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问竹睡醒了,迷迷糊糊的伸手一摸,没有摸到姐姐的身体,她一惊,朦胧的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仔细一看,果然没有看到姐姐的身影。
“姐姐!”小问竹扁嘴叫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在这里。”窗外传来了胡问静的声音。小问竹赤脚跳到了地上,飞快的跑到了窗口,推开窗户。天色还没有大亮,微光之下,胡问静盘膝坐在院子中,依稀看见身上脸上都是汗水。
“姐姐。”小问竹眼睛笑成了弯月,用力的挥手,不等胡问静说话,乖乖的关上了窗户,又钻进了被窝,姐姐就在那里,她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胡问静缓缓的闭上眼睛,继续感受身体内气息的运行。
“当务之急,我要提高武力值。”
胡问静任由微弱的光芒照在脸上,感受着那一丝温暖,心中却像北极一般的冰凉。那穿越来的第一天的梦境中的华山派功法有用吗?她记得多少?她能够练习吗?这些问题她通通不知道。从穿越以来她看似休息空闲了数日,其实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为活下去而耗费心机,根本没空考虑武力值。
直到此刻没有了随时被人击杀的逼迫,她才终于有机会细细的回忆华山派的剑法内功了。那穿越第一天梦中的场景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她只能拼命的回忆,努力的将零星的记忆碎片连接在一起。
若是忘记了最重要的部分,若是那只是胡思乱想,功法根本不能练习,若是她资质愚笨,无法修炼梦中的神功,那又怎么办?
“那就凉拌。”胡问静平静无比,想要活下去,必须真正的杀出一条血路,有绝世神功要奋战不休,没有绝世神功也要奋战不休,老胡家的人绝不怨天尤人,老胡家的人要靠自己的双手杀出一个黎明。
街上有人打更,时间到了卯时,街上渐渐的有了人声。
“咦,那是什么?”闭着眼睛的胡问静忽然身体巨震,惊呼出声。
“一股火热的气息像是一只小耗子一样在身体中到处乱转,浑身的血肉仿佛都要被燃烧了!难道这就是内力?”
“啊,那是什么,为什么我闭着眼睛,却看到了一道光亮?”
“那道微弱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光芒?为什么我感觉到了亲近和力量?”
“啊!那是太阳系!我看见太阳了,我看见地球了,那是土星环。”
“我打开了小宇宙!我的力量在无限的增加!我突破了基因锁!我马上就要长出翅膀了!”
“啊啊啊!我要成神了……我成你个头啊!”胡问静哈哈大笑,一切境界只是她无聊的胡闹而已。
她已经在家中闭关苦修七天了,每天几乎不停歇的锻炼身体,踢踢打打,跑跑跳跳,力量和敏捷度都有明显的提升,身上的每一滴汗水,每一块肌肉的酸疼都在告诉她,她变得更强大了。可是那梦中的内功却没有一丝的踪影。
“就算是一只死狗,在我连续七天苦练之下,好歹也会动一动了吧?”胡问静无所谓的笑着,梦中得到绝世神功,从此走上了白富美高富帅的道路,三天成下忍,十天成中忍,三十天吊打漩涡鸣人,一年后一剑斩破地球等等的待遇她从来没有想过,修炼梦中的剑法内力纯粹是因为打发体能锻炼的休息时间,闲着也是闲着,让大脑转悠转悠,转出内力固然是大喜,转不出内力也是放松精神了。
“一力降十会!我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力气,最大的优点反而是格斗技巧不错。”胡问静仔细的分析了自己的优缺点,惊喜的发现她很容易就能拥有超级技巧。
“哈哈哈,我看了这么多部黄飞鸿,看过美国陆战队格斗术,看过拳击,看过泰拳,打过这么多格斗游戏,看过这么多动画,懂得人体骨骼结构肌肉发力技巧,我足以在这个世界上自成一派,成为一代宗师。”胡问静给自己鼓劲,信心爆棚,那些格斗技巧格斗游戏格斗动画是真的“看”过,除了华丽的画面,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拳击是真的练了三天,好歹知道怎么发力打人,有这基本功足以吊打这个世界傻乎乎不懂技巧的菜鸟了……吧。
“人要有信心,说多了自己就信了!”胡问静用力点头,“我是超级高手!我是超级高手!我是超级高手!搞定,我已经信了!”
“再加上华山派剑法,我胡问静一定可以天下无敌。”胡问静仰天大笑,可惜为了不吵醒小问竹,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一点气势都没有。一滴滴汗水随着她仰头,顺着发丝滴落在尘土中。
“等会一定要多吃几块大肥肉,不然身体营养跟不上。”胡问静提醒自己,好像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练兵最重要的就是吃肉,不然要尿血,难道刘翔每天都要吃十斤猪肉?那个少林武僧什么什么的每天吃十斤猪肉倒是很有可能,人家老婆都有了,吃个猪肉很正常嘛。
她绑紧拳头上的布条,欢笑着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一个稻草人面前开始摆姿势,重重的一拳打在稻草人的脑袋上,稻草人稻草纷飞,露出后面的木桩,木桩上点点血迹。
“打完稻草人后脚上再加几个沙袋,跑上五千米。”胡问静感觉着身体,脚麻木的都感觉不到有没有恢复了,干脆瞅瞅湿透的衣服,好像稍微有些干了,可以再跑五千米了。
“哇哈哈哈,看我的战斗力的提升速度,很快就要超过超级赛亚人了,国奥队那些人太笨了,什么科学的锻炼方法,什么欲速则不达,都有个P用啊,直接像我一样,要么93天后杀出一个字号,成为谯县杀手之王,要么就成为丧家的乏走狗,随便一个运动员都能疯狂飙体能,一天打破三次世界纪录啊!”
……
王梓晴见到胡问静的时候,吓了一跳,只是十来天不见,瘦了,手上绑着布条都是外表上的可以接受的小变化,最重要的是胡问静的精气神完全不同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才来啊。”胡问静笑了笑。
王梓晴见到胡问静的笑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怪王家没有替你出头……”
胡问静公然暴打韦宇轩,又造谣羞辱他,整个谯县的人都在讨论胡问静是不是个疯子,王家柳家赵家苦思数日,依然没搞清楚胡问静为什么要如此的作死,偏偏又毫发无伤。其中定然有什么关键,但王家柳家赵家自问是怎么也想不到了,只能派了王梓晴直接上门向胡问静试探口风。王梓晴推脱不掉,又确实想要知道胡问静究竟在做什么,便带了一些礼物拜访胡问静。
“……王家本来该护着你的。”王梓晴说着,这是包括她在内的王家柳家赵家唯一想明白的地方,胡问静公开指责韦宇轩没有对她道歉,王家柳家赵家应该站出来挺胡问静的。
“胡说什么,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够让王家出头?”胡问静笑着挥手,王家守本分而已,怎么能怪到王家的头上?
王梓晴仔细的打量胡问静,不像是说反话气话,她小心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许久没有去壮阳药膳馆了?”这十来天中,胡问静一直躲在家里,再也没有去过壮阳药膳馆,这不闻不问的态度显然是对王家柳家赵家寒了心,才会放弃了曾经视若珍宝的壮阳药膳馆。
“我为什么还要去?”胡问静眨眼,莫名其妙。
王梓晴叹气,胡问静果然对王家柳家赵家寒了心。
“做菜有厨师,端菜有跑堂,收钱有掌柜,我干嘛还要去壮阳药膳馆?你什么时候见过东家每天站在门口迎宾的?”胡问静继续道,很是不满,难道就因为挂了胡神医的招牌,她这个“神医”就要每天站在门口当电线杆?她瞅瞅自己的小身板,与印象中那些酒店门口的漂亮小姐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王梓晴一怔,好像与她想的有点不一样,不过只要胡问静真的不生气就好。她微笑着:“是啊,当东家的何必每天去店里站着。”只要胡问静不是生气了,其他算得了什么。
“姐姐,我饿了!”小问竹跑过来扯胡问静的衣角。
“好,准备吃饭。”胡问静笑着,示意王梓晴坐下一起吃饭。王梓晴叹了口气,在别人家一起吃饭多半算是冰释前嫌了,但是遇到了不太正常的胡问静,她真没搞明白胡问静算是不记仇,还是等着秋后算账。
“怎么也不是死罪吧?”王梓晴看着胡问静从厨房里不断的端出菜肴,默默的想着,王家做得确实不地道,就是被胡问静指着鼻子骂也是应该的。
胡问静端菜出来,王梓晴微微惊讶,道:“你真是小气啊。”胡问静端出来的菜肴只有猪肉、羊肉、韭菜、鸡蛋,且不说只有四个菜是不是符合待客之道,只说这羊肉竟然只有小问竹有,而胡问静和王梓晴的餐盘中只有猪肉韭菜鸡蛋。
“羊肉太贵,吃猪肉鸡蛋就好了,反正营养差不多。”胡问静指着自己的餐盘,可没有亏待你,我自己也没有,给小孩子吃羊肉主要是因为多点不同的肉菜免得小孩子吃腻了,成年人只要营养够就行了,都是蛋白质和脂肪,在乎哪种肉干嘛。她又回厨房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羊奶出来,试了温度,递给小问竹:“慢慢喝。”小问竹用力点头,羊奶甜甜的,最好喝了。
王梓晴伸长了脖子,很显然羊奶也没有她的份,她长长的叹气,对胡问静鄙夷极了:“你已经是有钱人了,何必这么抠门?”这句话换成以前,王梓晴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身为客人怎么能够这么说主人?简直太失礼了。可她总觉得今天的胡问静有些疯疯癫癫的,说不清楚是胡问静的话比以前多了,是胡问静的语言逻辑不太对,还是胡问静的行为有些跳脱。王梓晴有些跟不上胡问静的语言节奏,想试着换一种说法方式,或许能够和胡问静沟通的更加畅快一些。
胡问静大惊失色:“我怎么算有钱人?从开店到现在,我唯一的进账就是韦家送的礼好不好?”
王梓晴微笑着盯着胡问静,别以为我不知道韦家送了多少银子,有那一百两银子,顿顿吃羊肉也吃不穷你。
胡问静使劲乜她:“那些银子我要存起来买田地的!”王梓晴用力点头支持:“买田地好,开酒楼是小道,买田地才是家族的根本。”酒楼有什么好的,完全是靠天吃饭,遇到刮风下雨下雪下冰雹,路上行人都没有,酒楼有个P的生意,哪里有田地的佃租来的稳当。
“你好歹也有家酒楼,是个有钱人了,吃点羊肉吃不穷你的。”王梓晴提醒胡问静,现在你已经不是一穷二白了,很快就要有田有地,已经算是有些资产的人了,对自己好点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做事待客要有规矩,自己吃肉,客人吃汤的事情做出来太伤人品。
“别看我胡问静有家酒楼了,人前人后是个老板,可到目前为止,壮阳药膳馆的收入一文钱都没有进入我的腰包,我穷得都要讨饭了,不省吃俭用难道还喝西北风吗?”胡问静委屈极了,花钱给小问竹补身体是应该的,别人家的四岁的孩子脸上肥嘟嘟的,小问竹瘦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不抓紧时间好好补补身体,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三天感冒五天挂水十天进加护病房。
小问竹听着“穷得要讨饭”,悄悄的把碗里的羊肉夹到了胡问静的碗里,却被胡问静瞪眼夹了回去:“姐姐随便说说骗她的,姐姐有钱的很,再也不会要饭了。”忘记小问竹虽然小,但是有可怕的经历,其他都不懂,对讨饭和没钱一万分的敏感。
王梓晴配合着点头:“问竹,你姐姐有钱的很!”小问竹这才小口吃着羊肉。
“小时候补充营养是非常重要的,黛玉妹妹就是小时候没有好好补充营养!”胡问静用力点头,文艺女青年肯定只吃好看的东西,结果害了自己了,想要活的壮实就该多吃肉。“你快点结算壮阳药膳馆的银子给我,我还要赶着猪肉涨价以前多屯点。”
王梓晴气乐了,没空理会黛玉妹妹是谁:“谁家的生意不是到月底算账的?谁家的生意不是到年底分红的?难道还要每天分利润不成?”
她盯着胡问静的眼睛,说出万年金句:“做生意靠的是守!”
胡问静不吭声,开壮阳药膳馆时的心态不对,只当做了抛出去给王家柳家赵家吃的诱饵,完全没想怎么赚钱,开业营销都不肯花心思,这生意自然差了。“别担心,以后我有全套计划让壮阳药膳馆成为会下金蛋的鸡。”
王梓晴不以为然的笑,王家在壮阳药膳馆开业前就想过了,这生意饿不死人,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人发家致富,因为说到天边,壮阳药膳馆不过是一家酒楼而已,一家酒楼能赚多少钱?
“壮阳药膳馆的未来已经在我的掌中。”胡问静伸出手掌抓拢,恶狠狠的笑。
“首先,壮阳药膳不能推出太多太快。壮阳药膳总数有限,我要是每天推出一道新菜,用不了十天我就完蛋!”胡问静道,她记得的壮阳药膳假秘方一共只有这么十来道,要是频繁推出那绝对是玩死自己。
“壮阳药膳馆一定要坚持挂羊头卖狗肉,挂着壮阳药膳的名头,卖一些普通的酒菜!”
“普通酒菜的价格随行就市,而壮阳药膳的价格必须保持一百文一道菜。只要有壮阳药膳馆的牌子在,不怕没有人来吃饭。”胡问静鼻孔向天,老老实实做生意肯定饿死了自己,餐饮业不能996福报,不能都是我兄弟,那么就要坚决的靠招牌吃饭,坚决的学习猫不理包子的经营之道,价格贵到天上,味道差到脚底,服务从来不存在。
王梓晴呆呆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好像真的没有生气,可是胡问静对生意之道显然不怎么懂,按照她的方式壮阳药膳馆肯定会倒闭的。
“这么贵的菜,回家自己做不好吗?”她小心的提醒,这几天壮阳药膳馆的营业额高台跳水,从挤满了食客到门可罗雀,食客知道了壮阳药膳的菜谱之后回家自己做的倾向实在是太明显了。
“唉,你不懂,壮阳药膳馆要赚的不是本地人的钱,是外地人的钱!”胡问静恨铁不成钢,这么简单地道理都不懂?外地人的钱多好骗啊。
“现在最重要的是宣传,必须把壮阳药膳馆作为本地的招牌输出到全天下。”胡问静道,千万不要把壮阳药膳馆当做一门餐饮生意,那太对不起人民群众了,要把壮阳药膳馆当做谯县甚至谯郡的招牌,让所有人听到谯郡就想到了壮阳药膳馆,到了豫州就一定要去谯县壮阳药膳馆。
“广告我都想好了,‘不壮阳,非男人’,‘你好,我也好’,‘肾虚不用怕,请到壮阳药膳馆’,‘谯郡有一宝,壮阳药膳馆!’‘千古文明的精华,华夏文明的智慧,人类精神的巅峰,壮阳药膳馆!’”胡问静仰天大笑,到时候把广告纸塞到各个人家的门缝中,或者在各个要道的墙壁上写上白字或者红字的口号,还怕没人来吗?
王梓晴呆呆的看着胡问静,眼神就像在看火星人。胡问静傲然看天空,以为胡某只会找人敲锣打鼓宣传新店?那是胡某没想动用真本事,只要胡某想,随随便便就震撼了神州,轰动了银河系。
“以后我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亲自下厨做菜,菜的数量不定,可能是二十个菜,可能是三个菜,不透露菜名,可能是新的壮阳药膳,可能是水煮白菜,做什么菜全凭我心情,决不还价,三两银子一桌菜,还要提前半年预定,每次只做五桌菜。名字就叫中山靖王御医胡氏私房壮阳御菜。”胡问静继续抄袭21世纪经典骗局,北京城内无数高级知识分子精英人士都会上当,难道还骗不了一些没见识的古人?
“胡某的绝招一出,天下谁是对手?”胡问静仰天大笑。
王梓晴确定眼前的胡问静是个假冒伪劣,这脑残的模样完全不像以前的胡问静。
三人正在吃饭,有人重重的敲门。
“胡神医,胡神医!”有个苍老的声音叫着。
胡问静开了门,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拿着一个破碗,颤颤巍巍的站在门外。
“胡神医,行行好,给口饭吃吧。”老人咧嘴谄媚的笑着。
胡问静微微点头,她也曾经是乞丐啊,知道饥饿的滋味,如今发达了,自然该救助与她一样的人。她转身到了餐桌前,装了满满的一碗饭,夹了些韭菜鸡蛋和猪肉,见小问竹眼巴巴的看着她,笑了:“问竹给老爷爷送过去,好不好?”王梓晴抿嘴微笑,胡问静凶狠残暴的外衣下其实有一颗善良的心,她鼓励的向小问竹微笑点头,只要好好教导,小问竹也会有一颗善良的心。
小问竹用力点头,捧着碗跑到了那乞丐老人面前,灿烂的笑,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那老人看了一眼碗里的饭菜,又看了一眼小问竹案几上的饭菜,猛然从问竹的手里抢过饭碗,用力的砸到了地上,瓷片碎片、米饭、韭菜、鸡蛋和猪肉四溅。【注1】
“我是一个老人,你们自己吃羊肉,却给我吃韭菜和猪肉,你们的心是怎么长的?你们是人吗?你们没有父母没有爷爷奶奶吗?你们不会老吗?你们懂得尊敬老人吗?”那老人厉声呵斥,缺了牙齿的嘴中唾沫飞溅,指着胡问静的手指不断的颤抖,肮脏的脸上充满了悲愤,须发皆张,仿佛看到了人世间最大的丑陋。
“人心不古!天道昭昭!”那老人愤怒的发出与身体不相符的洪亮吼声,怎么会有人忘记了做人的基本原则?
小问竹呆呆的看着那老人,傻傻的站着,一动不动。
王梓晴大怒,愤怒的放下筷子,厉声喝道:“你看仔细,我们吃的是和你一样的猪肉!我们哪里没有良心了,我们哪里亏待你了?我们哪里不懂得尊敬老人了?难道要把你放在供桌上才叫尊敬老人?难道要……”
胡问静伸手止住了王梓晴的喝骂,大步走向了那个老人。
王梓晴气得发抖,胡问静为什么要阻止她骂回去?她是冲动了,作为门阀贵女不该与人吵架,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让人愤怒了,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和心。好心帮人,以礼相待,竟然被人呵斥,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她看着胡问静平平静静的走过去,立刻想起了胡问静善良的心,胡问静难道想要息事宁人,把羊肉给那老乞丐吃?她只觉一股恶气到了胸口,怎么都平息不下去,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胡问静,尊老爱幼难道有错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亚圣的话怎么会错?按照亚圣的话做事的胡问静怎么会错?可她胸中的怒气就是无法平静。
老乞丐仍在破口大骂,指手画脚,道理都在他这一边,他有什么骂不得?不尊敬老人就是错!不尊敬老人就是不孝,不孝就该浸猪笼!
那老乞丐的喝骂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太过嘹亮,很多人推门而出,或停下了脚步,透过胡家敞开的大门,看着那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怒斥没有良心的胡问静。
胡问静走到了那老乞丐面前,忽然蹲下,捡起了地上的猪肉,吹了口气,抹掉了上面的污渍,扔到了嘴里,大口的咀嚼,平静的道:“味道不错啊。”
王梓晴捂住了嘴,胡问静疯了?
那老乞丐指着胡问静的鼻子怒斥:“我是老人,你有没有良……”
“噗!”那老乞丐脸上挨了一拳,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以为老就了不起吗?”胡问静笑着问道。
“噗!”那老乞丐还没有落地,肚子上又挨了一脚,打横飞了出去。
“是乞丐就了不起吗?”
“噗!”倒在地上的老乞丐脸上又狠狠地挨了一拳,瞬间肿了起来。
“是老人是穷人是可怜人就一定是好人吗?”
“噗!”那老乞丐的牙齿鼻血在空中飞洒。
“以为我心存善良,就一定要被你欺负吗?”
“噗!”那老乞丐的肚子上狠狠地挨了一脚,弯曲成了虾米。
“纵然全世界都相信好人受气,恶人猖狂,我胡问静偏偏就是不信!”
那老乞丐在地上缩成一团,脸上嘴里都是鲜血,惊恐的看着胡问静,眼神当中没有愤怒,没有震惊,唯有深深的畏惧和后悔。怒骂?报官?开什么玩笑!怒骂和报官都是对待好人的,对待良心被狗吃了的恶霸有什么用?那老乞丐甚至不敢惨叫,唯恐激怒了有钱的恶霸,受到更残酷的对待。
胡问静一把扯住那老乞丐的头发,拖到了地上的饭菜前,一脚踩在老乞丐的脑袋上:“要么把这些东西吃光,要么就去乱葬岗喂野狗,快点选一个,我赶时间!”
不是老人就该可怜他的,更不是老人就是好人,有的人老了挨饿挨打受冻受苦,那是老天爷迟来的报应,是活该。
那老乞丐颤抖着看了胡问静一眼,立刻被她的眼神吓住了,忍着剧痛,急急忙忙的大口吃着地上的肮脏的饭菜。
王梓晴双手托住下巴,掉了,掉了,下巴掉了!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脚下的老乞丐,就是这个人,让她见识到了做个好人的悲凉。
这个人站在门口乞讨的时候一脸的可怜和谄媚,好像只要给碗糊糊就会心满意足千恩万谢,因为他知道有钱人都是猛兽,而他只是弱小的可怜的兔子,不谄媚的笑,不恭敬的笑,就会被猛兽撕咬;
这个人得到了一碗装得满满的有肉有菜的米饭的时候一脸的愤怒和不平,因为他知道施舍一碗狗食的人是狼,他只能继续谄媚的笑,施舍一碗米糠的人是羊,他可以平等的提要求,施舍一碗装着肉和菜的米饭的人是蚂蚁,是比兔子还要弱小一万倍的蚂蚁,是可以被兔子肆意的欺凌的蚂蚁,兔子不欺凌蚂蚁,还能欺凌谁?
这个人挨了狠毒的暴打的时候是一脸的逆来顺受本该如此绝不反抗,因为他知道他看走了眼,遇到了最凶残的猛兽,兔子和猛兽是无法讲道理的,兔子只能老老实实的挨打,只能老老实实的忍受,只求猛兽不要太生气,以免伤了贵体。
这个人有三张完全不同的脸,无缝转换,毫无违和,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这所有人都认为没错的三张脸却让胡问静更加的愤怒。
“哈哈哈哈哈!我说过,我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真正的好人!”胡问静放声大笑,真是美好的世界,真是美好的一天。
温暖刺眼的阳光落下,照射在整条街上的人的身上,而那些人根本没有感觉到温暖。
“原来,胡神医也是……”有人心中五味杂陈,一直以为胡问静是个善良的人,百姓终于有了一个为穷人出头为穷人考虑的好人,原来天下有钱人都是恶人。
“我呸!竟然打老人,还有没有良心!”有人用极低的声音骂着,可双脚牢牢的站在原地,一点都不敢站出来伸张正义。
“我们被胡问静骗了,她一直都是披着慈悲为怀的皮,做着最恶毒的事情。”有人醒悟了,以为胡问静一心为了百姓,宁可不赚钱也要向所有人公开韭菜壮阳的秘密,又廉价出售壮阳药膳,原来这些善行都是为了掩盖胡问静的真实身份啊。
“狼披上了羊皮,终究是一匹狼。”他低声道。
一片乌云飘过,遮盖了明亮的阳光,胡问静就在阴影之中踩着可怜的老乞丐纵声狂笑,冰冷的气息笼罩了整条街道。
“这是要降温了?”另一条街上,有人惊愕的抬头看天,不会六月飞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