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长歌当哭

作者:妖曦瑾

笑意盈盈的将封信送出了门,苏娴瞬间换了一张脸,斜睨了站在门口的严佑云,鄙夷的冷哼一声后,回屋去了。

严佑云心内虽是窝火,但也不敢表态,隔着一会便温声软语的去敲敲门,说两句认错的话。

等到了晚上,苏娴也不愿见他。

严佑云气急败坏的踹开了门,大步流星的想要走过去给自己讨个说法。

苏娴背对着门,装作熟睡不想理他。苏姝子端坐着正在练字,见到了神情不好的严佑云,跳下椅子拦在了严佑云的面前,义正言辞道:“我娘睡下了。”

“你怎么还没睡?”

“我娘是气得睡着了。”

当真是如来佛的五指山。严佑云迈出的脚极快的收回来了,蹲下身讪讪的笑着。

“你娘有没有说过给你找后爹呀。”

“没有。”苏姝子回答的丝毫没有犹豫。

严佑云笑的像是捡了很多钱一样,苏姝子心内琢磨着。

“你想过爹吗?”

“没有。”苏姝子回答的有些犹豫了,在严佑云的目光下,想了又想后,低声道:“有过。”

“你想爹什么呢。”

“我只想知道他的样子,然后…喊声爹。”苏姝子无措的笑了,喃喃道:“我没有喊过爹。”

严佑云心酸的抱住了苏姝子,想要笑,却是笑不出来:“爹在这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娘呢…”情绪失控了一瞬后,苏姝子退后了几步,恢复了谨慎的防备道:“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我没有抛下你娘。”严佑云急切的解释道:“是爹做的不好,和你娘之间有了误会,你娘…”

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严佑云不想苏姝子认为是苏娴的责任,不想在她的心底埋下这种印象。

“娘好像并不在乎的。”苏姝子沉思下,故作成熟的语气安慰着严佑云道:“娘没有生气的,只是不会提起你。”

“是吗…”严佑云苦笑着,真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他宁愿苏娴整日提起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般咬牙切齿,也好过提都不肯提。

“娘很忙的,每天都很忙的。”苏姝子认真道:“很多人都会来找娘,问一些事情。”

“好像很多人喜欢你娘。”想起这事,严佑云很是怅然。

“我娘是大英雄,人人都喜欢她。”苏姝子神情中是难掩的骄傲。

“那你喜不喜欢我?”

“我娘不喜欢你,我就不喜欢你。”

“若是我对你很好很好,你想要的我都买给你,也对你娘很好很好。”严佑云循循善诱着:“你会喜欢我吗。”

“对我娘比对我好?”苏姝子忍痛问着。

严佑云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喜欢你。”苏姝子斩钉截铁道:“即便你是我爹,我娘不喜欢你,你对我娘再好,我也是不喜欢你。”

“姝子!”不想继续听下去了的苏娴翻身坐起来:“来睡觉了,这么晚了不要和陌生的人聊天,小心被坑的吃亏上当。”

苏姝子蹬蹬的跑回去了,严佑云怅然的看着小小人远去的背影,心内茫然的不知所措了。

“还不出去?”苏娴恼火的瞪了严佑云一眼。

“夜晚寒凉,你们盖好被子啊。”严佑云殷勤道。

“不需云王爷费心。”苏娴懒得再搭理他,翻身躺下了。

怯怯的几声脚步后,严佑云吹灭了桌上的烛火,讪讪的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苏娴觉得终于清静了。

守在院内的李感言,看着小心翼翼退出来的严佑云,忍俊不禁道:“倒是像极了王爷小时的样子。”

“本王倒是记不得小时什么样了。”

严佑云连说话也不敢大声,也唯恐李感言大声说话。

“王爷小时候护着贵妃娘娘,护得更是狠呢。”李感言抿嘴笑道:“即便是皇后娘娘,陛下,若是贵妃娘娘说了句不开心,也要挥舞着拳头出去。有一回闹得狠了,后来陛下没法子了,向王爷告饶了。”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倒是还记得。”

不想在想起过往的琐事了,严佑云转身走了。

李感言笑道:“我刚进宫当值没多久,陛下便将我指给了王爷,随身伺候着,眼见着王爷一点点长大,自然是记得了。”

“父皇宠我,才任由我为非作歹。阖宫上下都对我避之不及,唯恐沾染半分,好似个灾星。”听闻此话,严佑云停住了脚步,陷入了思绪。

想起一些旧事,严佑云冷笑着。

便是人人畏惧,不敢招惹,都想躲避的灾星又如何,自己依旧是最得宠的十一皇子。

“王爷小时,的确有些过分。”李感言想起了旧事,乐出了声音,道:“可若王爷不是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想必皇后更是忌讳了。”

不知算是误打误撞,还是父皇有心而为之。对于此事,严佑云也揣度不明白。

后宫子女众多,孕中夭折的不计其数。侥幸生下来,未出了满月夭折的,都被父皇掩去了姓名。

严佑云心内知道,父皇是需要保全皇后的,颜面也好体面也好,都是需要给的。

父皇也有自己的无奈。

“瞧着长小姐,倒不会是王爷的性子,虽然年纪小,倒是很有分寸了。”

“是她娘教的好了。”严佑云嘴角勾起笑意。

“即便是苏姑娘教的好,到底也是长小姐天资聪颖。”

“若不是我年少无知,她应会更好。”严佑云嗟叹:“是我耽误了她,更是害了师姑。”

被愧疚和自省折磨的严佑云,一整夜没有睡得踏实,院内略有响动,都会惊醒。天还未亮,就认命的起床了。

大清早的蹲在了苏娴的门外,只等着及时认错。

苏姝子推开门后,率先的跳了出来,毕竟年纪尚小,仍是喜欢外面的。

苏娴匆忙的收拾好自己,刚想迈出门,看见严佑云在门外,瞬间冷了脸想要将门重重关上。严佑云眼明手快,将自己挤在了门缝里,任由苏娴用力,仍是对着苏娴憨憨的笑着。

不能动他分毫,苏娴懒得理他,转身回去坐着。

回眸见到苏姝子留下一个可怜你的眼神,蹦蹦跳跳的去找李感言了。李感言笑着将苏姝子抱了起来,知趣的准备带她去洗漱后吃饭,不想打扰了他们。

“师姑…”严佑云厚着脸皮想要求和好了。

奈何苏娴拿他当空气,任凭他如何的示好都是无动于衷,聪耳不闻。

一句师姑叫了无数声,都换不回来什么回应。

严佑云索性自说自话,说的开心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的都蹦了出来。

严佑云絮絮叨叨的念着,苏娴不胜其扰的被迫听着,不想听的地方也要硬生生的忍耐着。

但奈何越说越是过分。

被惹得急了,苏娴从墙上抽出了长剑,严佑云忙退后几步,双手举起以示友好,苏娴冷笑着,拿走了剑鞘,转身出门。

“师姑…”

“不许跟着!”

面对苏娴的厉声呵斥,严佑云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的盼着,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我要带镖出门。”

苏娴将剑重重的惯在了旁边的桌上,厉撼霆未掀起眼皮看她,轻轻吹着茶,心满意足的啜饮着。

“喂!”

苏娴重重的拍桌,表示着被忽视的抗议。

“看起来,你与云王爷极为熟稔。”厉撼霆斟酌着词汇。

“我要带镖出门。”苏娴重复道。

“为何之前不说呢。”

“我要带镖出门。”

“苏娴。”厉撼霆不满的望向苏娴,想要她心平气和。

“同他有什么关系,我要出门。”苏娴赌气道。

“这段日子是梅雨时节,你有旧疾在身,尚未痊愈,连绵阴雨会让你旧疾复发,头疼欲裂的,还是不要出门了。”

“以前该出门的时候,不也都是咬牙出去了。”苏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以前挺得住,如今如何撑不住了。”

“此时不比旧时,你已是镖头了,手头宽裕了吧。”

“谁觉得银子多烧手吗。”

“你也不好叫我难做吧。”厉撼霆叹道:“我毕竟要靠着皇家吃饭,若是闹大了,怎能自处了。”

“既然当家的如此为难,那我走了便是了。”

“只怕你带着还没出镖局门,王府的马车就在门外备好,前呼后拥的让你推拖不得,只能就范。”

厉撼霆凉凉的两句,阻止了拿起剑,怒发冲冠要出门去的苏娴。

苏娴气馁的走回到厉撼霆面前坐了下去,一屁股窝进了椅子里,想要摔两个杯子出气,都是没了心情。嘴里嘟嘟囔囔了半响,也说不出什么。

“说说吧,与云王爷又是如何相识的,既然是有了婚约,又怎会沦落到镖局门外。”

厉撼霆目光内闪烁着好奇,端起茶壶斟满苏娴面前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