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和婉公主

作者:小香竹

不过这话似乎有些不太礼貌,于是她温然一笑,打岔道:“那真是太辛苦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明瑞只道无妨,“倒也不是很累,我可以陪你到亭中说会儿话。”

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容锦主动澄清,“其实我是来找琨儿,给他送糕点的。”

原来不是找他的啊!明瑞顿感失望,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没我的份儿?”

“呃……”实话似乎不好听,所以她只能找借口,“琨儿最近正在长身体,胃口好的很,我带的糕点他全给吃完了,下回得空我再多做些。”

道罢她便借口有事,先行告辞。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明瑞那澄亮的眸子瞬时黯淡下来,好不容易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却走得那么着急,且她的眼神有些闪烁,他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他,却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房更衣之后,明瑞去往永琨房中串门,随口抱怨道:“琨儿,吃独食可不是好孩子,下回你姐再给你带糕点,记着给哥哥留一些。”

彼时永琨正在跟永珹练习下棋,一听这话,莫名其妙,“我姐已经很久没给我送过糕点,何来独吞一说?”

明瑞闻言,顿感蹊跷,“今日她没给你送?”

“没有啊!”永琨无辜摊手,“我骗你作甚?先前她送糕点时,我哪回没给你留?”

这倒是实话,永琨这孩子虽然顽劣了些,但对他还是很大方的,看这孩子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明瑞不由起了疑,容锦明明说她来给永琨送糕点,既然永琨没收到,那糕点去哪儿了?

容锦又为何要对他撒谎呢?

自永琨房中出来后,明瑞又向附近的小太监打听,小太监只道近来时常瞧见和婉公主从这儿走过,至于做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人一旦生了好奇心便会想方设法的探寻真相,次日散学后,明瑞借口身子不适,没去练习骑射,早早的回往住处,他想看看容锦还会不会过来,看她究竟在忙些什么。

万万没想到,还真就被他给撞见了!

容锦果然又来了,手中照例提着食盒,但她没去弟弟永琨那儿,也没去哥哥永璧那儿,而是去了新来的蒙古世子德勒克房中!

目睹他二人坐在一起看书写字时,明瑞喉间微堵,难受得紧,就在此时,他的肩膀忽然被拍,明瑞惊回首,发现是永琨,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问他,

“你怎的在这儿?没去练箭?”

永琨摇了摇头,只道今日患了风寒,大夫嘱咐不可吹风,是以他散学后就回来了。

“你在偷瞧什么呢?让我也瞧瞧呗!”永琨偷瞄了一眼,自窗前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惊呼出声,

“哎?那姑娘好像我姐啊!”

明瑞以指挡唇,示意他小声些,“那叫像?那就是你姐,破案了,原来糕点都是送给德勒克的。”

“德勒克?”永琨百思不解,“他不是刚到京城吗?我姐怎会跟他走得那么近?”

他想进去问个究竟,却被明瑞给拦住了,毕竟容锦还在里头,若是这般进去质问,岂不是有损她的颜面?

思及后果,明瑞不打算声张,转身往回走去。

不是吧?就这么走了?不甘心的永琨扯了扯他的衣袖,“哎?你瞧见那一幕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心里头酸酸的?吃醋了吧?”

明瑞本就不是滋味,被他这么一戳,越发难受,面上却逞强依旧,“我有什么资格吃醋?”

“我早就说过让你早些表明心迹,你从来不当回事,现在好了,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永琨抱臂哼笑,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明瑞心下酸涩,但还是告诫自己不要自乱阵脚,无谓哼笑,

“不就是教人写字嘛!容锦心地善良,看他不通汉文,帮个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会儿只是教写字,再过段时日,难保不会日久生情,到时候你后悔晚矣!”

怎么可能?这点儿自信明瑞还是有的,“德勒克除了是蒙古世子之外还有什么优点?既没我高,也没我白,最重要的是说不清汉语,言语不通,聊不到一块儿去,你姐绝不会瞧得上他。”

“话虽如此,但还是得防患于未然呐!待我找个机会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难而退。”

这孩子摩拳擦掌,眯眼坏笑,估摸着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明瑞低声提醒道:“他可是蒙古世子,你还是不要招惹他,以免惹祸上身。”

“那又如何?”永琨一脸不屑,颇为自豪的拍了拍自个儿的小胸膛,“他父亲只是郡王,我阿玛可是亲王,我会怕他?”

永琨仗着他阿玛弘昼得圣宠,性子豪横,惯爱仗势欺人。明瑞年长些,他有分寸,绝不会胡来,至于永琨如何,那可不是他能管得着的。

如此想着,明瑞也不多劝,随马由缰。

屋内的德勒克在认真的学习汉文,并不晓得外人的心思百转。

次日他照例去往上书房,师傅要求他今日默写《三字经》的前五十句,要求书写干净整齐,不能有错字。

这些字他已学会,但要一次写完,不能有错,对德勒克而言还是很有难度的。

他聚精会神的书写着,生怕错一个字,今儿个他已经重写了两回,这是第三次,好在他终于没再出错,写的很顺畅,再写几句便可完成任务。

偏在此时,有人撞到他手臂,以致于他笔尖一划,登时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

德勒克愤然抬首,就见永琨正立在他身侧,故作讶然的惊呼着,“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没看到你在写字。”

他马上就要写完了,永琨这么一撞,全给撞毁了!心血被人破坏,德勒克难免窝火,径直站起身来,墨瞳一凛,俯视于永琨,冷声下令,

“道歉!”

永琨故意装聋,漫不经心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让你道歉!”

平日里的德勒克温吞沉默,不论旁人如何戏弄,他都隐忍不发,永琨从未见过他此刻这般眸闪寒芒,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下难免有些畏惧。

永珹见状,过来挡在永琨身前,好言劝道:“他还是个小孩子,你都十五了,怎能与他计较?”

小孩儿可以调皮,却不该有害人之心,永琨几次三番的给他使绊子,德勒克早已忍无可忍,那双温和的眸子已被愤恨充斥,燃着汹汹怒火,

“孩子就可以做坏事?没教养!”

“他可是我皇叔和亲王的儿子,你说他没教养,又将我皇叔置于何地?”永珹抓住这句不放,跟他理论。

有四阿哥帮腔,永琨浑然不怕,不占理他就开始放声大哭,哭着说德勒克欺负他。

他们一个耍赖,一个岔开话头,恶人先告状,找来师傅评理。

这边是皇子和亲王之子,而德勒克只是郡王之子,师傅还能说什么,只能拿谦让来说事儿,劝德勒克莫再计较,

“你们既是同窗,便该友爱互助,实不该因一桩小事而斤斤计较。不过就是两三百个字,你再写一遍,权当练习了。”

德勒克不怕多写字,他气的是永琨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他,偏偏所有人都向着他,维护他,师傅不痛不痒的训了他两句便算完事儿,压根儿没有惩戒之举,反倒让他再重写一遍,无人替他做主,这些委屈他只能自个儿默默吞咽,强忍着苦楚再从头开始写。

两刻钟后,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原本他可以早早的写完,按时用饭,这一重写,他便没空用饭,得先把师傅布置的任务完成。

旁人在外间吃得正香,他却只能忍饥挨饿继续写。

好不容易写完,那些饭菜都凉了。若再让人端去热,还得耽搁,再有一刻钟又该上课了,无奈之下,德勒克只能将就着把凉菜给吃了。

其他人早已吃完饭,喝罢了茶,陆续离开,永琨原本在跟旁人说笑,瞧见德勒克坐在饭桌上,他特地走过去,斜坐在桌边哼笑道:

“我说你最近怎的进步神速,原是私下又请了小师傅,你小子厉害啊!居然把我姐给请去了,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姐的?跟我说说呗!”

德勒克峰眉微皱,心道他怎会知道这件事?是听谁说的还是瞧见了?纵有疑惑,德勒克也不愿与永琨说话,默默吃着碗中的饭。

不听吭声,永琨便继续追问,德勒克烦不胜烦,怒而回怼,“与你无关!”

“她是我姐,她的事当然与我有关。”懒得与他废话,永琨直言不讳,

“你知道什么叫做懒□□想吃天鹅肉吗?你肯定听不懂,我来跟你解释,这话指的就是像你这种不自量力之人。

我姐可是皇上亲封的和婉公主,我警告你,少攀扯我姐,甭想打她的主意!我将来的姐夫必得是英俊潇洒,学富五车,文武双全之人,你连《三字经》都不会背,根本就配不上我姐!”

永琨说的太快,话又那么多,德勒克听不清楚,只听懂了一两句,愤而反驳,“我没打她主意。”

“那你就别再缠着她,别让她教你写字,一个大男人还让姑娘家教,丢不丢人呐?”

接连被羞辱,德勒克只觉颜面尽失,缓缓攥起拳头,下颌线紧绷着,怒视于永琨,被火焰充斥的心腔几近炸裂。

他很想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的被人践踏,可他又能做些什么?把永琨揍一顿?可永琨是皇上的侄子,他才来皇宫就打架,万一皇上一怒之下不让他继续在这儿念书呢?

告诉师傅?师傅肯定又会劝他别计较,打也不是,说也不是,最终他只能保持沉默,强压下悲愤,佯装若无其事的扒着碗中的米饭,即便饭已凉,他也不能浪费,得把碗中的米饭吃干净。

人在异乡,哪怕受了委屈他也得独自吞咽,尽管德勒克表现得满不在乎,可永琨的那些羞辱讥讽之词却如火红的烙铁,在德勒克心间烙下滚烫刻骨的印记。

那些痛楚,他不会与谁倾诉,只会在夜深人静之时默默咀嚼,化悲愤为动力,越发用功的去读书。

远在寿康宫的容锦并不晓得上书房所发生之事,这日午后,她照例去找德勒克,却发现他不在书房内,她向太监打听他的去处,太监只道世子出去了,具体去了何处他不清楚。

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私事,她也能理解,遂将食盒留下,回往寿康宫。

一日有事耽搁很正常,一连三日如此那就不正常了。德勒克对学业一向很重视,他到底有什么事,居然连着三天下午都不读书?

容锦心下起疑,决定守在上书房外,一探究竟。

到得散学的时辰,众人陆续出来,德勒克出的最晚,躲在花丛后的容锦本想近前跟他打招呼,却惊讶的发现他并没有往住所的方向走,反倒拐弯去了旁处。

屋子都不回,他这是要去哪儿?

好奇的容锦悄悄跟了过去,她还以为他有多重要的事,未料他竟去了杏林附近小花园的六角亭中,而后坐下开始读书。

初春的风掠过花叶,吹至亭间,吹起他鬓间的乌发,德勒克浑不在意,长长的眼睫低垂着,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

他那心无旁骛的模样好似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着容锦的目光。

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容锦百思不解,想到某种可能,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觉得这当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还是问清楚为好,于是她不再藏着,迈着花盆鞋径直上前,

“你这几日一直不在书房,都是在这儿读书?”

骤闻她的声音,德勒克眸闪讶色,没想到她居然能找到这儿来,但又想着既然被她发现了,那他也没必要再隐瞒,干脆的点了点头,“是。”

“那你怎的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每日都白跑一趟,”容锦顿感委屈,眼睫轻眨,面露疑色,试探着问出心底之惑,

“你该不是故意躲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