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作者:讨厌夏天

大缙朝辅政议会第一次会议正式开?幕。

洛阳有资格参与朝会的官员悉数到场,大殿中?密密麻麻的站着上千官员,左右两排的序列实在挤不下这么多官员,官员序列自动的变成了八排。

有官员皱眉,平时站两排都有些?空空荡荡,今日怎么有这许多人,是?不是?有人混了进来??仔细往人群中?一看,立马悲伤了。那挤进来?凑热闹的人全部都是?平时不用上朝的富贵闲职,比如什么“太子詹事”,“开?国县侯、伯、子、男爵”,“中?常侍”,“给?事中?”,平时有事的时候一个都看不到,今日却尽数合理合法的进入大殿中?参与朝会。该死的,京城竟然有这么多官员?

有官员怒斥:“你们凑什么热闹!”平时总是?请假,现在冒出来?干什么?

一群富贵闲职淡定?无比,就许你们看热闹,不许我看热闹?开?天辟地头一次冒出来?的新鲜职务啊,必须近距离看个清楚。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穿着华丽富贵的朝服慢慢的走进了大殿,大殿中?上千官员目不转睛的看着领头的司马亮,四八五也能走在第一个?

司马亮感受到无数道盯着他的目光,只?觉恼怒无比,谁再看我,我就发飙!

众人继续盯着辅政议员,果然没有看到司马骏父子三人,司马骏三人距离远了些?,不可能立刻赶到。

有官员盯着站在队伍末尾的胡问静,心想胡问静这次很识趣嘛,论资历论年纪论官职,胡问静都要站在最后一个的。有官员暗暗地冷笑,胡问静终于穿上新衣服了。

胡问静站住了脚步,与其?余四十五个辅政大臣拉开?了距离,她转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忽然笑了,慢慢的伸出了手。众人一怔,这诡异的姿势是?什么意思?一转头,却见人群中?跑出一个小女孩,颠颠的跑向胡问静,牵住了胡问静伸出的手,仰头露出笑脸。

无数官员眼睛都直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更嚣张的,这是?把上朝都当做了过家家了吗?

一个年轻的官员眼中?精光一闪,大步走出班列,厉声道:“臣关内侯刘希岭有本启奏!”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脚步一停,一齐转身看着那刘希岭,脸上似笑非笑。

张华一怔,呆呆的看着刘希岭,这小子疯了?

刘希岭严肃的道:“荆州刺史胡问静有违朝廷礼仪,私带家眷,藐视朝廷,当逐出大殿。”

大殿中?静悄悄的,无数人不看刘希岭,反而看着张华,这是?你的反击吗?可是?好像没什么脑子。

刘希岭知?道众人都在鄙夷他的莽撞,大殿中?上千个官员人人都看到了胡问静带着妹妹上朝,为什么就不出声呢?自然是?人人觉得其?中?必有深意,想要看清楚了再说话。可是?……刘希岭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机会是?能够等出来?的吗?机会只?青睐有准备敢拼命的人!

刘希岭很清楚胡问静敢带妹妹上朝必然有恃无恐,至少是?与其?余辅政议员和皇帝司马遹打?过招呼的。不然以为皇宫是?胡问静家开?的,小问竹想要进来?就进来??小问竹以前没有跟着胡问静上朝,今日却忽然跟着胡问静上朝了,那一定?是?因为小问竹其?实已经有了官身!不,不是?官身,是?爵位。小小年纪的胡文竹当官是?不可能的,但是?随便找个理由给?个小小的关内侯、关外侯的爵位又?有何难?

刘希岭几乎有九成的把握这是?胡问静与四十九个辅政议员在钓鱼。

辅政议员是?新玩意儿?,名不正,理不顺,祖宗没那规矩。如何立威?那自然是?拿敢冒犯辅政议员的人立威了。

若是?有人盯着违反朝廷规矩冒出来?的小问竹疯狂的攻讦,肯定?会被胡问静和四十九个辅政议员秒杀,驱逐胡问静出大殿不成,反而自己被驱逐了出去。

刘希岭对此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被打?了庭杖,他又?该呼喊什么。

因为对刘希岭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关内侯”。什么是?关内侯?那就是?侯爵中?最低的一种,人家“亭候”还有一个“亭”作为封地呢,好歹有几十户人家,可关内侯没有实际的封地,只?是?多了一份侯爷的俸禄,无权无势。

刘希岭的祖父刘放与司马懿关系极好,正是?刘放极力向魏明帝曹叡推荐司马懿和曹爽作为顾命大臣管理朝政,这才让司马懿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权力的最后篡夺,一举夺取了曹魏的天下。可是?司马家给?了刘家什么好处呢?刘放死得早,没怎么给?司马家出力过,这人情就单薄了,刘放的一群儿?子只?有两个做了亭候,一个做了骑都尉,其?余都是?郎中?而已。

亭候可不是?能够世代继承的爵位,传到了刘希岭的手中?已经只?是?个关内侯了。这还是?司马炎看在张华的面子上额外开?恩,不然刘希岭身上毛的爵位都没有。

小小的关内会能够让刘希岭满足吗?刘希岭想要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刘希岭很清楚姑父张华已经完蛋了。他心中?很是?轻蔑,原本以为司马炎逊位,山涛任恺被诛,这张华晋升成了司空之后,他这个内侄就能好好的伸展一番拳脚,实现心中?的抱负,没想到张华一会儿?被司马亮敌对,一会儿?被胡问静打?压。若是?当时刘希岭还认为张华一定?可以再次在朝廷中?成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重臣,可当司马亮和胡问静都成了四十九个终生辅政议员之一,刘希岭就绝望了。司马亮和胡问静都是?小人,小人报复从早到晚!胡问静动不动就拿张华做负面榜样,张华还能翻得了身吗?刘希岭敢保证张华在这大缙朝已经没有前途了。哦,说错了,张华的官位原本就做到了头了,位列三公,还想怎么样?没有前途的是?他这个张华的内侄,是?他将会被司马亮和胡问静作为首要打?击报复的对象,死死的压在“关内侯”的爵位上,有爵却无职的过一辈子。

这教胸怀天下的刘希岭情何以堪?

面对不堪的未来?,刘希岭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微臣刘希岭请陛下逐胡问静出殿!”他朗声道。司马遹驱逐胡问静出殿?他就是?喝醉了都不会这么想。他只?是?想让司马遹或者?胡问静直接将他自己驱赶出殿而已。

胡问静作为文盲、女子、P民、污妖王、野蛮人,偏偏成了大缙朝新出炉的重臣中?的重臣的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之一,全天下士人哪个心服?可是?偏偏满朝文武个个为了自己的利益默不出声,不敢捋胡问静的虎须,这是?何等的耻辱?天下士子定?然愤慨无比。若是?此刻他刘希岭站了出来?当面怒斥胡问静,他自然就是?本朝士子第一人,声誉直接爆表!就算此刻被胡问静或者?司马遹赶出了大殿,痛打?一顿,甚至就是?剥夺了他的爵位,赶到乡下种田,他依然可以在全天下的士子的支持中?起复,并且直接进入高层。

何况,胡问静真的会打?他吗?

一个人被人指出了大错误,很多时候都会恼羞成怒,把指出错误的人当做毕生的仇敌。可若是?被别?人指出的错误根本不是?错误,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正确”呢?那么这个人多半只?会一笑置之。

刘希岭心中?狂笑,胡问静只?会当众指责“领导太不爱惜身体了”,却不知?道他从这狗屎一般的无耻谄媚中?想到了更保险,婉转的提升自己的名誉的方式。

指出胡问静的“不是?错误的错误”,毫无风险,不用担心报复,然后却名动天下!

刘希岭手脚都在颤抖,他今天做的不是?与胡问静结仇,不是?指责胡问静,不是?看不惯胡问静的嚣张跋扈,不是?脑残的莽撞,而是?拿胡问静刷声望!

四周静悄悄的,刘希岭心中?激动极了,从今以后他就是?大缙朝的士子第一人了。

不少官员怔怔的看着刘希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我欺。

好几个年轻人蠢蠢欲动,他们是?不是?该走出去与刘希岭肩并肩赌一把?

周围的熟人乜他们,赌一把?你知?道胡问静是?会杀了刘希岭还是?把刘希岭送到琼州种荔枝?

今日辅政议员们第一次正式会议的时候有人冒出来?挑衅,很容易被直接坑到死的。

有人看着胡问静与小问竹挤眉弄眼,无声的嬉笑,而其?余四十五个辅政议员却一声不吭,心中?越发确定?这事不简单,万万不肯鲁莽的撞到了枪口上。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小问竹就是?一个大坑,故意等着不开?眼的人上去送死呢。

胡问静牵着小问竹的手,惊愕的看着前面停下来?的辅政议员们,眨眼,怎么不走了?明白了,弯下腰对小问竹道:“叔叔伯伯姐姐们都在看着你,你该怎么做?”小问竹撅嘴看胡问静:“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灿烂的向着辅政议员们挥手:“叔叔伯伯姐姐好。”

一群辅政议员们看着若无其?事的胡问静和小问竹,再看看郑重的拱手启奏天子,欣喜的等着被驱除出去的刘希岭,一齐笑了,何必理会爬虫?

众人转头,继续向前而行。小问竹蹦蹦跳跳的走着,一点点都不慌张。

刘希岭呆呆的看着胡问静远去,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为什么不打?他?为什么不杖责他?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天理吗?他唯有大声的惨叫:“陛下!驱逐胡问静啊!陛下!”以为胡问静假装没看见他就行了?幼稚。只?要不停的喊,不停的捣乱,就不信所有人都能忍受下去。

胡问静和一群辅政议员淡定?极了,继续喊啊,喊破喉咙都没人理你。

刘希岭瞅瞅四周,皇帝陛下司马遹是?吉祥物不用理会,一群辅政议员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上千官员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狗屎啊!竟然没有一个人按照剧本吗?刘希岭大怒,以为我只?能惨叫几声吗?想要留在大殿中?不容易,想要被赶出大殿还不容易吗?

刘希岭淡定?的清嗓子,开?始唱戏:“皇帝陛下你听我说~希岭离了刘家宅,将身来?在金銮殿。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到洛阳转,那陛下把信传:就说希岭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肃穆的大殿中?回响着刘希岭优美的唱曲声,上千官员目不斜视,淡定?的看着前方,刘希岭有这一副好嗓子,以后肯定?饿不死了。

卫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现在的年轻人个个这么懂得刷名誉的吗?那老夫成全你。他喝道:“来?人,将刘希岭赶出去。”

几个御前侍卫将刘希岭拖了出去,刘希岭大喜,不唱曲了,大声的叫:“胡问静!圣上!胡问静藐视朝廷,当驱逐出殿!”悲壮的喊声冉冉直上青天。张华暗暗叹气,没想到刘希岭想要走这条道路,那就由得他了。

大殿之中?,四十六个辅政议员站定?,司马攸环顾四周肃穆的群臣,以及坐在皇位上的司马遹,一字一句的道:“本朝第一个议案,是?……”

无数人屏息以待,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议案?

“……是?帝皇的年号。”

上千官员有的很是?失望,狗屎一般的议案,有的官员却重重的点头。

张华大力的支持这个议案,认真的道:“是?谁提出这个议案的?当记一大功。”朝廷换新皇帝当然要有新气象,这换年号就是?重中?之重,司马遹当皇帝的时间也不短了,去年还能说因为司马炎刚退位,不合适一年之中?蹦出两个年号之类的借口,可今年呢?难道还继续用“太康”的年号?这皇帝究竟是?司马遹还是?司马炎?朝廷之中?有经验的官员不用看官府的邸报,只?看年号就知?道朝廷内部对司马遹完全不重视,司马遹就是?一个过渡的小傀儡,不然怎么可能年号都没有?

张华对这个议案很是?满意,看似简单,其?实透着朝廷大局。年号一定?,大缙朝的各个门阀和官员自然都知?道朝廷已经稳定?,不用担心站队或者?内讧了。

“好,真的是?好提议。”张华捋须而笑,应该是?贾充提出的吧,这一个提案敲定?了司马遹当政的合法性,有水平。

周围的人惊愕的看着张华,你还以为自己是?朝廷重臣吗?此刻大缙朝的朝廷重臣只?有那四十九个人,其?余人个个都是?螺丝钉。

司马攸待大殿中?喧闹声平息了,这才继续道:“如今有两个年号备选,第一个年号是?‘永平’……”一个太监急急忙忙的走到了司马攸的身边,举起了一张大大的白纸,上书“永平”二字。

“……第二个年号是?‘元康’。”司马攸继续道。又?是?一个太监急忙举起白纸。

大殿中?上千官员盯着司马攸和四十五个辅政议员,这两个年号有没有什么讲究谁都不在乎,重要的是?辅政议员究竟怎么办事立刻就可以知?道了。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一言不发,神情严肃。

司马攸慢慢的道:“第一个年号,永平。”一个太监举着纸张踏出一步,慢慢的从四十五个议员面前走过。司马攸严肃的道:“认同?这个年号的人请举手。”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眼神中?闪过一道道寒光,有人坚定?地举起了手臂,有人却不动如山。司马攸看着辅政议员之中?参差不齐的举起的手臂,一个个的数着,道:“十七人赞同?。”

那举着纸张的太监刷出一只?毛笔,认认真真的在“永平”之下写了“十七”。

司马攸继续道:“第二个年号,元康,支持的请举手。”

辅政议员之中?又?一次举起了一些?手臂。

司马攸点头:“二十一人赞同?。”他皱眉,道:“两个年号的支持者?都没有超过半数,本次两个年号全部无效,重新选择新的年号。”

大殿内上千官员呆呆的看着四十六个辅政议员幼稚园一般的举动,只?觉心中?无数匹草泥马飞快奔跑而过。这也叫做辅佐朝政?这也叫做议事?这比小孩子过家家还不如!

张华满脸通红,只?觉司马攸和一群辅政议员统统都是?混账东西。他大步走出班列,厉声道:“本朝四十九个辅政议员就是?如此辅佐朝政的吗?这国家大事什么时候可以如此儿?戏了?若是?辅政议会不能确定?年号,老臣斗胆请陛下下旨令礼部定?下年号。”

司马遹被张华的声音吓了一跳,在龙椅上缩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小问竹,大殿之中?这么多人只?有小问竹与他年龄相仿,让他有天然的亲近的意思。

小问竹根本没有看司马遹,紧紧的握着胡问静的手,睁大眼睛看着四周的人,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我能吃糕饼吗?

胡问静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小问竹的手臂,冷冷的道:“张司空身体是?大好了,走路也不晃了,眼泪也没了,可是?脑子好像还是?只?会想着自己的小利益,完全没有考虑过朝廷的难处。”司马攸原本想要说话,却被胡问静抢先?了,只?能无声的叹气。

张华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问道:“老夫何处没有考虑朝廷的难处?”

胡问静好像没有听见张华说话,转头看着四周上千官员,慢慢的道:“天下事情如此之多,难道读过一本《论语》就真的可以管理天下了?笑话!这里上千官员谁会傻到以为只?读过一本《论语》就可以管理天下了?农事、军事、祭祀、天时、工商……诸般事宜若是?有谁敢说什么都懂,站出来?,胡某立刻杀了这个误国误民无知?无耻的小人。”

“张司空竟然以为本朝四十九个辅政议员个个都是?通晓所有事情的超级大能,张司空果然是?无知?无耻之人啊,看在你年纪老了,本官建议你乞骸骨,早点回家颐养天年吧。”

张华厉声道:“老夫当然知?道术有专攻,所以才让礼部处理。”他重重的拂袖,胡问静这种黄口小儿?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血口喷人。

胡问静冷冷的道:“礼部能怎么做?难道不是?也提出几个年号公议吗?难道敢擅自决定?吗?”张华冷笑:“礼部自然也是?提交几个方案,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像辅政议员们这么玩闹,国家大事岂可……”大殿中?一群官员慢慢的点头,什么赞同?反对根本不是?讨论国事的方式,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什么时候用这种方式决断过国家大事了?必须进行严肃的,长篇的,详细的讨论,谁的道理高大上才能决定?采用谁的建议,哪有这么瞎搞的。

胡问静猛然转身盯着张华,厉声道:“张华!你以为你长着眼睛和脑袋吗?”

大殿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华愕然。

胡问静厉声道:“大缙朝没有试过各自说理吗?大缙朝有谁说服过别?人了?然后呢?国事如何了?大缙朝为了讲道理,洛阳所有官员罢工都闹出来?了。张华你眼睛瞎了看不见吗?难道你想要大缙朝继续所有国家大事都无法统一,只?能继续每天吵吵闹闹吗?你的脑子在哪里,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

胡问静伸手指着一群辅政议员,道:“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站在大缙朝的顶端,为什么要由我们四十九个人决定?大缙朝的一切事宜?因为这洛阳城之内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的心中?真的装着大缙朝的黎民百姓国事家事,只?有我们四十九个人把国家看得比我们个人的利益还要重!我们四十九个人之间没有矛盾吗?没有吵架吗?没有恨不得对方去死吗?可是?我们四十九个人为了国家大义,为了国家兴亡,愿意抛弃我们之间的仇恨,不计前嫌,一致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利。”

一群辅政议员傲然看着四周的官员,听清楚了,我们当辅政议员是?因为我们的心中?只?有国家,没有个人,真是?伟大的一塌糊涂。

司马亮更是?得意的看着四周的人,老夫与胡问静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但是?为了国家利益百姓福祉才不计前嫌携手为了大缙朝的民主富强而努力,这种情怀你们懂个P。

胡问静厉声喝问着:“这种大仁大义的节(操)你有吗?”

“这种舍弃小我顾全大我的节(操)你有吗?”

“你只?记得独善其?身,临阵脱逃,保全自身!”

“张华!你知?道什么是?国士吗?国士不是?看你的血统,不是?看你有多少财产,不是?看你师从何人,不是?看你读过几本书,不是?看你有过什么名誉,不是?看你懂得什么礼仪,不是?看你是?不是?聪明机智才高八斗,而是?看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你是?不是?敢于勇赴国难!是?不是?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不是?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依然无畏的走过去!”

上千官员之中?好些?人浑身颤抖,胡问静的言语打?动了他们的心灵深处,国士啊!可这些?精彩的言词为什么就用在了这群狗屎一般的司马家的王侯身上?明珠暗投,不,是?用珍珠喂猪!

胡问静厉声道:“我们四十九个人不掌握朝廷的大事,难道由你这种只?顾着个人利益,第一个开?溜的垃圾混账管理朝政吗?胡某这辈子最看不得满口仁义沽名钓誉,实际上满肚子男盗女娼的无耻之徒,胡某当然会禀告天子,请天子将这种无耻之徒尽数逐出朝廷,留在洛阳简直是?污染了空气。”

张华脸色铁青,恶狠狠却又?带着绝望的盯着胡问静。上千官员盯着胡问静,胡问静真是?凶残啊,怎么都不肯放过张华。

贾充微笑着,胡问静与张华其?实没有什么重大的过节,张华之前一直针对胡问静,但是?这只?是?小事情。只?是?,今日辅政议会需要“杀人立威”,这被“杀”的人自然是?张华最合适了。

胡问静大步过去,一脚踢飞了张华,厉声道:“本朝辅政议会乃新制,目的就是?革除自三皇五帝以来?的弊端。”

“为何每次朝会就吵吵闹闹,争执十余日没有结果?因为缺乏一个统一的简单的决断机制。”

“辅政议会的存在就是?提供一个简单的决断的机制。”

“什么道理,什么请示,辅政议会统统不考虑,辅政议会就是?用最简单的通过和驳回处理国事。以后朝廷大臣所有的奏本都要提出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否则朝廷要你们做官干什么?大街上找个普通人还能不知?道存在的问题吗?”

“辅政议会自然就会仔细的权衡奏本的合理性,判断赞同?还是?否决。”

“如此,朝廷之内自然很快就会朝政清明,再无吹牛拍马趋炎附势装腔作势之人。”

“今日的年号的言事就是?要展示辅政议会的办事方式和原则。”

胡问静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张华,道:“你连这点都看不懂,还要蹦出来?捣乱,你说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你的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一群辅政议员傲然看着周围的上千官员,个个昂首挺胸,只?觉自己就是?那么的高尚和与众不同?。

司马亮老脸都泛着红光,慢慢的道:“本王才德具备,心中?唯有大缙朝,哪里是?外人可以揣度的。”胡问静还是?很会办事的,可惜当日怎么就脑抽了给?了四十八两五钱,若是?四十八万五千两,现在说不定?他已经是?大缙朝唯一的国士,进一步成为了皇帝了。

司马干斜眼看着上千官员,淡淡的道:“本王是?变态,但是?本王是?个心怀国家大事的变态,瑕不掩瑜。”

司马腾负手而立,悄悄的抖手臂,衣衫轻轻地飘动,他傲然道:“位卑不敢忘国。我虽然被贬谪了,但是?我的心中?永远都记得我是?大缙人,守护大缙是?我的责任。”

司马越轻轻的叹息,脸上尽数是?不被理解的遗憾和落寞:“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简直是?本王的写照,本王的心中?永远想着朝廷大事,可是?这份情怀又?有几人知?道。”

司马颙不屑的看着众人,冷冷的道:“本王追求的是?大缙朝国泰民安,百姓富裕,有钱买房生孩子,难道本王还要一个个告诉你们不成?你们鄙视本王,埋怨本王,本王全部不在乎,因为本王的心中?只?有这个美好的世界。”

其?余司马家的王侯激动了,你们统统说光了,我们还能说什么?不行,非要想出可以说的言语。

某个王侯轻轻地捶胸:“本王的抱负今日竟然被他人知?道了,可惜,本王本来?想要隐瞒一辈子的。”

又?是?一个王侯转过了身,冷漠的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只?要能够让百姓富足,本王哪里介意让世人误会?”

又?是?一个王侯悠悠的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欲如何?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我再看他。”

又?是?一个王侯仰天狂笑,泪流满面:“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一时之间,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中?出现了无数个忍辱负重,为国为民的慷慨悲歌的国士。

上千官员眼含热泪,深情又?佩服的看着四十六个辅政议员,你们都以为我们是?白痴吗?这种假话套话空话每天我可以不打?草稿的说一个时辰!你们不就是?想要独揽大权吗?

司马攸任由一群司马家的王侯装逼,他细细的回味着胡问静的国士论,很不错。他转头看了一眼胡问静,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胡问静还算是?一个忠臣的。他又?暗暗苦笑,胡问静也是?大缙的忠臣了,这大缙还有不忠的人吗?

司马攸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大缙不能再延续之前吵吵闹闹的道路了,若是?在继续下去,大缙朝肯定?完蛋。竟然不能决出一个能够镇住所有人的皇帝,那就决出一个可以稳定?朝廷的新官职。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华,心中?遗憾极了,张华怎么就看不到更高层面的事情呢?张华终究是?差了些?。

司马攸微微摇头,为了大缙朝的稳定?,舍弃一个张华也不算什么的。他不去理会张华,定?了定?神,慢慢的道:“备选的年号‘太(安)’,诸位议员赞成的请举手。”带头举起了手。

四十六个辅政议员都举起了手。

司马攸微笑:“全票通过。”转身看司马遹,笑道:“陛下,我等决议今年的年号为‘太安’,请陛下圣裁。”

才五岁的小孩子圣裁个P,幸好这次早就排练过了,司马遹回想着动作台词,慢慢的道:“准。”

大殿内上千官员欢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跪地嚎哭:“这天下终于太平了。”有人大叫:“有辅政议会在,我等心安矣。”众人心中?雪亮,这第一次不通过果然是?钓鱼执法,只?是?没想到目标竟然是?张华。

上千官员欢笑着互相恭喜,正月都过完了,终于有了年号,这大缙朝终于不像是?草台班子了。

在退朝前,某个官员上了一个奏本。

“……吏部尚书空悬许久,影响朝政,当选一个贤能之士担……”

好些?官员附和,任恺被诛杀后吏部尚书一直空缺,朝廷很多事情就不是?那么的流畅了。

那上奏的官员继续道:“……微臣推荐原雍州刺史郭弈。”

大殿中?众人低声议论,郭弈的能力肯定?是?够了,但是?这吏部尚书的位置有些?紧要,若是?由原雍州刺史接任,只?怕……

好些?人皱眉,雍州是?哪里?雍州就是?关中?啊!雍州刺史与司马骏的关系深刻到没边了,原雍州刺史接任吏部尚书,是?表示司马骏的触手深入了朝廷吗?

一些?权臣却缓缓地摇头,其?实郭弈卸任雍州刺史已经许久了,与司马骏的关系也算不上良好,早在几个月前就想着让郭弈接任吏部尚书的职务了,只?是?现在这个时机提出来?有些?不太妥当。

好些?人打?量着司马攸和一群司马家的王侯,选择一个安定?人心用的年号算P个本事,现在让不让郭弈当吏部尚书,看你们的魄力和决断能力了。

司马攸淡淡的道:“一日一决议,关于吏部尚书的决议在明日表决。”上千官员微笑着看着司马攸,果然要内部沟通啊。

……

齐王府。

卫瓘笑了:“只?怕朝廷中?很多人没有想到这郭弈其?实是?我们的人。”

司马冏用力点头,上奏请求封郭弈为吏部尚书的人其?实是?他安排的。他对坐在另一边的郭弈道:“老郭你放心,我们一定?让你做吏部尚书。”

郭弈笑着拱手,也不在意司马冏的无礼,他与司马攸认识多年了,一直知?道司马攸的两个儿?子不怎么样,早就见怪不怪了。

司马攸皱眉,慢慢的摇头,道:“其?实此刻提名你担任吏部尚书是?一招险棋。”他看着众人,道:“诸王都担忧司马骏的威胁,你又?久在雍州,只?怕很多人不愿意让你成为吏部尚书。”

郭弈点头,他也想到了,但他更知?道司马攸此刻提名他的无奈。

司马攸果然道:“只?是?,本王收到风声,司马炎有意让王浑成为吏部尚书。”

王浑是?名臣,也算是?名将,毕竟王浑参与了灭吴之战,打?败了吴国主力,只?是?之后畏惧吴国是?不是?有埋伏,竟然傻乎乎的待在原地不动,这破吴的首功便是?另一路杀入吴国腹地的大军主帅王濬的了,王浑不服,公然写奏本诬告王濬,要求将他抓到囚车之内送回京城,司马炎不许,但是?下诏书呵斥了王濬。事情传开?,这王浑的名声立马臭了。

司马冏转头看卫瓘,笑道:“这王浑是?想学?钟会还是?卫司徒?”与当年灭蜀的旧事很像啊,都是?主力被敌军纠缠,而偏师打?破了敌人的国都,而后将帅不和。

卫瓘笑了笑,不以为忤:“王浑以为自己是?司马炎的嫡系,这也罢了,司马炎决不可能复辟,但是?王浑很是?看重匈奴人刘渊,屡次指使党羽推荐刘渊为将,镇守西凉。这心思很是?不一般啊。”司马攸一直很反对让朝廷重用胡人,尤其?是?刘渊,他数次在司马炎面前建议杀了刘渊以免后患,可惜司马炎却更信任王浑。

郭弈缓缓点头,这王浑若是?成了吏部尚书,匈奴人刘渊只?怕一定?会借势而起,朝廷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了,不能再冒出一个匈奴人刘渊了。

司马攸无奈的看着郭弈:“所以,只?能委屈你了。”这个时候推出郭弈不是?好时机,但已经想不出别?的人选了。

郭弈点头,无所谓的。

卫瓘意味深长的道:“能不能成,只?怕要看有多少人支持我们了。”

司马攸慢慢的点头:“司马亮,司马干,司马伦,司马彤一定?支持郭弈。”王浑身上有太浓厚的司马炎的党羽的痕迹,这四个人一定?不放心。

“其?余人就不好说了。”司马攸叹气,司马冏也是?辅政议员之一,但是?票数依然不够,只?怕要拉票。

司马冏笑道:“时间还来?得及,不如请众人赴宴。”

司马攸苦笑,只?是?吃一顿饭,拉拢几个人就可以了?你真是?想简单了。

……

王浑的府邸中?,一群司马家的王侯举起酒杯高呼:“饮胜!”美酒顺着他们的嘴角流淌而下。

众人都已经有了一些?醉意,司马腾笑道:“王公不用担心,明日我定?然投你一票。”

王浑笑道:“那要烦劳东瀛公了。”他知?道司马腾只?喜欢别?人叫他东嬴公,反正这里都是?自己人,也不怕有人怪责他叫错了称呼。

司马腾果然大喜,醉眼朦胧的看着周围的司马家的王侯们,道:“你且数数,这里有几个辅政议员?”王浑早就数过了,道:“十一人。”

司马腾笑了:“不够!不够!如今在洛阳的辅政议员有四十六人,必须有半数以上的人支持你才行。这半数是?多少来?着?二十四……看,我没有喝醉吧?”

王浑看着儿?子王济,很是?不快,都说把所有的辅政议员都请来?赴宴,为什么只?到了这么几个?

王济很是?无奈:“郭弈也在请客。”

王浑脸色微变,该死的郭弈也不老实啊。他厉声道:“去郭弈家门口候着,辅政议员只?要出来?了,就立刻请到了我家,老夫一定?会送上重礼。”

王济用力点头,心里骂娘,以前想要当官其?实都是?贾充山涛说了算,任恺偶尔也能捣乱,但是?如今山涛任恺死了,贾充只?是?四十九人之一,这想要送礼竟然要送四十六份了!

“这大缙朝怎么越来?越坑钱了?”王济悲愤了,想要当官送礼竟然都这么难。

司马颙坐在府邸之中?,他既没有答应王浑的邀请,也没有答应郭弈的邀请。这两个人究竟选择哪一个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他与这两个人都不熟悉,选择哪一个都无所谓,他考虑的是?另一个情况。

议案的结果是?简单的少数服从多数,那么谁的朋友多谁的议案就能通过,反之就不能。

司马颙喃喃的道:“这是?不是?说,以后必须在该死的辅政议员内部组成两个相对的派系了?”

同?一时间,司马越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虽然这次的吏部尚书的利益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可以随意的投票,但是?谁知?道以后的议题会不会与他有密切的利益关系呢?他必须组成一个有二十四人联盟,保证他们的影响不受到任何的影响。

“可是?,怎么拉拢二十四人呢?”司马越皱眉,不能以这次的吏部尚书的选举的不同?意见为根基出发考虑,要从更长远的利益拉拢其?他人,可这更长远的利益是?什么呢?

太后寝宫中?,贾南风反复的思索着明日的局面,只?觉这简单的“少数服从多数”竟然蕴含着无限的奥妙。她很有可能借助其?中?的利益掌握更大的力量。

“好一个少数服从多数。”贾南风大声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2021.05.20.22:41修改和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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