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嘈杂绚烂的灯光,纷乱躁动的人群，群魔乱舞的空间，这一切组成了裴谨司空见惯了的夜晚,喧闹又疯狂,冷漠又热情。
天黑的越来越糟，也越来越冷,夜晚拉长的结果就是酒吧的营业时间开始延长。
临近周末的时候总是人很多，酒吧的生意也格外的很好,裴谨扬着笑脸，一晚上都在忙个不停,小费一张一张的收进口袋,转眼又笑津津的迎来送往。
这样的日子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那些笑起来的弧度，说话时的尺度,探过身去的距离...
“昇哥你招呼点，我去歇会儿，抽根烟。”裴谨又送走一位客人,转身跟陈昇招呼道。
“行,去吧。”已经过了晚上2点，酒吧最热闹最繁忙的时段。
裴谨从吧台出来，勾着手指松了松领结,又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微微凸起的喉结耸动着，打了个哈欠。
后巷里一片黑漆漆静悄悄的，裴谨半合上身后的门，身子靠在一侧的墙壁上，从兜里摸出烟叼在嘴里，仰着头无神的看向天空。
好一会儿,除了从门里传来的激烈音乐声，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裴谨甚至恍惚的都要睡着了。
“发什么愣呢。”靳辰也是趁着空闲出来抽根烟放松一下，就看见裴谨要死不活的丧失样儿。
“辰哥。”裴谨嘴里一直叼着的烟掉了下来，回头看见已经靠近的靳辰，旁边让了让。
靳辰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拍了拍旁边的地面，“坐，给我也来一根。”
他兜里有，这会儿就是乏了懒得拿。
裴谨掏出烟连火机一起递给靳辰。
靳辰噙着烟，狠狠的抽了一口，咽进了肺里，感受着火辣辣的感觉一路少到胸腔里，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你刚才发什么愣呢。”靳辰吐了两个烟圈，随口问道，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认真了一些，“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啊，咳咳咳...”裴谨刚刚点着烟，一口没咽下去，突然呛住，一阵闷咳。
靳辰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给他拍了几下背，“怎么回事？是出事了？”
“没有没有。”裴谨摆了摆手，哑着嗓子道，随后清了清喉咙，“没，刚才抽的急了。”
“悠着点。”
“嗯。”
“真没事？”靳辰还是有点不放心，“要是有事儿就说，你还小呢，别什么事儿都憋着。”
你还小呢。
裴谨咧了咧嘴，心里暖和了不少，“你放心吧辰哥，我真没事儿。”
“那就好。”靳辰放下心，头一歪靠在旁边门框上，一口一口的闷着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转眼已经下去了三根儿烟。
“对了，上次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儿，”靳辰吐出嘴里的烟夹在手里，在脑海里使劲想了想那个只扫了两眼的姑娘长相，最后实在想不起来，只记得似乎长得不错，“是女朋友吧，改天请你们吃饭。”
“啊？”
“咳咳咳！咳咳！”
裴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激动的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嘴上还一叠声的澄清，“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不是我女朋友。”
可能是裴谨否认的太快了，靳辰本来随口一问的事儿，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靳辰看着裴谨笑的有点不怀好意，“不是？不会吧，我可是听说了...”
靳辰拖着声线，“拽了人家姑娘就走，连请假都顾不上。”
“听说啊，长得可漂亮了...”
“这可是你第一回逃班...”
“啧啧，听说最后还是抱着走的？”
......
陈昇的打趣和靳辰的打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裴谨被说的莫名一阵燥热。
“辰哥，你别乱说，真不是那么回事。”裴谨庆幸着天黑，脸红也看不见。
“那就是我一个同学。”
对于裴谨的解释，靳辰是一万个不相信，一个同学？人家姑娘都找来这里了，能是普通同学？
总不可能是来给裴谨带作业的吧，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再者如果裴谨显得淡定点，这话还有可能，现在这幅模样，明显了是这里面，真有事！
靳辰来了兴致，“怎么的，不是两情相悦？”
“哟，是你不喜欢人家姑娘？”
“不是啊，”靳辰上上下下的打量裴谨，“你能二话不说拽了人走，还哄了抱了，显然不可能是不喜欢吧。”
......
怎么感觉大家都很看好他俩，乐见其成似的。
裴谨头都大了。
“不是那么回事儿，辰哥。”裴谨烦躁的掐灭手里的烟屁股，又摸出一根儿，“我俩不合适。”
“说来听听？”
靳辰一直将裴谨当做弟弟一般，此时看他明显烦恼的样子，也差不多有了几分了然。
裴谨对于靳辰也没有什么隐瞒，将他和徐茵的事儿几句话说了一遍。
“就是小姑娘情窦初开脑子一热的追求。哪就能算的上喜欢了。”
“蜜罐子长大的孩子。”
“我一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全是拖累，凭什么啊。”
“估计就是一时较劲儿，也不能就真的是一见钟情，真爱降临？”
“噗，要是一见钟情是看我长得帅？还是英雄救美就以身相许了，又不是傻白甜言情。”
......
“而且，我现在也真的没有经历。”
“我想赶紧把债还了。”
靳辰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直没有插话，直到裴谨那句还债的话音落下。
“因为那个姑娘？”靳辰直接的说道。
“......”不是。
“我只是想松快松快，欠债的滋味太不自由了。”
“所以，还是为了那位女同学咯。”靳辰又道。
裴谨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说了这么多，你喜欢那个女孩儿不。”靳辰一针见血的问道。
“......”
裴谨张了张嘴，又合上，抿着嘴闷头抽烟，不吭声。
“我看你最近上班老实了不少，你自己不可能没发现吧。”靳辰斜了他一眼，他平常要管一整个场子，忙的很，可是也没有错过裴谨的改变。
以前多骚气的一个人，大姑娘小媳妇的，上手就撩，能多骚就多骚，撩完就跑，最近却开始把握分寸了。
他虽然没在旁边看着，也听几个关系不错的女顾客跟他说过两嘴，他之前只以为是裴谨成长的更滑溜了，现在看来......
靳辰嗤笑，“出息，明显就是看上人家了，说那都是虚的。”
裴谨不说话，摆明了不配合的状态，反而把靳辰逗笑了，似乎这才在裴谨身上看到了点少年人的稚嫩和青涩。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不大，想那的不少，”靳辰弹飞手中燃到尽头的烟屁股，“谈个恋爱而已，你想的是不是太多了。”
“钱还不完？债卸不掉？还是你觉得自己将来就是没本事没出息？”
“错过了，你就确定自己不会后悔？”
靳辰也没有多说，在他看来裴谨的那些犹犹豫豫的理由，无非就是...
吃饱了撑的，想的太多。
虽然常言道，救急不救穷，可还有一句叫做莫欺少年穷。他能在裴谨最困难的时候拉他一把，不是他善心多的没地方使，而是看到了裴谨身上无可遮掩的韧性，他看好裴谨，可能比裴谨自己都还要看好他。
“别自己把自己圈住了。”靳辰看了眼手表，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又不缺胳膊少腿，有什么好自卑的。”
裴谨一个人坐在台阶上，背依着墙壁仰头看向天空，灯火辉煌中只有几颗星星闪烁其中。
是啊，有什么好自卑的。性别都不是问题了，反而在意起了有的没的。
真不敢相信，他竟然也会有这么不自信不干脆的时候。
......
裴谨不是傻子，他心底再不愿意承认的事儿，真的被人戳破了，摊开来，拿到面上说，他也不是那种昧着自己死鸭子嘴硬，就不承认的人。
正相反的是，这些戳破了的窗户纸，让他避无可避，真正的开始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他也是真的对徐茵存了心的。
认清了并且接受了这个事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裴谨心底反而松了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豁然开朗感。
更甚者在隐秘的心底滋生出一些小小的窃喜和得意，因为徐茵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他喜欢得不要不要的那种。
裴谨甚至想着，或许下一次她再追上来缠着自己的时候，他可以对她好一点，不再拒绝她的靠近，两个人认真的谈一场青春期纯纯的恋爱。
想清楚了症结所在，裴谨也就坦然多了，趁着年轻就应该谈一场说来就来的恋爱。
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裴谨几乎是原地复活，分分钟生龙活虎的投入了新一轮的工作中，那困恼了他好多天的纠结和阴云，终于雨过天晴。
裴谨想的很好，可以说是想的非常理所当然。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准备好了，却发现......
徐茵什么时候和王思远走那么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
女人？
这个发展是不是有误会。_(:з」∠)_
裴谨：我有点看不懂了。
“下一章明天晚上23点40见。”——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