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卖官鬻狱的卑鄙手段以超出想象的速度飞快的传播,半个?时辰之后?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胡问静的卑鄙手段,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了,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
某个?官员怒骂:“无耻之尤!”身?为?官员自然知道?收钱不办事,但没想到胡问静竟然能够将“收钱不办事”推高到如此境界。
另一个?官员善意的提醒:“不能用推高,要用下?滑。”不然显得这个?方法很高尚,会被无数人骂的。
有官员却被无数同?僚嘲笑:“老赵,花了冤枉钱了吧。我早就和你说了,你的事情不大,你偏不听?,这回好?了,给骗子送钱了。”老赵一声不吭,面如锅底。又是一个?同?僚嘲笑着:“老赵,你去拿回银子的时候硬气些,哪有不办事就收钱的道?理,胡问静必须退钱,还要赔偿你的精神损失。”一群同?僚笑,这精神损失说得含含糊糊,其实就是说老赵被众人嘲笑了,面子大大的挂不住。
老赵被众人说得恼了,起身?离开,在某个?角落仰天长叹:“胡问静,赵某绝对不会放过你!”
“老赵,你想做些什么??”有人在老赵的背后?说话。老赵转头一看,立刻怒了:“老李!若不是你推荐,我怎么?会上了胡问静的恶当!”当时是老李对他信誓旦旦,胡问静能量滔天,一定可以办妥他的事情,他才?会重金找到了胡问静的。
老李问道?:“你想要去找胡问静拿回钱财?”老赵冷哼一声,被人坑到了这个?程度,讨要回钱财那是第?一步,还要当面大骂胡问静,吐她一脸的口水。
老李眼神复杂的看着老赵,长长的叹息:“老赵啊,你这个?人真是死心眼啊,你怎么?就不多想想呢。”老赵微微一怔,皇帝都?知道?胡问静是骗子了,还有什么?好?多想的。
老李冷笑:“你熟读《史记》,可知道?陶朱公救子的故事?”
老赵茫然,忽然心中?一股寒意流淌全身?。
老李看着老赵的眼神从茫然到了惊恐,料想他已经?想到了,淡淡的道?:“陶朱公的二儿子因罪被抓,大儿子去救人,找到了庄生,庄生对楚王道?,‘夜观天象,将降大灾,当修以德。’楚王遂大赦天下?。大儿子以为?二儿子得救是楚王的功劳,与庄生无关,索要回了金银,庄生找到楚王道?,‘市井传言,楚王非怜悯天下?而大赦,乃左右之人收取了陶朱公的重金,故赦免之。’楚王大怒,杀陶朱公之子而大赦天下?。”
老李每说一句,老赵就浑身?发抖,等到老李说完这熟悉的故事,老赵已经?抖得像筛糠一般。
老李冷冷的问:“胡问静就真的没有大佬在背后?撑腰吗?这吏部之事件件都?要经?过任恺任尚书,任恺任尚书就真的没有参与吗?贾太尉以计谋闻名,难道?就真的这么?容易欺骗吗?胡问静在陛下?面前凯凯而谈,就不怕陛下?因为?她廷前失仪而杀了她吗?就不怕因为?卖官鬻狱获罪吗?就不怕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下?到大牢吗?如此多的疑点,你怎么?就像陶朱公的大儿子一般的吝啬钱财?”
老赵如锅底般漆黑的脸已经?变得煞白。官场做事哪里能够因为?别人嘴上说了什么?就信了?要看行动啊行动!
“是,我莽撞了。”老赵心平气和的道?,胡问静是骗子还是真的卖官鬻狱,他只怕是看不透真相了,但是他没有必要因为?一点点的银钱就得罪了胡问静。陶朱公的大儿子怎么?都?想不通庄生是怎么?不动声色的决定别人的生死的,自己同?样怎么?都?想不通胡问静是怎么?影响吏部和刑部办事的,难道?也要用脑袋去了解其中?的内情?
老赵脸上浮起了微笑,他想要办妥某件事情,结果?办妥了,这就够了,何必去了解是怎么?办妥的呢?这笔钱花的心甘情愿。
老李见老赵终于冷静了,放下?了心,低声道?:“你我都?是庸才?,靠才?华出头是绝不可能的,又没有关系,想要摆平错误也很是困难,但是胡问静与我们截然不同?,纵然今日是个?骗子,也是个?上达天听?,与贾太尉任尚书有牵连的骗子,与她保持良好?关系只怕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机会,何必心疼那些钱呢?”老赵笑得更是自然了,是啊,就当交际应酬抱大腿的费用好?了,虽然金额高了些,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老赵施施然的回到了房间,一众同?僚对他的耻笑已经?如过眼云烟,丝毫不留心中?。
某个?市井之间,一个?男子想了许久,只觉怦然心动,那个?女官员可以空手套白狼,他为?什么?就不行呢?“我不能卖官位,可是我可以包生儿子啊。”他笑着,世人最?喜欢儿子了,求生拜佛,吃各种偏方,只要能够生儿子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他大可以仿照那姓胡的女官员,谎称自己有生儿子的偏方,不成功就退钱,保证赚的盆满钵满。他越想越是兴奋,无本万利啊。哦,不对,还是要本的,他必选写个?通告贴在街头巷尾,其余人才?会知道?他有此秘方。
那男子急急忙忙的出了门,他不识字,必须找街口的算命先生写通告,这点本钱是一定要花的。
街口算命先生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好?些男子笑眯眯的等着算命先生写通告。那男子踮着脚,只觉今日倒了大霉,明明要发财了,竟然被一群无聊的百姓耽误了时间。
“我有急事,能不能我先来。”他大声的道?,排队的人一齐回头:“我们也有急事。”
那男子没办法,只能焦急的等候着。前方的男子们个?个?神神秘秘的笑,然后?附耳在算命先生的耳边低声言语,那算命先生用力点头,也神神秘秘的笑,开始写字。
那男子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他了,急急忙忙的附耳到算命先生耳边,低声道?:“我要写一份有包生儿子的秘方的告示。”那算命先生用力的点头,这份告示今日已经?写了几十份了,一个?月的收入都?没有今天一天的高。
某条街上,有人站在告示下?,大声的道?:“我有包生儿子的秘方,不成全额退钱!”
经?过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又是一个?该死的骗子。
某个?酒楼之内,数个?英俊男子凭栏而坐,手中?的酒香四溢。
街上不时有妇女抬头仰望,这么?多绝世佳公子虽然不能吃,但是看看总是好?的。
某个?妇女拿手帕遮住了半张脸,兴奋的道?:“那左边第?三个?真是英俊啊。”那左边第?三的公子似乎正当而立之年,衣衫微微敞开,倜傥不群,全身?上下?都?透着成熟男子的风采。一边的人用力点头:“那是石崇石公子,才?高八斗!”
某个?少女惊艳的望着某个?公子,那公子年纪似乎才?二十,略带稚嫩,可那青春的光彩在脸上泛着光,那少女看着看着,忽然脸上满是红晕,喃喃的道?:“世上竟然有如此佳人。”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道?:“那是陆机陆公子。”
某个?男子悠悠的出现在了凭栏前,楼下?所有人眼前为?之一亮,不论男女,好?些人惊呼出声:“世上竟然有如此英俊之人?”石崇和陆机在世人眼中?已经?是英俊之极,秀色可餐,可眼前的这个?男子无论外貌衣衫还是一举一动,无一处不是英俊儒雅,石崇和陆机与之相比,那简直萤火虫与月亮相比。
“这人一定是潘安!”众人瞬间就猜到了这个?男子是谁,世上若有一个?男子惊艳天下?,那一定就是潘安。
有人摇头,什么?潘安,人家叫潘岳,字安仁,可以叫他潘岳,可以叫他潘安仁,就是不能叫做潘安好?不好??周围的人根本不理他,就是潘安,就是潘安!
阳光之下?,潘岳低声与陆机说着什么?,忽然灿烂而笑,整张脸竟然在阳光下?放着光。
“啊啊啊啊啊啊!”街上无数女子惊叫,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世上竟然有如此绝世的容颜!
某个?少女捂住了脸,痴痴地?道?:“嫁人当嫁潘安!”
有老妇人拿起水果?,用力的投向凭栏之上,嘶声叫道?:“潘安!”
其余女子反应极快,立刻抓起各种瓜果?抛向楼上,嘴里疯狂的大叫:“潘安,潘安,潘安!”
那潘岳转头向楼下?众人招手,回到了酒楼之内,楼下?的女子们大声的尖叫,瓜果?依然像雨点般飞向二楼,更有女子想要冲向酒楼,被酒楼的小二死死的拦住。
“你敢拦住我看潘安!”有女子大怒,奋力厮打?店小二,店小二淡定极了,早知道?潘安会引起轰动,穿着皮甲戴着头盔,还有厚布挡住了脸和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暴露,任由你们厮打?也不怕。
有人看着闹哄哄的街上,长叹道?:“果?然是潘安之貌啊。”一直奇怪市井为?什么?叫潘岳为?潘安,既不是潘岳的名,也不是潘岳的字,很有强行给潘岳取个?名字的意思。此刻却明白了,有这此美貌之下?什么?名字都?不会有人记住,唯有容貌留在了众人的心中?。
酒楼之中?,潘岳与众人坐下?,浅浅的品酒。王敞加油添醋的说着胡问静在金殿前的言行,一群人气愤的骂着,但是翻来覆去也只是骂几句无耻之尤,好?似有些理屈词穷。王敞很是理解,都?是门阀子弟,从小学了一大套礼义廉耻,这骂人的水平要么?提升到骂人不带脏字,要么?彻底下?滑到零,眼前的一群人显然是骂人能力下?滑到零的那种。
陆机冷冷的哼了一声,很是看不起王敞,一大把年纪了,毫无才?华,却努力的想要与他们凑在一起,趋炎附势之态让人鄙夷。他微微叹气,其实二十四友之中?也有趋炎附势之人的,可这就由不得他了,为?了家族,他必须忍耐。
“胡问静啊。”陆机淡淡的道?,他本能的很是不喜欢这个?女子。他到洛阳的时候,世人皆围绕着他转,传颂他的诗篇文章,可胡问静一到洛阳立刻就盖住了他的光彩。陆机自问不是一个?妒忌贤能之人,三人行必有我师,世人超过他,他将认真的学习,以之为?师。二十四友之中?的左思写出了《三都?赋》这类的名篇,一时万人传抄,洛阳纸贵,他羡慕妒忌恨了吗?他烧掉了他写的《三都?赋》的手稿,老实的承认左思的才?华在他之上而已。可是这胡问静呢?这胡问静靠“挟恩图报”,“吏部高卧”,“卖官鬻狱”三件事出名,每一件事的背后?都?透着无耻二字,他怎么?可以忍受?
陆机淡淡的道?:“这世人究竟怎么?了?”看似感叹胡问静恶人当道?,更多的是感叹皇帝司马炎为?什么?不追究胡问静的言行,不狠狠的惩罚她,这世上还有正义公道?礼义廉耻吗?
陆机的弟弟陆云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的案几,别人有没有察觉,他不知道?,他听?出了兄长心中?的郁闷和愤怒。陆家门庭高贵,有二相五侯将军十余人,可谓是江东的顶级豪门。可如今吴国已经?灭亡了,陆家想要保持地?位不坠,就必须在大缙得到一个?官职。可是,这真是太难了!他和陆机四处拜见朝中?众人,又写下?了华丽的诗词无数,名动洛阳,却没有一个?朝中?重臣愿意推荐他们当官。而胡问静……陆云看了一眼陆机,陆机的脸色还算平静,看不出一丝的妒忌。而这个?无耻无才?无德的胡问静却不但当了官,还得到了太尉贾充和皇帝司马炎的赏识。
陆云拿起酒杯,遮掩着心里的愤怒,那些凡夫俗子或者以为?胡问静被呵斥了,可他不这么?看,若是太尉贾充怒了,胡问静已经?成了尸体,若是皇帝司马炎怒了,胡问静全家都?已经?是尸体。胡问静能够不受任何惩罚就表明了太尉贾充和皇帝司马炎对她的赏识。
对一个?无耻之徒的赏识!而对两个?有家世,有才?华的人却视而不见,投靠无门,这岂能不让人愤怒?
某个?男子微笑着举起了酒杯,道?:“正因为?世人皆没有德行,才?有我辈指点江山,教化众人之责。”
众人点头,世人愚昧,哪能与他们这些高雅英杰相比?
“萧明涵言之有理。”几人对着那男子举起酒杯。
萧明涵与王敞一样,也不是二十四友之一,长相也不过平平,但一些言语很是符合他们的心意,最?近便经?常在一起饮酒。
唐薇竹坐在萧明涵身?边,心中?很是欢喜,萧哥哥被人夸奖比她被人夸奖还要令她高兴十倍。她想说话,那个?胡问静就是一个?无耻之徒。萧明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心中?一荡,忘记了要说什么?,羞怯的看着萧明涵,想要挣脱,却又浑身?发软。
“不能就这么?任由无耻之徒逍遥于世!”一群年轻人对胡问静咬牙切齿,热切的看着二十四友,身?为?洛阳表率,自当率领众人狠狠地?打?胡问静的脸。
陆机缓缓的点头,很有些意动。
潘岳沉思,道?:“朝中?重臣都?没有表态,其中?只怕有些蹊跷。”他听?着众人只是骂胡问静无耻,就知道?众人与他一般的犹豫和迟疑。胡问静挟恩图报是无耻,其余就不那么?容易用无耻套用了,在吏部的行为?艺术难道?也是无耻?顶多是附庸风雅失败而已,绝对和无耻无关。至于虚打?旗号卖官鬻狱更是和无耻没有一丝的关系,这是公然挑战朝廷律法了,怎么?仅仅是无耻呢?可是朝廷对胡问静的“卖官鬻狱”不动声色,不表态,不说话,这实在是有些诡异了。如此诡异之下?,众人都?只能盯着骂胡问静无耻,其余言语丝毫都?不敢牵扯,唯恐不知不觉之中?落入了陷阱之中?。
石崇点头,他也不认为?该挑衅胡问静,时局未明,若是胡问静的背后?其实是太尉贾充,得罪了胡问静就是断了自己的青云之路。
“当缓图之。”石崇道?,贾充阴狠毒辣,任恺也不是什么?好?鸟,司马家更是出了好?几个?阴狠之人,谁知道?是不是在钓鱼呢?没得到好?处无所谓,何必急着吃鱼饵?胡问静其实与他们没什么?关系,附和着主流骂几句无所谓,作死被人钓上了勾,那就是傻到家了。
王敞用力点头,虽然他没搞明白司马炎为?什么?没有处罚胡问静,但是其中?有些微妙他还是明白的,急忙劝陆机道?:“陆士衡万万不可冲动。”一群被胡问静欺骗的官员都?没有动静,陆机一个?路人甲冲动什么??年轻人就是太冲动了。
陆机眼神中?的鄙夷之色一闪而过,二十四友中?的趋炎附势之徒莫过于潘岳和石崇。他很是不屑,潘岳和石崇都?已经?是官身?了,足以延续家族的富贵,为?何还要趋炎附势?
陆云抢着道?:“是,潘安仁和石季伦言之有理。”他和陆机为?什么?要加入这什么?“二十四友”?那是因为?二十四友之中?除了极个?别的人,大多数都?是大缙朝的显贵子弟啊,石崇的父亲石苞曾任大缙的司马,潘岳是太尉贾充的幕府,杜斌的祖父杜畿曾任尚书仆射,哥哥杜预是朝廷名将,一个?个?看下?去,二十四友之中?除了左思是寒门子弟,也就他们江东二陆在大缙朝无权无势了。他和陆机怎么?可以得罪了潘岳和石崇?何况潘岳和石崇的言语算不上如何的错,万事不能与朝廷作对,局势未明之前自当稳字为?先。
陆机脸色微微一变,点头附和道?:“是,正是如此。”
唐薇竹一点都?不在意陆机和陆云说了什么?,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萧哥哥的身?上。不经?意之间,唐薇竹与石崇的目光相遇,只觉这个?英俊的男子的眼神火辣辣的,她的心嘭嘭直跳,感觉到了石崇眼神中?的掠夺,有些愤怒,想要喝骂,可想到石崇是二十四友之一,想到萧哥哥兴奋的告诉她,他已经?和名动洛阳的“二十四”友成了朋友,可以一起熟稔的饮酒作诗,唐薇竹便忍住了怒气,假装没有看见石崇的目光,她不能破坏了萧哥哥青云直上的道?路。她轻轻的给萧明涵倒上了酒水,心里想着:“等萧哥哥出人头地?,我就要石崇跪下?来向我道?歉。”
宴会散去,陆机和陆云在街上缓缓而行,不时有路人认出二人,投以惊喜的目光,陆机和陆云报以微笑,其实心中?犹有万般的愤怒。
陆机压低声音,道?:“胡问静行卑鄙事,言卑鄙语,这朝中?重臣就视若无睹了?”陆云摇头:“四哥,我们不能为?了一个?胡问静得罪了朝廷重臣。小不忍则乱大谋。”陆机哑然,陆家如今没了往日的光彩,若不能尽快成为?朝廷官员,陆家说不定就被一个?小小的县令灭了全家。
“陆士龙此言差矣。”一个?声音忽然从二人的身?后?冒了出来。陆机和陆云一惊,转头见是萧明涵和唐薇竹,还有王敞,这才?松了口气。
萧明涵继续道?:“陆士龙以为?此刻指责胡问静就是惹怒了朝廷重臣,萧某认为?不是如此。”
陆机和陆云对视了一眼,看王敞,难道?王敞有什么?内(幕)消息告诉了萧明涵?王敞摇头,他若是有内(幕)消息也只会告诉陆机陆云,怎么?会径直告诉了萧明涵?他和萧明涵又不熟,再说了,大家都?是来拍二十四友马屁,企图混个?名士头衔的,他拍萧明涵的马屁做什么??
萧明涵微笑着,陆机陆云之辈文采风流,他是万万不及的,但是陆机陆云的脑子其实不怎么?样。他笑着,给两个?绣花枕头分析着朝廷大局:“胡问静行径卑鄙,欺骗讹诈,人尽皆知,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她,那是世人不识字,不读书,没有道?德观念,以无耻为?荣,可是为?什么?陛下?和朝廷重臣也不说话呢?难道?朝廷重臣也与世人一样,不识字,不读书,以无耻为?荣?”他看着若有所思的陆机陆云,笑着道?:“朝中?司徒山涛,竹林七贤之名谁人不知,会以无耻为?荣吗?司空卫瓘以刚烈闻名,会不知道?对错吗?尚书左仆射魏舒以德行闻名天下?,能容忍无耻之徒欺世盗名吗?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难道?不知道?教化之重,重如泰山吗?”
萧明涵傲然看着众人,世人皆白痴,唯有萧某洞察天地?至理,可是萧某出身?低了些,只是八品官的庶子,空有才?华不得彰显。
“其实陛下?和朝中?重臣与胡问静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他缓缓的道?,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可是你们肯定还是不明白。
陆机陆云王敞果?然一脸的沉思和茫然。
萧明涵负手而立,一字一句的道?:“胡问静为?何能够欺诈众人?愿者上钩而已!今日陛下?和朝廷重臣亦是如此,胡问静就是那个?鱼饵,大缙天下?,洛阳城中?究竟谁是真正的道?德君子,谁是卫道?之士,谁千万人吾往矣,只需要看谁敢指责胡问静。”
陆机陆云又对视了一眼,听?着似乎有些道?理。陆机皱眉问王敞道?:“陛下?想要以胡问静为?试金石,看尽朝野仁人义士?”王敞用力摇头:“王某不知。”陆机冷冷的盯着王敞,王敞三十几快四十了吧,竟然如此无能,连表兄的意思都?看不明白,做个?P的皇亲国戚。萧明涵看都?没有看王敞一眼,王敞就是一个?废物,要是能够依靠王敞攀上皇帝陛下?,他早就拍王敞的马屁了,可是整个?洛阳谁不知道?王敞毫无才?华,在皇帝司马炎的眼中?就是个?废物。
陆云沉思,问道?:“明涵以为?我等当率先发难,指责胡问静,以响应陛下?的期盼?若是猜错了,只怕……”
萧明涵笑了:“若是猜错了,又能如何?胡问静可以做的,难道?骂也骂不得?我等皆是读书人,难道?还要与胡问静动手不成?自当写一篇雄文斥责胡问静,纵然不能以此入仕,也可以以此明志。”
陆机缓缓的点头,萧明涵说得对,纵然不能入仕,至少也能明志。他陆机陆士衡不能当官不是因为?德行不够,才?华不如,而是因为?朝廷有眼无珠,废物当道?。
“好?,我当写一文以弘扬正气。”陆机沉声道?,就近入了食铺,取纸磨墨,沉吟之间,雄文写于纸上。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汉氏有岷、益,吴制荆、扬而奄交、广。曹氏虽功济诸华,虐亦深矣,其民怨矣。刘公因险饰智,功已薄矣,其俗陋矣。吴桓王基之以武,□□成之以德,聪明睿达,懿度深远矣。其求贤如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尽盛德之容,亲仁罄丹府之爱……故百官苟合,庶务未遑……百度之缺粗修,虽醲化懿纲,未齿乎上代,抑其体国经?邦之具,亦足以为?政矣。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术,敦率遗宪,勤民谨政,循定策,守常险,则可以长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
萧明涵羡慕妒忌恨的看着陆机的《辨亡论》,有的人就是才?华横溢,转瞬之间就写出了华丽的文章。
王敞眼中?冒着光,能够亲眼看到陆机于片刻之间写出名篇,何其之荣幸也。不过,王敞写文不行,写诗更不行,眼光却是有的,这篇《辨亡论》总好?像哪里看见过,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当以此文传遍洛阳。”陆机微笑着,他也不是傻瓜,绝不会因为?萧明涵的分析就下?定决心痛斥胡问静,他这篇《辨亡论》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胡问静,这篇文章只是在阐述魏蜀吴三国的成败而已,但若是细细与时事相连,立刻就会发现这篇文章有斥责朝廷轻慢有才?华之士,重用奸臣之意,以之引申,立刻就知道?这是在痛斥胡问静了。
陆云赞叹道?:“好?,写的好?。”有这篇文章投石问路,就不怕跳入有心人的圈套了,若是被人指责,大可以彻底否定与胡问静有关,不过是反思天下?兴衰而已,与胡问静何干。
萧明涵微笑着,道?:“这还不够。”
陆云和陆机不作声,要他们再多做什么?,他们绝不至于跳进坑里。
萧明涵笑着道?。“陆士衡的文章虽好?,太过委婉,只怕百姓不知士衡是在指责胡问静,只怕反而不美。以萧某的之意,不如由陆士龙出面,写一篇骂妲己的文章。借古讽今,又有何妨?”
陆云缓缓的点头,相比陆机,他出面指责胡问静带来的负面作用会小很多,只要控制言词,不要太过明白,就绝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
萧明涵带着《辨亡论》离开,王敞却犹豫了半晌,对陆云道?:“士龙千万不能写妲己。”
陆云一怔,问道?:“为?何?”轻轻的拂袖,萧明涵虽然才?华普通,但是比王敞好?了不是一截半截,王敞有什么?资格站出来说话?
王敞叹气,陆云陆机兄弟才?华横溢,可是究竟一个?才?十八,一个?才?二十啊,都?是菜鸟中?的菜鸟。
“妲己是什么?人?你想隐射谁?是当今皇后?,还是太子妃?”王敞知道?两个?天才?少年看不起他,不会与他多言,但身?为?成年人怎么?都?不能看着两个?少年跳进坑里。
陆云脸色大变,汗水涔涔而下?,只觉差点人头落地?。
王敞摇头:“我表哥宅心仁厚,以文杀人是不至于的,但是你兄弟二人定然断了仕途。”
陆机和陆云汗水湿透了衣服,对着王敞深深的鞠躬,若不是王敞指点,被人坑了还不知道?。陆云咬牙切齿:“好?一个?萧明涵!我兄弟不曾得罪了他,为?何要陷害我兄弟?”王敞摇头,他哪里知道?。
是夜,陆机站在窗前沉思,窗外星光闪烁,寒风呼啸,枯叶飞舞,乌鸦鸣叫。他触景生情,轻轻的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离开江东已经?有些时日了,钱财花了不少,却一无所获,何去何从?
陆机定了定神,望着天空的星辰,萧明涵有心陷害他们兄弟二人定然是真的,但有些话说得也对,斥责胡问静一定是他们进入朝廷为?官的机会,断断不能错过了。
“四哥,你想怎么?办?”陆云问道?。
陆机握紧了拳头,继续在洛阳漂泊下?去,何时才?能回转江东,何时才?能见江东父老?“我意已决,我要写一篇文章直接痛骂胡问静。”不拐弯抹角,不委婉,要直接到指名道?姓,恶狠狠的把斥责贴到胡问静的脑门上。
陆机盯着陆云的眼睛,缓缓的道?:“若是真的如萧明涵所猜测的,陛下?和朝中?重臣在等待贤能呵斥胡问静,我自然立刻青云直上,威无不加。”陆云点头,若是司马炎和朝中?重臣等着人痛骂胡问静,那么?陆机遮遮掩掩的骂胡问静没什么?效果?的,纵然被司马炎当做典型表彰几句,立刻就会被其余更疯狂更直接的骂胡问静的人超过,彼时不过是做人嫁衣,当了他人的探路石而已,所以要么?不做,做就要做绝。
陆云担忧的道?:“只是,若猜错了……”他很是犹豫,自以为?才?华盖世,可是在不起眼的萧明涵手中?就栽了个?跟头,足以证明他们的才?华在诗词而不是政治,若是猜错了朝廷的意思,只怕立刻成为?了打?压的对象。
陆机摇头:“我只要持本心,秉道?义,以圣人之言为?纲,句句扣在胡问静本人的身?上,绝不牵扯其他人,纵然不成,难道?还会被人抓住把柄?”陆云缓缓点头,胡问静的行为?绝对是错的,只要对事对人,不牵扯其他朝廷重臣,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又提醒道?:“四哥只说胡问静挟恩图报,假意卖官,实属无耻,万万不要引申。”
陆机点头,二十四友和一群跟在他们身?边的小弟们个?个?都?只敢骂胡问静无耻,他又不是傻瓜,何必骂得更多,给自己找麻烦?
“放心,我只骂胡问静无耻。”陆机微笑,以为?他只会写华丽的文章吗?文化人骂人其实很容易的,随便举几个?例子就能痛骂胡问静不要脸,保证全文不带脏字,而且句句扣紧无耻二字。
陆云这才?放心,骂胡问静无耻,顶多是得罪了胡问静,一个?小小的停职反省的九品官而已,怕她作甚?
……
萧明涵与唐薇竹回了唐家,坐下?闲聊了几句,又出了唐家,一路左拐右拐,几次停下?来看有没有人跟踪,见确实没人注意,这才?放心,从一个?角门入了某个?府邸之内。
“明涵来了。”
府邸之内,一个?年轻的男子笑着,然后?递上了手中?的酒杯:“这酒是宫中?的御酒,很是不错,明涵且尝尝。”
萧明涵灿烂的笑,随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股辛辣从喉咙中?直接上了额头。他皱眉道?:“这是什么?酒,为?何如此……”一股醇厚的浓香从喉咙中?涌了上来,唇齿之间尽是甘甜。
“咦,果?真是好?酒。”萧明涵改口赞道?。
那年轻男子大笑,随手将一壶酒递到了萧明涵的眼前。“我没有骗你吧。”
萧明涵笑着接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的品着,感受着醇厚的酒香。他道?:“我已挑拨陆机陆云写文章呵斥胡问静,看那陆云的模样,定然会上当。”
萧明涵回想着陆云陆机二人,这种草包也敢在洛阳城中?厮混,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年轻男子摇头:“江东陆家没这么?容易收拾的,陆机陆云虽然年轻气盛,激动之下?容易上当,但是终究是聪明人,恐怕会很快清醒。”他笑了:“不过没有关系,这次陆家没事,那就下?一次,陆家做了这么?多年的豪门,也该倒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PS:1.我果然已经被时代抛弃了,我竟然不知道“包生儿子”这个案子。49章那个剧情来自我N年前了解到的真实事件,原型是某个律师行替人保释,收重金,不成退款,然后规规矩矩的写保释申请,不做任何额外的事情,那些原本以为有各种原因无法保释成功的人见真的保释成功了,大喜,以为律师行非常的牛逼。
2.这是平行时空背景,陆机等人进入洛阳的时间提前。一些朝廷人物的年龄根据剧情需要而修改。切勿以为这是真实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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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3.07.19:37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栗子”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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