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每个月的15号,是酒吧开工资的日子，同时也是裴谨和高利贷的马哥约定好还钱的日子。
钱是提前准备好的现金，酒吧那边还没有通知,裴谨手中虽然暂时还有些存款,可到底不能坐吃山空，如果再过两天,还是不能上班，他就不得不考虑再找份工作了。
临出门前,裴谨最后一次数了数，确定这钱不多不少正正好。
马哥是一个地下钱庄的头目,手里掌握着几家实力不错的地下赌场,裴谨的父亲当初流连赌场，在马哥手里借了不少钱，后来赌债缠身,丢下裴谨拍拍屁股往生去了，这些高利贷利滚利的，就落在了裴谨的头上。
在商言商,在道讲道,这个社会不管是什么圈子，总是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潜规则。
父债子偿，古往今来。
裴谨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半大孩子，能从马哥手中囫囵个的生存到现在，都是他本事惊人。
从来赌场就像是城市醉生梦死的另一面，充斥着堕落和贪婪欲望的难堪颜色，裴谨没多停留，按规矩将钱放下,就离开了。
从赌场出来，裴谨还有点压抑，这里能让人一夜富贵，也能让人一夜倾家荡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人伦悲剧，无论是富贵的还是落败的，都让人看着心理不舒服。
可是就像所有的光明背面，必定黑暗，城市和人性的另一面也尽是如此。
裴谨没那么高尚，只能在这泥泞的黑暗里摸爬滚打，尽可能的护自己周全。
多想没用，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挣钱，裴谨抛开心底突然的多愁上，拿出电话，准备再找份工作，挣钱要紧。
只是电话还没播出去，靳辰的名字就在眼前亮了起来。
裴谨脸上不自觉的挂了笑，这个时候靳辰打来电话，可以说肯定是好消息了，想来他可以回去上班了。
“辰哥。”裴谨声音上扬着，特别的热情。
“你收拾收拾晚上过来上班。”靳辰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他是真的把裴谨当做弟弟对待，对裴谨的事儿他自然清楚，所以酒吧这边的事儿一结束，他就赶紧通知他了。
“酒吧换了新的服装，你的给你放更衣室了，你记得别穿错了。”
“嗯嗯，好的，谢谢辰哥。”裴谨亲亲热热的应着，歇了这么久，他还真是想念酒吧的灯红酒绿，动动打次。
又聊了几句，知道裴谨没什么事，靳辰也就挂了电话。
最近因为酒吧被人盯上，几次临检使得酒吧的生意都掉了一个档，他现在还得忙着维护之前的老顾客，事情多的很。
﹋﹊﹋﹊﹋﹊﹋﹊﹋﹊﹋﹊﹋﹊﹋﹊﹋﹊﹋﹊﹋﹊﹋﹋﹊﹋﹊﹋﹊﹋﹊﹋﹊
裴谨来的很早，酒吧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还在做清洁的大妈和服务生，就没几个人。
酒吧的规模大，用的人也多，更衣室是分开的，裴谨推开更衣室的大门，看到的就是陈昇一身休闲装，偎在沙发里，大长腿翘在沙发扶手上，正一悠一荡的玩手机。
“昇哥！”裴谨大叫一声，然后蹬蹬蹬的扑过来，冲着陈昇就是一个热情的爱的抱抱。
“嗷！啊！”
陈昇的游戏正玩到要紧关头，突然从天而降的一扑，眼前一花，手顺势一抖，紧接着便是一阵激情的音乐响起，伴随着悲痛沉重的悦耳的‘gameover’。
“卧槽！裴谨！啊啊啊啊。”陈昇看着已经灰下去的屏幕，一口血呛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这局游戏他已经刷到了积分榜第二，眼瞅着就能拿下本局的王座！！
“我的王座！！”陈昇扔开手机，嗷嗷的就想扑上来撕咬裴谨。
咳咳。
裴谨三两下箍住他挣扎的胳膊，照着他满是胡茬的脸上就是么么么两下，嘴里还热情的嚎着，“弟弟可想死你了。”
等到终于闹过之后，两个人都恢复了冷静。
陈昇坐在沙发里，悠哉的看着裴谨换衣服。
新的制服比之前的要好看上不少，裴谨一边问着最近酒吧的情况，一边大喇喇的换上。
裴谨最近个子又长了两公分，制服是按之前的尺寸发的，此时穿上去虽然不小，却有些修身。
加上最近没时间打理，头发长了不少，随手抓出的造型，此时额间散落着几缕碎发，衬得人带着几分清俊慵懒的帅气。
“你这一个月没来，你的顾客们可都想的不行了。”陈昇看着才一个月不见，就好像又帅了两分的裴谨，加上修身的衬衫长裤，不得不承认就是长得好。
“你这样当调酒师都屈才了。”陈昇砸吧嘴，他可是没忘记之前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想包裴谨。
裴谨和陈昇混的熟，虽然中间差着十几岁，却向来什么话都荤素不忌的，所以听见他这话，一边系扣子，一边回头居高临下的提醒，“要不要下次我帮你拉个线儿，森姐可馋你好久了。”
森姐是楼上公主们的领班，手底下百十号姑娘，混迹娱乐场所多年，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浑身都是一股子媚视烟行的成熟性感。森姐喜欢陈昇这种类型的男人，曾经暗示过两次，陈昇没愿意，愣是装不懂，森姐也就没再理会了。
裴谨年纪小，森姐也知道他是靳辰罩着的，还没成年，倒是对他多了几分关照。
所以裴谨一点没顾忌的拿森姐压陈昇。
果然陈昇翻了个白眼，自觉换了个话题。
裴谨时隔许久的第一天上班，精神不错，整个人都透着股子干劲。
从流理台到调酒杯，从玻璃柜到啤酒瓶，裴谨都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随后才试手似的给自己调了杯酒，之后又找了几次手感。
期间几个熟悉的服务员围过来找裴谨聊天，直到酒吧陆陆续续的上人了，才散开。
第一个客人上门的时候，裴谨正在第四遍擦拭自己的工具，旁边的工作台上放着裴谨刚才练手的三杯挪威森林，从浅到深的层层绿色，最顶端是泛着光的橙黄，加上点缀的柠檬片，看起来很漂亮。
“您好，请问喝点什么。”客人坐下的第一时间，裴谨甚至还没看清人，就先扬起了笑脸，然后顺手拿起旁边的抹布擦了擦客人身前的吧台，笑着问道。
“伏特加。”男人随手将脱下来的外套搭在高脚凳的椅背上，一手解开衬衫最顶端的两颗扣子，目光在裴谨身后的酒架上扫了一眼，随口点道。
“好的，您稍等。”
一个老练的男人，二十六七岁上下，典型的精英，上位者。
裴谨的目光仅仅是一晃而过，就熟练的拿了玻璃杯，杯下垫上清洁的纸巾，倒酒、推杯，一气呵成。
“您的伏特加，请慢用。”
裴谨最大程度的恭谨的笑，标准的八颗牙，热情又不失礼。
男人斜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送上来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虽然只是一杯底儿。
“继续。”男人放下杯子，玻璃和墨色的石面吧台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裴谨眨了眨眼，拿起旁边的酒瓶子，给他续上。
男人看也没看，又是端起，一口而尽。
“继续。”
裴谨再倒酒。
男人一口闷。
就这样一连闷了三杯，男人狠狠的舒了口气。
等杯子再次放下，这次不用男人开口，裴谨自觉的倒酒。
男人抬眼看了他一眼，却没喝。
......
ermmmmmmm...
裴谨面上微笑，心里却好一阵尴尬。
mmp呀。
这是对他自作主张有意见呀，还是对他有意见啊。
男人看了他一眼就不在关注了，低头径直解开袖扣，将衬衫折了两折，露出结实的蜜色手臂。
又取下腕间高大上，一看就不是便宜货的腕表，随手和手机一起放在吧台上。
裴谨不敢妄动，笑了笑，也不管男人看不看的到，乖巧的笑完，才低头继续擦拭自己的工具，耳朵和余光却在竭力不动声色的捕捉他的动作。
男人这次没有急着喝，而是拇指中指无名指捏着杯沿，漫不经心的晃了晃杯底的浅褐色酒液。
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黑屏的手机。
裴谨收回目光，确定没有得罪人，就放心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裴谨再次捕捉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抬头，果然杯子里已经空了。
这一次裴谨没有擅自行动，而是看向男人。
男人挑了挑眉，冲他抬了抬下巴。
裴谨这才举起酒瓶，再次倒酒。
之后一个半多小时内，裴谨和男人就保持着这样没有交谈的，倒酒、喝、再倒、再喝的频率互动。
男人喝酒不慢，甚至可以说又快又猛。
裴谨这个倒酒的都有些咂舌，这哪里是喝酒，这就是生灌啊，这么喝不出事么？
裴谨看看男人不动如山的脸色，再倒酒的时候，却比之前的量少了不易察觉的一线。
直到一瓶伏特加去了大半，才停下。
男人掏出钱包，捏了厚厚的一沓。
最后一口酒下肚后，透亮的玻璃压在一沓粉色的老人头上。
然后被推到了裴谨面前，“我叫徐扬。”
“徐先生。”裴谨恭敬的应道。
“你的小费。”男人慢条斯理的带上手表，放下袖子，扣上扣子，瞬间又变成了一副严谨的清傲的贵公子模样。
裴谨放下酒瓶，心领神会的笑着收起酒杯，也没数，就把钱揣进兜里。
徐扬做完这一切，深深的看了裴谨一眼。
裴谨依旧笑着，连嘴角扬起的尺度都没有变化。
“你很好。”徐扬点点头，这才满意的起身。
“欢迎下次光临。”
裴谨笑容不变的目送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徐小哥好帅...
两个人的交锋特别有感觉。
嘶，难道说我是个弯的？！
不行不行，我谨是学霸的，默念一百遍。
（每次大姨妈来，都痛不欲生，又丧了好几天，我明天把前两天的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