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年感觉自己被爹娘排挤了,他们两个在一边头碰头嘀嘀咕咕,压着嗓子、轻者声音,就怕她会听见一样。她几次凑上前,都被赶了出来,再一次凑上去,还殷勤地倒水、端茶点、拿瓜子,“琥珀核桃很好吃。”
腆着脸,甜甜的讨好的笑。
琥珀核桃外面裹着的糖壳呈现出非常漂亮的琥珀色,把没有去衣的核桃仁严实地裹在里面。吃一口,核桃仁的香和?糖的甜在舌尖缠绵,间或夹杂一点点核桃衣淡淡的苦,渲染出复合多变的味道,心?灵鸡汤上头的话能够感慨地说:这?就是人生。吃货能够接二连三地吃,才不管什么?人生哲学的大道理,有满足舌尖欢愉重要咩?
“这?孩子怎么老是过来,快到一边去,去去去。”塔娜不耐烦地摆着手,就和在家吃饭,雪球那家伙却喵喵喵地靠过?来,在脚边绕来绕去,为了一口吃的撒娇卖萌,她就摆手去赶一样。
方年年,“……”
她不想走,死气白咧地说:“好吃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吃,你给我到一边去!”塔娜转头看着女儿,一字一顿地说:“给我到一!边!去!”
方奎在一旁点点头。
方年年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爹娘的一意孤行了,噘嘴转身,负气一般往回走,走到靠窗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坐下后还不高兴地巴巴地看了爹娘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转身,留给他们一个写满不高兴的背影。看到女儿这般孩子气,塔娜和?方奎笑了,是紧绷面孔下舒心?的微笑,两个人看了看彼此,继续说着话。
禁军乔装而来,所谓何,他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为的就是他们。
方年年靠在窗边,俏皮负气的样儿在脸上荡然无存,出现的是与年龄截然不同的沉静怅然,她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抵在窗边,轻轻地推了一下,窗户好似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嘎,其实就推开?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
外面下雨,京都的冬雨湿冷寒凉,推开一条缝隙,就有风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
方年年没有关,就往旁边侧了侧身躲了躲。
手无意识地剥着瓜子,脑子里东想西想,各种纷乱的消息在脑子里盘旋,一开?始乱成麻的消息在不断整理慢慢变得清晰,条条框框地在脑子里规整好。
首先,爹娘背着自己盘着大计划,与现在京城的暗潮汹涌有关。
其次,爹娘假死脱身的事儿,其实做的并不周密,当?年那人没有拆穿娘亲,现在会吗?
再次,血莲子已经交给了沈宥豫,但江湖的纷乱没有停止,依然有人在大做文章,引无数人入京城,搅浑着本就浑浊的水。
然后,沈宥豫与自己的未来。
最?后,自己羽翼丰满,才能够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方年年长吁一口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剥了一盘瓜子仁,可爱饱满的瓜子仁堆在一起,好像在唧唧咋咋地喊着:快吃掉我们,快一口吃掉我们。
她莞尔,正准备动手大快朵颐。
眼前出现一片黑暗,方年年下意识看过?去,先是平视看到窗户缝隙里出现了一片蓝黑色的衣料,随即视线上移,是方正的下巴、厚唇,再然后是一只下垂视线的眼睛。
方年年吓了一跳,没有啊地出声,但人本能后仰,身后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扶住了自己,不然她肯定后脑勺着地摔得特别疼。
“嘶。”
方年年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她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了,是那些乔装的禁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