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街头到处是兴奋的文人墨客。
某个年轻男子兴奋的对同伴道:“听说了吗?陆机陆士衡又有了新作。”同伴同样兴奋的点?头,超级偶像陆机的新作怎么会?不知道:“我只看了一半,就被人抢去了。”他痛恨极了,好不容易认识的人当?中有了手抄本,刚看了没多少就被人抢去了,真想痛打那抢文稿之人啊。
长街的另一处地?方?,几个年轻男女静静的听着一个男子朗诵着陆机的《辨亡论》,听说那是陆机激愤之下随手所作,这份才情真是了不起啊。某个女子眼中流动着灿烂的光芒:“太常张华曾言,别?人写?文章是唯恐才华不够,唯有陆机是唯恐才华太多,果然没有说错啊。”几个男子很?想贬低陆机几句,却总觉得只会?自取其辱,只能紧紧的闭上了嘴。
那朗诵《辨亡论》的男子又取出一页文稿,道:“这是陆机陆士衡的第二篇《无耻之徒胡问静》。”众人微笑,这文虽然没有看过,但是听说纯粹是陆机辱骂胡问静的长文,应该没什么学术价值,只是一向文雅的陆机都会?骂人,必须听听。
某个酒楼之中,一张张桌子边挤满了人,墨香四?溢。
“抄好了没有?”有人催促着,明明有大好文章在前,却不得传抄,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有人伸长了脖子看着楼外,骂骂咧咧的:“废物,怎么还没有买纸笔来!”一个仆役拼命的冲进酒楼,挥舞着手中的上好纸张,道:“少爷,买来了!不过,价格涨了不少。”那少爷在乎P个价格,只要能够早早的抄到陆机的雄文,纸张价格涨了有什么关系。
某个衙署之内,众人笑眯眯的围观着《无耻之徒胡问静》,全文三句一个胡问静,四?句一个胡无耻,左一个淫邪,右一个下流,当?真是把“无耻之徒”扣死在了胡问静的头顶之上。
某个官员笑着:“原以为陆士衡擅长写?雄文,而短于呵斥非礼,不想今日看来陆士衡骂人也甚是在行。”其余官员笑着点?头,陆机的文字中不带一个脏字,但通过一个个举例将胡问静与传说中的无耻之徒并列,干净利落的烙上了无耻的印记。
有官员拂袖长叹:“今日又见洛阳纸贵矣。”前些时?日左思的《三都赋》激起了洛阳人士的大量传抄,一时?纸贵,不想今日又再次见证了历史。其余官员微微摇头,众人虽然写?不出超级佳作,但是眼光还是有的,陆机的《辨亡论》其实算不得上佳,反倒是这篇辱骂胡问静的文章倒是很?有创意?,大有名流千古的味道。
有官员叹道:“陆机才华惊艳天下,却用这才华写?文骂人,未免有些明珠暗投了。”摇头叹息着,伸手慢慢的将桌上的《无耻之徒胡问静》折好,收入怀中。立刻就有十七八只手将他按住:“放下,放下,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你拿走?”“喂喂喂,我还没有抄呢,你干嘛拿走?”
陆机骂人骂得这么有水平,超越了时?代?超越了同行超越了世?界,以后文人想要骂人必须学陆机写?雄文了,不然骂人都显得没水平,这篇文章必须当?范例抄写?下来,勤加揣摩,若是以后实在写?不出来,就在陆机的范文上修改几个字也行啊。
某条街上,几个男女望着周围疯狂的背诵《无耻之徒胡问静》的年轻人们,喟然叹息:“这胡问静只怕是要名留青史了。”其余人点?头,陆机的文章必然是要流传千古的,胡问静作为文中的不二主角,肯定是要被所有人牢牢地?记住的。
有人笑着:“想不到胡问静竟然因为挨骂而名留青史,简直是祖坟冒烟啊,愚以为胡问静该给陆机送礼,一万分的感谢他。”众人大笑:“正?是如?此!”
胡家之内,胡问静看着两篇文章,惊愕极了:“真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什么都没干啊,为什么就来骂我?”
小问竹抬头看天,祸从天上来?她睁大了眼睛,跑回房间,取了顶帽子,认真的给胡问静戴上:“姐姐,再也不怕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胡问静用力点?头,抱着小问竹打滚,心里莫名其妙。
陆机?她倒是有些印象的。《周处除三害》是初中还是小学的文章?
“周处年少时?,凶强侠气……乃入吴寻二陆。平原不在,正?见清河,具以情告,并云欲自修改,而年已蹉跎,终无所成。清河曰:‘古人贵朝闻夕死,况君前途尚可。且人患志之不立,何忧令名不彰邪?’……”
这文中的平原清河就是陆机陆云两兄弟,至于谁是谁,胡问静完全不记得了。
她微微有些困惑,现在是太康三年,陆机就进了洛阳,写?了《辨亡论》?她转头问手下们:“那个谁谁谁,陆机今年多大了?”
手下们老老实实的道:“陆机陆士衡年二十,陆云陆士龙年十八。”胡问静反倒奇怪了,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手下们古怪的看着胡问静,二陆名动洛阳,全洛阳百姓都知道二陆的一切资料。
胡问静懂了,偶像!大明星!追星!
她摆摆手,继续回忆。记得陆机参与了西晋灭吴时?候的最后抵抗,然后在吴国灭亡近十年后才写?的《辨亡论》,这吴国灭亡有十年了吗?陆机此刻只有二十岁?不太对吧,难道陆机十岁就上了战场?难道是镀金?
胡问静叹了口气,上学的时?候只喜欢三国和唐宋,对魏晋南北朝统统不感兴趣,知道的人物和事迹少得可怜。比如?这与陆机齐名的二十四?友到底是那颗葱?是她学过忘记了,还是根本没学过?
她轻轻的拍着脑袋,对这个时?代?有些头痛。这个该死的“大缙”与晋朝到底有多大区别??蝴蝶翅膀到底扇起了多大的风暴?那些人的年龄变了,那些事情提前发生或者没有发生?陆机是不是也在这蝴蝶翅膀之内?
胡问静叹气,最恨平行时?空了,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晋朝的未来,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和看事,还不如?是一个彻底的架空时?代?呢,她至少不用为历史的变化?而伤脑筋。
“来人,放出风去,就说是我胡问静说的,陆机的《辨亡论》实在是太像贾谊的名著《过秦论》了,命意?相似、笔致相似、句法相似、句度相似,简直就是仿写?,这也叫才子?”
胡问静费尽心思也就想起了后世?对陆机的《辨亡论》的评语,小小的反击一下,估计毛个风浪都掀不起来。
“那个谁谁谁,去买些曹魏之后到如?今的书籍回来,历史记载,野史,名人故事,名人文章,山川河流,风土人情,朝廷流言,统统都要。”胡问静对手下下令,一直没有系统的了解这个世?界,必须补课了。至于陆机写?文章骂她,爱怎么骂怎么骂去,老胡家的人根本不在乎名誉。
……
陆机写?文章大骂胡问静,别?人看个热闹,二十四?友之中却反应极其强烈。
“陆士衡真是狡猾啊。”众人眼睛发亮,瞬间就看透了陆机的花招,胡问静卖官鬻狱的背后深不可测,冒然牵扯进去会?倒了大霉,但是放过这个机会?又有些可惜,陆机另辟蹊径,管朝廷到底怎么想的,只盯着胡问静进入洛阳之前的行为破口大骂,难道还能牵扯到朝廷纷争之中?万一朝廷真的有意?拿胡问静做试金石,这大骂胡问静简直就是投名状啊。
“陆机能够不要脸的破口大骂,难道我们就不能?”潘岳脸色发青,拿文章骂人是他的拿手好戏,朝廷之中多少人被他写?文章骂过?就是司徒山涛都被他骂的面无人色,他会?在乎骂胡问静?司徒山涛和其余官员可以把他打发去外地?当?县令,胡问静绝对没有这个能量,就算有,他潘岳在乎再次去外地?当?县令吗?一回生二回熟,被贬谪多了,也就这么回事。
二十四?友和一群跟班用力点?头,胡问静身为女孩子竟然卖壮阳药简直是污点?中的污点?,只要盯着这点?骂,谁都不能说他们骂错了。
“大家都来骂胡问静!”二十四?友和一群跟班兴奋不已,拿出纸笔当?场奋笔疾书,有跟风骂胡问静无耻的,有苦思新的角度的,有信手拿了几十个毫不相关的例子贬低胡问静的。一群埋头写?字的人之中唯有王敞尴尬的站着。
一群人惊愕的问王敞:“为何你不写??”王敞尴尬的摇头:“你们写?吧,我就算了。”
有人想到王敞的身份,立刻想深刻了,难道骂胡问静也触犯了朝廷的大忌?
王敞使劲的摇头,哪有这么严重,看众人的眼神复杂极了:“我不参与的原因你们懂的。”
众人恶狠狠的盯着王敞,懂个P啊:“都是自己人,何以鬼鬼祟祟?”要是想给大家设套,看不打死了你。
王敞见众人的眼神不善,无奈之下,眼神哀怨极了,只能说老实话:“年龄啊年龄。”陆机二十,陆云十八,胡问静十四?五,你们骂来骂去,这叫做少年慕艾,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旁人看了只会?微笑,谁没有年少轻狂过?石崇三十,潘岳三十二,与十四?五岁的胡问静骂来骂去这叫抓住青春的尾巴,狂士风流。老子都快四?十了,命好的话儿女的年纪都比胡问静大了,老子骂胡问静就是大人欺负孩子,老子再无能也不能欺负子女辈的小孩子。
二十四?友不屑的瞅王敞,难得你知道自己四?十了还一事无成,菜鸟,弱鸡,垃圾。
王敞怒视众人,有朝一日王某写?出绝世?文章,一定打得你们的脸嘭嘭响。
……
洛阳街头又一次热闹非凡,洛阳文人巅峰组合二十四?友痛骂胡问静无耻下流,一篇篇文章如?太阳般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想不到潘岳骂起人来如?此的刻薄。”有人看着潘岳的文章。
“还是左思写?的好。”有人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到底是能够写?出《三都赋》的超级才子啊,这骂人的文章都华丽无比。
“这石崇真是……”有人看着文章,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别?人都是盯着胡问静做人做事无耻下流,不符合社会?价值观入手,而石崇另辟蹊径,竟然直接质疑胡问静的中山靖王的御医的祖先究竟是否存在,明明让人多生孩子是轰动天下的大医德,为何这么多年默默无闻,却落魄到需要一个女孩子出头售卖壮阳药膳?石崇抽丝剥茧,进一步怀疑这壮阳药膳就是胡问静自己琢磨出来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研究壮阳药物,又怎么想到要研究壮阳药物的,以及是怎么研究壮阳药物的?石崇严重质疑胡问静的贞洁,是不是因为胡问静是个(荡)妇,所以才要研究壮阳药物呢?
有人板着脸,道:“石崇言之有理。”一个女孩子研究壮阳药物,怎么看都不正?经?。
石崇的文章风靡洛阳,迅速引爆新的批判胡问静的浪潮,无数普通门阀子弟意?识到了批判胡问静的容易和正?义性,纷纷将枪口对准了胡问静的贞洁。
“胡问静三岁开始勾引男人!”
“胡问静天赋异禀!”
“胡问静每日无男不欢。”
各种淫词秽语层出不穷,洛阳百姓兴奋极了,对舆论批判大缙朝第一个女官充满了喜感。
某个老汉大骂:“我就说怎么会?有女官呢,原来是个贱人。”想想一个女人都要骑在他的脖子上,就气得发抖。
某个女子鄙夷的摇头:“这男子为天,女子为地?,女子怎么可以当?官呢?”悠悠的看着手中的《女诫》,只要牢牢的记住了这本书,就能做个幸幸福福的女人。
某个少女不屑一顾:“胡问静当?官就是伤风败俗,全家的名声?都臭了,以后怎么嫁得出去?”继续训练着仪容仪表走路姿势。
有老妇人以此教训子女:“做人切不可超出纲常,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胡问静有今日都是自找的。”想来胡问静被人骂到这个程度,应该很?快会?自尽了吧。
某条街上,有人惊喜的叫着:“咦,那就是(荡)妇胡问静!”一群人围了过来,有的人对着胡问静指指点?点?,有的人大声?的辱骂。
胡问静淡定极了,在谯县被人骂就打人杀人,那是孤女不狠,小命难保,现在身为人民公仆,随便骂,胡某完全不在乎。一转身看到小问竹畏畏缩缩的看着周围的人,她急忙俯身抱起小问竹,小问竹死死的抱住她的脖子,惊恐得看了一眼周围,又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胡问静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直冲头顶。她厉声?道:“来人,把这些人的嘴全部?撕烂了。”敢骂官老爷,只是打一顿算便宜了你们。
几个手下用力点?头,娴熟的掏出棍棒冲进了人群之中乱打。
听着周围的哭喊和怒骂声?,胡问静轻轻地?拍着小问竹的背,胡某好不容易让小问竹像个普通孩子了,再也不怕生,不会?惊恐的看着四?周,没想到却一朝尽废。
“二十四?友了不起啊,你丫的敢惹我,我就让你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来人,去把二十四?友一伙人的名字给我搞明白了,还有那些跟着骂我的王八蛋,一个都别?漏了。”
……
报复是一定要报复的,但是怎么报复呢?洛阳可不是乡下小地?方?,可以任由她无法无天,不知道有多少大佬盯着她呢。别?的不说,任恺一定恨她入骨,她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分分钟就被任恺革去官职,送入天牢。
“只能文斗,不能武斗。”胡问静随随便便就猜到了看热闹的大佬甚至皇帝的底线,她和一群文人墨客怎么写?文章谩骂吵架都可以,就是不能动武。
难道必须写?文章互怼?
胡问静冷静的掂量自己的才华,怎么看都不是陆机的对手。魏晋时?期的文章除了《周处除三害》和《桃花源记》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这水平也敢写?骈文与陆机斗文采?人要有自知之明,能够看懂大缙的文字已经?花了很?大的精力了,想要写?骈文不如?下辈子再来。
胡问静淡定无比,身为穿越者写?文章的诀窍难道不是抄写?吗?随便找一篇千古流传的文章骂死二十四?友!
然后,胡问静悲愤了:“狗屎啊,为什么我记得文章就没有一篇是骂人的?古代?人就这么文明吗?”什么《滕王阁序》,什么《爱莲说》,什么《醉翁亭记》,什么《兰亭集序》,什么《前赤壁赋》,每一篇都是吊打陆机的超级文章,可是没有一篇是骂人的啊!
“那个诸葛亮骂死人的文章是怎么写?的来着?”胡问静苦思了良久,终于想起诸葛亮的文章已经?问世?,就算她记忆爆表能够默写?全文也绝对没用。
难道只能被人骂而不能还嘴?
胡问静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能者无所不能,胡某就是吵架骂人也要骂出千古留名!
……
某个书商笑眯眯的看着胡问静,原来这个瘦瘦的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胡问静啊,似乎不怎么样,但是精神头却好得不得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锐利的眼神。
他客客气气的道:“不知道胡秘书令使找小人有何差遣?”
胡问静翘着二郎腿,道:“胡某最近被人盯着骂,现在要骂回来。”
那书商微笑,全洛阳都知道胡问静如?今黑得发亮,他了然的道:“秘书令使是想让小人帮着寻找几个枪手?”托二十四?友的福,全洛阳的人对胡问静的过去如?数家珍,胡问静平民出身,寒门都不算,十有(八)九只认识几个最常用的字,写?文章与二十四?友对骂那是想都不用想,估计只能找代?笔了,但又不能找官场中人,所以才找到了他。
那书商微笑,手中还是有几个文字功底不错的人的,只要胡问静的开价合适,不妨介绍给胡问静,胡问静名声?再臭也是个官老爷,好歹结个善缘。
胡问静摇头:“胡某有一篇搞臭二十四?友的超级雄文,可以高价卖给你。”
那书商大笑,胡无耻也能写?文?还想着卖钱?淡淡的道:“秘书令使不知道行情,纵然是左思的《三都赋》陆机的《辨亡论》这般的绝世?妙文,都不曾卖给书商赚钱。书商只收可以流传后世?的著作。”最后一句话你没有听错,就是歧视你丫的,你去照照镜子,就你也能写?出洛阳纸贵的文字?
胡问静笑了:“来人,把他打出去!顺便再换一个书商。”谁耐烦和鄙视自己的人解释或者打脸,直接换人好了。
第二个书商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道秘书令使的文可能让小人先过目?”要是垃圾文,那就被这个女官老爷坑死了。
胡问静淡定的递上文稿,那书商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大变,拿着文稿的双手都颤抖了:“这……这……这……”
胡问静鼻孔向天:“胡某的绝世?雄文,可还行?”
那书商大汗淋漓,眼冒绿光:“秘书令使大才,天下无双,左思陆机在秘书令使面前就是萤火虫而已,不足为道。”
胡问静满意?极了,这个书商有眼光,道:“我要售价的七成。”扣掉成本,那书商撑死赚了售价的一成利润。
那书商惊呆了,放声?大哭:“秘书令使厚道啊,竟然只要七成!我还以为至少要八成呢。”
胡问静优雅的道:“怎么会?呢,有钱大家赚嘛,胡某绝不会?独吞利润。”
……
某个书店之内,几个文人悠然的闲逛,最近被二十四?友的华丽文章吊起了胃口,逛书店也没什么精神了,看来看去就没几本有资格和二十四?友的文章相提并论的。
某个伙计凑过来,鬼鬼祟祟的道:“诸位,今日刚到了一本奇书,可要一观?”
几个文人随意?的道:“拿过来。”若不是“奇书”,就砸在伙计的脸上。
那伙计立刻刷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籍,遮掩着递给了几个文人,几个文人更鄙夷了,卖书搞得像是卖公文,至于吗?几人接过,看了一眼封面就想笑,书名竟然是《二十四?友艳行记》。
某个文人笑着看那伙计:“真是调皮啊。”这文要么是擦边球,要么是标题党,绝对不会?有什么新奇的内容。
“咦!”
另一个文人忽然惊讶了,道:“你们看作者名字。”几人看去,作者名字竟然是胡问静。众人笑了,有趣,有趣。随手打开,只看了书目,脸色陡然大变,好像看到了绝世?珍宝,浑身几百万个毛孔尽数张开,无一处不透着震惊。
“这书我买了!”“我也要!”
有其余买书的人惊愕的过来张望,一看书目,立刻就兴奋了:“我也要一本!”
该书采取的是章回体?,目录简单明了。
第一回:俊潘岳江东失初夜,陆小机初试龙阳情
第二回:俏石崇迷乱长安城,陆小机再试龙阳情
第三回:美陆云黄山逢故交,陆小机三试龙阳情
虽然短短的只有三回,明显还有后续章节,但就这三回足以让所有读者目瞪口呆。
文中到处都是“剑拔弩张”,“剑及履及”,“强健的肌肉”,“结实的胸膛”,“力量感”以及无数想都想不到的看似完全无关细想又很?有关系的形容词。
有人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真的没有想到啊,小黄文竟然还能这么写?!”恨不能以身相替。
几乎是有文字就有小黄文了,历史源远流长,可是那些小黄文都是遮遮掩掩的,什么“一枝梨花压海棠”已经?算是很?露骨的了,什么“侍儿扶起娇无力”已经?写?到了极致,哪有一举一动写?得这么清清楚楚,还有无数的神情、身体?的细节描写?的?
旁人写?小黄文不过三五十字,讲究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点?到即止,可这篇文每个章节有三四?千字,起码三千字在详细描写?意?乱情迷的该死的剧情。
有人捂着胸口:“我的心要跳出嗓子眼了。”若是仅仅是小黄文也就罢了,正?人君子不看小黄文的,可这小黄文的主角是活生生的二十四?友啊,每次看到文字几乎就能在脑海里露出画面。
有人眼睛发红:“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姿势!”胡问静果然不愧是一代?污妖王啊。
“我要买!我要买!”一群妇女尖声?惊叫,不能够真的和潘岳陆机亲亲我我,看书想想也好啊!
……
若是说二十四?友写?文谩骂胡问静是洛阳纸贵,这本《二十四?友艳行记》一出,不是洛阳纸贵,而是洛阳疯狂了。
书坊的门口排起了长队,整条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到处都是排队买书的顾客。有衙役极力的挤着:“都不要堵着路,马车过不去了!”一群排队的人理都不理,绕路!有衙役叫着:“让一让,我要去前面维持秩序!”一群排队的人惊讶极了:“这还要你维持?”所以排队的人都死死的贴着,谁敢插队立马打死,还需要衙役维护?又是一个衙役大叫:“堵住了其他店铺做生意?了!”一群排队的人哄笑:“其他店铺的老板也在排队呢!”有人呵斥着衙役们:“休要多言!以为我们看不出你们的目的?你们就是想要插队而已!滚!”
书店中,一群伙计又是欢喜又是震惊,没想到书店还能收钱收到手软啊。
有顾客一边排队一边惊喜的叫:“书是好,就是贵了些,是其他书的三倍呢。”有顾客立刻叫:“贵怕什么,好看就行!”有顾客议论着:“我只看了第一回,就感觉这是天下奇书!”周围的人微笑,奇个P,不就是小黄文嘛,用奇字真是侮辱了这个文字。
有人惊愕的看周围,怎么至少有一半排队的都是女子?难道女子也要看小黄文?
一群女子怒目:“凭什么不能看?能写?出来,为什么就不能看?”“写?书的作者还是女人呢,要我说男人才不该看!”“就是,看到我的小安安,我的心跳都快了好几倍。”“陆机我的爱!”“伦家最喜欢陆云了。”“伙计,我要十本!一本看一本收藏八本送人!”
一群女子用力点?头,就是要买十本,送闺蜜倍有面子。
有伙计大声?的叫着:“只剩下最后二十本了,其他人不用排队了,明日请早。”
排队的人理都不理,好不容易排到这里,说什么都不走,在这里过夜也绝不离开。
有顾客逮着掌柜追问:“为什么只有这么几本就卖完了?”“为什么只有三回?”“后续在哪里?”
掌柜幸福的烦恼着:“诸位莫怪,东家正?在抓紧印刷。该书共有一百零八回,秘书令使只写?到了第三回,本店也没有后续的文稿。”
有伙计拼命的挤过来,大声?的对掌柜道:“新印刷的五千本到了,但是这里人太多,挤不过来,被堵在街口了。”
排队的人轰的就散开了,像恶虎扑食一般围住了街口的马车。
“我要十本!”有人拼命的伸出手。
“每一本书要搭卖一捆大白菜!”马车上,书商厉声?道。
顾客们怒视书商,无耻!
书商淡定无比,本来是想搭售其他书本的,但是库存不够,干脆搭蔬菜好了。
有顾客大骂:“我要大白菜干什么?你不如?涨价啊!”书商微笑,此中道理绝不告诉你。
长街更远处,某个书商嚎啕大哭:“我不该拒绝胡问静的!这原本是我的!”感觉损失了一个亿!
……
二十四?友再次聚会?,地?点?依然在石崇的家中,人人脸色惨白,好些人死死的盯着陆机,欲语还休。
陆机强作镇定,道:“诸位休要惊慌,只是小事而已,纵然被人写?……也不过是风雅之事。”男男之爱从大汉朝开始就是流行,大汉朝每一个皇帝的背后都站着个娈童,有无数歌颂男男爱情的雄伟篇章,被人写?男男小黄文又有什么关系?
二十四?友死死的盯着他,老子要脸啊!
虽然《二十四?友艳行记》只出了三回,牵涉的人不过是潘岳陆机陆云石崇,以及一些跟班小配角,但是谁都知道二十四?友一定人人有份。
“我今日走在街上,别?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左思喃喃的道,长相平平,一直想要被美女关注而不得,没想到今日不论男女老少都死死的盯着他,而且目光暧昧,只往低处看,看得他浑身毛骨悚然。
陆机哀伤的看着左思,很?是理解,不时?有人大声?的叫他:“陆小机!”这小字特别?的大声?,特别?的意?味深长。若不是他意?志坚定,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有人惨然道:“我……”实在太羞耻,却说不下去了。
一群人个个发抖,名士风流,这风流二字理解成下流也无妨,毕竟风流不是人人都能学的,下流却容易,可这下流也是有阶级的,被人说好男色可以淡定的微笑说是雅事,是时?尚,被人指指点?点?详细讨论怎么具体?好男色,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接受的了。
好几人恶狠狠的盯着陆机和石崇,是陆机挑起了头,是石崇率先攻击胡问静的清白,惹得胡问静反击,污妖王是随便哪个人惹得起吗?
王敞极力板着脸,一点?都不惊慌,他可没写?文章骂胡问静,胡问静应该不会?找他麻烦,他安全上岸。但此刻不能显得太放心,很?容易被众人妒忌的。他暗暗得意?,做人果然要有节操啊。看看四?周的二十四?友,立刻感觉到自己站在道德上的制高点?。王某写?文章不成,品德超过你们一个污妖王!
陆机极力安慰道:“诸位,胡问静黔驴技穷,唯有此等手段而已,只要我等……”
一个仆役冲了进来,手中高高的举着最新的《二十四?友艳行记》,大口的喘息着:“老爷,老爷,不好了……”
石崇脸色大变,抢过书籍。
最新的文稿不需要细看,只看目录就知道那仆役为何惊呼。
“第四?回:欧阳建喜遇断袖癖,陆小机又试龙阳情。”
众人极力不看欧阳建,大家都会?有份,你不过早点?牺牲而已。
“第五回:鸳鸯帳情迷小杜斌,陆小机闲试龙阳情。”
欧阳建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杜斌,同病相怜,大家都完蛋了。
“第六回:萧明涵一进洛阳城,陆小机忙试龙阳情。”
萧明涵脸色铁青,又复微笑。
“第七回:读春秋左思戏陆云,陆小机大试龙阳情。”
左思摇摇欲坠,死死的咬着牙齿,终于轮到自己了。
陆机脸色白的像纸,别?人不过是出场一回,他每一回都有戏份,还该死的叫陆小机。
王敞同情的看着二人,胡问静的水平实在太烂了,什么初试,又试,再试,闲试,忙试,大试,小试,就不能换个其他词语吗?
“第八回:恋物癖石崇迷石凳,陆小机小试龙阳情。”
石崇茫然的看着众人,什么叫“迷石凳”?
一群人哀伤哀怜哀悼的看着石崇,打开书看一下不就知道了?石崇浑身发抖,看还是不看?
……
街上,无数人激动极了:“奇书!天下第一奇书!”
打死没想到还有和石凳云雨啊。
好些人看着目录眼睛放光:“顺便问一下,谁知道石崇和石凳是什么姿势?”
一群女人妩媚的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二十四?友呆呆的坐着,胡问静竟然写?了石凳石凳石凳!想过无数种23456P的姿势,就是没想过石凳!
好几个反应快的人面无人色:“胡问静这是手下留情了!”石凳而已,只是解锁一个新姿势,谁都知道荒谬无比,若是写?成其他呢?比如?家畜呢?想想就让人遍体?生寒,痛不欲生。
左思浑身发抖,还以为被写?过的就不会?再被写?了,没想到石崇这么快就梅开二度了。
“有一百零八回呢。”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低声?道。
左思浑身剧烈的颤抖,这是表示二十四?友每个人至少要轮到四?次吗?这次已经?是石凳了,下一个会?是什么?人类已经?无法阻止污妖王了!
左思咬牙,大丈夫当?断则断,站了起来,团团的作揖,道:“诸位,我要去胡秘书令使家负荆请罪。”
众人惊愕的看着他,眼神复杂,被胡问静写?的名声?都臭了,走在街上仿佛都成了笑柄,竟然要投降?
陆机冷冷的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左思竟然是个懦夫。”众人盯着左思,无声?的斥责,这是要背叛众人,做个逃兵吗?
左思看着愤怒的众人,苦笑着问道:“不投降,不负荆请罪,又能如?何?继续写?文章骂胡问静,现在还有人看吗?写?《胡问静艳行记》?胡问静在乎吗?左某今日才知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道理,胡问静不要脸,左某要脸,左某从一开始就输了。”
二十四?友沉默,是啊,从一开始就输了。
左思惨然道:“其实,是我们先挑衅胡问静,能怪胡问静反击?若不是我们构陷胡问静的清白,她会?构陷我等的清白?”众人依然沉默,有几人摇头长叹,有几人看了一眼石崇。若不是石崇开始了疯狂的贞洁攻击,胡问静只怕未必会?反击。
陆云喃喃的道:“其实胡问静的言词还算中肯。”他含含糊糊的道,众人却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机。
陆机面红耳赤,胡问静评价他的《辨亡论》几乎就是贾谊的《过秦论》的翻版,命意?相似、笔致相似、句法相似、句度相似,说的当?然对。他临时?起意?写?的文章,随手就仿写?了《过秦论》,怎么会?不像?他微微闭上眼睛,回想胡问静在最开始还算客观公允适度的反击他,是他们掀开了无耻的道德贞洁的攻击,导致如?今全局溃败,名誉扫地?。
左思转过身离开,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慢慢的道:“潘安仁以俊美闻名,世?人称之为潘安,全然不顾潘安仁的名字。我不想被人称作左石凳,左板凳,左水缸。”
好几个人汗毛倒竖,血液倒流,仔细想想果然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急忙站了起来:“等等,同去,同去。”一群人负荆请罪好像就不那么丢脸了。
石崇怒了:“站住!”
一群人惊愕的看石崇,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开打?拿什么打?你已经?是石凳了,还想石水缸吗?
石崇道:“你又不认识胡问静,怎么去负荆请罪?要是她不在家呢?要是她不接受呢?必须请个中人啊!”
一群人用力点?头,太对了!左右看看,立马就有了人选。
“王兄,这次全指望你了。”
这里就王敞没有写?文骂过胡问静,又好歹在朝廷见过胡问静,又能够借皇帝的面子,王敞不去还能是谁去?
王敞用力点?头:“包在王某身上。”只觉人生的巅峰就在此刻。
作者有话要说:2021.02.18.20:03自查修改错字。
2021.02.19.08:40修改和谐文字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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