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赵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六弟慢用……哦,不不,瞧哥哥这嘴,说什么呢。哈哈,六弟你慢慢看,嗯……”他朝着方年年的方向暧昧地看了一眼,揶揄地说:“二哥就不打?扰了,我继续去巡湖,晚上就瞧着你点花树。点了花树后,咱兄弟几个就去热闹热闹,哥哥啊,肯定让你满意。”
沈宥豫放于腿上的手忍耐地握成了拳头,用力地剜了老|二一眼,看什么看,色眯眯地看他的女人?!
“我听说二哥府中一个幕僚去了西大营。”
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却犹如炸雷在赵豫耳边响起。
赵豫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六弟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么污蔑哥哥,其心可诛、天地不容!我府中几个幕僚都?是?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抬,手无缚鸡之力,看他们的样儿,也就脑子好使儿,哪里能?去军中效力。老六你说说,究竟哪个在哥哥背后嚼舌根子!”
沈宥豫淡笑,“呵呵。”
赵豫的心跟着跳了跳,这混小子从小就是?一肚子坏水儿!小时?候看着乖巧伶俐、长大了如玉之资,外表最会欺负人?,老六就是?!一副好面相、一个好身板,就能?够蛊惑人?心,赵豫自己深受其害,幼时?没少上当受骗,大了也时?常被耍弄,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沈宥豫的淡笑就心中不断揣测,他是?不是?给自己下套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中。
反复思量,还是?幕僚的事情露出了马脚。
可是?转而一想,不对啊,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他做的小心,手下又行?事周密,一切缝隙都?缝补得密不透风。
绝对不可能?露出端倪。
父皇曾驻守边疆,与北胡交锋十数年,称一句骁勇善战,绝对没有错,因此对儿孙的要求就是?弓马娴熟、拳脚孔武。“此子类我”的夸奖,是?赵豫骄矜自傲的来源,可也是?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起始!父皇可以允许儿孙勇猛,但绝对不允许儿孙插手军事,这是?父皇的逆鳞,满朝文武也盯着看呢。
与军事走的最近,就是?他赵豫。
赵豫没法如太?子那?般走文臣路线,却又不能?够越雷池靠近军事……如同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不得。
他再一次看向沈宥豫,觉得灯下,哪张俊朗的脸上笑容有些虚。
对,就是?了!
老六在诈自己!
老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沈宥豫玩味地笑了一下,“两年前嘛……”
“什么?”赵豫笑着,镇定自若。
沈宥豫摇摇头,不说了。
赵豫笑得有些勉强了起来,不过没有露出太?多的声色,他往沈宥豫的后面看了一眼,笑容中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你抓着我的把柄如何,你的把柄也在我的手上。
唇红齿白的男孩子。
赵豫低头,轻声的笑了,我不管你是?尝鲜玩玩的,还是?就好这一口,我都?给你坐实了不爱红袖爱须眉的事儿。
赵豫抬起头看向沈宥豫,沈宥豫也看着他。
兄弟两个笑着,笑容都?如雾里看花,真?真?假假、模模糊糊。
站在沈其身侧,能?够看到赵豫正脸,又能?够看到沈宥豫侧脸的方年年犯着嘀咕,这两兄弟一言一语的交锋透着诡异,短时?间内看不出谁占了上风……不,其实二皇子输了半子,当沈宥豫说到“两年前”的时?候,二皇子故作的镇定围观群众都?可以看出勉强。
方年年暗自摇摇头,都?说天家无亲情,这话真?是?没有错。兄弟之间相处,还要满身长了心眼儿才能?够应对。
赵豫走了。
沈宥豫看着合上的门,手指摸着下巴,嘴角微微勾着,如玉的清朗面容上仿佛涌动着反派特有的黑色阴影特效。一张瓜子小脸儿突然?挡住了视线,小脸甜净白嫩,一双杏眼灵动可爱,凑近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便萦绕在鼻尖,好像整个人?都?将她笼罩在怀里。
“喂,想什么呢,眼睛眯起来了。”
沈宥豫猛地睁大眼睛。
方年年伸出右手、竖着食指,在空中点了点,“色眯|眯。”
“……绝对没有,不要冤枉我。”
“嘿,不心虚,你说这么大声干嘛。”
“维护我的名?声。”
“哦,端王的名?声。”
沈宥豫狼狈地说:“是?沈宥豫的名?声,赵禹的名?声不要了。”
“啧啧。”方年年站直了,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歪了歪。
她可以站稳的,但沈宥豫太?着急,直接运用功法,跪坐的姿态下,腰身挺起,腰间肌肉紧绷,整个人?以脚背为支撑站了起来,长臂捞住方年年的同时?,他也稳稳当当地站直了身体。
方年年半躺在沈宥豫的手臂上,约等于被他搂在了怀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愣了愣,随即默默地竖起大拇指,“牛。”
刚才那?一下猛地站起来,没有童子功的功底,是?绝对做不到的!
方年年对沈宥豫又有了不同的了解。
沈宥豫看了眼地上,不知道哪个歌姬身上的珍珠掉了,落在地毯上打?眼看不见,但踩到了很容易脚底打?滑。他悄悄伸出脚,动作轻缓地踢了一脚,把珠子踢走。
手上姿势维持不变,他舍不得放下方年年。
沈宥豫抱着不累,方年年仰躺得腰累了,她伸出手戳了戳沈宥豫的胸口,手底下的触感真?不错,胸肌肯定也不错吧……脑海中就那?么闪现了青年光着上半身在晨曦中劈柴的画面,方年年默念:食色性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淡定淡定,嘴上说:“我腰累了。”
“哦。”
沈宥豫为了练功,可以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可以挽弓三千次不停,可以绑着沙袋终年……可就是?放不下手臂上这轻柔的重量。
“你心跳好快。”
方年年惊讶地说,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沈宥豫:“闭嘴。”
“你应该霸气地说,女人?,闭嘴。”
沈宥豫,“……”
怀里这家伙,总有办法破坏气氛。
虽然?如此,但他的心跳动的速度没有降低,咚咚咚,犹如擂鼓。
外面的天已经?暗沉,透过窗户的的缝隙可以看到湖岸竖起了火把,倒映在水中,水里面多了一个幽魅的世界。鞭炮的声音传了过来,惊动了水中幽魅的世界,水波晃动,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忽悠悠的如同沈宥豫心中的涟漪。
方年年惊奇地发现,沈宥豫脸红了,脖子红了,耳朵红了。
她没有任何征兆地伸出右手掌按在沈宥豫的胸口,下面就是?一颗有力的鲜活的心脏,正咚咚咚跳动不停,速度很快,迸张有力,如果比喻成车,绝对是?豪华越野制作精良的发动机!
“怎么跳这么快?”
方年年挣扎着要起来。
沈宥豫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泄露出来的,“内伤未复。”
方年年狐疑,“撒谎打?打?草稿,这都?多久了,大牛叔的诊断不会有错。”
“又受伤了不行?啊!”沈宥豫强辩,他的心被扎上了方年年这根箭,情绪时?常被她牵动,从此就没有了处变不惊、波澜不动。
方年年担忧,“哪里受伤了?你身在京城,竟然?还会受伤?是?你那?些兄弟们干的吗?内伤不好全了,就会伤到根基,你现在年轻感觉不打?紧,等上了一些年纪就知道好赖了。不行?,京城事了,你跟我回?一趟家,让大牛叔给你诊脉,吃一段时?间药,你要好好调养。”
沈宥豫看方年年巴拉巴拉的小嘴儿,菱形的,粉色的,水嫩的。
他觉得气血上涌,真?如内伤一般,快要喷血了,赶紧运功压制。
方年年是?聪明人?,是?个在现代社会花花大世界中混过的成年人?,没吃过猪肉,各种“猪”跑没见过吗?看沈宥豫怪异的神色后,她脑海中的云雾慢慢散去,渐渐的,一些想法不断明晰。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内伤了。
不不不,他的内伤和普通内伤不一样。
方年年莞尔,轻柔地说:“看来不用大牛叔了。”
沈宥豫严肃着脸孔,“嗯!”
方年年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她抬起手揽住沈宥豫的肩膀,“扶我起来。”
沈宥豫照做了,一板一眼,身子僵硬,像是?没有智能?的机器人?,给一个指令、做一个动作。
方年年站起来那?一刹那?,脑袋朝前面探了一下。
沈宥豫彻底石化,他刚才感受到一片羽毛轻轻擦过脸颊,那?么轻、那?么柔,不是?天边触碰不到的月亮,是?真?切握在手中的月光,他得到了了!
方年年伸手戳了戳沈宥豫,嘟囔着,“怎么了啊,惊吓过度?”
“你……”沈宥豫恍如神游天外。
“我?”方年年歪头。
沈宥豫幽幽地说:“太?轻了。”
方年年翻了个白眼,“做梦。”
湖边也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方年年捂住耳朵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到篝火下,开始堆放烟花筒。天色已经?彻底暗了,船也在靠岸,他们要准备着去花树那?边。
在花树的重头戏前,烟花燃放是?预热。
有人?点燃引线,往后跑着退开。
引线嘶嘶嘶燃尽,火药在热力的作用开始剧烈,一朵花窜上了天空。苍穹上,骤然?出现一朵灿烂的金花,随即是?一朵红色的、紫色的……或重叠在一起,或各自美丽,有牡丹、有金丝菊……花样繁多。
“好漂亮!”
方年年仰望天空,感叹着。
她住在乡间,很少能?够看到如此景致。
身后有人?靠近,拥有温暖宽厚的胸膛。方年年靠了过去,温暖自来。
又有一批烟花筒被点燃,稍稍安静下来的天空再一次被绚烂填满。
窗边,沈宥豫弯下了腰,拥抱着方年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宝贝,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