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长歌当哭

作者:妖曦瑾

“你们师徒而今同在朝堂,务必互相照顾了。”

各自按捺着心中情绪,恭谨的拱手称是。

你先回去。

父皇,儿臣告退。

“我与你师傅是过命的交情,要谢过他从死人堆里把朕救出来了。”皇上叹道:“而今他过世,朕想着他总是想你好的,不然不会叫你入朝为官。”

“臣谨遵陛下教诲。”

朕为十一皇子指婚,必定委屈了你。皇上叹道:“朕知对不起你,必定有所弥补,只希望你看在他是你徒弟的份上,宽宏一二。”

“臣…”苏祁的愤怒充斥在胸腔,想说不在意并不可能,硬生生的压住满腔愤慨。

“朕瞧着,你刚来京都,想必也不是很熟悉,往来行走总有名门闺秀在场。若是你看上了谁家的女儿,只管来和朕说,朕为你指婚。”

“臣,谢过陛下恩典。”苏祁咬紧牙关,从嗓子里蹦出了几个字,重重的磕头退下。

为了不争气的儿子,竟然干起了媒婆的勾当,司徒文心内叹息着,贵妃啊,你泉下若有知,看到了朕的委屈,多少心疼一些。

何必早早的舍下了朕,了然无趣。

司徒文怔怔出神了许久。

“师兄入朝了?”苏娴惨白的脸上瞬间漾起喜悦的光彩。

严佑云心内不喜,连应付的嗯也是懒得。

苏娴不住的喃喃自语着,脸上越发欢喜雀跃,忽而光彩照人,拽住严佑云问道:“我想要见师兄。”

“你为什么想要见他?”严佑云情绪失控的吼道:“你而今与我一起生女,为什么还想着要见他?”

“他是我师兄,是我最后的亲人了…”苏娴欲哭无泪,想说明自己心情的词句怎么这么苍白无力。

“你的心里眼里只该有我!”严佑云眼中含泪,声色俱厉的吼道:“你为何还要关心他!”

“他是我的师兄啊…”

严佑云蹲在了苏娴身边,几乎是哀求着了:“师姑,师姑,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想着走,你在我身边好不好…”

“师姑…”

少年的殷勤讨巧,换来了苏娴无意识的瑟缩回避,严佑云的动作停滞了下,想要佯做若无其事,却是任由心肠装得多冷静,都装不出来了。

“苏祁上门拜会了。”严佑云眸中阴沉不定:“指名要见师姑了。”

苏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一叠声的应着,起身便要出去。

被严佑云拉住了手腕,咬牙一字一字的问道:“师姑又是以何身份去见他?”

苏娴被问的昏头涨脑,奇怪道:“他本是我的师兄。”

“你此刻是本王的王妃!”

苏娴困惑不解的看着他,并不能明白他在说什么胡言乱语,严佑云被她的眼神看得越发的气恼,重重的拍着桌子吼道:“叫他回去!再也不要上门!”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任凭苏娴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严佑云气红了眼睛,才不想管什么后果的下了决定。

面面相觑了一会,出去见苏祁时,肯定不能如此说了。

苏娴自从诞下女儿后,夜里总是咳不停,心烦意乱的,加上事多烦心。又没有遣人去寻太医,也没有得力的人给什么好法子试一试。

师姑委屈,他觉得师姑心里还有师傅,欺负师姑。

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他?是不是我对你怎么好都不如他?

“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他。”严佑云语气悲凉的问着。

苏娴浑身冷汗,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没有父亲,连孩子也没有了。

苏娴将脸贴近了姝子的身子,妄图从中汲取温暖。

孩子,孩子,我一定不会再丢了你的。

严佑云的脚步停在了紫轩的院门外,定定的看着院内沉吟了许久后,再不犹豫的拔腿走了。

心内叫苦着,王爷又是在闹什么脾气呢。

“可听说了吗,偏院这个如今不得宠了。”

“王爷当初还整日里在她这院内围着转着,而今生个姑娘,王爷还进她的院子?”

“听说陛下给王爷指婚了,前几日的旨意刚下来,而今摆在了书房内,等着择日成亲呢。”

“倒是觉得这位主不像是省事的,如今鸠占鹊巢,占着咱们王爷的卧房,王爷只能住在了旁边的院子,她倒是没有挪窝的意思。”

明玉鄙夷道:“小门小户的乡下姑娘,骤然攀了高枝,哪舍得富贵呢。”

苏娴的心彻底的冷掉了。

她似乎忘记了,她和严佑云之间不仅是师姑与师侄这么简单的关系了,还有尘世中许多纷扰错节的关系,让她不能保全自己。

苏娴望向襁褓中熟睡的女儿,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即便不能保全,也要保全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