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暗暗在心底琢磨了一番,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最终她又将问题抛还给他,
“你想?怎样便怎样,这是你作为额驸的权利。”
在她身边坐下?后,德勒克凝望着她,温笑道:“无妨,你尽管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我的?”既然他这么通情达理,那容锦也就不再客气,直言不讳,“我困了,不想?圆房,想?睡觉。”
圆房可是人?生大事,她以?为德勒克肯定?会拒绝,孰料他竟点了点头,“好。”
咦?这就答应了吗?他居然不要求圆房?
略一深思,容锦这才回过味儿来?,他不喜欢她,自然对圆房没兴致,却?又不便主动说出来?,便让她来?说。如此一来?,他便无甚责任。
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后,容锦竟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圆房这种事她也不期待,昨夜没睡好,今儿个忙碌了一整日,一直坐帐的她腰酸背痛,困乏得厉害,上下?眼?皮总打架,只想?赶紧入帐歇着。
德勒克进来?之前,容锦已然由嬷嬷伺候着褪下?吉服,换了中衣,此刻无需更衣,她可以?直接入帐,将鸳鸯锦被摊开后她便毫不客气的躺下?了。
她的面上并无一丝羞涩之意,浑当他不存在一般。德勒克兀自笑笑,而?后自个儿宽衣,拉开被角,在她身边躺下?。
两人?肩膀相挨的那一瞬,容锦很不习惯,好意提醒,“床尾还有新被,你自个儿盖呗!”
他却?脸不红心不跳地扯道:“我怕冷,挨着你暖和。”
狐疑的盯着他,容锦奇道:“所以?平日里你都是怎么睡的?每晚都要搂个小姑娘,帮你暖被窝?”
周遭莫名弥漫着一丝酸意,德勒克忽觉她这话别?有深意,“怎的?你吃醋?”
深吸一口气,容锦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动怒,免得他又以?为她很在乎他,
“以?往你怎么胡来?我管不着,从?今往后是断然不许的,莫忘了我交代你的话。”
她这阴阳怪气的语态,德勒克听来?十分受用,兀自解释道:“平时?用汤婆子?,今晚圆房,她们都以?为两夫妻睡在一起会很热,也就没给准备。”
这会子?再让人?准备汤婆子?,势必会引得下?人?们猜疑,容锦无可奈何,只得由他躺在身侧。
躺就躺着吧!他的眼?睛却?不老实,一直迈脸望着她,看一眼?便罢,他竟瞄了许久也不转移视线,也不吭声,盯得容锦心里直发毛,默默转过身去,背对于他侧躺着。
本想?着眼?不见为净,可她一转身,他竟也跟着贴了过来?,顺势自身后搂住她,容锦身子?顿僵,想?将他的手拿开,他却?搂得更紧,不肯松开,还特正直地道:
“你睡你的,我不欺负你。”
可他的气息温温热热的洒在她耳后,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如何安睡?更令她生疑的是,两人?挨得那么近,她只觉他的手暖烘烘的,毫无冰凉的迹象,
“你真?的冷吗?我怎么觉得你浑身滚烫?”
烫就对了,“身边躺着个姑娘,是个正常男人?都会热。”
这样的姿态本来?爱昧,加之他的说话声太过低哑,容锦的心不自觉的开始狂跳,总觉得下?一瞬危险就会来?临,好言与他商议道: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个觉,你能不能别?抱我?”
德勒克自认很安静,“我又没动手动脚,你怕什么?该不是在胡思乱想?吧?”
被戳中的容锦登时?涨红了脸,羞赧否认,“才没有!别?瞎说!以?往我都是一个人?睡,不习惯跟人?挨那么近,你往外挪一挪。”
侧躺背对不成,面对着他也不成,走投无路的容锦只好继续平躺着,同时?警告他闭上眼?,不许看她。
这是什么道理?德勒克据理力争,“你闭上眼?,就不会知道我有没有看你。”
“……”再这么争下?去,只怕她今晚难以?安眠,容锦可不似他这般脸皮厚,说不过他,只好闭上眼?,不再管他,自个儿梦周公去了。
困意来?袭时?挡也挡不住,很快她便进入了梦乡。
德勒克就这般侧躺着,看着枕边人?的睡颜,再次感慨命运的眷顾。
犹记得那时?她教?他读书,有时?他专注于背诵或是写字,便会忽略她,而?她则安静的坐在一旁,以?手支额,闭上眼?睫打着盹儿,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甚是娇憨。
那时?他便暗自琢磨过,为何只能在白日里见她,若有朝一日,晚上也能见到她,躺在她身边,静静的欣赏她的睡颜该有多好。
如今愿望终于实现,容锦近在眼?前,德勒克情不自禁的抬指自她那娇若芙蓉的面上拂过。
指腹所及,柔滑细腻,他舍不得收手,只想?多停留片刻,而?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黛眉轻蹙,哼咛了一声,歪了歪脸颊,努了努樱唇。
德勒克的手僵在半空,没敢再乱动,好在她并未睁眼?,又继续睡去。
许是因为两人?躺在一起,被窝里太热的缘故,她的唇显得格外红润,方才她无意识努唇的情态轻易就融化了他的心,德勒克心间?一软,不由想?起前年秋日在亭中强吻她的场景。
虽已过了许久,但当初那种悸动的感觉令他至今难忘,德勒克鬼使神差的抬起身来?,缓缓凑近她,想?要再一次品尝她那香甜柔软的樱口。
此刻她已睡着,应该不会察觉吧?
抱着侥幸的心态,德勒克长睫半阖,俯首轻吻,挺直的鼻梁与她小巧的琼鼻相互交错,四唇相贴的一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瞬时?自唇间?蔓延至他周身,与他初初吻她时?的感觉一样的美好而?又令人?心动。
唇间?突然传来?的苏痒感直达心底,震得容锦一个激灵,被吓醒的她惊慌睁眸,抬眼?便见两弯长长的睫毛近在眼?前。
愣了片刻的神,容锦这才意识到,德勒克竟在偷亲她!恼羞成怒的人?儿慌忙将他推开,反手挡住唇,一张小脸儿写满窘态,
“你说过不欺负我,怎的偷亲我?”
被发现的德勒克怔了一瞬,很快便想?到说辞,从?容不迫地道:
“我……突然想?起你给我讲的一个故事,你说只要有王子?亲吻睡美人?公主,公主便会醒来?,所以?我想?试一试。”
尚在迷糊之中的容锦略一回想?,她似乎还真?的给他讲过睡美人?的故事,但这个理由未免有些太过牵强,容锦根本不信,毫不客气的拆台追问,
“结果呢?”
德勒克眼?角微弯,笑看向她,“结果我的公主真?的醒了。”
“……”容锦无言以?对,愤然娇哼,“如你这般闹腾打搅,我怎么睡得好?”
看她似是生气了,德勒克好言商议道:“那要不等?我睡着之后,你也偷亲我一下??”
“我对你没兴趣!”道罢她便想?转过身去,还没来?得及翻身就被他一把拥住,搂入怀中,四目相对之际,德勒克的眸间?似有火焰迸发,低哑的嗓音在诉说着最深沉的渴望,
“可我对你很有兴趣……”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嗅到危险的气息,容锦惶恐推拒,一再提醒,“你明明说过听我的,今晚不圆房,怎可说话不作数?”
起初他的确是这么想?的,想?着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但自从?偷亲过她之后,德勒克便再也做不到浅尝辄止,只想?与她再近些,感受更多美妙滋味,
“可我反悔了,我现在就想?要你……”
轻抵着她光洁的额,德勒克再次吻住她的唇,顺势撬开她的贝齿,觅住她的小舌,紧紧勾缠,不舍分离。
他的态度那么强势,不禁令容锦想?起那年在亭中被他强吻的情形。
当初她虽震惊,但她心中有他,且她认为德勒克也同样喜欢着她,是以?那时?被吻,她其实并不抗拒,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做什么都是美好。
可如今的德勒克已不是当年的他,一想?到他对永琨说,早已将她忘却?,不再惦念,容锦这心里便似针扎似的,十分抗拒他的亲近。
在她看来?,亲吻是很神圣的一件事,既然他不喜欢她,为何还要亲热?仅仅只是因为浴念在作祟吗?
若只是如此,那她何其悲哀?不提感情,她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一联想?到两人?过往的那些纠葛,容锦便心生伤感,再无心与他斗嘴。
那根刺一直扎在她心底,这两年未曾触碰,便不会疼痛,今日再次被他强吻,触及伤口,那根刺又往里扎了一分,此时?的容锦终于明白,不是所有的爱恨都能被光阴磨灭。
德勒克的那番话轻轻飘飘,不痛不痒,却?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银河,即使过了两年,她依旧跨不过去,心不相印,身又如何相合?
如今的德勒克身形高大,体格精健,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清瘦的少年,容锦想?反抗,却?始终推不开他,心生抗拒的她呜咽着掐着他的肩膀,甚至去吆他的唇。
德勒克及时?避开,却?没有饶了她,而?是埋在她颈间?,挺立的鼻梁轻蹭着她修长而?优雅的香颈,蜻蜓点水般的亲吻着,顺着她的脖颈缓缓下?移,沉醉于那似有若无,胜过任何香料的女儿香之中,久久难回神。
他却?是这般,容锦越是痛苦,红通通的眼?中噙着泪,无助哭喊着,“放开我,你又不喜欢我,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
幽幽烛火下?,德勒克凝视着她的眼?神异常炙热,那些心事澎湃翻涌,似要脱口而?出,最终却?被可笑的尊严给抑在喉间?,心热而?话凉,
“明日嬷嬷肯定?会要喜帕,不圆房我如何交代?不晓得的还以?为我有问题呢!”
果然啊!他只是为了给外人?一个交代才会如此,德勒克的理由令容锦越发抗拒,
“嬷嬷那边我会交代,总之我不想?圆房,你快放开我!”
她那排斥和嫌弃的神态刺痛了德勒克的双眼?,嫉妒极易使人?生出猜疑,而?愤怒亦会使人?失去理智,怒火中烧的他再不顾忌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冲口而?出,忿然质问,
“你已嫁给了我,为何不许我碰?难不成你还在念着明瑞,还想?为他守身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