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子,起床啦。”
一早的苏娴被饿醒了,迷糊中想起了昨日晚饭并未吃,连澡都未洗,心内有些急了。
看着窗外的天色,想必厨房早已备好了早饭,再听着苏姝子叽里咕噜的肚子,笑着叫她起来洗漱去吃饭了。
“娘,抱抱。”困的睁不开眼睛的苏姝子张开手臂,由着苏娴将她抱起来,穿衣裳擦脸。
“小懒猫,莫不是早饭不想吃了?”
“要吃要吃,姝子早饿了。”
“那你还不快点,反而要娘给你弄?岂不是耽误时间。”
“娘…”苏姝子耍无赖的撒娇着。
“好似比以前开心了许多。”早起的严佑云若有所思的站在屋外,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
“以前夫人又是什么样子。”任江流好奇问道。
严佑云沉吟许久,转身走了。
他想起以前了。
师姑不苟言笑,整日里也没有什么好打发时间的事情,师姑也不会绣花这等女儿家的打发时间的琐事,除了看书写字,便是习武,最多是做饭洗衣能添点别的意思。
偏生苏娴字也并不认得太多,不过是师傅回到山上,有了心情就随手教几个,在山上的时日短暂,拢共不会十天半月后就走了。
师傅走后,师姑整日里反复的练着,练到最后也是一知半解,描摹画样,既无风范也无风骨。
若是没有个说话的人,只怕要闷死了。
严佑云难以想象,在他上山之前,苏娴是怎么过日子了。
离群索居,没有憋坏了,当真也是奇迹了。
严佑云已经怀疑,苏溪镇是不是她的亲爹了。
哪有这样的亲爹。
亲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将一个小姑娘只身扔在山上,半年一载的不回去一次,既无书信往来,也无人看顾,便不怕出什么事。
连衣衫都是师傅不要的,师姑随手改了穿的,勉强算是蔽体遮羞,再无其他美感,丝毫见不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头发乱的像是稻草,随意的系了起来不挡着视物,也就别无要求了,连个簪子也没有。
京都里那些花枝招展,恨不得精致到了每个毛孔争奇斗艳的女孩子的特质,在师姑身上一点也看不见也就罢了,整日里喂鸡养鸭,哪里像是朝中三品大员的独生嫡女。
倒好像是普通人家七八岁的小子,漫山野疯跑着。
将他送到了山上没多日子,苏溪镇带着苏祁不放心的又回来了,见他好似很享受山上的情况,苏溪镇师徒二人叹息的摇头相偕下山去了。
见到苏溪镇走了,站在门口的苏娴有着瞬间的失神,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神情中带着相符合年纪的雀跃欢喜了。
“我给你看我的宝贝。”
苏娴兴冲冲的展示给他看,本以为有什么稀罕物,才能紧紧握在了手中,等苏娴张开手心,难免大失所望,不过两个玻璃珠子。
便是他拿着进贡的珍珠满地打滚玩儿,将珍珠磨损的不成样子,扔了碾了打弹弓了,只要欢喜父皇也是愿意的,宫人们还会为他鼓掌叫好。但他毕竟过了岁数,干不出这事了,最多也就是生气时摔砸了解气,宫人们强撑欢笑也要赞叹砸的好。
但看着苏娴对他笑,哪还有那么多心思了。
苏娴神秘兮兮的将玻璃珠子捧在了他的面前,严佑云笑又笑不出来,又无法忽视,一时情绪格外的尴尬。看上去廉价的如同寻常百姓家的东西,磨损的也厉害,严佑云拿在手中有着一瞬的嫌弃,看着她期冀的神情,心甘情愿的陪着她满地打滚哄着她开心。
这个年纪的谁家的闺阁女能干出这种事了。严佑云心内暗叹着。
“爹爹如今回来的勤了些。”苏娴心满意足的吃着饭。
严佑云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娴,半年回来一次,算是勤?
三个月回来算是频繁?
师姑你以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严佑云心内越发好奇,越是深藏不露。
日子长了,苏娴与严佑云逐渐的熟稔了,话也多了许多。
早起苏娴洗漱后,做好了早饭,去叫严佑云时候,看着严佑云守在水井旁,不知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上下飞舞着,苏娴心内担忧着,缓步的走了过去,想要一看究竟。
“师姑早啊。”
严佑云笑的眉眼弯弯,和苏娴打招呼道。
“好香啊…”
扑鼻而来的香气打断了苏娴的思绪,她说不明白是什么味道,总归是香气袭人。用力的嗅着,顺着味道寻去,发现是严佑云捧在手心里的小盒子。
严佑云伸出手指,沾染了些许,双手合十揉搓,然后贴合在脸上,香味更是浓厚了。
“师侄,你这个是什么?”苏娴好奇的学着严佑云抹脸的样子。
“这个啊。”严佑云端起小盒子笑道:“这是用来擦脸的,师姑要是好奇,拿去试试?”
“要是给我了,你还有用的吗?”苏娴有些犹豫,并不敢伸出手。
“我还有其他的,师姑看看,你喜欢哪个。”严佑云捧起了井边长匣,递在了苏娴面前:“你看,我有好几个呢。”
苏娴挨个打开去闻,惊喜的发现:“原来不一样的香!”
严佑云点头笑道:“你喜欢哪个香呢。”
苏娴接过严佑云递过来的小盒子,兴奋的点了点头。
“这又是什么?”
“这是凝团,用来洗脸的。”严佑云用手盛了点清水在手中,拨弄了点在苏娴的手上,然后将凝团放在了苏娴的手中,示意她揉一揉。
苏娴惊奇的看着手中揉出来的泡沫:“竟然能够化开。”
“你洗干净了就好了。”
苏娴指着一只小罐子,问着:“这又是什么。”
“这是竹盐。用来刷牙的。”
严佑云拿起刚来在嘴里刷来刷去的东西,比划着:“他们是要一起用的。”
“师姑不曾试过?”
“我往日里都是漱漱口。”苏娴尴尬的笑了,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不想被严佑云看到。
严佑云一笑置之,将话题转移了。
月余之后,苏娴兴冲冲对他道:“好似用上了之后,脸变得软一点了。”
严佑云挑眉伸出手婆娑了下,若有所思的笑了:“好像真的是软了一点。”
不像是之前被风吹出来的一般硬邦邦,才像是女孩子的脸了。严佑云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心内懊恼着没有多捏几下。
自从和严佑云住在一个院子后,苏娴多了许多人生的新奇体验。
“师侄,你在干嘛?”
“我在刮胡。”
“为何你有胡子,我没有?”
“我是男子,师姑是女子。”
苏娴恍然大悟道:“所以爹爹和师兄有,我没有?”
“是啊。”严佑云笑道:“男子和女子自来是不同的。”
“往常没有注意过,而今才知道。”苏娴恍然大悟的喃喃道。
严佑云眯着眼睛笑了:“师姑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以后都会知道的。”
后来他谴暗卫带了许多东西上山,衣裳首饰一应俱全,勉强将她恢复成了一个少女该有的样子。
苏娴仍是不爱那些花儿朵儿,簪子珠宝,偶尔散着一头乱发,穿着粗布旧裳带着他满山的疯跑,美其名曰知青。
既然她开心也就随她去了,严佑云也跟着她的开心而开心。
暗卫着实跟了几回,再之后,任凭苏娴说的千好万好,躲在暗处的他们,皆是不为所动了。私下找严佑云千万告饶,再也不想上山了。
一是苏姑娘的脚程实在快,而是山路难行,他们还要躲躲闪闪,实在累得很。
严佑云巴不得,乐的大手一挥放他们开心。
承蒙大赦,暗卫们更殷勤的跑山下,带回各种东西哄着自家主子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