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自己回来了一趟,长吁短叹着住下了,整日里关在屋内,望着窗外欲言又止的说不出来。
严佑云看得明白,心内笑的合不拢嘴,更是装作无心的打断两人可能的独处,恨不得对苏娴如影随形。
无数个苏娴到了嘴边,要么被自己咽回去了,要么被严佑云打断了。
苏祁像是鸵鸟,本能的心安理得的逃避着。
“王爷,你去苏姑娘的房里太勤了些吧。”李感言嘀咕着。
严佑云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知道什么,把东西备好了,我天天能有理由去给师姑送时新东西,别的不用管。”
“王爷,苏姑娘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她要能懂,我还用继续做吗。”严佑云痛心疾首道:“怎么能想得到苏溪镇竟然是这么养姑娘的。”
“苏大人是怎么养姑娘的我不知,”李感言抿嘴不想笑出声:“倒是见到了王爷是如何为苏大人养姑娘的。”
严佑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虽然王爷快步的转身走了,也能看到王爷耳朵尖上的红。
李感言心内感慨,虽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若王爷如此去做,倒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日暮渐沉,严佑云例行惯例的去给苏娴送东西,屋内的烛火微亮,严佑云一手端着盘子,一手负在身后,若有所思出神的想了一会。
回眸望向师傅屋内微亮的烛火,似乎摇曳不停,严佑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再不能忍耐。
“这是芡实糕?”
“师姑认识了。”严佑云笑着,好似苏娴做出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开心,倒是让苏娴不好意思了。
“云儿带过给我的,当然记得了。”
师姑是喜欢吃的,他也记得。
“师姑好吃吗。”
苏娴笑眯了眼睛重重点头,嘴里不停歇的一片接着一片。
“慢点吃,”严佑云心疼的递上茶水:“你倒是喝点水,别噎到。”
“这是什么,怪好喝的。”苏娴兴奋的好奇问着,继续喝了几口,惊奇的瞪圆了眼睛不住的点头。
“这是牛乳茶,师姑要是喜欢,锅里还有,煮了好大一锅呢。”
“多谢云儿了,我足够吃的。”苏娴继续咀嚼了大口后,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谢谢你带好吃的给我,但你拿给师兄吃了吗。”
严佑云不乐意了:“我是偷偷拿给师姑你的。”
“毕竟师兄才是你正经师傅,他并不常在山上,你应与他更亲近些。”苏娴不再吃了,随手擦着嘴边的残渣,语重心长的嘱咐着。
“知道了。”严佑云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声,拿起芡实糕,示意苏娴张嘴。
“我自己来就好了。”苏娴笑着想要接过来:“我又不是没有手,总麻烦你干嘛。”
“我这不是举手之劳嘛,张嘴。”
面对严佑云发亮的眸子,苏娴咬了下下唇,索性张嘴由着严佑云喂了。
“我会给师傅送去的,你不必替我担忧。”
“我没有叮嘱你,”苏娴含糊不清道:“不过觉得你们应当亲近些。”
“你喜欢的,我不会送给别人,我拿些你不喜欢的给他好了。”
面对严佑云孩子气的嘟嚷,苏娴不禁哑然,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望着严佑云不知所措。
“师姑,你说云儿说的对吗。”
严佑云目光炯炯的望向苏娴,不肯有丝毫的闪躲。
心恍若漏掉了半拍,苏娴慌张的别过头,想要忙起来我还是先收拾了吧,桌子上乱的如何写字呢。”
严佑云按下了苏娴的手,笑道:“不必忙,我一起收拾了,再去给师傅送些东西。”
“不必你辛苦的。”苏娴并不敢看他。
“既然是你吩咐,我必然要做到的。”
苏娴哑然的望着严佑云的背影,心内被茫然侵蚀,混沌的不知所措。
严佑云在厨房挑拣了许久,并不想把师姑喜欢的分毫给他。
端着盘子送进了苏祁的房内,苏祁不冷不热的说几句劳烦云王爷了,他不咸不淡的说几句师傅客气了,然后相顾无言。
他与苏祁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讲。
苏祁巴不得他转身出去,他偏不,就要磨的苏祁坐立不安的煎熬片刻。
看着苏祁难过,他神清气爽了许多。
烛影摇曳,一室昏黄,苏娴聚精会神的正在写字,严佑云放缓了脚步靠了过来,趁着苏娴不注意,一点点的贴近了苏娴,直到两人之间完全贴合,苏娴的背完全的在他的胸膛内了。
能够感知的温暖,让严佑云得意的笑着。
“你是不是贴的太近了。”被别人的气息包裹着的感觉并不太好,苏娴有些不安了,想用手肘将严佑云推得远些。
严佑云振振有词道:“烛火昏暗,自然要靠近了才能看到。”
苏娴哑然,明明有什么应该说的,好似卡在了脑中说不出口。
“师姑怎不继续写了?”
苏娴忙聚精会神的一笔一笔继续写着,横竖撇捺,每一笔似乎都带着心下一颤,又唯恐被人发现。
“师姑,我十九了。”踌躇了片刻后,严佑云道。
“如何呢?”
“若是在山下,我早该成家了,娇妻美眷一院子,叽叽喳喳的。”
“你家里给你定亲了?”苏娴停下笔,抬眸望向严佑云,认真问道。
严佑云心内一喜,支支吾吾道:“是有那意思。”
“那你下山成亲就是了。”苏娴应了一声,继续书写着:“山上着实没什么意思的,若不是我自小呆习惯了,想必也待不住。看着你也像是热闹惯了的,没必要在山上守在清苦。”
严佑云心内一急,师姑怎么这样呢。
“师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是你不方便和你师父说,我去同师兄讲,他整日里奔波在外,怎么没想过你在山上清苦呢。”苏娴打断了他的话,替他抱怨着。
“我若是走了,山上只剩师姑你了。”
苏娴笔尖略停顿了下,若无其事的笑了:“没事,你来之前,我也是一个人。”
“到底是不同的,难道我在这么久,师姑不觉得比自己一人时好很多吗,没有习惯吗。”说起来,严佑云难免觉得气馁委屈。
“没事,你安心下山去就好了。”这张字写费了,苏娴恍惚的想着,转头对严佑云勉力笑着:“总不能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在山上,拖着你一辈子不娶亲吧。”
“师姑…”
严佑云急切的想要说什么,被苏娴笑着打断了:“好啦,哪怕师兄不为你考虑,师姑会为你考虑的,时候不早了,你先歇着了。”
严佑云的思绪回笼,他好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苏娴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天刚透亮,已经起身洗漱了。
严佑云睡得也不踏实,被院内的些许声响惊醒了,揉着眼睛去看苏娴有板有眼的一举一动。
只是看着就觉得欢喜雀跃了。
如果这种日子是偷来的,他已经决定不计成本的偷到底了。
一套刀法完毕回屋,苏娴捏着肚子上的赘肉,再捏捏手臂上的赘肉,再看着好似粗了不少的大腿,神情笼罩上愁怨:“我好像笨重了很多。”
“师姑怎么这么说。”严佑云讨好的递上了甜茶。
“搬点东西都气喘吁吁的。”
“胖了才好吃嘛。”
苏娴怀疑是否是听错了,眼前的严佑云光明磊落的说出了这么一句,却并不能懂他说的事什么意思。
看着苏娴怀疑的目光,严佑云无辜的笑着,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苏娴幻听了而已。
苏娴觉得宛若案板上的五花肉,被人恣意打量着,是否要剔肥留瘦。
“师姑,早上要吃什么?”严佑云挽起袖子,笑道:“我给师姑做饭。”
苏娴想了想,道:“还是先去问问师兄吧,总要先问了他的意思。”
严佑云内心好大的呸了一声,仍旧是笑意盈盈的:“我先去问过师傅。”
并不想要客气的敲门,想要踹门而入的严佑云忍耐了下来,推开门后,发现一室冷清。
苏祁已经下山去了。
严佑云眉目间扬起笑意,当真是如他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