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作者:讨厌夏天

一缕金黄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谯县衙门?前的古旧大街在明黄的光线下透着?岁月的沧桑。天边一片绯红,一行大雁飞过,在温柔的太阳上留下了清脆的鸟鸣。

街上的商户们慢慢的收拾货物,互相打趣着?,今日赚了多少银子,餐桌上是不是可以?加块肉。几个?顽童在街上跑来跑去,追逐着?破烂的灯笼。

如同往常一样,又是宁静平和的一天。

远处,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青石板的道路。

“让开!都让开!”有人凶狠的嚷着?。

两边的店铺中跑出了几个?人,急急忙忙的将自家的孩子扯到了路边。

几十骑快马疾驰而过,将地上的破烂灯笼踩的稀碎。

县衙的大门?开着?,却没什么人出来迎接。

一骑大声呵斥:“谯县陈县令何在?谯郡崔太守驾到,还不出来迎接?”

县衙内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谯郡崔太守在随从?的搀扶下勉强下了马,压根就没想到陈县令为?什么不出来迎接顶头上司,他甚至忘记了纵马疾驰带来的腿上的疼痛,厉声道:“跟我进去!”

几十个?人手中按着?刀柄,迅速的进入了谯县县衙。

街上的百姓精神大振,谯郡太守大驾光临,陈县令只怕要完蛋。有人拢着?袖子,一脸的我早知道如此:“陈县令纵容胡霸天为?非作歹,结果惹恼了太守,这回只怕是要被罢官了。”一群百姓欢喜的笑,陈县令与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是幸灾乐祸是人之常情,能够见到官老爷回家种韭菜,实在是人生大喜之事。

有人呼喊着?:“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回家吃饭咯。”众人就要散去,长街的另一头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以?及骑士厉声开道呵斥声。

几十人飞快赶到,有人厉声呵斥:“豫州王别驾驾到,谯县陈县令何在?”

“喊什么!”王别驾跳下马,这个?时候摆什么谱!大步带头进入了县衙,几十人跟着?涌入,最后数人在门?口停下,手按刀剑,恶狠狠的看着?四周。

一群百姓又惊又喜,豫州没有刺史,州牧是老大,别驾就是二把手,这二把手到了,陈县令闹出的事情只怕非常的大啊。有人道:“我看见别驾老爷脸色铁青,好像愤怒无比。”周围人点头,瞬间个?个?都变成了千里眼?顺风耳,拍着?胸脯证明别驾老爷眼?睛血红,鼻孔睁得老大,耳朵都在颤抖,嘴角露出冷酷邪魅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三成的愤怒四成的杀气五成的残忍。

一个?百姓忽然惊呼:“我知道了!”众人看去,他大声的道:“陈县令一定是贪污了修路的钱!”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多大佬都到了,原来陈县令贪污啊。

有人感慨的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我欺。”

有人愤慨:“呸!竟然贪污公款!活该被抓!”

有人摇头晃脑,鄙夷的看着?其余人:“你们懂什么,大缙朝什么时候有不贪污的官老爷了?不管这个?官老爷做了什么事情,凡是被抓就是因?为?贪污,懂了没有?”一群百姓看着?那人高?深莫测的表情,一点都没懂,但是坚决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太阳在地平线上还有最后一缕余光,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响彻长街。

“闪开!闪开!豫州谢州牧驾到,闲人回避!”

百余骑在县衙前停住,见县衙前有数人持刀而立,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是王别驾的人。不等谢州牧下令,立刻有三十余人跳下坐骑,将县衙团团围住。

谢州牧厉声道:“若没有我的命令,苍蝇都不准飞出去一只!”大步进了县衙。

县衙内,一大群官员挤在小小的大堂之内,一脸焦虑的看着?任恺。

“任尚书?,我来迟了!”崔太守热泪盈眶,紧紧的握着?任恺的手,好像死了亲爹。

“任公,任公!你可有受伤?”王别驾嚎啕大哭,捶胸顿住,亲娘死了也不过如此。

“任尚书?!任尚书?!都是下属办事不利,让任公受苦了!”谢州牧紧紧的闭着?眼?睛,痛苦后悔之情隔着?十丈远都能感觉得到。

任恺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喝着?茶水,淡淡的道:“老夫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诸位何以?如此惊慌?”

一群官员悲伤的看着?任恺,真情流露:“天下可以?缺任何人,就是不能缺了任公。”

任恺捋须微笑,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官场的套话,但是听着?就是舒服。

几个?官员这才?有空打量任恺,确定任恺一点点都没有受伤,心里松了一口气,王别驾微笑着?道:“任公……”

衙门?外冲进来了一大群官员,急切的叫着?:“任尚书?在哪里?任尚书?在哪里?我等要见任尚书?!”

大堂内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某个?长须官员带着?十几人大步跑进了大堂,长须官员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鞋子也少了一只,远远的看见任恺,悲声大哭:“任公!任公!顾某悔不该让任公来豫州!是顾某的错,一切都是顾某的错!”扑上去抱住任恺不放。

豫州的官员们怒视长须官员等人,任恺毛都没少一根,你们兖州的官员跑来凑什么热闹?兖州的官员们一边放声嚎哭,一边回眼?色,以?为?我们想啊?大老远骑马疾驰而来,大腿和屁股都磨破了,好几次差点摔下马,白痴才?这么拼命的拍马屁呢,吏部尚书?遇刺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要是敢不到场,明年就要去琼州种荔枝了。

豫州的官员们暗暗叹气,其实他们知道的,大缙朝吏部尚书?任恺在谯县被人当街刺杀的消息肯定是光速传遍了整个?大缙朝野,朝廷震动,百官震恐。

朝廷内部的争斗向来靠的是口诛笔伐,谁上台谁下台都是很寻常的事情,赢了的开开心心摆桌喝酒,输了的不代表以?后只能种地了,运气好未必就不能卷土重来,(政)斗失败后再次当官,甚至屡次罢免屡次起复的都有的是例子,什么时候堂堂吏部尚书?都要直接(肉)体?毁灭,说刺杀就刺杀了?谁还有安全感!

如此惊天大案件之下,邻近州府的官员哪敢不拍马赶到?

大堂之内,众位官员围着?任恺嘘寒问?暖:“崔某已经派人去请谯郡最好的大夫,顶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下官带来了上好人参一支,很是适合压惊。”“任公是不是觉得腿有些酸,下官给你捶腿。”

忙忙碌碌纷纷乱乱之中,唯有一个?官员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双眼?发呆。

众人都认识,那是谯县的陈县令,在谯县的地头上发生了刺杀吏部尚书?的惊天大案件,这陈县令肯定要背黑锅。众人怜悯的扫了他一眼?,倒霉的孩子啊。

但此刻谁有空同情陈县令,要是没有处理好吏部尚书?遇刺的超级大案件,大堂内这许多官员起码有一半人要倒大霉。

崔太守嚎哭了半天,嗓子有些哑了,想要喝口水补充一下泪水,转身四顾,愣是没有在大堂内找到倒水的衙役。

“衙役呢?衙役都去哪里了!”崔太守厉声问?陈县令,惹出了大(麻)烦,竟然连接待客人都做不好吗?知道大堂内多少大佬?只要有一人因?为?没有喝到水心生怨怼,在调查吏部尚书?遇刺大案中说上那么一两句风凉话,陈县令乃至崔太守就要卷铺盖卷回家。

其余官员倒是理解,吏部尚书?在谯县遇刺,陈县令只要脑子没病,一定把手中所有的衙役马夫花匠伙夫丫鬟统统派出去查案了,力?求抓住刺客的背后主使,将功赎罪。

谢州牧看了一眼?这倒霉又该死的手下的手下的陈县令,眼?色很明白,菜鸟,吏部尚书?任恺遇刺一定是政(治)斗争,不关你的事,冷静点。

整个?大堂内乃至全天下的官员都非常的确定吏部尚书?任恺遇刺一事背后有极其深刻的原因?,黑(幕)重重,深不可测。陈县令只是倒霉,幕(后)黑手正好选择了在谯县动手而已,与陈县令治安是否妥当,民心是否拥护,P的关系都没有。

如谢州牧,顾州牧,王别驾等位高?权重,消息灵通,密切关注朝廷动向的人,脑海中几乎立刻就浮现了几个?任恺的死对头,比如太尉贾充。

太尉贾充与任恺一直敌对,两人几乎是公开的死敌,任恺几次想要更进一步成为?三公,却被贾充死命的阻止,任恺正是因?为?觉得斗不过贾充,仕途再无法?前进,这才?失意?的在民间微服私访散心。

谢州牧在一群豫州官员中寻找,立刻找到了沛国?相,只见沛国?相的手一直在抖,心中哀叹,沛国?相也想到了。那任恺的的死敌贾充的封地就在豫州沛国?公丘县啊,那是紧贴着?谯郡啊,直线距离有一百五十里吗?这要不是贾充做的都没天理了。

但是,若真的是当朝最得皇帝信任的贾充想要杀了任恺……谢州牧、顾州牧等人只觉毛骨悚然,唯一庆幸的就是任恺现在还活着?,唯一想做的就是立马把任恺送回洛阳。

陈县令与一群豫州的官员目光相遇,苦笑,若是(政)斗刺杀,那就太好了。

大堂的一角,胡问?静冒了出来,咳嗽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问?静,然后转头看陈县令,你丫脑子真的不太清醒,这种地方怎么会冒出一个?民女?哦,不是一个?是两个?,还有一个?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小民女躲在第一个?民女的背后。

任恺捋须微笑:“这就是见义勇为?,救了老夫的胡问?静姐妹。”一群官员立马浮现出遇到亲爷爷的憧憬和思念,瞬间围住了胡问?静,有人深深的鞠躬:“若不是阁下仗义相救,朝廷失去一个?栋梁,百姓失去一个?青天,王某多谢阁下。”有人一脸的惊喜:“阁下救了任公,如救吾父,吾当报之,阁下若有差遣,在下在所不辞。”附近的官员瞅他,过了,过了!哪有当着?任恺的面说他是你爹的,你丫不要脸,任恺还要脸呢。那官员淡定极了,只要吏部尚书?记住了他的脸他的名字,以?后考核晋升的时候受用不尽,谁在乎现在被人鄙夷。

胡问?静客客气气的一一回礼,道:“诸位贵人大驾光临谯县,岂能让诸位朝廷栋梁热茶都喝不上一口?且稍坐,待胡某奉上茶点。”她转身弹手指,王梓晴带着?一群仆役丫鬟端着?茶水和糕点走了进来。

一群官老爷微笑,这胡问?静还是很会办事的嘛。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众人称赞着?,终于有茶水喝了。

“民女谯县王梓晴,见过诸位贵人。”王梓晴行礼,然后指挥着?一群仆役丫鬟按照众位官员的品级整理座位,安放茶水糕点。

一群官员笑得更加温和了,陈县令已经被吓破了胆,但是谯县的门?阀反应和快嘛。

任恺一边饮茶,一边笑着?:“老夫还以?为?老眼?昏花,走几步都要喘,阳寿将近,没想到老夫的命硬的很哪,贼人想要砍下老夫的脑袋犹且不可得,老天爷是想让老夫多活几年,与贼人斗上一斗。”一群官员赔着?笑,说着?任公硬朗,尚书?定然长命百岁什么的,心里想着?任恺果然也怀疑是朝廷中某人下的手,就不知道任恺怀疑是谁。

谢州牧和王别驾对视一眼?,还用问??肯定是太尉贾充下的毒手,任恺当众如此言语,是想要他们表态站队吗?

两人打定了主意?,保护任恺的平安是职责所在,决不能让任恺死在豫州,但是想要在这场血雨腥风中站队,那是想也休想,他们与任恺又不熟,凭什么为?了任恺得罪了一手遮天的贾充?就凭任恺这么冲动的摆出想要算账的嘴脸,他们就不看好任恺可以?斗赢贾充。

谢州牧和王别驾一脸虔诚的说着?任公吉人天相之类的客套话,坚决不把话题引向缉拿凶手的方向,至于谁是幕(后)黑手的猜疑那更是休想他们提起。

大堂内一群官员个?个?都是老油条,同样分?分?钟就懂了任恺的目的,有的坚决学习谢州牧和王别驾,政(治)斗争中坚决不站队,有的反复的衡量究竟该怎么选择。

一群兖州的官员使劲的瞅顾州牧,大老远跑来拍马屁,结果遇到了表态,简直是作死啊!顾州牧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任恺这么没有城府,老子打死不来豫州!转身对众人打眼?色,你们机灵点!众人会意?,想要站队自己偷偷的去表态,想要吃瓜就保持沉默,总之后果自负。

任恺看着?一群官员笑容满面的满口歌功颂德,心中冷笑,老夫只是愤怒之下随口一说,老夫与贾充的争斗还需要你们站队?一群小官员有个?P用!

但一股怒气终究在任恺的胸中徘徊,他对胡问?静道:“你救了老夫的性命,老夫定要厚报。”胡问?静挺直了腰板,盯着?任恺的眼?睛一眨不眨。

任恺的目光扫过一群官员,一群官员人人微笑着?点头,看出任恺存了怨气,想要当众给胡问?静好处,虽然这好处多半是要豫州的官员兑现,但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任恺的。

“对,你有什么愿望,且说出来。”一群官员柔和的看着?胡问?静,鼓励着?她说出自己的愿望。早说早了事,说完他们就拍屁股走人,坚决不和这个?傻帽吏部尚书?扯得太深。

胡问?静瞅瞅四周,歪着?脑袋沉默了。

王梓晴羡慕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这回要发达了?若是换成她,会想要些什么回报呢?不不不,她当然不会说要回报,一定会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行礼,小女子能够救得吏部尚书?是天意?,何须感激,小女子愧不敢受。然后,吏部尚书?就会捋须微笑,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再然后,胡问?静就会天下文明,成为?淑女的典范,无数公子上门?求亲。

王梓晴努力?的瞅胡问?静,胡问?静出身微薄,多半是不懂这一套规则的,必须提醒她。可是胡问?静看都不看王梓晴,王梓晴气死了,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小问?竹躲在胡问?静的身后,一手扯着?姐姐的衣角,一手拿着?一块糕饼,无声无息的吃着?,不时转头四顾,看到王梓晴在看她,欢快的笑,然后又低头吃糕饼。王梓晴无语问?苍天,这就是命啊。

一群官员见胡问?静沉吟,似乎在认真思索愿望,忍不住微笑了。这个?女子都不懂得说句“没关系,那是我应该做的”?真是单纯的很啊。

众人一点都不在意?,一个?女子会有什么愿望?

兖州的官员们看着?豫州的官员们,若是运气好,这个?女子的愿望是希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你们就走运了,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豫州谢州牧打量着?胡问?静,不过十四五岁,正是最情窦初开的年纪,胡问?静会不会要求给有个?如意?郎君?他想起家中的女儿们,微微一笑,不会这么模糊的,胡问?静多半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如意?郎君,那么多半会希望任尚书?撮合,以?吏部尚书?的权威,天下哪个?门?阀敢拒绝任恺的撮合?任尚书?为?了撮合多半还会答应给那幸运的小子一官半爵,足够那小子感恩戴德了。

王别驾浅浅的喝茶,这茶水很是普通,多半不是王家的藏品,而是在县衙之中翻找出来的,他一点都不在意?胡问?静会要去什么,女孩子家家还能讨要些什么?王别驾扫了一眼?胡问?静,看胡问?静的模样是不缺金银了,他又看到王梓晴焦急的模样,心中立刻大致猜到了胡问?静所求,只怕是要为?民请命修桥铺路等等刷闺誉了,这些事情容易办得很。他又低头喝茶,把心思从?胡问?静的身上收了回来,胡问?静顶多就是要求彻查冤案,洗刷屈辱什么的,虽然很有可能陈县令会被“冤案”牵涉在内,但整体?而言依然是小事一件,不值得耽误他的精力?。

谯郡崔太守总觉得“胡问?静”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他皱眉苦思,到底是哪里听过胡问?静三字?他听说吏部尚书?任恺在谯县遇刺,吓得魂不附体?,匆匆赶至,一时之间未来得及问?清详情,难道这熟悉的名字背后有什么内情?崔太守心中一沉,认真的回忆,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胡霸天啊。”崔太守的嘴角了露出了微笑,就说为?什么一个?女子能力?杀三个?刺客救了吏部尚书?,原来是到处暴力?收租的胡霸天。

崔太守微笑着?,一直忙着?分?析吏部尚书?遇刺的严重后果,竟然忽略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杀了三个?刺客的超级不合理。他看了一眼?大堂内其他同僚,似乎那些同僚也处于惊天大案件的震撼之中,没有注意?到“力?杀三个?刺客的壮士”只是一个?少女。

崔太守心情好的不得了,转头看了一眼?陈县令,你丫的真是走了狗屎运啊,要不是恰好胡霸天在,你的脑袋虽然不会落地,但是这乌纱帽肯定要完蛋。

至于胡霸天会提什么要求?崔太守笑了。胡霸天这么喜欢钱,喜欢暴力?,不论是要银子还是要宝剑都不稀奇。

胡问?静皱眉苦思,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任恺,显然难以?决断。一群官员都笑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鼓励的看着?她。

胡问?静似乎终于想好了索要什么,小心的看着?任恺:“真的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任恺大笑:“当然不是,若是你要天上的月亮,老夫难道还能摘下来给你?你救了老夫的性命,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的事情,定然会为?你办妥了以?报救命之恩。”他笑着?,这个?女子功夫挺不错,但是脑子不怎么样。

任恺放下茶杯,笑道:“莫要担心,只管开口。老夫作为?吏部尚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权力?的,哈哈哈哈。”一群官员微笑,任恺这是打算给胡问?静的情郎或者家人许官了?意?料中事。

大堂中几十个?官员笑眯眯的看着?胡问?静,就等她说出情郎或者家人的名字,然后吏部尚书?满是褶皱的老脸灿烂的笑,拿起毛笔当场就写了任命的文书?。

王梓晴也听出来了,陡然满脸通红,王家和谯县的所有门?阀费了十几年的功夫都得不到的官位,胡问?静一开口就能有了?她微微有些恍惚,这该死的世道啊,哪里不太对?

胡问?静更加小心的看着?任恺,道:“是不是说,我可以?推荐一个?人当官?”

大堂中众人笑着?看她,还不算太蠢。

“是!老夫决不食言。”任恺大笑,严格说,私下许官是不合朝廷规矩的,虽然九品中正制只是对普通人而言的,高?门?大阀和位高?权重者想要推荐谁当官谁就能当官,但是好歹需要有个?流程,但一来他就是管理天下官员任命的吏部尚书?,二来他就是要让这些小虾米官员看看,老夫与贾充争斗哪里需要拉拢你们这些小虾米,只要老夫愿意?,开个?虾米批发厂都没问?题,别忒么的用你们小虾米的目光看老夫这种大佬。哦,这个?词语太不典雅,应该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胡问?静大喜:“我推荐……我自己!”昂首挺胸,左顾右盼,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从?今天起,我就是官了!”

大堂之内,一群官员猛然大笑,只觉今天担惊受怕许久,终于可以?真心的笑一笑了。

任恺死死的看着?胡问?静,只觉这个?女子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某个?官员看了一眼?眼?珠子都要掉了的任恺,给他铺台阶:“胡问?静,你是女子,不能为?官,不如换个?人。”

胡问?静大惊失色:“大缙哪条律法?写着?女子不能为?官?”一群官员鄙夷的看着?胡问?静,这还用写入律法?吗?

那官员呵斥道:“休要胡搅蛮缠,女子不能做官,你可以?推荐你的父兄或族亲为?官,你照样是官家小姐,出嫁的时候风光无限。”

胡问?静笑了:“胡某家人死得干干净净,只有我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哪来的父兄族亲?纵然胡某有十七八个?家人,又关胡某的家人何事?是胡某救了任公,任公报恩在胡某身上,理所当然,为?何要报恩在胡某的家人身上?难道是胡某的家人救了任公不成?”

那官员愠怒道:“胡问?静,你换个?条件,休要误了任公的好意?。”

胡问?静大惊失色:“任公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你叽里呱啦说个?P啊,难道你以?为?你比任公位高?权重,可以?命令任公做事?”那官员脸色铁青,遇到个?混账王八蛋!

其余官员原本想要附和几句替任恺解围的,立马老实了,不作死就不会死。

胡问?静转头看任恺,笑眯眯的道:“任公,我只要当个?小官就行,九品!我只要九品芝麻官。”

任恺黑着?脸,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冷冷的盯着?胡问?静:“若是老夫不答应呢?”

胡问?静惊愕的看着?任恺:“哎呀,为?什么我感觉这是威胁我?”她假装瑟瑟发抖,然后又挺起胸膛,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吏部尚书?竟然也会忘恩负义,那些行刺的人难道是当年给了快要饿死的吏部尚书?一个?大饼,吏部尚书?发达之后只肯还一百个?大饼报恩?哦,若是那样也不至于要行刺吏部尚书?,拿回一百个?大饼多少还是赚了,难道是那些人当年卖房子卖地卖儿卖女借高?利贷筹钱给吏部尚书?买了一百个?大饼,吏部尚书?今日却不认账,只肯还一个?大饼?唉,那就怪不得他们要行刺吏部尚书?,这是被逼到了绝路啊,可怜可怜。”

大堂内数十个?官员狠狠地盯着?满口胡说八道长吁短叹的胡问?静,确定任恺倒了八辈子霉了。

任恺怔怔的看着?胡问?静,终于明白不是这个?女孩子蠢,而是他自己太蠢,报恩这种极度私人化的事情怎么可以?在公开场合提及?如今遇到了一个?死不要脸的家伙怎么下台?

大堂内尴尬的陷入了安静,一群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呵斥胡问?静胡说八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容易被任恺认为?是刻意?挤兑他的。此刻最佳的策略就是假装没听见,假装不存在,烦恼皆为?强出头,装死狗才?是官场最佳选择。

任恺的一个?随从?反应极快,瞧瞧一扯任恺的衣角,道:“哎呀!尚书?的背上有血!快请大夫!”几个?随从?扯了任恺就走,不住的叫着?:“尚书?坚持住!大夫马上就到!”“我有上好的金疮药!”

胡问?静怒视任恺背影:“无耻!”

一群官员微笑,这个?女子真是愚蠢啊,明明有个?大好机会给家人搞个?官身,却轻易的错过了。

某个?官员摇头长叹:“时也,命也。”大步离开,一直是坐轿子的,为?了赶时间不得不骑马,屁股都疼死了,赶紧找个?地方去揉揉,谁有空看一个?青云梯坍塌的蠢货的泪水。

另一个?官员扫了一眼?呆呆坐着?,脸色铁青的陈县令,这个?蠢货还以?为?要负担治安不靖的责任?整个?朝廷绝对不会有人因?为?政(治)刺杀指责倒霉的地方官员的。他善意?的道:“放心,没事的。”陈县令勉强一笑,真心觉得天要塌了。

一群官员纷纷离开,已经对吏部尚书?遇刺表过了关切,官面文章花团锦绣,大功完成,再不回家难道还等吃饭吗?哀嚎得嗓子都哑了,必须吃个?胖大海治治。

崔太守打量陈县令的苦瓜脸,越想越是不对,他是陈县令的顶头上司,对陈县令很是了解,陈县令这人说不上多聪明,但是绝不是笨蛋,没道理想不到吏部尚书?遇刺的案件绝不会追究到地方官的头上,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悲凉?

崔太守刻意?的落在众官员的最后,等众人都离开,立刻转身低声对陈县令道:“你随我进内堂。”

胡问?静蹦跶:“我也去!”崔太守死死的盯着?胡问?静,只觉这句“我也去”包含了无尽的黑暗。

几人去了内堂,崔太守掩上了房门?,低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县令立马泪崩:“完蛋了!”

崔太守脚步一歪,失声道:“难道这是你和胡问?静的苦肉计?”

崔太守的脑海中飞快的勾勒事件的真相:陈县令想要升迁,却不得门?路;陈县令得知吏部尚书?任恺将要到谯县微服私访;陈县令勾结胡问?静,我找傻逼菜鸟杀手假装做掉吏部尚书?,你出手反杀刺客,然后我升官,你发财,大家嗨皮。

崔太守脚都软了,盯着?陈县令的眼?神就像看杀父仇人,你丫知道你这么玩,整个?豫州的官员都会被朝廷发配到琼州种荔枝吗?

“苦肉计个?头啊!”陈县令完全不顾上下尊卑,破口大骂。听了陈县令的大骂,崔太守感觉开心极了,不是苦肉计就好,不用去琼州种荔枝了。

陈县令深呼吸,道:“那三个?刺客不是刺杀任尚书?的,是刺杀胡问?静的。”

崔太守仔细想了好几次才?想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想大笑,又想大哭,问?道:“可有证据?”

当然有!

陈县令细细的说了胡问?静杀了刺客后第一时间找他追踪捉拿张哥等人,截杀于小巷之中。

崔太守大笑:“原来不过是一件小……”

“嘭!”

内堂西侧的窗户被人推开,谢州牧和一群豫州官员冷冷的看着?胡问?静,似笑非笑。

“嘭!”

内堂东侧的窗户被人推开,任恺满脸通红的看着?胡问?静,杀气腾腾。

“原来是你干的!”两伙人异口同声道,声音或高?昂,或低沉,或尖锐,或雄厚,或沧桑,或温暖,或愤怒,或喜悦,揉合成对胡问?静的无比蔑视。

就你丫的一个?罪魁祸首也敢大言不惭的开口要官?信不信拖出去打死了!

胡问?静左右看看,认真的道:“你们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这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众人冷笑着?,胡问?静究竟是个?小女孩,遇到真相被揭开后手足无措,竟然说出了幼稚到极点的言语,就这智商和心态也就配去幼稚园玩泥巴。

任恺冷冷的盯着?胡问?静,以?为?是救命恩人,想着?给点好处报答一下,结果真相就是一个?笑柄。

“胡问?静,老夫绝对容你不得。”任恺的脾气再好,再爱民如子,再浩然正气长存心中,此刻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和屈辱,凌厉的杀气弥漫全身,周围的人几乎无法?呼吸。

胡问?静用力?眨眼?睛,认真的问?:“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们……”她的手在空中花了一道大大的圆弧,指着?现场所有人。

“哈哈哈哈!”任恺气乐了,一世英名竟然丢在一个?小白痴手中。

胡问?静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笑意?,严肃的问?道:“你们觉得现在情况有变化吗?”

房间内的崔太守,西侧窗户外的谢州牧,东侧窗户外的任恺老尚书?,脸色同时大变。

马蛋!真的毫无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2021.02.09.21: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刀剑”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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