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在家休息了一天,徐茵第二天就闹着要上学。
徐杨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是徐茵不放心裴谨，哪肯乖乖在家休养,说什么也要去上学。
徐杨气啊,气得恨不得把徐茵按在腿上打一顿，可是一看见她那狼狈可怜的样子,手都抬起来了，别说打了,碰一下都心疼。
这是什么妹子！
这是什么品种的熊孩子！
这叛逆的样子，究竟像谁？
“我看你就是个傻子,被那个裴谨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你，我们徐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缺心眼！”徐杨气的跟个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的喘。
徐茵也不顶嘴，任他怎么说,就抿着唇，瞪着泛红的眼睛，一脸的执迷不悟。
徐杨气得仰倒。
偏偏不管他天大的火气,在她红着眼昂着头硬挺的样子下,都不得不生憋回去，憋屈的他恨不得以头抢地。
特别是最后还是裴谨给徐茵打了电话，几句温柔小意劝住了徐茵这危险的念头,让旁边的徐杨，更加觉得心梗。
“休息几天再去学校好不好？”电话那头，裴谨的声音有点空，似乎是躺在床上。
“好。”刚刚还跟他硬呛的徐茵，都不需要裴谨劝，就改了话风,“那你也好好休息。”
她不放心地强调，“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不去，我才不去，你去了……
不光是那头的裴谨听出来了，这边的徐杨也没错过，他凉凉得，越发不待见地翻了个白眼。
“好，我也不去，我们一起在家里复习。”
“好。”
知道裴谨也会在家休息，徐茵也没不闹着要上学了，她拎着书包，转身就往楼上走。
“那我们视频，我们一起复习。”徐茵说。
那边又说了什么徐杨没听到，只见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三两下，似乎打开了视频。
“……”
“你疼不疼啊。”
“……”
徐茵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时候，徐杨听到她问。
那一瞬间，徐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跟着她的声音别扭了一下。
徐杨挫败地坐下，拧着眉头，一片烦躁。
裴谨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做么？
到时候徐茵……
不会出事吧。
……
裴谨这次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是真的不轻，多处软组织挫伤，还大大小小的缝了十几针。
那些人打他的时候可不会讲究什么情面，裴谨即便再怎么努力避免，也免不了脸上带伤。
这伤看在徐茵眼里，就跟刺似的扎得她眼睛生疼。
“是不是很疼。”
两个人开着手机视频，透过小小的手机屏面对面复习。徐茵做着做着题，就忍不住心里一慌，抬头看向视频画面，等看到里头裴谨好好的在那儿，就会放下心来。
可是看着看着，她又禁不住愣了神。
这话她一天问了裴谨许多遍，时不时便要问上一问。
不疼？
疼？
裴谨抬起头看向视频，看向徐茵。
“别担心，很快就好了。”他不厌其烦地安慰她。
徐茵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似乎纠结了好久才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裴谨：“为什么道歉？”
“……”徐茵张了张嘴，有点茫然地垂下眼，不敢看他，“我也不知道。”可就是觉得她应该说对不起。
“乖，抬起头，看着我。”
裴谨心下叹气，放下手里的书，将手机凑近了，整张脸露在屏幕里，他看着她。
“吓到你了，对不对？”
镜头里凑近的裴谨脸上的伤更加清晰，和前天刚送医院不同，甚至比昨天从医院分开的时候也不一样，脸上有大片的青紫色淤青，半边脸颊肿着……
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帅气，甚至有些慑人的丑。
“是不是很丑。”裴谨低沉着声音，有点哀怨地问道。
“不丑。”徐茵小小地摇了摇头，“很帅。”
饶是心里存着念头的裴谨闻言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和帅真是一点关系也扯不上。可是徐茵这么说，他却觉得很快乐，非常非常的快乐。
裴谨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感性，只是她随口哄来的话，都让他眼眶发热。
“傻子。”
“小傻子。”恨不得含化在嘴里的亲昵，看着徐茵心软的一塌糊涂。
本来还心里沉坠坠的徐茵，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甜蜜，心头火热，明明不是什么好话，却是恨甜。
她咬着唇，弯着眼睛朝他笑。
她笑，他也笑。
就像，两个傻子。
……
高三的压力太大了。
强挺着在家里休息了一周，徐茵和裴谨回到了学校。
此时学校里，关于两个人的风言风语，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的版本无数。
各方猜测议论了好几天，当徐茵和裴谨两个人进了学校，还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饶是休息了几天，两个人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可还是有许多痕迹未消，不说裴谨脸上的青肿，就是徐茵额头的一块血印子和细细的擦痕，都让一群半大小子，脱了眼眶。
除了电视里，现实他们哪见过这个，更别说还就发生在如此近的身边。
再怎么长大，也不过是群毛头小孩儿，对于他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幸福窝的孩子们，别说这样他们这样凄惨的模样，就是放学后遇见个劫道打劫零花钱的都是不可想象的灾难了。
简直就是小说里的剧情。
就因着这事儿，在周一的学生大会上，校长还专门澄清更用了足足半小时的时间演讲，教育他们当下最应该关注的是学习……
对于这些，裴谨不在乎，本来还担心徐茵在乎，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徐茵比他想象中的要坚韧，也要强大，软软的笑容下，是冷静到漠视的无所谓。
此时距离高考只余下最后冲刺的半个月，关于裴谨和徐茵的事情热闹了两天就很快平息了下来。
相比于他们的八卦，即将到来的高考，是更加重要的事。
最后半个月，本就沉默压抑的班里，更加的静谧了。
早在一个月余前，整个高三年纪都被取消了一切课余活动，如今除了上课刷题，就是下课的时候，班里也是静悄悄地刷刷写题声，只除了几个心大的‘活跃分子’偶尔压抑的狠了会出班溜达溜达，即便这样，他们也会在班里保持着相对安静的状态。
在所有人如临大敌的备考冲刺中，裴谨像是个异类。
从回学校上课开始，他除了上课刷题，课间活动完完全全的成了徐茵的影子。明明隔着一堵墙，他就是能准确的掐着时间，利用紧迫的课间给徐茵打水，或者偏偏跑去徐茵的班门口‘眺望远处’，美名其曰换眼。
刘佳本来因为高考压力骤大而爆起的痘痘和火气，连带着紧迫感都被裴谨一碗一碗递上来的狗粮砸的稀碎。
“我觉得要不是女厕所男生止步，裴霸霸估计就完全取代我了。”刘佳用肘子捣了捣徐茵，白眼恨不得翻出眼眶，“至于嘛，上厕所都要跟着。”
徐茵拽了拽她的衣服，笑着不反驳，外头看向身后不远处，拉着王思远也往厕所方向的裴谨，笑的灿烂。
“嘶。”甜，甜得发齁，甜的恶心。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被你们当道具不说，还要这么虐狗。”刘佳哼哼的发狠，“等着，老娘高考完了，绝对脱单虐回来。”
话就是这么一说，刘佳刷起题来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题海，哪里还想的起来虐不虐的。
越临近高考，徐茵也有点紧张了，她不紧张自己，单纯的替裴谨紧张。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动员大会结束，擦着黑从小礼堂走出来，徐茵落后了几步，悄默默的脱离了班集体，走到了裴谨的身边。
周围的同学散开，有的回班刷题，有的去晚餐休息。
徐茵和裴谨绕着远路，在操场走了一截，等终于走到教学楼前，准备上楼时，她突然拉住了裴谨。
“你别太紧张，别太有压力，如果，”徐茵看着他，“如果没考上也不要紧。”
她说，“我上什么学校都可以的，不一定非要去哪，真的……”
裴谨低头看着她说不出话，嗓子被什么堵着，卡的他难受。
从医院那一天开始，他对她所有的好，都带着最后的味道，他想着趁着现在，能对她多好就要多好，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反正，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徐茵本来微微低着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全是裴谨的样子。
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教师的光晃的外面通明。
裴谨突然上前一步，用力的抱了她一下。
“好。”
裴谨将她的头压在心口，不敢看她。
“别担心，我会考的很好的。”
“你去哪里，我都能跟你去。”
“去哪里都跟着你。”
“嗯！那我们说好了。”徐茵满意的松了口气，停了一下，才不安的推了推他。
“在学校呢……”徐茵使劲吸了口气。
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可是她又不想放开。
裴谨难看地勾了勾唇，又紧了紧手臂，这才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