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薏vs徐昭苏
时清薏对自己的境况表示懵逼。
众所周知,每一本书里都有一个反派大boss,她们和主角势均力敌,都有一个艰难绝望的过去,然后黑化成功,成为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最大阻碍。
——时清薏扮演的角色是促使反派黑化的人渣。
不停的穿去其他世界,准备攒够任务回原世界过上梦想中的生活,所以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工作的卖心卖力,奈何因为工作太过认真,把十级黑化度的反派逼成了百级黑化度,被她虐过的反派因为怨气太重,主角竟然不能与反派抗衡。
——然后,主角被反派弄死了。
一个世界主角被弄死了,世界轨迹被全部打碎,最后陷入了崩溃。
不仅是世界陷入了崩溃,主神也陷入了崩溃,主神崩溃的结果就是把她直接扔了回去,如果不能把黑化的反派拉回正常,就和世界一起崩溃。
精神世界在这里,也就是说世界崩溃了,她就得一起跟着死亡。
脑海中突然显现出一行文字。
任务:让已经在黑化边缘徘徊的反派感受到爱和温暖,然后放弃毁灭世界的可怕想法!
主神:“因为力量在之前维持世界时消耗过多,不能直接把你送回反派未黑化之前。”
白字停顿一秒:“时间不多,祝你好运!”
时清薏猛地抬起头,眼前是雕梁画栋的宫殿,桌上的折子刚刚翻开一页,翻飞的光线从窗外漏进来两缕,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一瞬间记起来这是她当初第一个经历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反派是离岳国的女君徐昭苏,作为皇室唯一的子嗣,自小父母疼爱身份高贵,一生顺风顺水,从未有过任何不如意之事。
这样令人艳羡的完美人设怎么可能做一个反派呢?所以她顺风顺水的人生在二十岁那年截然而止。
她在二十岁那年遇见了她一生的劫数——时清薏。
国师唯一的女弟子在入山祈福一十三年后从神山出世,足踏霞光而来,一身白衣冷清如雪,眉眼间如寒冬初月,在冰天雪地里冲她微微一笑,喊了一声。
——陛下。
光风霁月,大抵不过如此。
一生未曾经历□□的女君沦陷在了这样出尘离世的笑容里,一生未曾走出来。
徐昭苏身为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却从未对任何一人动过心,也从未经历过人间风月。
她一向隐忍,哪怕自己成了帝王也从未让旁人知道过她其实喜欢女子的事实。
作为君王她无疑是合格的,君王的婚姻不过是平衡势力的筹码,她分得清清楚楚,然后清清楚楚飞蛾扑火扑向了冷情无情的国师弟子。
几乎把所能给的全部拱手送到她眼前,给了她无数人不敢企及的高位与权势,只为她能展颜一笑。
前国师弟子·现任国师,表面仙气飘飘超凡脱俗时清薏——实际上是个人渣。
原人设的时清薏其实是个贪恋权势的心机girl,表面冷清高贵无欲无求,看似对所有事都冷淡不甚上心,实则内里野心勃勃。
于是为了促使徐昭苏从一个贤君黑化成一个反派boss——她囚禁了徐昭苏。
并且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在国师的位置上站在了权力的最高峰。
那时候她的任务是逼徐昭苏黑化,做事毫不留情,不仅是幽/禁那么简单,她将徐昭苏囚在牢狱之中,经历各种酷刑和非人折磨。
这这段时间里徐昭苏终于彻底认清了时清薏这个人渣的本来面目,开始为反戈一击做着筹谋,作为能毁灭世界的反派boss,她的才智毋庸置疑,哪怕一败涂地也能在夹缝之中寻到一线生机。
现在的时间段正是时清薏囚禁徐昭苏一年期满,徐昭苏的生辰,去年的今天她亲手将徐昭苏送进了暗无天日的牢狱,将她从云端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离徐昭苏反戈一击仅仅还有一个月时间,勤王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攻入皇城。
时清薏扔下折子就往外飞奔,开什么玩笑,再耽搁下去她就要和世界一起毁灭了!
身后的宫人见一向稳重自持的国师大人这样慌张不由一惊,连忙跟了上去,口中连喊着大人等一等。
屋里四季如春,一直到跑出宫殿时清薏才陡然一停。
——外面此刻竟然已经是大雪纷飞,鹅毛大雪纷扬而落,她一头乌发半散,看着窗外大雪险些风中凌乱。
若她没有记错此刻徐昭苏应该囚禁在最冷的芳止宫下,距离护城河近,地方偏远荒凉,湿气寒气都重——而众所周知,徐昭苏畏寒惧冷,从来受不得一点冷冻。
后来就是因为牢狱中的这一难,她落下了一生的病根,冬天疼痛不堪,后来更是因此性格越发暴戾恣睢阴晴不定。
时清薏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摔了过去——主神就不能稍微靠谱一点吗??!
为什么穿回到这个时候?徐昭苏现在已经恨她入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还带着她感受温暖和世界的美好?
时清薏:呵呵。
你试试被你被最爱的人在生辰当天背叛囚禁,夺走一切,害的生不如死,病的半死不活,你还能感受到世界的温暖和爱意吗?!
这真特么不是做梦吗!
时清薏颤抖着挥手拂开了宫人为她叫车撵的的举动,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她得好好想一下该怎么在夹缝里艰难求生。
离岳的皇宫修剪的秀丽雅致虽然看着不那么大气磅礴,但是其中弯弯绕绕绝对是不少的,而且皇宫当年是由国师府的第一代前辈主持修建,里面暗合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复杂非凡。
简单来说就是一般来个贼没人带路都能跑迷路了,哪怕把腿都走断了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她也是依靠着脑子里的皇宫地图才能不至于迷路,这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她才终于真实意识到,芳止宫是真的——好偏僻!
如果说她现在所居的玉明殿是整个皇宫的居中核心,囚禁徐昭苏的则是边缘的边缘,外围的外围,而越是边缘的宫殿越是凄冷不为人知,这样的心情让她在抵达芳止殿的那一刹那脸都险些崩了。
大雪覆盖下的宫殿残破不堪,不远处的灰败的围墙甚至有了些破口,北风从破口处呼啸而进,吹开里面快要没过脚踝的厚重积雪。
时清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作为一个心狠手辣的恶毒人渣,她以前工作确实太\'认真\'过头了!
她从前只知道徐昭苏接受了非人的折磨,但具体是什么却没了解过,只知道经历这一次磨难,温雅如兰的女子发生了质的变化,从一朵温室里的花变成了一头随时可能咬死人的大灰狼。
现在大概已经黑化完毕了......
见她停下,身旁立刻有侍卫走过去将里面清理出一条道来,时清薏独自风中凌乱片刻,突然不顾还没有清理干净的积雪,像是根本等不及的样子,提步冲了进去。
身后有宫女急切的喊了一声:“大人!”
她只当没听见,积雪渗进鞋子里,带来刺骨的寒意,她却根本没有时间在意。
囚禁徐昭苏的监牢其实并不在芳止殿里,而是在芳止殿的地下,走进后殿的时候里面的侍卫还在打瞌睡,大冬天的这里荒无人烟,没事可做的时候除了玩骰子就只剩下了睡觉。
时清薏踹了挡在入口前面的人一脚,身边立刻有人冲过去取了钥匙,一把将两人提溜出去,睡的正香的人突然被人挪动,刚想发作就被人卡住了脖子。
——然后就看见了密道门口处一闪而逝的白衣。
背影清丽卓绝,哪怕未曾佩戴任何饰品也可看得出由骨子里散发出的清贵矜傲,一头乌发却有着微微的凌乱,脚步也显得慌忙。
喜欢穿白衣的人有许多,但能穿得这样清绝不染纤尘的却只有当今权倾天下的国师——可国师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说国师最为厌恶牢里这位吗?
——天下皆知牢里的那位心仪国师,但国师却对女子无意,闹到最后成了现在一个结局,也是引人唏嘘。
守在密道门口的两位侍卫都是百里挑一的身手,其中一个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还有一个却是徐昭苏的心腹,看见时清薏冲进去心里就慌了。
——最近陛下动作过大,莫不是被人察觉到了什么把柄?
不然怎么会这样着急过来见陛下?
要不要通知将军计划提前,勤王救驾?
时清薏却没有这样的闲心去关心外面那群人的心思,她一路往密道深处去,走的越深心就越凉。
密道深处丝毫不觉有什么暖意,反而是越发寒冷,她知道守在门口的两人中已经有一个是徐昭苏的心腹,本来还能指望着徐昭苏能过的稍微好一点,结果进去了她才发现,她真的是——天真。
滴水成冰的季节,过道里只有模糊几盏油灯照亮坑坑洼洼的地面,虽然没有风,但半点不妨碍密道里的寒意,穿过两个空牢之后终于在牢狱的尽头看见了枯坐在里面的人。
一身缟素,简陋的牢狱连张床都没有,她就那样披头散发坐在地上,身上一件单薄长裙,堪堪遮住身体,四肢都缠绕着拇指粗的锁链,在一片昏暗里闻声回头。
腿上的锁链让她只能萎顿在地,像是一朵从尘埃里开出的沾上血腥的花。
一双哪怕境遇凄惨也未曾污浊的明亮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黯淡,然后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僵了一瞬,像是不可置信,而后汹涌而出复杂到不可言喻的目光。
——是几乎聚集成实质的戾气和怨恨。
简直是想将她生吞活剥。
时清薏:“......”
时清薏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