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司马炎笑疯了,怎么?都没有想到?胡问静会出这么?一招。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想要拿起茶碗喝口水,可又想到?了奇书《二十四友艳行记》中的某个段落,再次放声狂笑,茶水晃荡而?出,溅湿了案几。
贾充也笑着,但?在皇帝面前终究有些克制。他笑着道:“老臣看到?《俊潘安江东失初夜》那一段,如见潘岳就在眼前,笑得把书都撕了。”
司马炎又是大笑,胡问静的文字真是太恶心了,竟然把这些事情写的如此栩栩如生,血脉偾张,他只看文字就能如同亲眼目睹潘岳的经历。
“果?然是一代污妖王!”司马炎大笑,只觉这个从谯县传来?的外号一万分的贴切,污到?了此等地步,称王称霸乃是众望所?归。
几个太监宫女抓紧机会,飞快的收拾了被打湿的案几,又换了茶水。司马炎示意?,几个太监又给贾充也送上了茶水。
贾充笑着:“胡问静言行远远超出了老夫的预料,老夫原以为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司马炎点头,普通女子被污了名节,多半就投井自?尽了,泼辣点的就跑到?对方门前打闹,以胡问静的官家身份和脸皮,他也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跑到?礼部、吏部或者刑部去哭闹,身为官员被人羞辱,而?且这些人中还有平民,官府必须替她出头,然后就是一些有背景的人罚酒三杯,没背景的人被打入牢狱。
司马炎看了一眼案几,案几上有一份《辨亡论》,这份文稿是陆机的原稿,甚至有几处修改文字的痕迹。他微微一笑,陆机真是菜鸟中的菜鸟啊。
“……没想到?胡问静竟然手段狠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举击溃了二十四友。”贾充继续说着,眼角同样?瞄到?了《辨亡论》。
司马炎点头,胡问静的手段属于?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普通人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这么?做。
“嘿嘿,朕终于?知道污妖王的目的了。”他笑着,胡问静陡然以大缙第一个女官的身份杀入他的视野,偏偏还有些手段,他真心有些不敢用,但?如今看清了胡问静的目的和抱负,以后终于?可以放心使用了。
贾充附和着:“是啊,老臣以前看不透胡问静想要什么?,唯恐坏了老臣的前程,如今终于?不用担心了。”
司马炎斜眼扫了贾充一眼,整个朝廷文武百官无?数,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在做事说话?也就贾充敢在他面前说真话了。他不以为忤,反而?重重的点头,老实说,他也是怕胡问静坏了司马家的前程啊。
“可是,老臣有些不明白了,胡问静将自?己钉在了污妖王的位置上,难道就真的能保证她不受干扰了?”贾充问道,仅仅一个污妖王的称号可不够,污妖王可以断了司马炎乃至贾充卫瓘魏舒等朝廷大佬的念想,可不能断了另一些人的记挂,污妖王之名反而?从另一个角度加剧了另一些人采取手段的可能。
司马炎听着“干扰”二字,微微一笑,贾充说话就是含蓄,他摇了摇头,道:“爱卿忘记胡问静是如何发家的了?”
贾充一脸的恍然大悟:“是了,胡问静以诛杀三个刺客而?得了官职,精于?格斗厮杀,想来?是不怕别人用强了。”
司马炎品着茶水,心中想着,胡问静以前是靠武力维护着自?己的安危,现在又有武力又有官身,所?以认为完全不用担心了?他微微的摇头,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真是幼稚啊,世上有很多危机是拳头和官身挡不住的。他看了一眼茶水,比如在胡问静的茶水中添加一些东西,她就能靠拳头解决?胡问静再聪明机灵也只能是一个小?圈子里的聪明机灵,从小?河到?了大海,她的那一套大半都要失效。
贾充问道:“陛下,胡问静也闹腾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让她收敛一些?这《二十四友艳行记》终究有些不妥。”二十四友中过半是官员子弟,他们丢脸就是官员丢脸,影响颇大。
司马炎摇头,又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辨亡论》,脸色变得严肃,道:“且由着他们闹下去,朕倒要看看还有哪些蠢货跳出来?。”
贾充笑着道:“天下蠢货何其多,纵然是大名鼎鼎的二相五侯将军十余人的江东陆家也不过如此,何足患也。”
司马炎严肃的脸又露出了笑容:“陆逊英雄也,陆抗人杰也,有人言江东陆家举全家之力,奋五世之烈,终于?打造出了文武全才的不世之材陆机,朕还以为遇到?了敌手,不想那只是一□□佞的吹嘘,陆机竟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废物。”
贾充也鄙夷的笑着:“江东偏僻,有几多人口,何来?英雄?以老臣之见,陆机不过是一个纨绔而?已,与那些喜欢鲜衣怒马,牵黄擎苍的纨绔稍有不同的是陆机是个只喜欢画画写文的纨绔罢了。”
司马炎大笑点头,不是喜欢文学,能够写出雄文就是人才的,对家族而?言喜欢画画写诗词的纨绔要多少有多少。
贾充继续道:“谣传陆机曾在灭吴之战中率兵抵抗我大缙,老臣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少年英杰,不想这多半只是谣传。嘿嘿,分析魏蜀吴灭亡是他一个亡国之臣可以写的吗?吴国灭亡才多久?他写这个就没有想过会被人参一本心怀故国吗?就没有想过朝廷会认为江东陆家心存反意?,必须满门抄斩吗?如此蠢货也配称江东最杰出的人才,江东之偏僻野蛮,可见一斑。”
司马炎点头,闻着茶水的清香,完全没有把陆机放在眼中,江东二陆的陆机陆云枉背着巨大的名声,其实一点点都不知道朝廷的心思。若不是他想要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吸收江东的门阀,就凭这篇《辨亡论》就可以将陆家杀个干干净净了。
“朕的几个儿子还是很有些手段的。”司马炎捋须而?笑,《辨亡论》只是第一个局,或者说是意?料之外的局,是陆机主动送到?朝廷的手中的,真正的杀机其实是辱骂胡问静。胡问静虽然年幼,虽然是个女子,虽然底子很不干净,但?是胡问静是真正的朝廷命官,是陆机一个平民百姓可以辱骂的?陆机只想着骂胡问静的过去就会百无?禁忌,就不想想在朝廷的眼中辱骂官员就是大忌吗?骂个小?小?的亭长都可以让你被跨省!
司马炎笑着:“这次若不是胡问静搅局,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陆机了。”若是胡问静如常人一般去哭闹投诉告状,陆机就必须下狱。
贾充笑着点头:“陛下几个皇子都是人才,手段非凡,司马人才鼎盛,江山永固。”
司马炎听着这明显的阿谀奉承之言,心里很是受用,曹魏的几个人都是蠢货,竟然由着大臣手握兵权,结果?被推翻了,他绝不会犯相同的错误,一定?会让司马家的子孙掌管天下所?有州府,看谁还能推翻司马家的统治。
贾充笑着:“要不要向几个皇子透露一些陛下的计划?”多年的战乱,中原人口不多,司马炎想要将江东的人口迁移到?中原,填充中原的空虚,这就不能对江东门阀和百姓过度的严苛,这个大计划朝中一些大佬都是隐约猜到?的,可看如今有皇子会错了意?,竟然想要血洗陆家,若不好好打个招呼,内部只怕有些纷乱。
司马炎冷笑:“不用了,朕正好借此机会看清几个儿子有几分斤两,若是这么?简单地道理都看不明白,朕何以重用他们?”
贾充微笑点头,心里其实对司马家的几个皇子鄙夷到?了极点,皇子们跳出来?给陆机挖坑,无?非是几个可能,或者是皇子们以及支持皇子们的背后势力想要从江东夺取利益,或者是皇子们厌恶二陆的名声,后者是皇子们想要借剿灭二陆而?立威立名,是哪一种理由都好,只证明了这些皇子们缺乏大局观,压根不看朝廷的动静,只沉迷在自?己的宅斗小?天地。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何须这些阴损小?技巧?身为皇子想要干掉二陆,直接表态就好了,在背后干些勾当全无?皇家气魄,哪里算得上人才?
贾充鄙夷皇子之余,却很是支持司马炎继续欣赏一群废物皇子。他的女儿是太子司马衷的太子妃,若是司马炎驾崩,司马衷践祚,他的女儿就是大缙的皇后,他的外孙就是大缙的皇帝,贾家岂能不大富大贵?再想到?司马衷憨厚愚蠢的被人当做白痴,他的女儿控制司马衷进而?控制朝廷的可能性高?达九成,这贾家是不是篡位也就在反掌之间,他当然是非常希望司马家的皇子都是废物了,司马家的皇子们越废物,贾家的未来?越是不可限量。
……
王敞轻飘飘的离开了石崇家,坐在马车上都像是坐在云端之上,才华横溢的二十四友一齐向他鞠躬恳求啊,人世间有几人享受过这超级待遇?
王敞开始后悔了,刚才只顾着轻飘飘了,竟然没能在脸上挤出壮士去兮不复回?的豪迈之情,实在是配不上二十四友的诚意?恳请啊。若是世上有后悔药可以让他重来?一遍,他一定?泪洒大厅,涕泪纵横,“王某此去,纵粉身碎骨也绝不负诸位所?托”,而?后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大步而?去。
“可惜,可惜!痛哉,痛哉!”王敞使劲的捶胸,这辈子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他懊悔的想着,又转念想该怎么?与胡问静打交道,他和胡问静其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的。
马车外忽然各种吵闹声响彻云际,王敞打了个颤,掀开布帘一瞅,只见胡家门外人山人海,各种声音会聚在一起,比赶集还要热闹。
几个男子凑在一起低声的讨论着:“那石崇究竟是用了哪种姿势?我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有男子鄙夷着翻出书本,指着某一段道:“看这段……就是这个姿势!”
有几个女子挤在一起,拿手帕捂住了脸,吃吃的笑着,低声细语,寒风呼啸,偶尔可以听见她们的片言只语:“……陆小?机又解锁了一个新姿势……”“……下一个会是谁……”“……第三章的姿势难度好大……”
有人奋力的组织着周围的人:“大家不要乱,乱叫谁都听不见,大家都排好队。”有人配合着排成了整齐的队伍,有人大声的喊着口号:“一二三!胡问静,快更新!胡问静,快更新!”
某个妇女泪水长流,脸上的脂粉都坏了,却浑然不顾,只是愤怒的吼着:“胡问静,快更新!胡问静,快更新!”
王敞一阵恍惚,只想跟过去大叫几声快更新。
有些女子脸上愤愤不平,只觉胡问静实在是不懂写书。
“谁要看这些!”有女子愤怒的挥舞着手中的书本,“要多写二十四友中的帅哥!比如潘安,石崇,陆机!”一群女子用力点头附和,脸上激动地泪水哗啦啦的流,看男男文当然是为了看帅哥,谁愿意?看一张路人脸?左思这类路人脸中的路人脸根本不用出场,与陆机的激情画面简直是玷(污)了俊美?的陆机。
有女子抱着书本如丧考妣,嚎啕大哭:“我的机机啊,为什么?你就被左思碰了?是我对不起你!”
小?黄文最重要的就是颜值,这个道理在一群男人当中同样?行得通,不少男子对路人脸的左思能够出场也是一万分的愤怒。
“老子想到?陆机和左思拥抱在一起,浑身都不舒服!”有男子大骂,左思的脸还不如他呢。
“必须给胡问静提意?见,不要再糟蹋这本天下奇书了。”有人抹着眼泪,纯为了艺术性,胡问静千万不要再写路人脸了。
“胡公不要被凑齐二十四友限制了思路!”有人对着胡家的大门哭喊,二十四友只是一个代号,多几个少几个无?所?谓的,路人脸就让他滚蛋好了,何必降低了书本的质量。一群人谁都没有对“胡公”的称呼提出异议,写本垃圾诗词都能到?学堂当教授,写出如此奇书的胡问静自?然是德高?望重的“胡公”。
有人大力的支持,想想一群帅哥当中出现了一坨屎,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有人更提出了可行的建议:“胡公写文,不要局限在二十四友内部,要打破局限,扩展眼界,把目标扩展到?整个大缙嘛。”含义暧昧,不敢直言。众人却立马懂了,朝廷大官中也有很多中老年帅哥的。
有人坚决反对,谁对老年人感兴趣!有人大力支持,不在年老,在于?名气大。众人或支持,或反对,吵成一团。
有人带着仆役,抬着钱箱,使劲的敲着胡家的大门:“胡秘书令使,某是书商,欲重金购买秘书令使的文稿,恳请一见。”挥手,几个仆役使劲的打开钱箱翻弄,发出清脆的铜钱碰撞声。
有人也使劲的敲门:“胡秘书令使,我不是书商,我只想早日看一眼更新,恳请一见!”然后摇钱袋,扁扁的钱袋一点铜钱声都没有。
书商怒视那人,普通读者凑什么?热闹!
胡家门口人头攒动,纵然寒风呼啸,冷气透骨,亦不能熄灭众人心中的热情。
王敞努力的向前挤,被众人嫌弃:“挤什么?挤,老实排队!”王敞想要甩袖子,可是这里人太多了,根本甩不开,只能大声的道:“我是二十四友的好朋友王敞,受二十四友所?托前来?拜见胡秘书令使,诸位请让出一条道路。”
喧闹的四周陡然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王敞,王敞得意?极了,能够替二十四友出头绝对不是普通人,那些人一定?会牢牢地记住他的名字。
人群中,果?然有百姓喃喃的道:“王敞……是谁啊?”所?有百姓一齐低头翻书,四周哗啦啦的都是翻书的声音。有人疑惑的道:“二十四友没有王敞。”又有人道:“龙套中也没有王敞。”又是一人道:“我记录了所?有的出场人物的姓名,除了二十四友之外,还有很多路人角色,但?是没有王敞。”有人皱眉道:“二十四友的朋友?我只记得有一个叫做萧明涵,不知道王敞是谁。”一群人点头,萧明涵就在第六回?出场,解锁了某某姿势。有人立马翻书,没错,就是第六回?。
王敞脸都青了,马蛋啊!做错了!
能够和二十四友在同一本书中出现那叫天大的机缘,以后肯定?能流芳百世的。何况还是一本小?黄书!那关?系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啊,是标标准准的灵与欲的关?系啊。这关?系比“三同”还要铁一万倍!
“我为什么?没有写文骂胡问静?为什么?要有节操?”王敞痛哭流涕,后悔莫及。若是当时丢了节操写文骂一个小?女生,现在就与陆机有了不可说的关?系,一齐名流千古了。
“胡秘书令使,我是王敞,我代表二十四友与你商谈要事。”王敞一边敲门,一边泪如雨下,声音中都带着哭声。
胡家的门打开,露出一张小?脸蛋:“叔叔,你哭了?”
王敞放声大哭,我心里苦啊!
……
王敞进入胡家的时候,几个书商正紧张的坐在胡问静的面前,与胡问静洽谈新稿。
“是,小?人一定?按照规矩办事,绝不敢欺瞒胡秘书令使。”几个书商谈妥了条件,欣喜的离开。胡问静废除了旧的书商,选了几家一齐合作,虽然利润肯定?少了些,但?是想到?因?此打开的知名度,以及向洛阳之外的城市的辐射,绝对是划算的生意?。
王敞客客气气的与胡问静打过招呼,介绍自?己:“在下是王敞,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表弟,之前在朝廷与胡秘书令使有过一面之缘。”
胡问静点头:“我记得你,你身边站着一个穿红的老者。”王敞一惊,难道胡问静在一瞥眼之间就记下了金銮殿中的大部分人的外貌?
他一时紧张,忘记了准备好的客套说辞,又不能立马进入正题,仓促之间道:“听闻秘书令使有意?换个书商,是该换了,那张书商竟然在搭售大白菜,大白菜怎么?可以和书籍一起卖,这是把大白菜当做和书籍一样?重要吗?简直有辱斯文。”他一万分的不理解为什么?那个书商要搭售大白菜,若是嫌弃利润薄,为何不直接涨价呢?看那日购买书籍者的热情,纵然《二十四友艳行记》临时涨价,读者们也绝对会购买的。谁要那颗大白菜啊。
胡问静看了他一眼,皇帝的表弟啊,笑道:“阁下真是老实人啊,一点不知道里面的道道。”王敞尴尬,书商卖大白菜还能有深刻原因??
胡问静解释着:“《二十四友艳行记》的售价,胡某与那张书商其实是有约定?的。胡某的稿酬是售价的八成,若是书价任由张书商随心所?欲,胡某的利益怎么?保证?所?以那张书商是断断不敢涨价的,但?是张书商贪财,又想多赚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虚报印刷书册,可印刷工坊有胡某的手下盯着,他不敢做手脚,只好采取最无?奈的办法,那就是搭售。胡某的书供不应求,纵然搭售大白菜也会有人买,可大白菜与胡某无?关?,利润不需要分给胡某,那张书商便白赚了一笔。”
这个手段在另一个时空中毫不稀奇,从九十年代的批发市场买娃哈哈矿泉水必须搭不知名品牌的垃圾产品,到?21世纪天价矿泉水搭评价茅台酒,搭售的手段层出不穷,无?非是为了在供货厂家的价格监管之下谋取更大的利益。
王敞恍然大悟,无?商不奸简直是真理啊。
胡问静继续道:“那张书商心里想的是若胡某为此责难与他,他大可以辩解这大白菜与胡某无?关?,胡某约定?的是《二十四友艳行记》的价格,又夺取了大部分利润,总要给他留点利润喝汤对不对?胡某和他吵了半天,他大不了下不为例好了,说不定?还能在胡某这里哭诉利润太低,员工加班费都发不出来?,胡某要么?任由他搭售大白菜,要么?就降低胡某的稿酬比例,他总是能够得到?好处的。”
王敞缓缓的点头,世间奸商多半如此,所?以门阀大多自?己会有店铺,哪怕要印书也会委托开了书铺的门阀去操作,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不被奸商欺骗。他同情的看着胡问静,草根平民印本书都这么?麻烦,真是可怜啊。他想到?胡问静也被奸商骗了,回?去告诉陆机等了会不会让他们稍微高?兴一点?
胡问静继续道:“可是,胡某为什么?要和那张书商吵闹争辩?敢欺瞒胡某的,胡某直接换人就是了,这书是胡某写的,胡某控制着利润的源头,难道还怕找不到?愿意?与胡某合作的书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那张书商会耍赖本来?就在她的计算之中,这么?狠的价格监管方式,那张书商想要多赚钱怎么?会不出诡计?她只是借此小?小?的立个威而?已。
王敞叹息:“只是便宜了那个奸商。”
胡问静眨眼,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老实啊,用力点头道:“唉,谁叫胡某宅心仁厚呢。”
王敞听了,立刻感觉这次做中人很有指望,急忙道:“陆机石崇等二十四人已经知道错了,不该构陷了胡秘书令使的名节,愿意?负荆请罪,但?请胡秘书令使责罚,只求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守望相助,共度时艰。”胡问静和二十四友就算和解了,这污名也洗不清了,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会很艰难,既然你也艰难我也艰难,不如大家商量商量怎么?想办法解决问题,就算真的没有办法也要偃旗息鼓,千万不要闹腾下去了。
胡问静认真的点头:“陆小?机向我投降自?然是毫无?问题。”王敞听着“陆小?机”,坚决的假装没有听见,大家正在求同存异共建美?好未来?的关?键时刻,没有必要纠正让陆机疯狂的错误称呼。
“只要按照规矩来?,胡某还是可以接受的。”胡问静柔声道,胡某最好说话了,没什么?不能商量的。
王敞听出了其中的道道,小?心的问道:“还请胡秘书令使示下。”
胡问静大惊:“不是你说的吗?负荆请罪啊。”
王敞一怔,立马明白胡问静的意?思了,这是要真的光着上身,背着荆条,跑到?胡家门口请罪?他急忙道:“这只是一个表达二十四友真诚道歉的形容词,胡秘书令使切不可当真。”又觉得力道不够,急忙补充道:“其他条件尽管开,务必以大局为重。”
胡问静感叹了:“人心不古啊,竟然道歉都要打折扣的!”
王敞微笑,好像谈妥了?又道:“若是胡秘书令使觉得意?犹未尽,不妨再写几篇《二十四友艳行记》,狠狠地消遣一下陆机等人。”使劲的看着胡问静,眼神中的光芒简直要照亮房间了。
胡问静摇头:“竟然准备化敌为友,何必再写文羞辱他们,就此作罢。”
王敞急了:“万万不可!”认真的推心置腹:“那些人胆敢写文构陷胡秘书令使的清白,简直是人渣,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放过?胡秘书令使必须狠狠地教训他们,尤其是陆机,明明是江东名士,竟然跑到?洛阳嚣张跋扈,这是欺负中原无?人吗?必须好好的教训!陆机陆云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动辄羞辱女孩子,就没有考虑过女孩子羞愧自?尽吗?这拿刀杀人是杀人,以文杀人也是杀人,胡秘书令使与陆机简直是有血海深仇,怎么?可以轻易的放过,但?请再写数篇狠狠地羞辱陆机!”
胡问静使劲的摇头:“胡某是官,自?然不能与草民一般见识,胡某决定?原谅陆机了。”
王敞脸都涨红了,胡问静何以如此好脾气?他急切的道:“胡秘书令使大人大量愿意?原谅陆小?机,自?然是君子风范,但?是也断断不能让胡秘书令使吃亏啊,胡秘书令使刚与其余书商签订了合同,立刻就停笔,岂不是失信与他人?王某断断不敢坏了胡秘书令使的清名,请胡秘书令使务必再写几章。”
胡问静冷冷的瞅着王敞,一言不发。王敞越来?越心虚,看来?是忽悠不过去,一咬牙,老实坦白道:“不如……写我吧!”
胡问静继续冷冷的瞅王敞,王敞也知道这个提议太过匪夷所?思,只能从头说起:“王某只想与二十四友结交,只是无?才无?德,不为二十四友看重,眼看是终生无?望了。今日天赐良机,只要胡秘书令使大笔一挥,王某能够在《二十四友艳行记》中露脸,所?谓共同患难,情比金坚,王某定?然可以与二十四友成为至交好友。”都在一本书内遭殃了,陆机好意?思说不是朋友吗?好意?思不增加成二十五友吗?
胡问静笑了:“你就不怕臭名远扬,没脸见人。”
王敞笑了:“谣言只能流传一时,金子总会发出光芒。《二十四友艳行记》固然可以让陆机等人一时蒙羞,但?假以时日,定?然无?法遮掩陆机等人的绝世才华,王某能够与陆机等人并列,何羞之有?”
他笑了笑,又道:“《二十四友艳行记》乃当世第一奇书,定?然是要流传后世的,王某能够在书中留下名字,被后人知晓,何等殊荣,王某怎么?可以错过。”
王敞已经想得通透,这《二十四友艳行记》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世人的估计,只怕十年这大缙朝会有人不记得竹林七贤是谁,却不会有人忘记《二十四友艳行记》,他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胡问静竖大拇指:“有眼光!够狠!但?是,胡某已经改邪归正闭门封刀退隐江湖了。”
王敞咬牙,出绝招:“我给钱!”
胡问静立刻好说话了:“顾客至上,童叟无?欺。”
王敞坚定?无?比,别玩虚的,王某的钱不是这么?好赚的,必须谈妥了所?有的细节。
……
石崇的府邸之内,陆机等人坐立不安,来?来?回?回?望了大门几百次,眼看日头就要偏西了,王敞怎么?还不回?来??一壶茶泡了又泡,早已完全没了味道,众人却一点都不知道,眼看就要到?了《二十四友艳行记》新章节更新时刻,有人立马就要掉入无?底深渊,谁还在乎茶水。
好几个人心中后悔,怎么?能够让王敞去呢,这家伙要才华没才华要地位没地位,找他去和胡问静谈有个P用,应该找贾充啊,就不信胡问静不给贾充面子。至于?贾充会不会给二十四友面子,这个时候谁还记得。
“回?来?了!”有人惊喜的叫,众人猛然转头,只见王敞摇摇晃晃走了进来?,脸色甚为惨白。
众人没空关?心他,急切的问道:“可有谈妥了?”
王敞缓缓的摇头:“胡问静开出的条件太高?……”左思打断道:“什么?条件?”众人一齐看着王敞。
王敞一字一句的道:“在胡家门口负荆请罪……”此刻必须把条件开的高?高?的,不然不显示他的巨大作用。
左思等人不愧是才子,瞬间就领悟了“负荆请罪”从形容词变成了动词,所?有人脸色立刻大变,自?从廉颇蔺相如之后用“负荆请罪”四个字的人多如牛毛,就没见谁真的负荆请罪的。
“胡问静欺人太甚!”潘岳拍案而?起。其余人也是一般的态度,尤其是那些还没在《二十四友艳行记》中留下姓名的,为了一个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负荆请罪,超出了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
王敞要的就是大家无?法接受,继续道:“……然后……”
一群人恶狠狠的看王敞,还有然后?
“……然后,还要在酒楼摆酒宴敬酒倒茶。”
若是只有这个条件,二十四友就答应了,摆席面赔礼道歉是应有之意?,可有负荆请罪的条件在,白痴才答应呢。
石崇冷冷的看着王敞:“天下没有又负荆请罪,又摆酒倒茶的道理,是不是你不会说话,得罪了胡问静?”
王敞怒了,拍桌子:“这事情是谁惹出来?的?要不是你石崇构陷胡问静的清白,胡问静会做的这么?过分?这么?多人都是被你牵累,没人说过你一句,你心里就没有点逼数?老子放下面皮替你求人,你不感谢老子,还要骂老子,天下有这种道理没有?”
二十四友冷冷的看着石崇,王敞说得非常对啊,这里这么?多人谁不是被石崇连累了?
石崇大汗淋漓,急忙团团作揖道歉:“是石某的错,还请诸位海涵。”没人回?礼,就是你丫的错!
王敞这才慢慢的道:“王某求了许久,都快给胡问静磕头了,胡问静还是不肯降低条件,只能先回?来?了。等明日王某再去,若是不能搞定?胡问静,王某绝不回?来?。”明天就在家里睡一觉,好好吃喝玩乐,反正已经和胡问静谈妥,只要赔钱和摆酒倒茶就行了。
二十四友盯着王敞,好几个人觉得不如换人去商谈,王敞实在有些靠不住。
某个仆役跑了进来?:“又有新的章节了!”
陆机身体一晃,只觉末日怎么?还没到?来?,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第九回?:见鸿雁石崇恋白云,陆小?机隔空龙阳情。”
石崇脸色惨白,摇摇欲坠,都懒得问什么?叫做“恋白云”了,反正又解锁了新姿势。一群人盯着石崇,胡问静果?然不会放过石崇啊,看来?石崇很有可能还要“恋大地”“恋青山”。陆机对自?己佩服极了,竟然有心情挑剔胡问静的文字,什么?叫做隔空龙阳情,这句话根本不通。
“第十回?:北邙山王敞骑烈马,陆小?机马震龙阳情。”
众人转头,死?死?的盯着王敞,王敞早有准备,暗暗的捏大腿,脸色立刻大变,仿佛要惨叫出声。众人惭愧极了,王敞没有写文骂胡问静,显然是因?为今天去见胡问静而?被胡问静迁怒了。好几人想要开口道歉或者安稳,又觉得如此惨烈的遭遇怎么?安慰和道歉都不显诚意?。
“第十一回?:显神通王敞冒烈火,陆小?机火海龙阳情。”
“第十二回?:闻古琴王敞化水人,陆小?机水试龙阳情。”
二十四友呆呆的看着目录,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王敞淡定?极了,花了钱的,一定?要胡问静写出惊天动地前所?未有的姿势,光芒盖过前面所?有登场人物,让所?有读者永远记住他,这变火变水的无?上神通那是必须的。
陆机怒了:“胡问静!”太忒么?的小?鸡肚肠了,王敞不就是作为和事佬出头谈判吗,至于?一口气写了三章王敞吗?还一章比一章夸张,冒烈火还能理解,化水人是什么?意?思?马蛋啊,怎么?忽然想看章节了?
王敞继续使劲的捏大腿,泪水夺眶而?出。
二十四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石崇被点名三次那是罪有应得,王敞就太倒霉了。只能深深的鞠躬:“愧对阁下了。”“日后若有差遣,纵天涯海角绝不推辞。”“王兄高?义,在下没齿难忘。”
王敞挥手,实在太疼,说不出话来?。二十四友更感动了,王敞都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可眼神清澈,除了痛苦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如此高?尚的品德简直是我辈楷模。
左思常常的叹息:“王兄明日再去见胡问静,请告诉她,左某愿意?负荆请罪摆酒倒茶。”
其余人很是理解,这都出现变火变水了,搞得他们都想看了,这《二十四友艳行记》将会以超出想象的速度在所?有平民官员色狼君子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之中流传,还有人会忘记这本该死?的小?黄文吗?说什么?都要在出现更离谱更吸引眼球的章节前彻底摆平这件事,不然跳进黄河都会被鱼虾救上岸,唯恐污染了黄河,龙阳了鱼虾乌龟。
王敞眼珠子都要掉了,喂喂喂,负荆请罪是我加的,你们怎么?就接受了?
……
张书商的书店中虽然还有人在购买《二十四友艳行记》,但?已经为数寥寥,惊天动地的最新四回?已经由其他书商出版,那些书商的书店前比前几日挤满了更多的人。
张书商面无?表情,没想到?胡问静出手这么?狠辣,一句责骂就没有直接换了书商,他准备好的辩解言词全无?用武之地。
“算了,我好歹也赚了一笔。”张书商只能安慰自?己,胡问静若是普通人他还能找上门去闹,但?胡问静是官老爷,他哪里赶去闹。
有几个衙役走了过来?,将买书的人赶开,厉声道:“你就是张天宝?”
那张书商愕然,点头道:“是我,几位衙役老爷有何贵干?”
几个衙役笑了:“有人告你出版涩情刊物,有辱斯文,破坏社会风气,你跟我们走一趟。”
那张书商愕然:“是谁告我?”
几个衙役诡异的笑了:“是胡问静秘书令使。”
那张书商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怒吼:“是她写的!她有什么?资格告我!”
某个衙役冷笑:“胡秘书令使告的是你书店中的《银瓶梅》,《阴阳大悲赋》,哪一篇与胡秘书令使有关??”
另一个衙役笑道:“何必与他废话,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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