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自行车,五个少年穿行在灰旧的街道,丁崇坐白刃的自行车后座,展开双臂感受风和阳光,他仰头看了看上空的蓝天白云,大声唱:“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李敬维高呼:“好听!三哥要出道当歌星准能红。”
陈灵在李静维腰上掐了把,“少胡说,三哥以后要考大学,当科学家。”
张成斌骑到丁崇身边,“三哥化学是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听我妈说你化学经常考满分。”
李敬维抬腿往张成斌车梁上踢了脚,“傻|逼!化学就是.......化了再学。”
少年们的笑声像氢气球似的从狭窄的街道飞出来,消散在广袤无边的天际。
欢笑声中白刃回头看了眼,说:“感觉有人跟着咱们。”
丁崇回头四处看了圈,“没人。”
白刃又回头看一眼,确实没人才转过来专心骑车。
五人骑到西临公园的露天旱冰场,白刃买票付钱,其他人换上旱冰鞋,一个接着一个,像鱼样飞快地游进旱冰场内。
旱冰场的大喇叭放着音乐,中心位置的墙柱下依着个中年男人,脖颈挂着小手指粗的金项链,手指间夹着根烟,目光停在丁崇的脸上。
李敬维第一个滑到男人身边,殷勤地喊了声“王叔。”
王忠仁在李敬维脑袋上乎了一巴掌,“几日没见,你小子又长高了。”
李敬维笑嘻嘻地朝王忠仁伸手,“给跟烟。”
说话间丁崇等人滑过来,相继喊了“王叔。”
王忠仁嘴角上扬,掏出烟盒丢给李敬维,“你们几个分了吧。”他看向丁崇,“下午没课?”
李敬维抢先说:“死人了,学校给他们放半天假。”
话落张成斌皱了皱眉,上前扯王忠仁说:“王叔,那个学生死前,我们打过他,警察会不会怀疑我们?”
王忠仁拍拍张成斌肩膀,大笑道:“分局那几个碎催警察破不了杀人案,上次我妹钱包丢了,半年都没给找回来,杀人案那群二货恐怕一辈子破不开,不用担心去玩吧。”
这句话像颗定心丸,几人陆续滑走,王忠仁喊住丁崇,“又瘦了,平时多吃点饭。”
丁崇笑着点点头,一旁的陈灵撇嘴,不满道:“王叔就知道偏心三哥,怎么不让我多吃点?”
“死丫头,吃多了小心嫁不出去。”
陈灵搂起丁崇胳膊,“我除了三哥谁也不嫁。”说完牵起丁崇的手滑走了。
圆形旱冰场,转角时,陈灵向前拦住丁崇,轰轰隆隆的音乐声下,不顾他人目光紧紧搂住丁崇,仰头往他嘴边凑上去,火光电石间,丁崇偏头躲了过去。
陈灵微微一怔,松开他腰说:“三哥,我喜欢你。”
丁崇:“......”
有关陈灵的记忆他没缺失,都记得。
陈灵属于早熟的女孩,很小就嚷着说喜欢他,直到丁崇跟他们一起做生意才在一起,他其实不大喜欢陈灵,因为生意问题不得不在一起,一开始还能勉强,后来生意做大牵扯事情变多,两人分歧越来越严重,争吵像家常便饭,家里玻璃陶瓷制品摔了一个又一个,他每次提出分手,陈灵一哭二闹上上吊,有次竟真的喝了安|眠|药,自那以后他没再提过分手。
起先陈灵还是闹,后来不知怎么忽然想通了,从此不再纠缠,但不允许他带别的女人回来,他们之间演变成一种诡异的感情,丁崇随便在外花天酒地,只要不带人回来,陈灵都会跟他和平相处,当然陈灵也没闲着,有时直接当丁崇的面和别的男人厮混,毫不忌讳。
没有爱也不放手,抓着那虚无没意义的影子折磨至死,这种扭曲的感情丁崇不想再经历,况且重活一次,他想考清华陪父母,不想浪费时间在感情问题上,于是他快刀斩乱麻,在陈灵对他的感情刚起步阶段就彻底切断。
“抱歉灵灵,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谈恋爱。”
陈灵听着他决断没有一点回旋机会的语气傻眼了。
“对不起。”丁崇从她身边滑过,手腕被陈灵紧紧抓住,“是我不够漂亮吗?”
丁崇没回头,冷声说:“你很好,只是我不喜欢你,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陈灵松开他捂嘴跑了,从李敬维那要了根烟,站旱冰场围栏边抽烟。
李敬维和张成斌在她旁边,你看看我,我看我你,最后李敬维先开口:“三哥欺负你了?我俩帮你收拾他。”
陈灵往空中吐了口烟,“你说三哥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胸不够大?还是|屁股不够翘?”
李敬维嬉皮笑脸地说:“哪都好,是丁三眼瞎,你要不嫌弃可以做我女朋友。”
陈灵瞪他眼,“滚!”
李敬维:“......”
陈灵扭头看向张成斌,“老四,你说三哥为什么不喜欢我?”
张成斌抬眸望了望滑冰场另一边站着的丁崇和白刃,说:“二哥家有钱,三哥学习好,他俩跟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以后三哥去首都或者省城上大学,到时候找个有学问又漂亮的姑娘做老婆,怎么会跟”
瞄到李敬维火辣辣的目光,张成斌闭嘴把后半句话咽回去,陈灵沉默了,离场前再没说一句话。
旱冰场另一边,白刃时不时地四处张望。
“你看什么?”丁崇问。
白刃挑眉,“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谁看我们”话说一半丁崇没声了,不是白刃疑神疑鬼,确实有人在看他们,冷九程坐旱冰场外斜坡上冷冷地盯着他。
冷九程不用上班?警察这么闲?
跟着他做什么?脑子有病?
丁崇气得直咬牙。
白刃看出不对劲问:“怎么了?”
丁崇往冷九程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负责梁程被杀案的警察在那。”
刚滑过来听见这句话的李敬维插嘴,“我最看不上那些假模假样的条子,走干他去,咱们四个还打不过他?”
“打警察犯法,你脑子是不是有水?忘了上次那些条子怎么找家长的?”白刃不想再跟没智商的说话,偏头看丁崇,“估计警察知道咱们打梁程的事了,怎么办?”
丁崇想了想,“先别慌,他不一定为了梁程的事跟着咱们。”
李敬维:“除了梁程还能为啥?”
“可能在跟踪我,昨天中午这警察撞邪差点掐死我,然后就没完没了的遇见他,不知道我哪得罪了他。”丁崇说。
陈灵表白被拒和冷九程跟踪这两件事,导致大家情绪都不高,活动不欢而散,丁崇回家埋头刷题,隔壁一直没人回来,晚上十点“当”踹门响声传来,丁崇探头往外看,果然冷九程嘴里含着烟,双手插兜进院,院门敞着门也不关,大摇大摆地进屋了。
丁崇无心做题,爬到房顶,盘腿一坐,冷九程想掐死他,又莫名其妙产生敌意,还跟踪,简直一疯子,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要还击让冷九程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计,十点半隔壁准时关灯,坐到十一点,他从房顶下去,悄悄翻过篱笆进了冷九程家。
房门没锁轻轻一推开了,床靠着窗边,没挡窗帘,月光倾泻在冷九程身上,敛了几分白天的锋芒,显得冷九程温和许多,他睡觉安静,睫毛纤长如鸦羽,脸长得是好看,但帅不能阻止丁崇教训他。
丁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对准冷九程脖子掐下去,正要发力手腕倏地被人握住,冷九程猛地往下一拽,快速翻身把丁崇按在身下,抬手捏住他下巴,寒森森地目光盯着他,“想杀我,你现在还嫩了点。”
丁崇双手被冷九程扼制住,动不了,只得扭头甩掉冷九程在他下巴上的手,“滚开。”
冷九程不怒反笑,起身揪他起来推到床边,从腰间掏出手铐,一边铐在丁崇手腕,一边铐在床头。
丁崇大喊:“你这是非法拘禁。”
冷九程讥笑,“你这种人还知道非法拘禁?拘禁你,我都怕脏了我的手铐。”
丁崇火冒三丈,呼呼喘着粗气,趁冷九程不注意,一脚踹他膝盖上,看冷九程吃痛地闷哼了声,他心情才稍稍好转,“你这人有病吧?我与你互不相识,又无冤无仇,总跟我过不去干什么?”
冷九程冷冰冰地低声重复“无冤无仇?”随即拉过椅子,坐上去和丁崇面对面说:“现在有冤有仇了,咱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