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作者:讨厌夏天

酒水在地?面缓缓的向前流淌,所过之处干燥的地?面立刻染上?了酒香,不断前进的酒水被?羊肉阻挡了去路,慢慢的分出两条支线,绕过了羊肉,在羊肉背后几寸处会师,继续前进,羊肉的背后留下了一块干燥的地?面,又很快被?四周的酒水侵入,弥漫着?酒香。

大堂内的千阳县官员们吓呆了,扶风王殿下当众掀桌发飙,这是握有千阳县上?下造假的铁证啊。众人茫然的看着?扶风王殿下,大脑之中一片空白。李朗第?一个反应过来,猛然推开案几,磕磕绊绊的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其余千阳县官员终于回过神来,大堂中一连串的案几挪动声,杯碗落地?声,片刻之间,千阳县一众官吏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唯有胡问静淡定的坐在案几后,看着?几步外的扶风王司马骏,平静如水。

几个司马骏的手下冷冷的看着?胡问静,揭穿了你作?假的真面目,这回你死定了。

司马骏恶狠狠的盯着?胡问静,这辈子没?有被?人欺骗的这么惨过。

胡问静慢悠悠的吃了一块肉,淡淡的道:“殿下何以震怒?下官何处欺骗了殿下?”

李朗等官员跪在地?上?,额头贴地?,心里却为胡问静的镇定和问话点一百二十个赞。大家都是□□湖老油条了,难道会傻的被?扶风王殿下一掀桌,就老老实实的说“下官欺骗了殿下,下官作?假无数……”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然后本来扶风王殿下只知道菜里用了地?沟油,结果知道菜里用了苏丹红?身为老油条哪怕是震惊和绝望之下依然给自己留了退路,坚决的一声不吭,等待万分之一的翻盘机会。而要抓住这个彗星撞地?球的机会就必须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司马骏怒极反笑:“你竟然还有脸问本王?”他愤怒的指着?胡问静:“你做了什么,还要本王重复一遍吗?”

李朗等人大骂,你丫倒是说清楚啊!

胡问静笑了:“殿下前一刻还在夸奖下官年?轻有为,国之干城,听了几个手下的耳语之后却怒不可遏,那定然是因?为那几个手下说了什么了。这几个手下……”她若无其事的打量了那几个手下一眼,认真的道:“殿下可记得这几个家伙因?为失职被?下官痛斥过?殿下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几个家伙公报私仇,故意捏造消息,想?要致胡某于死地??”

司马骏一怔,心中倒是起了几分怀疑。一个人前脚刚夸耀某人,后脚就要打自己的脸,多少会有些抵触。他转头看了那几个手下一眼,难道真的是诬陷?嘴里却呵斥道:“胡问静,你这是想?要诬陷本王忠心耿耿的护卫吗?”那几个护卫用力点头,一齐呵斥胡问静:“你敢作?假,就不敢认吗?”“我等对殿下忠心耿耿,是你随意几句话可以挑拨的吗?”

胡问静冷笑一声,道:“殿下进入千阳县不过半日工夫,身边的护卫却数次被?胡某当众指出失职,区区半日就有如此多的失职,可见这些护卫在日常保护殿下的时候是如何的漫不经心,殿下会不会在回到扶风城之后就将他们赶出扶风王衙署?会不会拿下他们问罪?这些人会怎么想??会甘愿接受殿下的惩罚吗?”

司马骏又是一怔,努力没?有转头去看那些护卫。今日胡问静数次指责一群护卫失职,虽然有些为了拍马屁故作?惊人之言的意思,但司马骏心中且也有些介意,胡问静说得对,那些胡人可以轻易的将一盆水泼在他的脸上?,若那是一盆火焰,一把刀呢?这些护卫确实不怎么尽职,他也有想?要换人的意思。

几个护卫听着?胡问静的诛心之言,立刻惊怒的指着?胡问静大骂:“你胡说!我们对殿下忠心耿耿,卫护殿下数年?从未有过差错。”

胡问静理都不理他们,继续道:“若是指出他们的失职的胡问静是个欺骗殿下的骗子,殿下会不会觉得胡问静这个人既然是骗子,说得话就不太可靠,忽略他们的失职呢?纵然殿下明察秋毫,依然惩罚他们,他们只要诬陷了胡某,至少也替自己报了仇。”

几个手下悲愤的大骂:“你胡说八道!殿下千万不可信了她的胡言乱语,我等对殿下忠心耿耿,一心为公。胡问静造假的证据千真万确!”

胡问静厉声道:“那么就把胡某作?假的证据拿出来啊!随便说一句胡某作?假,胡某就作?假了,你丫的为什么不说胡某造反?你以为殿下是没?脑子没?主见的蠢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你是扶风王,还是殿下是扶风王?关中是殿下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几个手下气得发抖,却不敢在司马骏的面前放肆。李朗等人心中默默的祈祷,若是胡问静可以化解这次的生死劫,以后立刻出家为僧,这辈子不吃肉不杀生。

司马骏心中有些同意胡问静的言语,只听几个手下的片面禀告就认定一个将他的融合胡人的伟业化为现实的能吏犯了大罪有些鲁莽了,他盯着?胡问静,胡问静的神情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难道真的搞错了?至于那些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官员们,司马骏这辈子见得多了,他是征西大将军、扶风王,只要他发怒,不问是非对错,那些官员哪里敢不跪下?那些千阳县的官员跪下了算不得是认罪的。

司马骏厉声道:“死到临头,你还要嘴硬?来人,让她明明白白死个清楚。”

胡问静平静的看着?司马骏,胡某还有后手,未必就栽了。

那几个护卫盯着?胡问静冷笑,你猖狂了这许久,终于要死了,大声的道:“我等在千阳县见到了陇县的县令县尉和十几个官吏。属下等见过陇县县令和县尉数次,还一起吃过酒,绝不会认错。”得意的看着?胡问静,赖不掉了吧,死得瞑目了吧?

李朗和一群千阳县官员心中愤怒到了极点,陇县县令县尉上?街就不知道化妆吗?你丫的不会化妆就蒙面啊!老子要是死了一定要拉你垫背!

胡问静仰天大笑:“这千阳县难道是军事重地?,陇县的官员不得进?或者?陇县的官员是敌国的探子,胡某勾结敌国官员?”

李朗等人悄悄看胡问静,陇县县令县尉反水,人证物证确凿,要不要立刻认罪,说不定能够投降输一半。

胡问静鄙夷极了,你们脑子有病啊!

她大声的笑,斜眼看一群护卫:“这也算证据?真是笑死我了。殿下明鉴,胡某果然被?他们诬陷了。”胡某打死不信陇县县令县尉被?几个熟人遇到了就老实交代了一切,陇县县令县尉有几百种?办法解释在千阳县出现的理由,凭什么要傻乎乎的交代真相?以为这是电视剧啊,坏人总会得意的说出自己做了什么,然后被?主角听见了?

那几个护卫鄙夷的笑着?:“胡问静,你到了现在还不承认作?假?”转身对司马骏道:“陇县县令县尉等人为何擅离职守集体出现在千阳县?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

李朗等人的心都到了嗓子眼,是掉脑袋还是平安无事,就看这些陇县的王八蛋到底泄露了什么了。胡问静淡定无比,蠢货,明显是没?有抓住陇县县令得到口供。

司马骏盯着?一直盯着?胡问静,微微皱眉,胡问静一直若无其事,这是真的误会了她了?但是看那几个千阳县官员汗流浃背,又不太像。

几个护卫继续道:“……那就是陇县的官员们把陇县所有听话老实的胡人都送到了千阳县!”

胡问静神情平静如水,狗屎,虚惊一场。

李朗等官员中好几个人瘫倒在地?,马蛋啊,回头一定找机会坑死这个几个脑残护卫!

那几个护卫狞笑着?看着?胡问静:“千阳县中这许多胡人根本不是你一家的功劳!你到任不过区区月余时间,机缘巧合收服了几个胡人并不稀奇,怎么可能收服数千湖人?纵然是神仙下凡也不能在月余内收拢数千胡人的心。你胡乱造谣驯化了数千胡人无非是想?要伪造政绩,以为可以用吃喝玩乐送礼送钱的手段贿赂扶风王殿下的特使,却没?想?到一举收服七八千胡人的情况太过匪夷所思,扶风王殿下竟然亲自调查,所以你被?逼到了绝路,不得不在一路之上?挖了百十个的深坑阻挠殿下的行程,企图争取时间作?假……”

胡问静和一群千阳县官员忍不住拿眼角瞪李朗,至于挖百十个巨坑吗?弄巧成拙!李朗委屈极了,不是胡县令叫我挖几百个坑的吗?我还挖少了,而且没?有百十个,我有数的,就五十六个。胡问静怒了,夸张都不懂你怎么不去死!

那护卫继续道:“……可十几日时间又怎么收服七八千胡人?你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从陇县借了一些胡人过来充数。嘿嘿,真是好算计啊。瞒过了殿下之后,想?必陇县也会上?报化胡为汉,再?次邀功请赏,若有人调查陇县,你等就照方抓药,将千阳县的胡人尽数借给了陇县,保证万无一失,大家都能升官发财。”

那护卫得意的笑,看胡问静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掉入陷阱无力挣扎的野兽:“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扶风王殿下要亲自莅临千阳县的呢?扶风王衙署的黄令使是陇县黄县尉的堂兄,你知道,我们也知道。若不是黄令使做东,我们又怎么会和陇县县令县尉吃饭喝酒?”

胡问静慢慢的拿起酒杯,一扬手就砸在了那个护卫的脸上?,血水和酒水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王八蛋!竟然用这些假消息诬告同僚,欺瞒扶风王殿下,罪该万死!”转头对司马骏道:“殿下,既然陇县县令县尉等人就在千阳县,不如唤他们过来当面对质。”

那护卫狼狈的捂住脸踉跄后退,另一个护卫冷冷的道:“对质?你肯定与?他们串通了供词。”他冷笑着?:“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了?”只有平民打官司才需要证据,朝廷官员判断真相从来都是心证。

胡问静大惊失色:“殿下,瞧,他们的官威比你还大!”一群护卫怒视胡问静,那脸上?被?砸出了血的护卫更是按住了刀柄,却被?其余人打眼色劝住。

司马骏冷冷的盯着?胡问静,从胡问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惊恐和不安,但李朗等千阳县官员虽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那身躯时而紧张的发抖,时而大汗淋漓,时而瘫倒在地?,时而仿佛松了口气,时而又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他尽数的看在了眼中。这还有什么好多问的?难道他还要严刑拷打李朗等人得到口供?司马骏的心中对这件事的真假已经有了一丝清楚的认识。

胡问静注意到司马骏在注意李朗等人,转头一看,心中悲愤极了,猪队友!

司马骏缓缓的走到了胡问静的案几前,居高临下,声音平静无比,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气,唯有确定无疑的斩钉截铁:“胡问静,你以为本王是傻瓜吗?本王已经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了。”

一群护卫大喜,胡问静终于完蛋了。李朗等千阳县官员中立刻有人瘫倒在了地?上?,全?完了。

胡问静慢慢的站起,到了这一刻什么解释都是没?用的,只有甩出最后的底牌了。她盯着?司马骏的眼睛,淡淡的道:“看穿了,又能怎么样?看穿了,很多人要掉脑袋的。”

司马骏冷冷的注视着?胡问静,真相是什么?他看到胡人种?地?不是假的,看到胡人载歌载舞不是假的,他看到的胡人都是真的,但是这些胡人不是仅仅来自陇县,陇县又有多少胡人真心归缙?陇县和千阳县中归化大缙的胡人绝对不足以填满千阳县的所有角落,真相就是这千阳县之中的胡人是整个关中和秦州并州归化大缙的胡人。只有集三?州之地?,才能够聚集七八千的归化大缙的胡人。所以,他若是揭穿了胡问静作?假的手段,就会有无数的官员一齐掉脑袋?

胡问静冷冷的与?司马骏对视,太小看了对手了,司马骏竟然从一群猪队友的胆颤心惊中猜到了真相,谁说司马家的人都是饭桶废物了?司马骏好歹是征西大将军,没?有一点脑子怎么打赢秦州作?乱的胡人,千错万错都是自己进了野队打副本,下次一定要记得找一群靠谱的队友啊。

“你倒是好大的手笔,嘿嘿,七八千‘胡人’啊,本王只怕未必做得到。”司马骏淡淡的道,他撑死就调动了关中的所有归化的胡人,能有两千人吗?他的嘴角露出了冷笑,就算杀了不少的官员,他会在意吗?

胡问静负手而立,想?要最后的底牌有效,万万不能弱了气势,道:“只要胡某愿意,纵然是整个关中也随时可以变成胡人的世界。”

司马骏冷笑,瞳孔微微收缩,胡问静好大的口气,是了,他疏忽了,小小的胡问静绝对做不到调动三?州之内的归化大缙的胡人,她的背后果然是贾充在搞鬼?他会在意贾充?贾充为什么要派人在关中捣乱?可是……贾充能够调动并州,秦州,关中的所有胡人吗?就不怕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司马炎?

司马骏平静的道:“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究竟想?做什么?”别人在政绩上?造假为的是刷功劳,升官发财,可是胡问静既然可以让贾充调动三?州之地?的胡人,对贾充一定是非常的重要了,何必作?假呢?以贾充的势力随便一句话就让胡问静做大官了。

胡问静面无表情,道:“若是胡某说胡某这么做,是因?为胡人入大缙非大缙之福,日后定然成为大缙的心腹之患,残害大缙百姓,祸乱大缙天下,大缙百姓十不存一,胡某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你信吗?”她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这种?玛丽苏的言语要是会有人信,她胡问静立刻砍下自己的脑袋。

司马骏冷冷的盯着?胡问静,胡问静笑什么?

胡问静仰天大笑:“胡某这么做,是因?为……”她伸出手指,指着?头顶:“……上?头的意思。”

司马骏听了前半段话还想?着?冷笑,胡问静脑子是不是有病,但见到她指着?头顶,心中陡然一震,失声道:“难道是……”难道是陛下?他心中陡然明白为什么胡问静可以汇聚七八千的胡人了,那是因?为胡问静的背后不是贾充,是司马炎!

并州、秦州、关中三?州之地?就能够汇聚七八千归化大缙的胡人了吗?只怕未必!他在关中对胡人万般的好,扶风城中也只能找到千余个真心归化大缙的胡人,并州、秦州虽然有无数的胡人,就真的可以找到七八千真心归化大缙的胡人?司马骏是不信的。贾充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七八千胡人来,只有大缙皇帝陛下司马炎才能不动声色的调集整个大缙的胡人到千阳县!

胡问静冷冷的点头:“你终于知道了……”转头看四周:“有些话不方便其他人听,让他们退下吧。”

大堂之中一群扶风王衙署的官员护卫紧张的看着?司马骏,纵然是白痴都从两人的言语之中听出了什么,这头顶的“上?头”不是陛下就有鬼了。该死的,千阳县不就是胡问静作?假“万胡归心”吗?这么搞得这么大!

司马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胡问静,缓缓的道:“你们都退下。”

一群扶风王衙署的官员和护卫,以及地?上?跪着?的李朗等千阳县官员飞一般的出了大堂,体贴的将门掩上?,又走出了老远,这才松了口气,谁愿意无缘无故涉及到皇家秘闻朝廷密事?丫的一个人有几颗脑袋!

一群千阳县的官员原本已经干了的衣服再?次湿透,胡问静到底是什么来头?好些人看李朗,你与?胡县令比较熟,知道胡县令什么来头吗?却见李朗面色惨白到了极点,双眼无神,浑身发抖。

有官员叹气,还以为李朗是个胆子大的,没?想?到这么废物。他重重的推了一下李朗:“李县尉!李县尉!”李朗如梦初醒。那官员好意的提醒:“李县尉定定神。”周围好些扶风王衙署的官员看着?呢,太过惊慌会露出巨大的破绽的,若是拿下了李朗严刑拷打该如何是好?

李朗深呼吸,又深呼吸,再?深呼吸,脸色依然惨白的吓人,手脚更是止不住的发抖。大堂中十几个千阳县的官员,几十个伺候的小吏仆役,几十个扶风王衙署的官员护卫,却只有他看清了胡问静的眼神。

“那个眼神……”李朗闭上?眼睛,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胡问静那清澈的眼神,他浑身剧烈的颤抖。李朗在千阳县做了多年?的县尉,面对贼人无数,他在好几个贼人的眼中看到过这个眼神。

这个眼神不是心中无愧,镇定自若,而是无所畏惧,不顾一切,鱼死网破。

“难道胡县令的底牌是……”李朗压根不敢往下想?,可胡问静淡淡的道,“会死很多人”,却在他耳边飘荡回旋。这不是……还能是什么?

大堂之内,司马骏盯着?胡问静,慢慢的道:“陛下想?要干什么?”看来是因?为司马攸司马冏的事情了,不然还能有什么事?他对司马炎算不上?忠心,他是司马炎的七叔,又有镇压秦州胡人作?乱的大功在,对司马炎有个P的敬意和忠心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干涉朝廷的皇位继承。他有些好笑,司马冏的特使才到扶风城不久,司马炎却早早的就知道了司马攸司马冏的野心。

他的嘴角露出了冷笑,终于明白为什么胡问静闹腾的这么大了。司马炎的意思是若是他站在了司马攸的一边,司马炎立刻就用无数个胡问静般的小菜鸟小杂鱼毁掉他十年?的心血,打得他的脸嘭嘭响?嘿嘿,十年?不曾融合多少胡人,反倒让无数关中百姓背井离乡,逼得九品芝麻官造假,这扶风王贤能的名声真是一丝不剩啊。

胡问静微微一笑:“陛下对关中很不满意,空喊着?利国利民有什么用,拖延太久了,必须有个典型。”司马骏最得意的是什么?就是吸纳胡人充实空虚的大缙的政策,可是这个政策毛用都没?有,喊了十年?的口号,关中,并州,秦州到处都是胡人,也没?见几个胡人以缙人自居,反倒是汉人被?胡人扰乱的无法生活纷纷逃难。这种?局面司马骏不可能不知道,朝廷也不可能满意。胡问静的底牌之一就是假冒“上?头”的意思,让司马骏认为是“上?头”不满意他的工作?,故意派胡问静插手,树立“万胡归缙”的典型,加速真实有效的吸纳胡人的工作?。“上?头”对司马骏如此不满,依然顾全?司马骏的面子,悄悄的派人协助,司马骏除了感动流泪叩谢圣恩,老实看着?胡问静工作?,还能做什么?敢动“上?头的特使胡问静”的一根毫毛?

若是运气好,司马骏会进一步深刻反思吸收胡人政策之中究竟犯了多少错,让朝廷如此的不满意,然后改进吸收胡人的政策。那么胡问静就要烧香还神了,不求一举改变五胡乱华的未来,只求稍微让胡人远离关中一点,给汉人留下关中作?为根基。

司马骏会不会与?“上?头”联系,确定胡问静的真假?胡问静一点点都不担心,哪个臣子会直接问皇帝陛下,“是不是陛下不满意臣的工作?,派出了胡问静敲打臣?”就这句充满了怨怼的言语就足够臣子喝一壶的了,被?皇帝陛下敲打的臣子只会老老实实的上?书请罪,“微臣办事不利,请陛下降罪”,或者?“微臣办事不利,叩谢隆恩,给臣改过自新的机会”之类,皇帝只会觉得臣子察言观色,从哪里得到了小道消息,然后微笑着?回复:“知道了”。

胡问静很有把握凭借虚无缥缈的言语忽悠过去,因?为从司马骏的角度而言她实在是没?有理由在千阳县闹出“万胡归缙”的狗屎事情。

司马骏听着?“空喊利国利民”,“拖延太久”,慢慢的点头,司马炎对司马攸的忌惮果然是几十年?如一日啊。他微微皱眉,司马攸在朝廷诸位大臣中的名声本来就不错,与?司马炎的白痴儿子相比更是好的不得了,司马炎再?是不满意,难道还能让白痴儿子超越司马攸?那白痴儿子还不如司马攸的儿子司马冏呢,司马冏虽然才十几岁,好歹已经有了野心和心机,懂得拉拢他这个扶风王了,司马炎的白痴儿子又做了些什么?

司马骏悠悠的叹气。胡问静悠悠的看着?他,司马骏只要还有一点点的政治头脑,就该在“上?头的特使”胡问静面前对着?洛阳的方向跪下来,泪流满面,使劲的捶胸,“陛下还记得老臣,顾全?老臣的颜面,老臣有愧啊。”

等了许久,司马骏就是不跪下痛哭,胡问静深情的看着?他,你怎么还不痛哭?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哭吧,哭吧。

司马骏慢慢的道:“有朝中大臣支持他,本王又能怎么样?”要是他不是司马家的皇室,而是一个单纯的大臣,他也支持司马攸啊,有个白痴皇帝很光荣吗?

胡问静微笑着?看着?司马骏,咦!咦!咦!马蛋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丫到底在说什么?你丫到底以为我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她忧伤的看着?司马骏,该死的,完全?不能问啊,只能死撑了,慢慢的道:“征西大将军、扶风王殿下不能做什么?”

司马骏听着?这句意味深长到诛心的反问,只觉无奈到了极点,身为番王,竟然要被?朝廷派来的小女孩子质问,但此刻若是呵斥胡问静很有支持司马攸的味道,他只能默默的忍下,深思许久,道:“你回去告诉陛下,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看都不想?再?看胡问静一眼,拂袖出了大堂。

胡问静抬头看屋顶,感谢云里雾里的朝廷话术!感谢脑残司马骏!感谢大缙朝乱七八糟的朝政!

大堂之外,一群扶风王衙署的官员看着?扶风王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不敢多问,急忙默默的跟上?。李朗看到扶风王殿下安然无恙的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浑身就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慢慢的软倒在了地?上?。

一群千阳县的官员痛恨极了,眼看扶风王殿下被?忽悠过去了,你为什么如此不争气?

司马骏出了县衙,胸中的一口恶气终于缓了过来,胡问静对他不恭敬,是因?为司马炎对他不恭敬,司马炎对他不恭敬,是因?为司马炎要不顾众怒,将皇位传给白痴儿子司马衷。这其中可不仅仅是侄子敲打叔叔,而是皇帝敲打权臣。

司马骏长长的叹气:“唉。”就为了让一个白痴司马衷当皇帝,司马炎“敲打”了多少皇室宗亲?“敲打”了多少朝中大臣?他想?到了污妖王胡问静的成名之战,大缙朝顶尖的年?轻才子二十四友名声狼藉,司马炎的表弟王敞负荆请罪,大缙的权臣卫瓘魏舒山涛任恺成了笑柄,他当时还以为这是胡问静肆意妄为,此刻看来胡问静的背后分明是司马炎啊。

司马骏再?往深处想?,任恺遇刺,胡问静成为大缙朝唯一一个女官是不是也是司马炎的敲打?他越想?越是震惊,一直以为司马炎没?什么能力,没?想?到其实有些手段,很有司马懿隐忍和阴险的风范。

司马骏翻身上?马,转头看了千阳县县衙许久,司马炎越是能干,越是显得传位给白痴儿子的不可理喻。但是,算了,司马家王侯无数,不论怎么闹腾这天下都是司马家的。

他大声道:“走!我们回扶风城。”纵马疾驰。

扶风王衙署的官员和护卫急急跟上?,好些人在马背上?转头看千阳县县衙,胡问静竟然没?有出来恭送扶风王!扶风王殿下也没?有因?此而生气,胡问静到底到底到底在大堂内与?扶风王殿下说了什么?

千阳县县衙内,胡问静皱眉苦思,虽然顺利的忽悠住了司马骏,但是完全?不是她预料的用“朝廷不满意胡人归化速度”的套路,司马骏到底误会了什么?虽然结果不错,但是谁知道有没?有后患,更不知道会不会在以后某个时刻露出了破绽,比如扶风王惊愕的看着?她,“你竟然不知道……原来你不是!”咔擦,砍了她的脑袋!

“必须想?出来!”胡问静发狠的想?着?,可是对朝廷大事皇室秘密完全?不了解,怎么都想?不出来啊,啊啊啊啊啊!

一群千阳县的官员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大堂,惊喜的看着?胡问静:“扶风王殿下回城了,这是没?事了?”

胡问静抬头看屋顶:“你们说呢?”

一群千阳县的官员紧张的看着?胡问静,心中疑惑无比,胡问静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原因?到了千阳县,与?扶风王殿下又密谈了什么?但他们此刻心中更多的是狂喜。

某个官员大声的狂叫:“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有官员软倒在地?,一动不动,哪怕地?上?全?部都是酒菜污渍也不在乎了。

有官员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这辈子没?有这么开心过。

李朗怔怔的看着?一脸得意的胡问静,难道是他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难道还有人丧心病狂至斯?

大堂外传来了脚步声,一群陇县的官员跑了进来,人还没?到就惊喜的问着?:“扶风王殿下回扶风城,这是成功了?”

胡问静和一群千阳县官员猛然止住了笑,用看杀父仇人的目光恶狠狠的看着?陇县的官员们,一群陇县官员莫名其妙。胡问静厉声道:“来人,给我打!”

李朗卷袖子:“王八蛋,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那浑身无力瘫倒在地?上?的官员猛然跃起,一拳打倒了某个陇县的官员:“我和你不共戴天!”

陇县的官员惊讶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胡问静回到了内堂,小问竹乖乖的抱着?一个大包裹坐在床上?,见到胡问静回来,欢笑着?张开手臂:“姐姐。”

胡问静笑着?抱住她,举起来转圈圈:“问竹最乖了。”

李朗没?有看错,胡问静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的底牌就是鱼死网破。

全?县百姓假冒胡人有太多的漏洞了,若是有百姓不愿意配合,或者?不把真正的扶风王殿下司马骏当一回事,一盆屎倒在了司马骏的脑袋上?,她还能用“这是吉祥如意的祝福”忽悠司马骏?若是有百姓脑子极好,看穿了“狼来了”的手段,从司马骏的气质上?看出这是真的朝廷贵人,当众揭发胡问静呢?若是司马骏心狠手辣,没?有把性命当做一回事,真的杀了几个百姓逼供呢?若是千阳县或者?陇县的官吏之中有人不信会被?司马骏迁怒诛杀,想?要赌一把污点证人呢?若是……有太多的办法揭穿“万胡归缙”的骗局了。

胡问静考虑很多个后手,假装是“朝廷派来的替司马骏吸纳胡人失败擦屁股的特使”只是后手之一,她还有“与?扶风王一样想?要吸纳胡人,为了胡汉融合而采取激进手段的中二”的后手,还有其实是贾充派来陷害司马骏,但是不忍心执行的后手,还有其实是司马家某个王侯的私生女的后手。

胡问静老实的承认,不论那些后手是多么的巧妙或者?中二或者?牵涉极大,这些后手的成功率都不是百分之一百。这些后手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在揭破之后的弥补,需要花言巧语和司马骏智商只有个位数配合,谈何容易?

要是司马骏揭穿了她的骗局,被?她的胡言乱语迷惑,只是将她贬官,撤职为民,胡问静就老老实实的站直了挨打。这次为了五胡乱华做的布局跨的有些大,不小心坑了自己,那是她活该,革命尚未成功,她下次再?努力,朝廷大腿多得是,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的。

但要是她的运气就是这么的糟糕,司马骏是个聪明人,一举揭穿了她的全?部后手,并且一定要杀了她以儆效尤呢?

胡问静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的后手就是抓了司马骏做人质。

胡问静从司马骏进了千阳县之后一直死皮赖脸的凑在司马骏的身边,一直贬低呵斥司马骏的护卫,除了想?要讨好司马骏,麻痹司马骏,更多的是想?要将司马骏控制在秒杀的范围之内。

失败了,就跪在地?上?任由胜利者?处置,哭喊着?不要杀我?

胡问静摸了摸袖子中的匕首,图穷匕见,她绝不缺乏杀了司马骏,带着?小问竹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关中,进入蜀地?的勇气。

胡问静打开包裹,将包裹内的食物饮水钱财放回原位,发自内心的长叹:“下次一定要计算准确!”这次的侥幸不代表下一次还能这么走运,一次失败就是死亡,她输不起,那么就要更加努力的想?清楚每一步。

……

洛阳城中,有一群人畏畏缩缩的到了唐家门口:“我们是来找唐绚唐小哥儿的。”

唐家的仆役仔细的打量那群人,那群人约莫有三?十几人,有老有少,衣衫虽然不华丽,但是倒也整洁。那仆役问道:“你们找我家老爷有何贵干?”

那群人中某个老汉裂开了嘴笑:“我们来自豫州谯郡蒙城,姓胡,我们与?唐小哥儿是亲戚。”

那唐家的仆役懂了,穷亲戚找上?门来打秋风。他客客气气的道:“且在这里稍等,我去请我家老爷来。”急急入内禀告。

唐绚听了,皱眉苦思许久:“夫人,我家在谯郡有亲戚?”

唐夫人仔细的想?,终于想?起来了:“你忘记了?你的表弟媳的娘家就在谯郡。”

唐绚依稀有些记得了,那个表弟媳姓胡?好像不是。但确实来自谯郡。他揉揉额头,道:“算了,见了面就知道了。”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找上?门不是为了钱就是以为他当了大官了,拖他安排个官或者?伸冤什么的,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议郎,又能做什么呢?

那些胡姓亲戚见了唐绚,客客气气的行礼,胡乱的说了半天客套话,直到唐绚有些不耐烦了,那老汉才道:“老汉此次前来洛阳,是想?见见我那孙女儿。”

唐绚随口问道:“哦?你孙女儿是谁?也在洛阳?”

那老汉笑了:“听人说,我孙女儿当了大官了!”

唐绚心头猛然一跳,女官?转头看夫人,唐夫人同样一脸的震惊。

那老汉道:“我那孙女儿叫胡问静。”

作者有话要说:2021.03.08.20:2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栗子”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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