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伊是什么人呢?

基本上每回黎梓熙生气?拿鞭子抽人的时候,南伊就是那个递鞭子的人。

她是女主身边的一号丫鬟,最为忠心,后期黎梓熙遇上战乱,就是南伊换上她的衣服,帮她引开敌人,结果自己被敌军捕获,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也?就她是女的,要不然痴情男二的名号,提名南伊,谁都不敢跟她争。

苏茶面无表情,“呵呵。”

“你让我当舔狗??”

小乖弱弱地说:【其实也?不算……】

“嗯?”

【那个,也?没说不能换人设啊。】小乖心虚地放轻了声音,【这个世界好像出现了一些变化,但因?为时空的限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得靠茶茶你自己看着办了。】

苏茶长叹一口气:【行吧,告诉我,这次原主的心愿是什么?】

小乖轻咳了咳,【保黎梓熙一生幸福平安。】

苏茶:……

【这还不叫舔狗?】

上辈子赔了一条命还不够呢?

小乖笑呵呵地说:【茶茶你放心吧,其实你之所以会变成南伊,是因为她两三天后就要死了,所以这个心愿不去管也?没关系。】

【南伊要死了?】苏茶奇怪地问,【她不是能活到剧情的后半段么?】

小乖点点头:【是呀,这个小世界好像出了点问题。】它也?有些担心,【茶茶,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苏茶轻轻蹙眉,正当她安静思忖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了:“南伊姐姐,郡主找你呢。”

黎梓熙作为长平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出生时便获封荣安郡主。

苏茶回道:“我这就来。”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仔细翻找出过去和黎梓熙相处时的场景,确定没有遗漏,才起身去见她。

“奴婢见过郡主。”

黎梓熙高坐在软榻之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摆手:“起来吧。”

“南伊,你今天怎么来晚了?”

苏茶轻声回道:“奴婢过来的时候,身上不小心沾上了露水,怕有损您的颜面,便立即回去换了,还请郡主恕罪。”

黎梓熙有洁癖,厌恶一切肮脏不干净的东西,要是有谁污了脸或者衣服站在她面前,她会直接一鞭子下来,逼得对方消失在眼前为止。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冲南伊说,“你过来。”

苏茶依言缓缓走上去,行动小心规矩,低垂着眼帘,任由对方尖锐的眸光在她脸上打量着。

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恍然察觉出几分异样,黎梓熙什么时候这样耐得住性子了,而且受尽宠爱、随心所欲的女孩是什么模样,她从陆暖身上见得多了,才十几岁的姑娘,哪来穿透力这么厉害的眼神?

黎梓熙笑了笑,她生得明媚绝艳,灿烂宛若朝阳一般绚丽,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已经显出日后国色天香的潜质,怪不得脾气再差,也?有许许多多蜂拥而至的裙下之臣。

她说:“南伊,苍恒那边,如何了?”

苏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才受了您二十鞭,现在大约是在柴房关着吧。”

黎梓熙美眸中涌现出几分后悔之色,她咬了咬唇:“没有请大夫么?”

“郡主善心,”苏茶轻声道,“奴婢立即请大夫去为苍恒少爷诊治。”

黎梓熙匆匆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话说出口,她对上苏茶有些惊讶的目光,才反应过来,“万一他要是伤得太严重,回?头父亲又要罚我。”

苏茶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说:“奴婢听说,大小姐身边的如墨,今天一早,偷偷送了药过去……”

“这个贱人!”黎梓熙猝不及防地暴怒,抬手把桌上的茶碗果盘全数扫落在地,“装模作样,狡诈阴险!”

苏茶心头一跳,学着南伊记忆中的样子,赶忙在她身侧跪下,“郡主您消消气?,可别气伤了玉体。”

她缓缓出声,“您不便亲自动身,若是让大小姐知道了,回?头告诉夫人,您也为难。”

黎梓熙想到长平长公主,面色果然迟疑起来。

苏茶仿若未觉,语气愤懑,替她抱不平:“还是奴婢代您跑一趟吧,怎么能让苍恒少爷,乃至满府都只记得大小姐的虚情假意?明明您才是金枝玉叶,天下最率真善良的主子。”

这些话说出来,苏茶差点没把自己酸死。

但没办法,在南伊眼里,黎梓熙还真就是这样完美无缺的存在。

黎梓熙想了想,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行,你带上最好的药,跟苍恒说,回?头我会去看他的。”

南伊是现在她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相比起黎梓萱,她宁愿让南伊去见苍恒。

顿了顿,她不太自然地补上一句:“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你跟他说,我会想办法补偿他的。”

哪怕被深爱的丈夫扇巴掌也?挺直腰板绝不道歉的黎梓熙居然有一天会认错???

苏茶脑海里正滴滴滴响着警报,属于南伊的记忆告诉她,这绝不是正常情况下黎梓熙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乖乖领命退下。

【小乖,这个苍恒是谁?】

小乖告诉她:【是黎丞相收留的故人之子,不过大家都说,苍恒就是黎相的私生子,只不过他的生母是异族女子,为了名声,黎相才不肯承认。】

苏茶一头雾水:【黎梓熙为何对他那么特别?这个苍恒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么?】

小乖摇了摇头:【原剧情中说苍恒十五岁的时候就死了,而且统共也就出现过一两次,茶茶,他应该就是一个路人甲吧?体现黎梓熙脾气坏爱打人的那种。】

苏茶沉吟了一会儿,【不,不是,能让黎梓熙第一次低头认错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她眸光流转,泛起盈盈如月光似柔软的光晕,【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直接去问苍恒不就行了。】

苏茶自信满满,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她也有办法把他/她哄得柔情蜜意起来。

这份信心,一直持续到她真正见到苍恒这个人为止。

十二三岁的少年,整个人瘦小极了,看上去顶多八岁的模样,黑硬的发丝一缕一缕的垂落下来,应该没怎么修剪过,几乎把他大半张脸都给挡住了,露在外边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衣衫褴褛,在破漏处,依稀还能看见几道鞭打出来的血痕。

苏茶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便怔在了原地。

他这幅模样,熟悉地让她想起了许多被深深埋葬起来的那些记忆。

幽暗腥臭的房间,空气中永远褪不去的潮湿味道,骂骂咧咧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耳边轰隆作响,之后,便是绵绵不断的血腥气味,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

半晌,她轻轻放下手里?装着药和食物的盒子,转身,把背后的门给关上了。

整个过程中,她都用最大的努力,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但即使这样,还是把他给惊醒了。

苏茶不免为他可惜,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入睡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虽然醒了,可苍恒没有动,若不是从他凌乱发丝中投过来冰冷的眸光,刺在身上让人浑身都不自在,苏茶也不敢确定?他已经醒了。

“苍恒,”她轻声唤道,南伊比黎梓熙还要小一岁,声线中还透着些许稚嫩,如孩子一般娇嫩婉转,叫人听见便不自觉放下了戒心,“你还记得我么?”

苍恒冷冷地盯着他,单薄的衣服下,身形紧绷,仿佛是被侵占了领地的狼一般,蓄势待发。

苏茶知道,他是记得南伊的。

就如同他记得黎梓熙一样。

苏茶没有再往前走了,她就地坐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放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打算,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她清澈干净的眼眸中,缓缓浮现出真挚粲然的光芒,“如果你愿意听我说话,就敲两下地面,如果不愿意,就敲一下,我马上离开,好不好?”

苍恒默不作声,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苏茶任由他看,面上是纯然的笑意,耐心地等着他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苍恒动了。

他放在身侧的手,轻轻落在地面上,微不可见,要不是苏茶紧紧盯着他,或许都不会发现。

苏茶一点没有被拒绝的挫败,她有些失落地站起来,“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听我说话了,我再跟你说。”

“苍恒,其实我很想认识你,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我会存着,你什么时候想听了,告诉我好么?我都告诉你!”

转眼,她活泼娇俏的笑声又回来了,“对啦,这里?是一些药和食物,你会用么?”

苍恒还是没有出声,他也?不再看她了,等着她生气?发火,像其他人那样,要不骂他打他,要不摔门离开。

苏茶却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念叨着:“你是不是不敢用?放心吧没毒的,不信的话,我试给你看。”

苍恒忽然瞪大了眼,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惊愕的情绪,他看着苏茶从发髻中取下一根精致秀气?的碧玉簪子,撩开袖子,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臂,下一秒,她转过簪子,用尖锐的那头,猛地往下,在手臂上划下一道由左及右的伤口。

自然是不严重的,只是浅浅冒出几颗血珠而已,可即使这样,对比着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然后,她从提篮里,找到了带来外敷伤口的药,打开,往伤口上撒了些许白色的药粉,

“嘶——”

她红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去,却还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像是要宽慰他似的,“有点痛,你等一下给自己涂的时候,记得要小心一点。”

苏茶用纱布,简单地在伤口处裹了一层,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自若地把袖口放了下来,“这下你放心了么?”

苍恒仿佛是愣住了,头慢慢地移动,视线从她的手臂,移回到了饭盒上。

苏茶笑着说:“这些菜还要我帮你试么?但是并没有多少,我听说你被关了两天,他们肯定没给你饭吃吧?”

她将饭盒一层层铺开,试探着走近了他,小心地摆放在他面前。

“苍恒,”她声音像是含着糖,可现在却染上了浓浓的黯然,“你还是想要我走么?”

“如果我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你,你可以让我留下么?”

苏茶盈盈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和煦的、充满期待的光,“还是一样,愿意的话敲两下,不愿意敲一下哦。”

苍恒这次没有理她,但他渐渐挪动了身子,凑近了她准备的那些饭食面前,也?没用筷子,直接抓起一把菜就往嘴巴里?塞。

苏茶眼神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给他递了杯水过去:“别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