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裴谨难得请客。
吃饭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档次很高的地方,只是一家在附近小有名气的普通价位的特色家常菜馆。
也不是说他抠，虽然说他如今的日子也确实过的精打细算...好吧，确实有点抠。
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如今都只是普通学生,并不讲究什么排场。
纪凯和王思远也算熟识，和霍城倒是第一次见。
男人的友情,有个中间人，三两句话就能糊在一处。
霍城不是个热情的性子,但是挡不住王思远和纪凯是，于是男生这边,不多时便凑在一起,兄弟哥们儿的好上了。
一个圆桌，从裴谨和徐茵开始，这边是裴谨的哥们,那边是徐茵的姐妹儿。
一伙人年纪都不大，在裴谨三言两语的掺和引导下，不多时就慢慢聊在了一起,一顿饭也算的上是吃的宾主尽欢。
吃到后半截,点了最后一轮主食和饮料，纪凯借着尿遁拉着裴谨从包厢走了出去。
先跟着裴谨去了前台结账，纪凯才在回包间的路上拉住了他。
“我要出国了。”纪凯手里拿了根儿烟,也没点着，只在手里把弄着。
两个人就在走廊顿住了。
乍一听这个消息，裴谨有些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什么的感觉。
他挠了挠头，“什么时候。”
“过了年，三月份。”
两个人默契的往旁边让了几步，退回到二楼转角处一个空置的小隔厅。
“先过去语言学校,大学就直接在那边上了。”
“哪个国家？”裴谨在身上摸了一下，没摸着烟，想问他开口，又一眼扫到了前头禁烟的标志。
“英国。”
身为打小光屁股混在一起的好兄弟，裴谨能说什么？
“行吧，别的也不说了。”裴谨拍了拍他的肩，“国内叔叔阿姨这儿有我，你保护好自己的屁股。”
“......”
纪凯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一脚磕在他的小腿，笑骂了一句，“我可去的你。”
说完了这事儿，纪凯心理落了一下，转而说起了裴谨，“不过，你那个女朋友不简单啊。”
纪家有钱之后，纪凯也算是受过了精英教育的，不论是眼力还是见识，这一屋子少年少女中，都是显然的。
按理说徐茵表现的并不多冒尖，可是同样受过精英教育，甚至是将精英教育融化在骨子里的徐茵，还是一眼便能窥见。
裴谨没想到纪凯会突然说起徐茵，他侧头有些诧异。
纪凯摆了摆手，先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可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出于对裴谨的担心。
“她看起来家里应该很好。”纪凯一点也不含糊的道。
徐茵身上的打扮，打眼一看并不起眼，可是细细琢磨下来，便能隐隐感觉到她的不同，那应该是家境优越到极致的那类。
即便她自己表现的似乎中规中矩，可是不论是礼仪言行，或者是那偶有流露的气质，哪怕只是她身上全部手工高定却低调朴素的打扮，都不简单。
纪凯甚至觉得徐茵家比他家只高不低。
如果只是单单论别的，他对裴谨的信心自然是满满的，可是牵扯到家庭背景，他免不得为裴谨忧心。
并不是看不起，而是...他太了解裴谨的性格了。
“嗯。”对于纪凯的猜测，裴谨没甚含糊的点点头，“她家境很好。”
“那...”纪凯的眉头一下拧了起来。
“放心吧。”对于这个，裴谨似乎并不像说太多，“我心里有底。”
纪凯却显然有些误会他的意思了。
他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谁还没个想轰轰烈烈的时候，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
事实真的像纪凯说的那样么？
送徐茵回家后回酒吧上班的裴谨，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酒吧里的人更加多，轰轰作响的音乐，伴着舞台上的声嘶力竭的DJ，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让人都控制不住的跟着摇摆，像是能一杯酒就忘记一切一般。
双胞胎许久没来了，再过来的时候方菁的短发留长到过了肩，烫了内扣，方瑜却剪了短发。
“嗨。”裴谨脸上笑容可掬的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对啊，好久不见。”方菁拉着方瑜笑嘻嘻的应了一句，毫不客气的在吧台前坐下。
“老规矩？”
“好啊。”方菁笑着应了。
裴谨于是低头熟练的为她俩调酒。
“你怎么不问我们怎么这么久没来？”方菁趁着裴谨将酒杯推到面前的时候问道。
裴谨于是从善如流，“为什么？”
她看着裴谨的目光有点复杂，毕竟是之前默默喜欢了许久的人，即便是那一次就知道他和那次的女孩儿之间不简单。
可到底有点不死心。
“我要参军了。”方菁无言，相对内敛沉稳的方瑜却是抬头看着他道。
裴谨顿了一下，抬手将一颗青梅放进她的酒杯。
他抬头看她，“恭喜，为人民服务。”
“谢谢。”方瑜笑了一下，问他，“咱们是朋友么？”
裴谨的唇动了动，笑了出来，“当然。”
“谢谢。”她又道。
方瑜将酒喝了，拉过一边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的方菁去了舞池。
裴谨看了两眼又收回眼神，洗着杯子，有点愣神。
“啧啧啧，好狠心的郎君，可怜了人家姑娘一片痴心哟。”陈昇忽的从背后贴了过来，啧啧的在他耳边嘀咕。
“你别乱说。”裴谨将洗好的被子控在一旁的杯架上，放进消毒柜中，眼看着消毒的红灯亮起，才看向他，“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陈昇本来是过来打趣的，谁成想竟然还有了意外收获！
“卧槽，你可算认了，”他眼睛一亮，“是不是上次那个妹子？”
“我就说你俩有事儿！”对上裴谨含笑带亮的眼神，陈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嗷了一声，“我就说你俩有事儿，之前还藏着掖着。”
“你小子不老实。”
裴谨懒得理他作妖，想到徐茵，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又很会压平。
方瑜很快就回来了吧台，身边没见到方菁的身影，显然是一个人回来了这边。
“能不能为我单独调一个酒。”方瑜开口道，在裴谨答应之前又紧接着补充道，“和别人都不一样的。”
“好。”
裴谨点了点头，手中的酒液摇晃翻转，很快在透明的被子中，注入一股股的酒液，那酒与往常的看起来不同，一层一层变幻的颜色是它的主调，又绚丽又简洁，只在最上面点缀了两片薄荷。
“她叫什么？”方瑜抵着酒杯，意有所指的看向裴谨，“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裴谨笑了起来，露出一侧的酒窝，认真的回她，“很喜欢。”
“这酒叫‘全部的温柔’。”裴谨避而不答又谨慎的回道。
方瑜默了一下，接过了裴谨的酒，小小的喝了一口。
那酒清冽又醇厚，入口微微凉涩，后劲又带着点清甜。
是夜，方菁和方瑜两姐妹走的时候，裴谨送她们出酒吧，和以前好多次一样，送她们到出租车前。
“我喜欢你。”
离开的时候方菁拉着方瑜，“我们都喜欢你，你知道吧？”
“谢谢。”
“一点可能都没有么？”方菁性子外放，不管不顾的看着裴谨，有些不死心的问，“一点都没有？”
“我叫裴谨。”他放下了从来挂在脸上的轻笑，微一抿唇，开口，“今年17岁。”
“......”
就像他之前调的酒一样。
“我不敢相信...”
“所以，你们喜欢的，只是想象中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全部的温柔，又清冽又涩，又甜，又苦。
“我的天...”
车子离开前，方瑜放下车窗看他，“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也不会去举报你未成年酒吧打工...
“嗯，谢谢。”
再说就尴尬了。
裴谨目送她们离开，松了口气，可是很快又憋闷了起来。
暖男一时爽，扒完火葬场。
一时好心的结果，这两个常客估计不会再来了。
他的小费啊！！
裴谨苦笑着屈指蹭了蹭眉心。
没办法了，只能更加努力好好工作，靠手艺吃饭了。
虽然是这么想着，裴谨脸上的笑容却越见轻松。
他知道他和徐茵的差距，这种差距不只是原生背景上的差距，也是一种阅历和认知上的鸿沟。他经历几番，早知社会艰苦，她却是真的雏鸟稚子，他已经落地栖息，她却刚刚振翅。更别说她富极之家，公主千金，他却一身混泥，负债累累。
他喜欢徐茵，这种喜欢初时肤浅，却同样认真，且随着时间，越发的深邃认真。
可是，也因此他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大到或许最后的结果并不会好。
裴谨吁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多了，反而没有了不管不顾的执拗。
成年人的世界，瞻前顾后，总让人觉得不干脆也不利落，更不美好。
推开酒吧的门，再次回到温暖又嘈杂的另一个世界。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是好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拖地把腰闪了...我尽量补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