年走出房门,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在二楼等待的沈宥豫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直接从二楼跳下去,给方年年把斗篷戴上,“怎么穿这样几天就出来了?”
楼下,塔娜给方年年戴上兜帽,那些视线慢慢消失了。
“看不见了。”方年年嘟囔。
塔娜也是没想到女儿会引来这么多视线关注,“忍忍,上了马车就好。”
上了车,方奎问:“怎么穿这?身?”
“我选的时候,你可没有说不好。”
方奎碰了?鼻子灰,明智地选择不说话。
方年年是受害者,理?应是有点儿说话权利的,但看了看爹娘,不说话更加好。
马车动了起来,方年年问,“去哪儿啊?”
“樊楼。”
樊楼是都城最热闹的地方,白天人流攒动,晚上灯火通明。?共三层,坐落于湖边,建筑体大,看起来煊煊赫赫,据说以前是卖白矾的,就叫做矾楼。后来主家换人,矾楼叫多了就成了樊楼,主家将错就错,就有了现在的名字。
三?楼视野极好,目之所及,有大半个都城。甚至能把视线越过?宫墙,落进禁中,看到宫女在荡秋千。高祖曾经为其做过?诗,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色”传遍寰宇,为读书人称赞,樊楼就把这两句刻在墙上,凡是进入的都可以看到!
到了今上,不喜让人窥视禁中,就让人把樊楼三楼给封了。那目之所及,尽是都城繁华的体会戛然而止,文人骚客只能够待在二楼感叹一二?,又奈何不得。
方家的马车刚走不久,客店内就传出了尖叫声,原来有人直接翻过了二?楼的栏杆,就这么直愣愣地跳了下来。
把周围的人吓了?跳,刚要开口骂人,?看是个挺拔清俊的年轻男子,骂人的话就憋在了嘴巴里,毕竟身量上,前者太占优势,明显打不过?。
年轻男子刚出门,又有人一跃而下。
被吓了两次的客人破口大骂,“娘……”
声音就卡喉咙里了,因为他看到跳下来的人又高又壮,方正大脸上?双厉目,蒲扇?样的大手掐人脖子应该很容易。
沈其淡淡地看了?眼,“我是男的。”
客人气闷,憋了?会儿说:“爹。”
这边刚刚喊完,那边人却不见了,客人气死了!
“娘希匹!”
现在骂有个毛用。
沈宥豫紧随其后来到了樊楼,上了二?层,就坐在方家的隔壁。
二?楼上有雅间,也有堂坐。
堂坐的风景更好,正对着金明池,能够看到碧波荡荡、涟漪悠悠,还?能够看到画舫来往,从画舫里传来了丝竹之声,还?有女子曼妙的歌声。
每个位置中间有屏风隔断,距离也远,谈些什么事情,私密性也可以保证。
沈宥豫不想做听墙角的事儿,就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握着茶杯,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克制!
“公子,他们会的是钱正彦一家。”沈其小声说。
沈宥豫皱眉。
沈其继续说:“随同方家?起上京的青年,原来是钱正彦的长子钱铭。”
“钱铭?”
沈宥豫表示,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淮南才子,还?是嵩山派陈令的首徒。”
沈宥豫心里面咯噔?下,他忽然想起来臭丫头一开始给他安的身份,就是嵩山派的大师兄,陈令的首徒。
沈其轻声说:“钱铭不辨方向,幼时从家中出来就寻不到家,被陈令碰到,陈令摸骨觉得他是可造之材,就半强迫地收为徒弟。钱铭于尊师重道上有些迂腐的执着,就算是不愿,也尊陈令为师。”
这儿刚坐下,关于隔壁的消息就陆陆续续传来。
沈其收齐了消息,略做整理后汇报给王爷听。
“陈令上京后不久,钱铭随后上京。”沈其停了停,继续说道:“但走错了方向,越走离京城越远。为了不走错方向,他就跟着?个戏班子上京,途中在戏班子打杂换来生活费。但在官道那儿戏班子离开,他又迷失了方向。”
沈宥豫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真是又惊又愕,竟然和臭丫头之前说的人物设定差不多。
他们不会以前就认识吧?
不然为什么无缘无故给他按着这个身份设定?
这么?想,沈宥豫觉得内心翻涌,恨不得走到隔壁揪着钱铭的脖子,把他扔进金明池里!
沈其继续说:“与戏班子分开后,钱铭又丢失了方向,又生?病晕倒在路边,于李家杂货店逗留多日。在方家来京时,?同上京。”
沈宥豫点头,“确定不是小茶馆?”
“是。”沈其说:“?同上京时,是他们第?次遇见。”
沈宥豫松了?口气,紧接着确定似地问:“从何得知?”
“阿大听到姑娘说了?声。”沈其说。
沈宥豫嘴角弯了弯,“那就好。”
屏风另一侧。
方年年看着钱铭,没想到这么有缘分。
“没想到这么有缘分。”
塔娜看着钱铭,万万没有想到一路带着上京的小青年会是故人之子。
“这就是缘分,他回?来时说起路上的遭遇,我就想着这是天定的缘。”钱夫人微胖,笑起来很和善,眼睛里冒着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方年年,心中暗暗点头。
两家人碰面后说了很?多久别重逢的话后,就开始闲话家常,话题有意无意地围绕着方年年和钱铭的缘分。
大人说的话,让方年年怪尴尬的,只能装乖巧和不好意思地把视线落在桌面上。桌子上放着茶水、茶店、瓜果,其中那个糖渍金桔,味道真不错,她已经连着吃了三?个了。
再想吃,那钱夫人的眼睛看看了过?来。
方年年抬头看过?去,看到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带着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