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徐杨得到了答案,看也没看裴谨就走了。
楼道的安全门打开又碰的一声合上。
裴谨绷着脊背站的笔直，好久好久才又活了过来，他动了动身子,僵硬的朝外走去。
打开楼梯间安全门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沉，提着门把顿了一下才推开。
他往徐茵的病房走,神色沉然的，好似背负着什么东西。
病房的门上有一道巴掌宽的竖长窗户,透过带着纹路的玻璃，一眼就能看到房间内的身影。
裴谨顿了顿,还未抬手,便听见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裴谨。”
带着细细地迟疑和哭腔。
她就坐在病床的床脚,正对着门的方向，说什么都不肯好好躺着，眼睛一直注意着外面,一眼就看到了他。
徐茵有些激动地站起来。
裴谨再没什么犹豫的,打开门急急走了进来，“乖，别乱动。”
她身上有伤,动作大了会疼。
“嗯。”
听到他的话，徐茵一下就乖顺了下来，她乖乖地扶着床脚站在那里不动了，无视一屋子的人，目光锁在了裴谨身上，“你怎么这么慢呀。”
她都等了好久。
裴谨笑了笑,一脸狼狈的鼻青脸肿，笑起来意外地带点了憨实，“我错了，是我太慢了。”
他走过去，小心地扶上徐茵，“怎么起来了。”
“我怕你直接走了。”她说，抓着裴谨的手，紧紧的不肯放开了。
屋里的唐寅和唐妍在裴谨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出声，旁边的徐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难得的忍住了没说什么。
唐妍在裴谨进来之后就盯着看了他好几眼，她和裴谨那点子，算不上故事的事故，在她看来，早就什么都不是了，毕竟她和裴谨说到底也没有多少真正的了解。
反而因着那点子微末的好感，对于裴谨和徐茵在一起，这一屋子里，怕是只有她能够真正的用‘平常心’对待。
特别是见徐茵被他扶着，乖乖躺在了床上，还不肯撒手的拉着他，那样子，打从裴谨出现之后，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其他人了。
一时间病房的气氛都沉默了起来。
直到护士前来撵人。
“时候不早了，今晚我在这里守着，你们都回去吧，老人家那里就不要说了，省得他们担心。”徐杨看也没看裴谨一眼，对唐妍和唐寅交代，“明天就回去了，你们别来回跑，回头直接去家里。”
徐茵的伤势没什么，住一晚上明天就能回家。
徐杨理所当然的安排着，徐茵却一下回过神来。
“不要。”她想也没想的拒绝，“我不要你陪。”她说着，始终拉着裴谨的手，又紧了紧。
“我……”她抬头看向裴谨，“裴谨会陪我的。”
“胡闹！”徐杨一下就落下了脸，他可爱乖巧懂事的小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任性不懂事儿？
“他是你什么人，留下陪你？你还要不要脸！我看你是被他忽悠的没了脑子！”
伤人的话，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等说出口后，才觉得不好，再想改口，却已经晚了。
“茵茵，我不是那个意思。”徐杨懊恼地皱了皱眉。
徐茵被他说的眼又红了，气的发抖。
“我要不要脸都和你没有关系！”
“你走！”她带着缠斗的鼻腔，“我不想看见你！”
几乎是破音的尖叫。
“……”
唐寅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我们先回去吧。”他上前拉住了徐杨，不顾他难堪的脸色，强硬的将人拽到身边。
唐寅看向裴谨，客客气气的，“小妹任性，你看……”
裴谨低头看了看紧张看着她的徐茵，“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她。”
他伤的比她还重，照顾自己都够呛，却说要留下来照顾她……
唐寅瞪了想开口的徐杨，朝裴谨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你费心照看徐茵了。”他说着就拉着徐杨往外走。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么。”唐妍看向徐茵，难得温柔，然后又看向裴谨，“谢谢。”
不客气，他该做的。
他想的。
裴谨没说话，目送他们离开。
病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再一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裴谨。”徐茵哑着声，含着哭腔，将他的名字喊的可怜极了。
裴谨叹了口气，轻轻的上前一步，环住了她将她拢在怀里。
“不哭了，我哪里都不去，一直陪着你。”
“裴谨。”
身侧的手攥紧了他的衣服，她埋头贴着她，有湿湿的在腰腹间晕开。
“不哭了。”裴谨摸着她凌乱的头发，“不哭了，啊。”
“嗯。你别离开我。”徐茵不顾脸上的疼，两只手死死的拉着他的衣服，声音里是紧张的后怕，“我害怕。”
“你别离开我……”
她的哭声隐忍不住的倾泄出来，哭的裴谨心痛到了极点，眼眶也跟着泛红。
“好。”
他同样哑着声音，微微弯腰，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
一个拼命的仰身迎合，一个微微佝偻着身子，一个拥抱被他们生生拧出了疼痛的味道。
关了病房的灯，裴谨上了病床，两个人贴在一张病床上，头抵着头，脚缠着脚……
“我们一起考大学吧。”许久，徐茵在他的怀中抬起头，郑重的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将这句话诉诸于口。
此时她躺在她怀里，脸上带着伤，一点也不美丽。
可是她的眼神是那么专注，看着他的目光里更是充满了信任和希冀，烫的他胸口被灼烧般的，又烫又热。
“好。”
裴谨伸手将她拥的更紧了，“我们一起考大学。”
“……”
……
裴谨说高考后的话，并不是糊弄徐杨的说辞。
他是真的那样决定了。
他们才18岁，一生的路才刚刚开始。
他是真的希望徐茵好，也想的很清楚，就像是徐杨说的那样。
她本来可以拥有顺遂优越的生活，她的前17年，都是那样度过的，直到遇见了他。
他就像是误闯入她世界的不速之客，伴随着他蜂拥而来的是无数的非议和数不尽的意外。
他不怕，却只要一想到徐茵，就感到害怕。
他，怕自己给不了她最好的。
这样突如其来的不确定和恐慌，打落了他一身的骄傲，他自卑又不安。
这些徐茵统统都不知道。
一场意外的受伤，并没有让她害怕退缩，反而对裴谨越加的上心。
除了那种绝望的依赖的安全感，还有对于裴谨的心疼。就好像忽然觉醒了母性的那一面。
在医院里观察了一晚上，第二天换了药，就办了出院手续。
这一次饶是徐茵再不愿意，也没办法的坐上了徐杨的车。
“真的不用送你么？”她坐在后座，扒着车窗，巴巴的看他。
“乖，你回去好好休息。”裴谨笑了笑，回头看向远远等在一边儿的王思远，“王思远会送我回去的，别担心。”
“那好吧。”
纵使再不情愿，徐茵还是听话的点头，只是犹自不放心的嘱咐，“那你回家好好休息。”
“疼了……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
“……”
“坐好，走了。”眼看着再墨迹就要上演未成年八点档了，徐杨没什么好气性的提醒了一句，“那么，裴同学，再见！”他咬牙切齿的意有所指。
“好，徐先生……”裴谨的话都没说完，徐杨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后座的玻璃也跟着快速上升，“再见……”
车子启动离开，徐茵扭着身子贴在床上看他。
“明天学校见……”
车子带着她的声音一同离开。
……
见这边人走了，一直在远处张望好似放风的王思远，急急跑了过来。
“怎么样，没事吧？”王思远过来，不用他开口，上前小心的扶着他，眼睛左歪歪又看看的一阵检查，生怕裴谨在徐杨手下少了什么零件儿似的。
“没事。”
裴谨挺着，直到车子离开了视线，发动机的声音消失在空荡的地下车场，裴谨这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王思远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是又急又气。
“你就不疼么？”
明明伤的那么重，还逞强的去照顾另一个病号。
虽然徐茵是因为裴谨受伤的，他也明白裴谨的想法，可是也要看实际情况吧？再不济，打个电话，他也能来搭把手啊。
想到这儿，王思远对于徐茵那位一看就上劲儿的哥哥，也是十足的埋怨。
哪有这么不上心的家长，就让病号伺候病号，也真好意思。
“你这缝了十几针呢，你就不怕裂了！”王思远急坏了，这边骂完那边就急急的关切上了，“怎么样？还行么？”
“要不再去让医生看看吧？”
“不用了，伤口没裂。”裴谨安抚了一下，“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去休息会儿。”
“哎！”王思远应了一声，然后又忍不住劝了一句，“裴哥，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事儿谁也没想到。”
“你回来多对徐茵好点。”
这话就跟刀子似的，噗一下插在了心口，疼的裴谨一个哆嗦。
“我知道。”
可……真的好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裁员了，本来5个人分摊的工作，现在就两个人做。
：）
天天熬夜加班，还没加班费！
不是故意咕咕的。（发出被迫断更的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