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佑云没有想到是苏姝子来敲门了。
“怎么了?”严佑云蹲下身,温声问道。
“你要带我与娘回家?”
“娘要去忙着挣钱,虽然有常嬷嬷照顾我,也不如对她的亲人来的上心,我不能给娘添麻烦,让娘操心,自然要机敏一些。”
严佑云心内瞬间酸涩了,将她抱紧怀中,反复道:“好孩子好孩子,你不容易了。这几年委屈你娘也委屈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有爹在再也不会了。”
“若是你不能让娘不受委屈,倒不如不回来。”
严佑云苦笑着,真是亲闺女,谁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呢。
旧事重叠在眼前,宛若历历在目,当初离府时的心情依稀记得,但她已不是三年前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了。
“明日里,你要跟着姝子一起坐轿了。”
苏娴心内一沉,抬头看着严佑云复杂的神情,恍惚的想着,终于还是来了。
一排的婆子女婢早已恭谨的备在了二门内,只等着一行人到了。
落了轿后,两名婢女恭谨的上前行礼。
一个看上去年纪长些,做了妇人打扮,另一个年纪青些,看上去天真烂漫的娇俏可人。
严佑云笑道:“原本是母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若辰和若宁,若宁而今出宫嫁人了,也愿意给你做臂膀。”
“见过云王妃。”若辰若宁行礼道。
苏娴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王妃大婚在即,有什么不敢的。”若辰捂嘴笑了。
若宁不动声色的瞪了她一眼,若辰瞬间偃旗息鼓的委顿了,低眉敛目再也不敢说话了。
严佑云似乎和她们是极为熟稔了,但也不肯轻易的说说笑笑。
本以为苏姝子会自己走,没想到苏娴将她抱在了怀里。
严佑云想接过苏姝子,苏娴警惕的看着他,并不准备放手。
苏娴胆战心惊的迈进院子,好似真的比以前清净了不少。
印象里张牙舞爪,阳奉阴违,还说着她不明白的话挤兑她的人似乎都不在了。好似全部换成了另一批人,个个低眉敛目的。
苏娴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在外三年,经历了许多风雨和人,才会改观,还是真的换人了。
“那起子目中无人的人,都被赶出去了。”严佑云的眉宇间升起些许冷意,又转瞬即逝,苏娴知道定不是错觉。
严佑云笑着接过了苏姝子,若宁扶着苏娴走着,虽然不适应,心内也明白要习惯了,索性长叹一口气让自己适应适应。
“以前养着也就养着了,左右我也不在府内,而今总不行了。”
他不想说的是,她走后,他大发雷霆的将满院子的人全部打发了。
他刚迈进院子,心内还存心和苏娴赌气,又惦念着她的身子,不管好不好些,都要叫太医来看看了。
却没有想到院内站满了侍卫,见到他忙拱手上前,神情严肃收敛了神情,低声道:“禀王爷,苏姑娘不见了。”
严佑云慌神了,一时间站在原地,竟然没有反应。
“已经遣人去悄声的找了,也不知苏姑娘能走到哪里了。”
明玉见到了严佑云回来,心中虽是莫名的忐忑,仍是壮着胆子迈到了严佑云身边。
婢女们查点完了屋子来报,说是妆匮内少了几只钗子,再也没有什么少了的。
严佑云阴沉着脸色,从牙缝里蹦出了:“长小姐呢。”
明玉神情一滞,回想了片刻道:“好似被苏姑娘一起带走了。”
“什么叫好似?”
明玉惊于严佑云眼神中的阴鸷和冷酷,下意识的跪了下去:“求王爷责罚!”
“送去内务府!当差不严!连个人都看不住!”
“求王爷看在贵妃娘娘的份上,轻饶女婢!”
“这便是看在了母妃的面子上。”严佑云负手而立,脸庞冷成了一团:“要不然,我定叫你挫骨扬灰,家人陪葬。”
寥寥数语,明玉只觉五脏六腑犹如被隆冬三九的冷水泼过,她终于想起了,旧时王爷是何等的冷酷无情阴鸷暴虐,怎能因为见过了在苏姑娘身边的王爷,便心存幻想的认为王爷转了性子。
明玉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身子软的像是被打断了浑身的骨头,再无力起身,由着暗卫将她拖了下去。
不过都是些旧事了。
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父皇特意来寻他,只恐有意外发生。
后来勉强打起了精神,四处寻她,终是错过了最好的追踪时机,又不好张扬,苦苦寻到了今日,才得偿所愿。
他心内如何能不后悔,若不是他,师姑何至于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