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兵退到了内宫,将正殿团团围住,负隅顽抗着。
岑虞的长孙拦在了叛军面前,护在了司徒凌的宫前毫不畏惧。严佑云带着暗卫飞檐走壁至宫前,与岑森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阶下叛兵:“我看谁敢!”
“小十一你跟着起什么哄!”司徒缙麒气急败坏的吼道。
“八哥你鬼迷了心窍,竟敢干出这种事!”
“你这么几个人,也敢护着,不怕我一起杀了你!”
严佑云挑衅的笑着:“八哥倒是试一试。”
狼狈的躲在了角落,也固执的不肯进殿去。
冷箭袭来,严佑云分身乏术,李感言以身相护,为他挡下了。
剑上淬毒了,严佑云目眦尽裂吼道:“你让他们把解药交出来!”
“你不是说没所谓吗,”司徒缙麒心浮气躁的冷笑着:“哪有战场不死人的道理。”
“司徒缙麒!”
“放肆!我是你八哥!”
“那又如何?你丢了司徒家的颜面!”
“王爷…”左昂眼含着泪水:“来不及了。”
“司徒缙麒!”
“怎样!难道你敢杀了我不成!我是你八哥!”
“住口!”殿内传来了低沉的厉喝,司徒凌从内缓缓的打开殿门,沉声道:“八弟,十一弟,你们且进来。”
司徒凌的宫内不过十几个侍卫还在强撑着,其中还有负伤的。
碍于司徒凌被围,不敢贸然的闯进来。
可何尝不是不敢贸然的闯进去。
而今已成了死局,各自僵持不下。
司徒缙麒有心杀进去,又是骑虎难下。若是司徒凌死了,他便真的是再无回头路了。
眼见着门户大敞,司徒凌端坐殿中,其余人恭谨的在殿内站成了两列,司徒缙麒不断的吞咽着口水,心内拿不准主意了。
皇后身着着华服锦绣气势汹汹的带着人赶到了。
“母后,母后,我们要怎么办呢。”司徒缙麒慌了神,向站在一旁的皇后求助着。
“没用的东西。”皇后冷哼着推开了司徒缙麒,昂首挺胸的大步向前走着,道:“要是你大哥还在,还会有这些事情,到底是不争气的东西!”
司徒缙麒眸中黯淡了下来,红了眼眶,似乎他无论怎么做,怎样的拼死效忠。在母后的心底都比不上大哥,更是毫无用处。
宫外的已经杀入了宫内,会和在了殿内。
“如果母后要一意孤行,儿臣愿回边塞,点回三十万兵马,以慰父皇。”司徒佑允□□裸的威胁着。
“想来岑老将军也会同意的。”
“我料到了凌家没了什么底子,怎么能想到,你们竟然集体的聚在一起,齐心合力的一起反对我?我是你们的母后!是你们的嫡母啊!”皇后撕心裂肺的吼着。
殿内的皇子铁甲铮铮,皆是低头沉默无言。
无论是父皇选了谁做皇帝,他们都是心悦诚服,因为知晓父皇慈心仁厚,定不会再他们百年之后,叫他们为难。
他们的岁数都不小了,都有家族亲眷,谁都不想去赌一场。
可皇后不一样,她身后的家族虎视眈眈,自己野心勃勃,若不是父皇百般阻挠,后宫的子嗣不一定会成什么样子。
“母后糊涂啊!”司徒凌痛心疾首的喊道:“任凭是谁不是母后的孩子,母后又何必执着呢?”
“我就是怨。”身着着华服的皇后瘫坐在地,目光有些游离:“我本是国公府的嫡女,凭着天下什么样的姻缘我找不到,夫妻和睦兄友弟恭平安和顺,我想过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可怎么我嫁给陛下时,他尊我敬我,但并不爱护我,宫内但凡出了一点差错都是我的过错。但凡有一个孩子不稳妥必定是我的失职,既然如此,我索性遂了他的愿望。他爱护天下人,爱护后宫每个人,唯独不爱护我,还要我同他一起爱护后宫的人,天下的人?”
“母后你身边镇国公家的嫡女,本应熟知为人主母的本分,又为何要心怀怨恨?”
皇后凄凉的笑了:“我如何不懂得当家夫人应当如何,可我为何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呢…”
皇后恍惚的想起了闺阁时,她天真无邪的浪漫心性,在入宫后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的她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严晴儿越是恭谨,越是懂事越是知礼,越衬托着我的不行。我明明是将门嫡女,怎能被一个穷乡僻壤的五品官的丫头,压了一头?”
皇后悲凉的笑了,她争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要的是什么呢。
难不成要的是皇上的真心?
谁又在乎。
岑虞趴在墙头上,对她笑着,我想娶你。
还不是娶了别人!
皇后笑的前仰后合的想着,知道父亲想将她嫁给刚登基的村野小子,他竟然丝毫反对的意见都没有,凭着两家家长做主的退了婚事。由着父亲将她嫁了,甚至亲自带兵送亲,将她送进了宫内。
她冷笑着对岑虞道:“此生再不敢劳烦岑小将军了。”
岑虞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恍若从未亮起来过了。
长揖到底后,自那之后她好似再也没有见过岑虞的正脸是什么样子。
自她成了皇后,陛下便将他遣去了边塞,至今不能得见。
他似乎也不愿回来。
从什么时候起呢,皇后歪着头认真的想着,她下定了决心要当太后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缙裕坐了太子?还是因为缙裕日渐争气?亦或者因为自己想争口气,让他回来对自己三跪九叩,行君臣礼?
什么时候发现,执念放不下了的?
一晃儿多少年了,皇后眼神的算着时间,而今各自成亲,各享天伦,她怎么仍是不甘心呢…
皇后咧嘴笑了,眼中泛出了泪花,笑声越来越大甚至不能直起腰了。
岑森沉默了许久后,拱手道:“臣身份低微,本不应说话,但我家祖父一直在说,对不起一位故人。”
“岑森!”司徒佑允皱眉想要打断,被司徒凌瞪了一眼,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意思了。
司徒佑允不敢在说话,他一向对自己这个兄弟的心性不太熟悉,更不算熟稔,而今他做了皇帝还是小心谨慎些吧。
岑森想了想后,继续道:“但祖父说,他不后悔,为了朝廷的江山,即便岑家儿郎尽数葬身战场,都是不悔。”
好一句不悔!皇后悲凉的笑了,她所有的痴心妄想换回来一次别人的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