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高台的阴影扯得老长老长,李三河浑身颤抖,怎么都没想到胡问静会一点点面?子都不给。他急忙膝行?了几步,凄厉的哭喊:“刺史老爷,我从?江陵开始就跟着你,我喊过‘如有退缩,后排杀前排’,我杀过想要作乱的灾民,杀过门阀的贵人,我身上还有伤痕!”
他扯起衣衫,露出身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给所有人看?,用力?的拍着胸脯,道:“刺史老爷,这天下是我一刀一枪拼杀下来的,我对刺史老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唯一的儿子吧。”
梦燕大?哭嚎叫:“刺史老爷,你不能过桥抽板啊,利用了我们,看?我们没用了就把我们扔掉!”李三河说得太?婉转了,一大?群管事没几个识字的,肯定听?不懂,不如说得直接一些,就算胡问静发怒也是她说的,不是李三河说的,很有转圜的余地。
一群管事一齐看?着胡问静,梦燕的话是难听?,但是道理没错啊,跟着胡问静辛辛苦苦了许久,好歹混出了一些人样了,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情面?吗?
贾午拼命的给胡问静打眼色,一想这个家伙不会又在关键时?刻抽了吧,干脆低声道:“问静,不能简单地杀了李天逸,杀了他会寒了其他管事的心的。你的根基不稳,这营地又刚刚遭遇了匪乱,正急需安抚人心,若是没了那些忠心与你的管事,这营地又如何管理?”她顿了顿,看?着胡问静诡异的眼神,只怕这个笨蛋还没有听?懂,她索性再?压低了声音道:“问静,这些灾民未必会留在营地的,等大?水退了,他们会急着回到自己的故乡,只有这些管事舍不得富贵,会老老实实的跟着你,哪怕寒了那些灾民的心也无法,你万万不能自毁长城。”韭菜就是韭菜,割了一茬还会有新的一茬,但是割韭菜的刀子就昂贵了,若是丢了需要花费重金再?次购买。
胡问静转头看?着四?周的百姓,找到了一群管事,果然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不以为然和兔死?狐悲的神情,笑了:“你们觉得你们跟随胡某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胡某必须给你们一个情面?,从?轻发落了李三河的儿子?”
一群管事不吭声,眼神很是明白,不然做管事干什么?
一群百姓愤怒的看?着胡问静,官官相护!
胡问静转头看?着李三河,慢慢的道:“你说得对,你是一开始就被招募的士卒之一,我记得你。”
李三河大?喜,用力?的磕头:“刺史老爷,小人对刺史老爷忠心耿耿!”
胡问静冷冷的道:“那又怎么样?”
李三河愕然。
胡问静冷冷的问道:“你身上有一条刀疤,你为胡某出生入死?,你为胡某躬耕江陵,胡某都承认,你,还有你,还有你,你,你。”她指着人群中?一个个管事,她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你们的儿子禽兽不如,胡某就杀不得了?或者,你们禽兽不如,胡某也杀不得了?”
胡问静冷笑着:“刑法有八议可减轻惩罚,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你们对胡某有功,有勤,胡某看?在这两条上就必须看?着你们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奸(淫)捋掠,然后长叹一声你们都是胡某的老部下了,对胡某有贡献,对荆州人民有贡献,流过血流过汗,胡某必须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问静一脚踢翻了李三河,厉声道:“做梦!”
“你为胡某镇压流民暴动的时?候,胡某有没有给你们饭吃?”
“你为胡某杀戮门阀的时?候,胡某有没有论功行?赏?”
“你为胡某管理公社的时?候,胡某有没有给你优厚的待遇?”
“你们为胡某做了很多事情,胡某也给了你们相应的回报!你们现在做着管事,不用在田地里辛苦,不用面?对肮脏腥臭的猪圈鸡笼,住的是一个人的单间,每天都有酒肉吃,享受着地主?老爷都没有的待遇,那不是胡某白送给你们的,那是你们自己努力?挣来的,你们享受的一切都是你们流血流汗的回报。”
“你们有功劳有苦劳有疲劳,胡某论功行?赏,不曾亏待了你们一丝一毫,你们为什么会以为还可以要更多?”
胡问静冷冷的笑了:“在你们的心中?,只要给胡某做过了一件事,为胡某挨过了一刀,不管胡某给了你们多少奖赏都不够,胡某就该一辈子把你们放在供坛上,好吃好喝的供着,或者给你们一块免死?金牌,做了任何事情哭几声老上级,抖几下肚子上的伤疤,胡某就只能任由你们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奸(淫)捋掠了?”
一群管事默不吭声,村子里有人五岁的时?候吃过邻居一个鸡蛋,五十岁了都要被邻居拿出来说事,这是村里的规矩,吃了鸡蛋的人就得还邻居无数的人情,他们帮胡问静挨过刀子流过血流过汗,胡问静就是永远欠他们的,怎么可能用功名利禄还清他们的人情,给一面?免死?金牌算的了什么。
胡问静盯着一群管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一码归一码,既然因为功劳苦劳疲劳拿了奖赏,你们在胡某面?前就没了人情没了功劳苦劳疲劳,谁敢作奸犯科杀人放火奸(淫)捋掠,胡某就将谁千刀万剐!”
一群管事一齐变色,兔死?狐悲之感弥漫了全身,没想到胡刺史老爷竟然是个没有良心的,完全不念旧情。
贾午气愤极了,胡问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真是误了大?事,这回手下尽数离心了,她盯着小问竹,怎么这个时?候不闹腾一下呢?熊孩子闹腾都不会吗?
胡问静平静的道:“想要跟着胡某吃香的喝辣的,就要接受更严格的管理,胡某没有把你们当?成?兄弟,也不会给你们福报,你们凭本事吃饭,做多少事,拿多少工钱,若是嫌弃胡某给的工钱不合理,那就换个东家。跟不上胡某的脚步,胡某绝不会为了谁停留。以为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的,乘早滚蛋。”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呆呆的看?着胡问静,一群管事心中?拔凉,一群百姓同样震惊,胡刺史老爷竟然是如此没有良心的人,怪不得孤家寡人没有亲戚。
回凉握紧了拳头,大?声的叫:“好耶!”得意的看?四?周,就知道胡公绝不会官官相护放过了禽兽。
周言用力?的鼓掌,她才不管什么八议四?议呢,总而?言之一句话,那些管事老爷想要凭着面?子免了禽兽死?罪,胡刺史不答应,就这么简单。她大?声的叫着:“做人就该讲道理,要是有了功劳就可以做坏事了,这世道还是人间吗?”
胡问静转头看?着李三河,淡淡的道:“来人,李三河管教子女不力?,撤销所有职务;六十二支部杨小蓝是非不分包庇死?囚,撤销所有职务。”她看?都不看?脸色惨白的李三河梦燕杨小蓝,盯着脸色惨白的管事们,淡淡的道:“别以为胡某没了你们就什么都做不成?,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随便找,你们若是心怀不满想要不干了,胡某分分钟就能找到一群人顶替你们。”
李朗哈哈大?笑,官场中?人个个都知道自己只是小小的螺丝钉,只有这些不是官、没深入接触过官的百姓以为当?官的个个都牛逼的很,少了谁朝廷就不转了。
贾午脸色铁青,胡问静就算不肯赦免了那个禽兽也可以把事情局限在一个人一件事上,为什么忽然要把范围扩大?,寒了所有管事和有心巴结胡问静的人的心?这简直太?不理智了。她慢慢的深呼吸,几次与胡问静意见相左,最后总是证明胡问静有自己的盘算,那么这一次胡问静又在盘算什么呢?
胡问静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她在盘算什么?她只是进一步看?清了世界的规矩。
她也希望用仁德收拢人心。那些某点男某江女不就是仁慈的对待百姓,体贴的关怀下属,然后百姓和下属的忠心度就嗖嗖嗖的涨了,高喊着为主?公生,为主?公死?。
胡问静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荆州是她的地盘,她绝不会让出去的,那么对这个地盘或者说根基就要用最温和最仁慈的手段管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心对百姓好才会有百姓真心的效忠。不然她身为荆州刺史,为什么有舒舒服服的刺史府衙不住,有温暖舒服的床不睡,偏要在简陋的灾民营地睡木板床住木板屋?
无他,就是想要用同吃同住共甘共苦拉拢百姓,用第一时?间发现百姓的疾苦与百姓共情,最终将这数万灾民打造成?对她忠心耿耿誓死?不渝的超级手下。
可是,胡问静发现自己错了。荆州刺史府的官员毫不犹豫的无视她的善意、襄阳官员把她当?做了P、襄阳百姓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江陵城的灾民吃她的住她的,免于饿死?,却丝毫没有感恩之心、一群被她提拔的管事觉得理所当?然,她还亏欠了他们很多很多,一辈子都还不清、随便一个蟊贼就敢鼓动人袭击刺史的营地,而?上千蟊贼竟然真的敢进攻荆州刺史的营地……
这一切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胡问静的大?方向彻底错了。
……胡问静是个女人,女人算个P;胡问静只是出身低贱的平民;胡问静声名狼藉;胡问静没有门阀支持……
胡问静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理由造成?了荆州门阀、官员、百姓把她当?成?了P,但是她知道该怎么改正。
胡问静望着带着焦虑和责备的眼神的贾午,望着一群带着愤怒眼神的管事,望着不把她当?做自己人的百姓,坚决的选择了酷吏暴君的道路。
什么仁慈善良,什么军民鱼水情,什么同甘共苦,什么生死?与共,什么有肉一起吃,有粥一起喝,胡问静统统放弃。她决定抛弃一切的真善美,彻底的放弃成?为好人、拥有一群仰慕她的手下和百姓,无数文人墨客谋士猛将因为她的贤德投靠她的美梦。
刘备、某点男、某江女的道路完全不适合她的现况,她若是敢有一丝丝的仁慈或者以德服人的念头就会被这个狗屎的世道吞噬的干干净净。
胡问静淡淡的笑,她的道路只能是学残暴不仁的董卓,学屠杀徐州的曹操,学一切动漫中?被主?角推翻的反派。她或者可以在被主?角推翻的时?候说一句“不是我想作为坏人,是天下逼我,是世道逼我”。
胡问静轻轻的笑了一声,不会的,她就算被主?角推翻了,快被杀了,也绝不会说出这种狗血的话,也不会后悔走了该死?的残暴不仁的道路。因为不走这条道路,她早就死?了。
她又扫了一眼四?周的百姓,真善美是从?丰富的物质基础中?产生的,无法催生。所以,在这个平民只有一百多斤米面?,三分之二的粮食靠野菜的时?代无法大?规模的产生真善美。
胡问静无声的笑了一下,转头看?李朗:“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所有歹人全部剐了,血肉喂狗,脑袋筑京观。”李朗点头。
胡问静将小问竹背在了背上,紧紧的捆住,这才穿上了纸甲。小问竹抱紧胡问静,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贾午很是理解胡问静经?历了营地匪乱绝不会再?轻易让小问竹离开身边,可是不解胡问静为什么又要离开,她来不及问胡问静怎么这么快从?襄阳赶了回来,只是问道:“你去哪里?”
胡问静翻身上马,道:“去接应周渝白絮,去杀了那些作乱的贼人。胡某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随便一个蟊贼就敢跑到胡某的头顶拉屎,胡某不杀光了那些贼人咽不下这口气!”
李朗笑着望着胡问静的背影,胡老大?还是老脾气啊。
远处,有人大?声的叫着:“周管事回来了!”
周渝等数百人押解着大?批的俘虏回转营地,见了胡问静很是欢喜,想要说话,胡问静打断道:“我方伤亡如何?”转头道:“来人,快找大?夫给他们治伤!”
周渝微笑,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的找大?夫,这就是刺史的气魄啊。她慢慢的详详细细禀告着:“……追杀到了华容县……覃文静擒住了贼头张昌,又带人四?下扫荡漏网之鱼……白絮带着被裹挟的百姓去了华容县,需要甄别谁是匪徒谁是百姓,还要重建华容县……张昌断了双手,活不久了,只能在华容县凌迟……”
周渝微微有些遗憾,张昌竟然不能带回营地凌迟真是可惜了。
胡问静笑了笑:“哪里凌迟都一样。”其实是不一样的,但是在华容县凌迟了张昌总比让张昌舒舒服服的死?了的好。
李朗见周渝安全的回来,其余白絮等人似乎也平安无事,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个中?年男子留守在安全的营地而?坐视几个小女孩子杀敌已经?够郁闷了,若是几个小女孩子出了差错他哪里还能做人。他不再?听?军报,转头看?着台上的一群贼人,淡淡的道:“来人,将他们全部千刀万剐了。”
回凉高高的举手:“我来!我来!我来!”急急忙忙的跳到了李天逸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断刀,眼睛放光,然后惋惜了:“为什么就不是一个帅哥呢?我第一个剐的人竟然长相平平,真是可惜啊。”
梦燕猛然跳了起来,厉声道:“谁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
“噗!”梦燕被踢飞了出去。李三河怒视周言:“你敢打我娘子!”
周言收回脚,认真的对回凉道:“这个家伙是我抓的,应该是我动手才对。刚才那小子还瞪我了!”回凉坚决不让:“谁叫你心慈手软,像我直接把人砍成?了人彘,哪有这么多麻烦。”
周言死?命的和回凉抢:“是我的!是我的!”
李天逸浑身发抖,还以为爹娘出面?就没事了,为什么还要将他千刀万剐?他大?声的喊着:“冤枉啊,爹爹,娘亲,救我!我不想死?!”
周言忽然一顿,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愤怒,只觉浑身汗毛尽数竖立了起来,她盯着李天逸,缓缓的道:“你叫啊,你叫啊,你就算叫破了喉咙都没人来救你的。”
四?周欢呼的百姓,心寒的管事们,以及贾午李朗等人都静了下来,一齐看?着李天逸,好些人眼中?陡然流出了泪水。胡问静却灿烂的笑着,眼中?精光四?射。
那个被李天逸祸害的女子挣扎喊叫过吗?李天逸说过“你叫啊,你叫啊,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吗?
有百姓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报应啊!”
无数百姓情不自禁的跟着道:“报应啊!”
回凉看?看?浑身缠绕着悲凉的周言,默默的退开一步:“这个家伙是属于你的。”看?看?周围,这里禽兽多得是,还怕不能将人千刀万剐吗?
周言抽出刀子,慢慢的靠近李天逸,李天逸惊恐的脸都扭曲了:“不要!不要!我爹爹是李三河!”
周言高高的举起了刀子,李三河疯狂的冲了过去想要夺刀子,一个士卒一棍打在李三河的脑袋上,鲜血直流。
李朗冷冷的道:“再?有下次就按照劫法场论罪,直接杀了。”一群士卒点头,握紧了刀剑。
李三河倒在地上大?声的哭泣:“我为刺史老爷流过血!我为公社流过汗!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
周言盯着李天逸,一刀切下,一片血肉横飞。李天逸凄厉的惨叫,周言笑了:“我力?气大?,可是没练过刀,肯定不能将你凌迟三天三夜的,算是便宜了你。”
四?周的人听?着李天逸的惨叫,有人激动地满脸通红,有人吓得面?无人色,这活剐比筑成?京观更加的恐怖。有人浑身发抖,在刺史老爷手中?千万不能犯错。
……
华容县。
一群人敲锣打鼓:“官府处死?贼人咯!大?家都来看?啊!”
无数百姓从?残破的房屋中?跑出来,恶狠狠的盯着一群被捆起来的贼人,大?声的怒骂。
白絮看?着四?周,很是期待有人蹦出来劫法场。乱战之中?逃掉的贼人不少,若是肯讲义气出来就贼头那就实在是太?好了。她扫了一眼士卒们,士卒们默默点头,人人都做好了准备,只要有贼人出来救人,那么第一件事就是砍下张昌的两条腿,纵然张昌被贼人抢走了也绝对不能舒舒服服的死?,更不可能再?次成?为贼头杀回来报仇。
“来人,动手!”白絮大?声的下令,手中?死?死?的握住了棍子,就等有贼人跳出来救人。
可惜四?周平静极了,一个讲义气出来劫法场的贼人都没有。
覃文静在不远处的一间房屋中?大?骂:“这年头讲义气的贼人都没有了吗?”一群士卒唉声叹气,贼人不来劫法场又该哪里去找贼人。
……
数日之后,百余人直入江夏郡太?守府,守门的衙役厉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立刻有十几把刀子架在了那衙役的脖子上,好些刀子上血迹隐隐,腥臭扑鼻,那衙役当?场就尿裤子了。
“荆州刺史府办事!谁敢妨碍公务杀无赦!”领头的女子厉声道,扬起手中?的令牌。
百余人在太?守府内横冲直撞,但凡见人就尽数驱赶在了一起。有个英俊的衙役眼中?精光四?射,厉声道:“且慢,你们是刺史府的人又怎么样?这里是江夏太?守府,没有太?守的命令谁也休想在这里乱来。”他伸手去推驱赶他的一个士卒,那士卒毫不犹豫的一刀当?头砍下,那英俊的衙役身手矫健,随手就抓住了那士卒的胳膊,鄙夷的道:“我管你是谁,敢在江夏太?守府内放肆就要……”
十几把刀乱砍了下来。
那英俊的衙役大?惊失色,拼命格挡,却哪里格挡的了,只是一个照面?就中?了七八刀,不等他惨叫出声又挨了十几刀,无声无息的就被砍成?了肉酱。
四?周的江夏太?守府人员脸色惨白如纸,好几个人吓晕在了地上。
那领头的女子厉声道:“江夏郡太?守何在?”
江夏郡太?守颤抖着道:“本官就是。”一边向周围的人打眼色,快找衙役士卒保护本官!周围的官员坚决不动,没得拿自己的小命去救上级的。
那领头的女子厉声道:“来人,拿下了!”立刻有士卒恶狠狠的抓住了江夏郡太?守。江夏郡太?守吓得浑身发抖,不停的道:“本官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抓我?”
江夏郡太?守府中?一个官员慢慢的走了出来,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慢慢的念道:“……咸宁二年四?月,收取蒯家银两五百两,杀了状告蒯家吞并田地的原告;咸宁二年六月,与杨家子弟在酒楼喝酒,打死?了一个店小二……太?康元年七月……”他慢慢的念下去,数年时?间总有四?五十条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案子。
四?周的官员死?死?的盯着那个官员,认得是江夏府仓曹,马蛋啊,叛徒最可恨了!
那江夏郡太?守渐渐的镇定了,这些人应该真的是荆州刺史府的人,看?来胡问静想要清理荆州的官场了,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扳倒他的,他在洛阳也是有后台的,而?且说他有这些罪名他就认了吗?没有人证物证,你说有罪就有罪?江夏就能太?守从?容的整理着衣衫,道:“既然胡刺史误信了谣言,本官只能与刺史慢慢的辩解,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胡问静以为拉拢了仓曹就能抓住他的把柄了?真是单纯啊,信不信他随手翻出仓曹的老底,再?发动江夏郡的门阀闹事,搞几千人围攻府衙?
那江夏郡太?守一点都不慌张,胡问静虽然是刺史,但是一个没有爪牙,对地方不了解,对基层手段不了解的刺史老爷又怎么可能抓得住他?
那领头的女子厉声道:“来人,杀了!”
那江夏郡太?守一怔,一柄长刀没入了他的胸膛,他惊愕的看?着那领头的女子,颤抖着道:“你……你……你怎么敢……”
那领头的女子盯着江夏郡太?守的眼睛,冷冷的道:“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周渝。”
那江夏郡太?守慢慢的软倒,周渝厉声道:“江夏郡太?守勾结门阀刺杀荆州刺史,意图谋反,杀无赦。”一群太?守府的官员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周渝。
周渝冷笑,取出一份名单递给江夏郡仓曹:“上面?所有的人都参与了刺杀荆州刺史意图谋反,全部找出来,杀了。”那江夏郡仓曹点头,既然开了头就没了退路了。
一盏茶时?间后,江夏郡太?守府邸内血流遍地,官吏十不存一。
周渝踩在血泊之中?看?着周围惶恐不安的官吏们,道:“在朝廷的新太?守到达之前,这江夏郡暂时?由我主?事。”
一群官吏们急忙鞠躬行?礼:“下官见过周太?守。”这个称呼绝对不合法,但是这个时?候谁在乎。
周渝道:“江夏郡的门阀参与谋逆,你们说该怎么做?”
一群官吏们想都没想,义正言辞:“为朝廷诛杀叛逆!”
一个时?辰之后,江夏郡门阀尽数被诛。
同一时?间,李朗血洗了新城郡,白絮执掌了襄阳郡,原千阳县官吏血洗了南乡郡、南平郡,至此,江汉平原区域除了宜都郡尽数落在了胡问静的手中?。
荆州天门郡某个酒楼。
一群官员和当?地的小门阀的阀主?坐在一起饮酒作乐。
某个门阀中?人笑着道:“听?说马阀刘阀杨阀在襄阳起事了。”马阀刘阀杨阀向各地送了檄文讨伐胡问静,天门郡与江陵城只隔了一个南平郡,距离襄阳也不算远,自然也收到了檄文。
另一个门阀中?人笑道:“真是好文章啊。”檄文他看?了,果然是字字珠玑,言简意赅,不知道是哪个才子的大?手笔。
一群天门郡官员笑着,胡问静可能是一条过江龙,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荆州八大?门阀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胡问静只是出其不意才干掉了五个门阀,剩下三个现在正面?硬杠胡问静,胡问静多半就要麻烦了。
一个门阀中?人笑道:“何止麻烦?马阀刘阀杨阀要人有人,要钱粮有钱粮,要人脉有人脉,一旦起事,从?者云集,听?说三日功夫就聚集了万余人,只怕一个月内就能聚众十万,这荆州啊只怕是要变天了。”他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案几,一副老谋深算算无遗策的模样。
周围的人一齐笑着点头,胡问静最好的结果就是知难而?退临阵脱逃,丢下官帽官服官印回了洛阳,那还能保住一条小命,若是敢和三个门阀扳手腕就会被十万大?军撕成?碎片。
一个官员笑了:“其实以我看?,胡问静……”
有人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酒楼,众人转身望去,见是太?守府的某个官吏,好些人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太?没规矩了,不知道门阀和官员在这里设宴吗?
天门郡太?守打圆场,笑着道:“你来迟了,要罚酒三杯。”
那人脸色惨白,死?死?的盯着天门郡太?守道:“急报,胡刺史已经?收复了襄阳郡。”
“什么?这么快!”天门郡太?守脱口而?出,这才几日工夫?只怕大?军都没有集结呢。
有门阀中?人厉声道:“马阀刘阀杨阀呢?可有他们的消息?”一群门阀中?人死?死?的盯着那报信的官吏,这才是重点。
那官吏眼神诡异,道:“马阀刘阀杨阀尽数被诛。”一群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人跌坐道:“马阀刘阀杨阀完了……”
尽数被诛的言词其实很含糊,马阀刘阀杨阀定然有漏网的,但是只怕以后再?也不存在马阀刘阀杨阀了。
一个门阀中?人惨然道:“荆州八大?门阀执掌荆州已逾百年,不想一朝遇难,竟然……”他泣不成?声,很有兔死?狐悲之感。众人一齐哭泣,伤痛其实是没有的,荆州八大?门阀倒下才有小门阀的发展空间,才有地方官吏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但是为死?者悲痛那是礼仪,绝不可废。
那报信的官吏眼神依然诡异,道:“胡刺史……”
一群人惊愕的转头看?那官吏,胡问静还有下文?一个官员厉声道:“难道胡刺史对马阀刘阀杨阀斩草除根,不分男女老幼尽数杀了?这也太?过分了。”那报信的官吏慢慢的摇头。
一个门阀中?人眼中?精光闪烁:“难道胡刺史将襄阳郡太?守府的官员尽数杀了?”
一群官员脸色大?变,三个门阀之襄阳起事,胡问静肯定怒不可遏,多半会杀了襄阳的所有官员。一个官员颤抖着道:“这不合法!”就算是荆州刺史想要诛杀朝廷官员也要上报朝廷,真以为这荆州是刺史老爷的荆州了?这荆州是大?缙司马家的荆州,刺史老爷只是代替司马家管理荆州事务而?已。
那报信的官员浑身激烈的发抖,众人懂了,胡问静果然斩杀了襄阳的所有官员。
一个官员一掌拍在了案几上:“我要写奏本告死?了胡问静!”其余官员点头,要是上级可以肆意的屠杀下级,下级哪里还有安全感?这荆州到底是姓胡还是姓司马?必须往死?里告胡问静,就不信朝廷会放过了她。
那报信的官员抖得更厉害了,一群人鄙夷的看?着那报信的官员,难道襄阳的官员中?有同族?这胆子也未免太?小了。
那报信的官员抓起案几上的一杯酒水一饮而?尽,颤抖着道:“南平郡……”
一群人鄙夷的看?着那报信的官员,又关南平郡什么事?
那报信的官员颤抖着道:“胡刺史派人血洗了南平郡太?守府所有官员和门阀。”
一群人呆呆的看?着那报信的官员半晌,这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你说什么?”“你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不可能!”“我们怎么不知道?”
乱七八糟的吼叫声中?,好几个官员摇晃了一下,陡然倒在了案几上,又有门阀中?人尿了裤子。
那报信的官员惨然又充满报复感的看?着众人,你们不是觉得我胆小吗?你们不是觉得自己胆子大?吗?一群废物!
胡问静撕下一切官场规矩,血洗荆州北部官场的手段激起了荆州中?部和南部郡县地方官员的激烈反应,无数官员一齐递交了辞呈,坚决不拿项上人头染红胡刽子手的双手。
某个庭院中?,有人对马阀刘阀杨阀和襄阳的官员破口大?骂:“一群王八蛋,要是他们没死?,我就亲手砍死?了他们!”有人惨然道:“唉,其实胡刺史原本还是很讲规矩的,要不是马阀刘阀杨阀做的太?过分,哪里会有今天。”一个人点头:“若是我与胡刺史易地而?处,多半也是要……唉。”马阀刘阀杨阀起兵那就是彻底要置胡问静于死?地,哪里怪得了胡问静临死?反扑,而?襄阳的官员们既然选择了站队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其余人沉默不语,默默地举起了酒杯。
这些人一日之前还都是官员,但是此刻已经?都是平民,这一次聚会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聚会,喝完了这杯酒以后就立马连夜出城回故乡,坚决不在荆州停留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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