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同任命郭弈为吏部尚书者二十五人……”
第二日的朝廷之上,辅政议会毫无悬念的通过了郭弈成?为新吏部尚书的任命,数百官员纷纷向?郭弈道喜,顺便认识到了辅政议会的操作方式,不就是送礼买票嘛,这事情还是很简单的。
司马攸扫了一眼大殿内的官员,那上千看热闹的官员又一次请假不朝,剩下的这些老面孔中也少了几个。他?微微叹气,张华挨了胡问静一脚之后又一次请假了。司马攸的心中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张华,在辅政议会首次公开商议国事的时候公然?挑衅辅政议会的存在价值,能?够只是被胡问静踢了一脚,不得不说胡问静其?实是心存善意的。张华若不是挨了一脚,狼狈不堪,此刻只怕已经?在天牢之中了。
胡问静高高的举手:“本官有本起奏。”她看看四周惊讶的官员们,大声的道:“京陵公王浑纵奴行凶,打死百姓百余人,当严惩不贷!”
一群官员吓了一跳,王浑打死了百余人?什么时候?他?们怎么不知道?众人急忙转身在官员中寻找,却没看到王浑父子的踪迹,这才?想起来今天郭弈成?了吏部尚书,作为失败者的王浑自然?绝对不会出场。
某个官员自忖与?王浑还算熟悉,实在想不起来王浑有打死几百个百姓的事情,他?小?心的走出班列,问道:“不知道胡荆州是听何?人告状?可?能?对质?”
胡问静笑了,道:“泰始元年三月,王浑府中仆役张三因为二十文钱的争执,打死了卖菜的王五;泰始元年五月,王浑府中仆役李四打死了路人赵六……”
一群官员认真?的看着胡问静,泰始元年?那是司马炎建立大缙的年号,这是十五六年的事情了?众人看着胡问静絮絮叨叨的念着受害者名单,一齐看司马攸等辅政议员,必须管管啊,若是大家都为了十几年的旧事弹劾官员,这大缙朝能?有几个官员留下?何?况是仆役的事情,与?王浑何?干?
司马彤与?司马伦对视了一眼,虽然?在最终投票的时候选择了支持郭弈做吏部尚书,但是两人也是收了王浑的银子的,若是任由王浑被胡问静疯狂的构陷肯定说不过去。
司马彤咳嗽一声,道:“胡荆州,因为这些陈年旧事就弹劾朝廷重臣只怕不太好。”
胡问静斜眼乜司马彤:“陈年旧事就不能?查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再遥远的过去在老天爷的眼中也不过一弹指的时间而已。”
司马伦也道:“都是仆役做错了事,又时日比较远,只怕不好调查。”十几年前的旧事了,真?是佩服胡问静短短一晚上就能?够翻出这些资料来。
胡问静挥动手中的奏本,道:“你们以?为这些事情是胡某调查的?”她笑了:“这些事情是从洛阳府衙门中拿来的状纸,胡某是故意挑了时间久远的事情从头说去,在洛阳府衙之中还有厚厚的十几个麻袋的状纸,总数只怕吓得你们目瞪口呆。”
一群官员怒视洛阳太守,搞什么啊,怎么会留着状纸?
洛阳太守汗流浃背,留存资料不是所有衙门的规矩吗?不然?改朝换代的时候用?什么理由清理掉站错队的官员?
一群官员看着胡问静,有些明白了,听说昨晚王浑请胡问静在酒楼用?餐,双方闹得很不愉快,胡问静这是赤(裸)裸的报复打击。众人愤怒的盯着胡问静,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司马彤等人低声劝胡问静:“算了,老王已经?没能?成?为吏部尚书,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何?苦穷追猛打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浑没能?成?功与?胡问静谈妥,但无非就是价格谈不拢了。好些司马家的王侯转头看司马亮,难道穷奢极欲的王浑竟然?与?四八五是一个德行?司马亮怒视其?余人,为什么老是记得这件事?
胡问静厉声呵斥道:“以?为十几年前打死了人就没有必要追究了?天理公道何?在?正义或许会迟到,不会不到!”
司马攸想了想了,王浑虽然?人品不怎么样,本事也一般,但是放在如今的大缙朝终究是灭吴的大功臣之一,不能?为了奴仆打死人就进行处罚,他?咳嗽了一声,道:“王浑的奴仆打死了人,王浑未必知道的,不如责令王浑自处如何??”
一群王侯和官员们点头附和:“对,就让王浑自查自处。”王浑能?如何?自查自处?当然?是把那些打死人的狗腿子恶仆尽数打死咯。这甚至算不上弃车保帅,奴仆惹出了麻烦,牵连了主子,打死了奴仆那是理所应当的。
胡问静大惊失色的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读过书?到底有没有道德品德?知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吗?孔孟那一句话写着十几年前的旧事就不要追究了?你们知不知道官员眼中的一粒灰,百姓身上的一座山!你们眼中都没有百姓吗?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哪怕是朝廷大官打死了人也要赔命!真?不懂你们是怎么通过乡品的,一点点道德都不懂,中正官呢?中正官在哪里?快站出来解释解释这些心中没有道德没有百姓没有仁慈善良真?善美?的人是怎么得到一等乡品的?中正官是不是收钱了?”
一群官员皱眉,胡问静句句都是大道理,所有潜规则不太好摆到台面上说。好些人盯着大呼小?叫的胡问静,这是铁了心一定要追究王浑纵奴行凶了?
有官员看了一眼胡问静,其?实要化解目前的问题也容易,道:“虽然?是奴仆行凶,王浑多?半不知道,但是王浑身为主人多?少有些责任,不如罚俸一年吧。”
众人一齐点头,谁家奴仆没有打死过人,要是个个翻旧账,那大缙朝哪里还有门阀中人了?有官员不怀好意的看胡问静,胡问静以?为自己?就很干净吗?
胡问静惊讶到了极点,手指颤抖着指着众人,道:“在你们的眼中一条人命还不如一条狗吗?你们有脸面对无数百姓吗?中正官!快出来把他?们的乡品统统清零!”
一群官员看着胡问静,怎么都想不明白胡问静为什么要死死的咬着王浑不放,看不出这大殿中出了胡问静就没人想要对付王浑吗?
司马伦低声问胡问静:“你搞什么,为什么要死死的盯着王浑?”难道就因为王浑昨日送的礼不够分量,你就刻意发飙算账了?这气量未免也太小?了。
胡问静鼻孔向?天,大声的道:“昨日王浑请胡某赴宴……”
一群官员竖起了耳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胡问静如此的愤怒。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幽怨的看着胡问静,收钱收礼的事情就算大家都知道也不太好公开说啊,而且还是嫌弃钱财不够而发飙的龌龊行为,公之于众实在是丢了所有辅政议员的脸。
胡问静继续道:“……胡某到了酒楼,等了许久也没看见王浑……”一个字都没有说谎。
大殿内几百人一齐皱眉,这就是王浑的不对了,请客的人怎么能?够让客人先到呢?这于礼不合。
“……胡某等得都快饿死了,王浑才?来,冷冷的命令胡某必须投他?一票,不然?就让胡某吃不了兜着走……”胡问静诬陷他?人毫无负担。
大殿内一群官员回想王浑的脾气,竟然?觉得王浑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好些官员叹气,早有耳闻王浑看不起胡问静,但当面还这么打脸有些过了,怪不得胡问静这么死咬着王浑不放,但是胡问静出身是低到了泥土之中,王浑出身高贵,看不起胡问静其?实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有一些官员就使劲的看司马彤司马伦,王浑可?是太原王氏的后人,看不起胡问静一个平民有什么错了,不如做个和事佬,请胡问静吃个饭就此算了。一群司马家的王侯也是这么想,胡问静虽然?已经?完成?了阶级的跨越,但是遇到老牌纯血贵族王浑,胡麻瓜还是必须给与?适当的尊重和理解的,这件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胡问静继续道:“……王浑是不是以?为这辅政议员就是他?脚下的一条狗啊?”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陡然?脸色大变,王八蛋!王浑就是没把辅政议员放在眼中!有这几日在王浑府邸喝酒的司马家的王侯飞快的回忆,立刻找到了无数王浑没把他?们放在眼中的证据。
司马腾脸色大变,目光凶狠:“我到王府的时候,迎接我的是王济而不是王浑。”王浑想要拉拢他?投票,竟然?不亲自迎接他?。
司马颙眼中精光四射,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淡淡的道:“本王见到王浑的时候,他?的眼神可?不怎么和善。”其?余人拼命的回想王浑的眼神,当时并没有怎么在意,此刻努力回想,好像确实没有感到什么尊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祈求他?们支持的意思。这是王浑以?为他?是大缙朝的老臣子,灭吴的大功臣,所以?没把司马家的年轻人放在眼中?
司马干淡淡的道:“王浑给的礼可?不怎么样,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规矩。”要是决定吏部尚书的大事都能?吆五喝六的命令议员做事,或者送一份薄到看不见的礼就可?以?了,这辅政议员简直比看门的都不如。
司马亮冷笑了:“老夫早就知道王浑目中无人,嘿嘿,‘王与?马治天下’,这王还在马之前啊。”重话不需要多?,这句话足够干掉王浑了。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脸色铁青,刚以?为从默默无闻的闲职皇室子弟成?了可?以?控制天下朝政的重臣,没想到在王浑的眼中他?们就是一群随便指使的废物?
司马越看着激动又愤怒地司马家的王侯们,其?实心里有七八成?的把握是胡问静胡说八道。王浑或许会嚣张的说出让胡问静吃不了兜着走的言语,但是就胡问静的暴脾气一定会立刻开打,既然?没有听说王浑被打得不能?自理,那么这“兜着走”的言语多?半是没有的。
不过,司马越没想揭穿胡问静的谎言。他?冷冷的笑着,何?必在一群蠢货之中暴露自己?是最聪明的人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蠢货怎么会容得下他?这个天才?呢?
司马越脸上愤怒无比,低声道:“王浑老匹夫辱我等太甚!”反正王浑对他?也不怎么恭敬,就借了胡问静的手除掉好了,眼下他?必须韬光养晦深藏不露,等到最好的时机才?露出獠牙。
某个司马家的王侯大怒:“王浑老匹夫是不把辅政议员放在眼中吗?”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负手而立,身上杀气四溢。胡问静是出身低了些,是年纪轻了些,但是胡问静好歹是能?够决定王浑的前程的本朝超级重臣,王浑凭什么敢蔑视胡问静?
胡问静冷笑道:“凭什么?当然?是因为太阳升起来了,月亮就要落下。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可?没想老老实实的摔死在沙滩上。”
司马家的王侯冷冷的笑出了声,越来越多?的司马家的王侯冷笑出了声。胡问静说得好,前浪怎么会老老实实的等待后浪淘汰他?们呢?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摇头自责不已,老祖宗司马懿早就说过了,新旧势力的交替一定会出现很多?人不服气,必须铲除所有敢挑衅新势力的顽固分子。如此金玉良言是司马懿双手沾满了曹家和忠于曹操的臣子的鲜血写下的,他?们怎么可?以?忘记了这传家的训言?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盯着大殿中的官员们,他?们就是大缙朝的新势力,王浑就是大缙朝的老势力,这大殿中还有多?少人是老势力的代表?那就杀鸡骇猴好了。
大缙朝四十六个辅政一致决议,京陵公王浑多?年来纵奴行凶,手中人命数以?千计,伤天害理,天理不容,免去所有官位,夺其?爵,永不复用?。
大殿中数百官员脸色大变,怎么都没有想到一顿饭就引出了王浑的败落。
胡问静仰天大笑:“来人,去告诉王浑,胡某现在很开心,问他?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大殿中无数官员默默地看着胡问静,狂妄之徒多?半没有好下场的。
……
一群士卒冲进了王浑的家中,将王浑的朝服、冠冕、仪仗尽数打烂撕碎。
带头的官员淡淡的道:“王浑,胡荆州让我传个话,她现在很开心,问你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王浑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官员,厉声道:“胡问静如此辱我,老夫与?他?势不两立!”虽然?早知道胡问静一定会公报私仇,但是没想到胡问静的报复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狠,更没想到其?余辅政议员会跟着胡问静一起下(毒)手。
那个官员一点点都不在意,王浑不是得罪了胡问静,是得罪了整个大缙朝目前最有权势的辅政议员们,多?了不敢说,五年之内王浑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可?王浑还有几个五年?多?半是只能?咆哮到老死了。
王济站在一边,看着父亲王浑成?了平民,心中愤怒无比,早知道就不花钱请客吃饭的,以?后捞钱不容易了,只怕要省着点花。他?想到了自己?挂着将军的虚衔却什么权力都没有,黯然?神伤,涕然?泪下,以?后他?每天吃什么呢?以?后想吃人奶煮的肉只怕有些艰难了。
当年他?请司马炎吃饭的时候用?人奶煮肉,结果司马炎被他?的奢侈吓住了,愤怒的离席。王济认为那其?实不是愤怒,而是司马炎羞愧了,司马炎都吃不起人奶煮肉,他?却可?以?天天吃,司马炎肯定是惭愧而走。
王济看着士卒们打烂了王浑的冠冕,扯烂了崭新的官服,又在混乱中踢翻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心中微微庆幸,幸好不是他?家,他?值钱的东西?更多?,若是被打碎了肯定要心疼死。
京城之内很快传出了流言:“知道那个什么什么王将军吗?就因为得罪了辅政议员,结果回家卖韭菜了。”
“对,我也听说了,这大缙朝宁惹阎王,也不能?惹辅政议员。”
流言之下,一群辅政议员看着惊恐又恭敬的朝廷百官得意无比,终于有了一丝丝的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感觉。
“好,除掉了王浑真?是太好了!”不如此,谁把辅政议员放在了眼中。
……
“当当当!胡荆州去荆州咯,所有人出来欢送胡荆州。”衙役的锣鼓声有气无力的敲着。
街坊中的百姓却飞快的跑了出来,有人如丧考妣,泪如雨下,嘶哑着嗓子道:“什么!胡荆州要离开洛阳了?”有人用?力的摇头:“不可?能?!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有人飞快的向?城门跑去,说什么都要再见胡荆州一面。有人惨叫着:“胡荆州,你怎么可?以?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洛阳无数百姓从大街小?巷中蜂拥而出,挤在街道两边,抹着眼泪送别胡问静。
刘希岭挤在人群中,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些百姓对胡问静这么热忱和留恋,是了,胡问静是P民出身,这些百姓把胡问静当做了自己?的化身了,寄托了P民阶层的全部的信仰和荣誉。
“啊啊啊,胡问静!”一个男子就在刘希岭的身边凄厉的叫着,仿佛死了亲儿子。
刘希岭平静的瞄了那男子一眼,从那男子褴褛的衣衫中就确定自己?没有猜错。这些低贱的P民不顾一切的拥护胡问静,真?是愚蠢而可?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些P民竟然?真?的以?为他?们可?以?翻身了?他?冷笑着,不屑一顾。
远处又是有人凄厉的叫着,刘希岭闻声望去,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衣衫华丽的年轻人。他?不认得那些人是谁,洛阳的豪门大阀的子弟太多?了,他?哪里可?能?一一认识?刘希岭微微板起了脸,他?此刻是直面唾骂胡问静的大名人,洛阳年轻人的领袖,每天都有无数的贵公子贵女上门拜访,每时每刻都要注意形象。
“胡问静,你果然?是我的指路明灯。”刘希岭心中微笑着,他?赶来这里不是为了目送胡问静离开洛阳,而是想要再骂一次胡问静。他?在朝廷呵斥胡问静的时候只有一群官员看到,实在是太不够威风了,假如这里无数的百姓和年轻贵公子贵女看到了,他?的声望将一时无两。
他?默默地想着:“骂是必须骂,但是要注意言词。”王浑因为得罪了胡问静被直接夺爵了,他?若是骂得太过分,只怕会被胡问静当场格杀,所以?他?精心准备了一些词语,保证看着骂得很凶,其?实空洞无物,既不损害胡问静的人格名誉,也不损害胡问静的幼小?心灵。
刘希岭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骂人也是技术活,不是人人能?够做的到的。
……
“你真?的不留在京城?”贾南风第一万遍的问道,不可?思议的看着胡问静,真?的以?为胡问静脑子是不是不太清醒。她看在双方目前是非常密切的盟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份上,认真?的劝道:“只有留在京城才?能?够获得权力!离开了京城就一无所有!”
胡问静呆呆的看着她,转头看贾充,你十有八(九)被女儿坑死。贾充笑眯眯的摸着几个孙女的脑袋,这些孩子送到荆州之后只怕今生就再也看不见了,必须多?看几眼,谁有空理会那个白痴宅斗女儿。
贾南风恼了,只要看眼神就知道胡问静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她很想揪着胡问静的脑袋怒吼几声,天下权力的中心在京城,京城的权利中心在皇宫,皇宫的权力中心在太极殿!离开了京城你怎么保证皇帝记得你?怎么保证大臣记得你?怎么保证没有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造你的谣言?日久生情,每日看到了才?有感情,看不到就没有感情,在京城待久了自然?可?以?得到无数的人脉,知道无数的内(幕),在荆州能?够有个P!
但是贾南风最终没有出声,胡问静已经?走上了邪道,完全听不进她的金玉良言。她苦笑着看着胡问静,胡问静的心中一定以?为她大错特错,只有胡问静自己?才?是对的。她不想争辩,京城无数的官员认定的道理会错?司马家的家训会错?胡问静只是无数没有文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人中的一个而已。贾南风决定放弃对胡问静的劝说,她是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的。
贾南风叫过几个女儿,拉直了她们的衣衫,道:“以?后这些孩子就要靠你照顾了。”她其?实指望的是先一步到了荆州的妹妹贾午照顾女儿们,但当着胡问静的面必须说些“嘱托”才?显得双方亲密。
胡问静用?力点头:“相信我,我有非常丰富的照顾小?女孩子的经?验,看,我家问竹养的白白胖胖多?可?爱。”
贾南风瞅了一眼小?问竹,一点都不觉得小?问竹白白胖胖,她瞅了一眼给女儿们安排的宫女丫鬟们,那其?中有几个人才?叫白白胖胖一脸的福相呢。
“那就好。”贾南风笑着道,才?不要胡问静管教自己?的女儿们呢,若是个个都像胡问静和小?问竹一般不懂礼节毫无心机,分分钟就被人坑死。
小?问竹有了年龄相近的小?朋友很是开心,欢呼着:“我有很多?好吃的,都在马车上,等会可?以?给你们一起吃。”
贾南风的女儿们文文静静的看着小?问竹,客客气气细声细语的道:“那就多?谢了。”
胡问静上了马车,刚驶出大门,就听见门外无数人轰然?大叫:“胡荆州,不要走!”“胡荆州,你不能?走啊!”
胡问静得意的站在马车上四处拱手:“乡亲们啊,我胡问静一定会打回来的!”
远处,一群司马家的王侯与?官员们冷冷的看着,胡问静竟然?愿意离开洛阳,这实在是比预料中的还要愚蠢。好些人惋惜的看着贾南风和贾充,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也跟着去洛阳呢?他?们一定放行啊。
司马颙淡淡的看着无数百姓哭喊着挽留胡问静,心中更加一万倍的确信幸好让胡问静滚蛋了,不然?以?胡问静在百姓中的拥护只怕迟早成?为心腹大患。只是,为什么胡问静会有如此大的声望呢?必须尽快搞明白,然?后邯郸学步,依样画葫芦,只要能?够得到洛阳百姓的爱戴就能?够刷声望,就能?够更好的拉拢无数的官员。
一群百姓看着胡问静的马车驶过,心痛如绞。
有百姓哭泣着:“胡荆州,不要走!我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升官发财呢。”四周的百姓眼含热泪用?力的点头,深有同感,谁忒么的感受到了胡问静的崇高品德,谁忒么的爱戴胡问静了?前些时日胡问静指出了宠妹妹才?是发达的唯一方式,好些百姓立刻从身边发现了真?理,果然?那些妹妹过得幸福的人个个都发达了,有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例子,有高大上的皇帝王侯的例子,有从底层一路冲到了人上人的胡问静的现身说法,谁能?不将信将疑半信半疑?而眼看周围的人都在努力对妹妹好,显然?是信了,自己?能?不信吗?洛阳底层百姓这些时日努力对妹妹好,让妹妹幸福,可?是越是努力对妹妹好越是发觉问题无数。
胡问静只说要让妹妹幸福,自己?也就会发达,这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这只是结果啊,中间的执行细节呢?怎么才?算妹妹幸福了?怎么才?算对妹妹好?胡问静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卑鄙小?人。”有百姓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明明知道怎么通过妹妹幸福了升官发财,却不肯说清楚,就只顾着自己?捞好处,这实在是太卑鄙了。
有百姓捶胸顿足:“胡荆州,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妹妹从每天一碗野菜粥到如今每天两碗野菜粥了,妹妹应该很幸福了啊,为什么他?还没有当官?是哪里还没有做到?是不是有人谣传的时候漏了重要的细节?
好些百姓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胡荆州!你倒是说清楚怎么妹妹幸福了我就会发达啊!”“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不能?不负责任啊。”“要不是你,我会给我妹妹买红头绳吗?你要是不告诉我怎么发达,赔我钱啊。”
长街两边哭喊声凄凉无比,人人含泪,个个呜咽。
胡问静站在马车之上,双手负在后方,深情的对着无数渴望幸福生活的人说道:“其?实,我是瞎说的,那天我喝醉了,说错了,你们千万不要信。”
长街两边的无数百姓愤怒的看着胡问静,有人怒声喝骂:“竟然?有人为了独占秘密无耻到这个程度!”一群人奋力点头,悲愤的看着胡问静,谁不知道那天根本没有喝酒!胡问静说谎都不眨眼睛。
有人五体?投地全身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胡荆州,胡荆州!你倒是看我一眼啊胡荆州!小?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又不用?你多?花一文钱。小?人发达之后永远记得你的恩德。”
无数人含泪悲嚎:“胡荆州,你就说吧!我们发达之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胡问静坚决不答应,连连摇手:“那天胡某喝醉了,纯属胡说八道。马车夫!怎么还不快马加鞭离开洛阳?马不肯走就使劲的抽啊!没看见我赶时间?打死了算我的!”
无数百姓哭得稀里哗啦,明明走向?幸福的道路就在眼前,为什么那个可?恨的人就是不肯公开呢,又不要她花一文钱。人性的自私何?至于此!
小?问竹从马车中钻出来,随意的扯着胡问静的衣角,打量着四周,她已经?习惯了看到很多?人围着姐姐,现在一点都不怕了。
人群中,金渺穿着破烂衣服忽然?惊呼出声:“那就是胡荆州的妹妹?为什么胡荆州穿着破衣烂衫,为什么胡荆州的妹妹穿着绫罗绸缎?为什么胡荆州一脸的风霜,为什么胡荆州的妹妹白白嫩嫩?”
无数百姓仔细的看胡问静,胡问静身上灰布衣服整整齐齐的,肯定算不上破烂,但是被牵着她衣角的小?问竹的华丽锦衣一比,这身灰布衣服不是破烂也是破烂了。
“竟然?还打着补丁!”有百姓眼睛尖,清清楚楚的看到胡问静的灰布衣服上竟然?打着好几个补丁。
金渺佩服极了,胡刺史竟然?考虑到了小?细节,厉害啊。
胡问静看看四周百姓,眨眼睛,这个补丁货真?价实,没有丝毫的作假。她每天跌打滚爬,衣服破的飞快,自然?要缝缝补补了,难道穿一次就扔掉?不带这么糟蹋物什的。
小?问竹眨眼,用?力扯胡问静的衣角,胡问静弯下腰,小?问竹贴着胡问静的耳朵低声道:“姐姐,你又在骗人了。”胡问静同样低声道:“嘘!看姐姐怎么骗坏人。”小?问竹用?力点头,欢快的看着胡问静和四周的人,一点点都不觉得姐姐骗人有哪里不对。
一群百姓被金渺激发了观察力,分分钟自行领悟了对比能?力。一个百姓惊呼:“胡荆州没有一个首饰,胡荆州的妹妹珠光宝气!”
无数百姓用?力的点头,胡问静站在妹妹的身边哪里像是高不可?攀的荆州刺史,简直就是身边的小?女孩的丫鬟,不,丫鬟也会有一根银簪子的,胡问静比丫鬟还不如。
人群中有人喃喃的道:“我终于知道胡问静为什么能?够发达了,否极泰来!”周围好些人恍然?大悟,有人却莫名其?妙,扯着人追问:“到底胡荆州为什么能?够发达?还有,关否极泰来什么事情?否极泰来不是说好事将要来的意思吗?”周围的人得意的解释:“否极泰来的意思坏的到了极点就会有好的情况到来。胡荆州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部都给妹妹了,华丽的衣服,珍贵的首饰,自己?只要最差的,这就是坏的到了极点,接下来都是好事情了。”
听着这不太通顺的解释,好些人百姓却用?力点头,原来让妹妹幸福就是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妹妹,然?后自己?只要最差的,甚至没有啊。
胡问静惊慌的大声道:“你们不要胡说!小?心胡某告你们诽谤!”一群百姓看着胡问静惊慌的模样更加的愤怒了,太自私了,一点都不想别人也发达。
有个穿着举着布衣神相的男子冷冷的道:“单纯!胡荆州采用?的是天地无极偷天换日乾坤借法!胡荆州与?妹妹本来福薄,但是再薄两人多?少都会有一点福运的,可?是胡荆州把福运全部给了妹妹,自己?一无所有,这命中有的东西?忽然?没有了,乾坤颠倒,天机触发,老天爷只看到胡问静的妹妹有大量的福气,胡问静却一无所有,以?为自己?漏了胡问静的福气,自然?要在其?他?地方给胡问静补偿,可?是胡问静依然?一丝不取……”
胡问静破口大骂气急败坏:“那个道士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泄露天机被雷劈!”小?问竹看看胡问静,跟着跳脚:“被雷劈!被雷劈!”笑得开心极了。
周围的人尽数懂了,原来胡问静耍诈骗了老天爷,硬生生的把属于自己?的福源都给了妹妹,所以?才?会被老天爷不断地给与?好处。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没能?发达是因为自己?依然?占着好处,没有一丝不取尽数给了妹妹啊。这很容易啊,回头就给妹妹更多?的好处。
那布衣神相冷笑道:“容易?你开玩笑?你看看胡问静,那是自己?穿破烂都要给妹妹穿绫罗绸缎了,你做得到?看胡问静瘦瘦的,多?半饭都吃不饱,这是把所有吃的也都给了妹妹了,你做得到?这天地无极偷天换日乾坤借法可?以?改命换运,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可?为何?没有几人成?功?因为把自己?的东西?尽数给别人何?其?艰难!几百年来有几人可?以?做的这么彻底?胡问静只怕是几百年来唯一的一个做到彻底的人,所以?才?能?在两三年中从乞丐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坚韧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天地无极偷天换日乾坤借法若是这么容易做到哪里还会成?为天下至高道法?”
无数百姓想着把所有吃的喝的都给妹妹,心中立刻如刀绞般剧痛,这怎么可?以??要是把吃的喝的衣衫还有柔软的床都给妹妹,而自己?没得吃没得喝,睡在柴房里,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还不如保持现状算了。
金渺沉声问道:“道长,我做不到全都给妹妹,那怎么办?”无数人点头,对,太难了,做不到。
那布衣神相笑道:“一份投入,一份回报,无意之中做到了天地无极偷天换日乾坤借法的凡人多?了去了,虽然?福缘累计不到成?为王侯的宏福,但是做个富贵人又有何?难?只是好些人好吃懒做,看不到这么长远,所以?一辈子只能?在穷苦中挣扎而已。”
金渺拱手道谢:“多?谢道长解惑,小?人以?后一定好好的对待妹妹,小?人不敢奢求成?为刺史,但是小?人一定会努力拥有万亩良田的,届时一定不忘道长今日的恩德。”匆匆推开众人离去。
周围好些百姓点头,对!做不到像胡问静这么极端,不能?封王拜相,但是比胡问静稍微差一些就很容易做到了,隔壁那个给妹妹许了好人家,自己?也有了十几亩地的人不就是很容易学了吗?回去只管让妹妹吃饱穿暖,然?后自己?得些小?福缘做个地主老爷也不错。
有些百姓却咬牙切齿,不就是自己?什么都不要,统统给妹妹吗?又有什么难的。
“胡荆州可?以?在两年之内发达,我也可?以?坚持两年的!”一些男子眼神中闪过狠色,胡问静可?能?在发达前就这么做了,但看胡问静的年纪才?这么小?,又能?早多?少?胡问静顶多?就是坚持了三四年的天地无极偷天换日乾坤借法而已,自己?坚持三四年博取一个泼天富贵都做不到吗?
“我一定要成?为人上人!”一些男子神情坚毅,不就是吃苦嘛,又有何?难。
胡问静大叫:“胡说!你们不要听那个骗子的,绝对不是这么回事!我真?的是喝醉了酒胡说八道的!”
一群百姓鄙夷极了,头都不回,谁有空理会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人,必须赶紧回家给妹妹最好的,早一日积累福源,早一日翻身做地主老爷官老爷。
片刻之间,街上的百姓尽数散去,拥挤而满是嚎啕大哭的长街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门阀子弟依然?站在两边看着胡问静的马车。
刘希岭冷笑着,那些P民走光了才?好,只要那些门阀子弟在,他?的表演就有价值。
刘希岭看着慢慢驶近的马车,深呼吸,打算冲出去拦住马车开始怒骂胡问静。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数百个贵公子贵女傲然?拦在了胡问静的马车前。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数百贵公子贵女,这是想要集体?挑衅她吗?对待只有区区几百人的贵公子贵女她可?没有什么耐心,要是敢惹她那就直接动手揍成?猪头好了。
距离胡问静的马车最近的那个贵女踏前一步,怯怯的看着胡问静,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热情的鼓励着,她点了点头,慢慢的伸手,长袖翻飞。
胡问静大惊,难道是要用?长袖作为武器与?她单挑?这个女子难道是静斋的高手?
那贵女的长袖在空中飘动,无数柳絮飞舞。
那贵女原地打了三个转,衣袖晃动,漂亮的落在了肩膀上,大声的道:“胡问静,你穿这身难看的衣服,你惭愧吗?”
不等胡问静回答,那贵女欢喜的蹦跶:“我骂过胡问静了!你们都看见了,我骂过胡问静了!”
其?余几百个贵公子贵女用?力点头:“对,你骂过了!你是勇敢的人!你是洛阳的英雄豪杰!你能?让开了吗?轮到我了。”
一个贵公子背负双手站在了胡问静的马车前,一缕幽怨的萧声在空中回荡,狂风卷起无数的落叶。那贵公子忧伤的伸出一只手托住了下巴,深沉的道:“胡问静,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穿灰色的衣服,因为太丑了!”
其?余贵公子贵女拼命的推开他?:“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刘希岭怔怔的问道:“你们干什么?”前面的贵公子贵女鄙夷的看刘希岭:“当然?是刷声望啊!”“你没有听说吗?有个叫做刘希岭的傻逼刷了胡问静的声望,如今红透了半个洛阳城!”“他?能?刷,我们也能?刷!”
有人好心的提醒着众人:“大家都记住了,只能?骂胡问静的衣服,千万不要骂其?他?。”一群人用?力点头,放心,绝对不会搞错的,骂其?他?东西?胡问静可?能?会翻脸,骂胡问静的衣服丑她还能?翻脸不成??白(嫖)刷名誉最要紧的就是不能?真?的得罪了对方,一定要在对方的容忍范围之内不痛不痒的大骂。
刘希岭脸色铁青,又变得比锅底还黑,这世道个个都是无耻之徒!
一个绿衣女子以?竹萧为剑,在漫天的红色的枫叶中舞剑。长袖挥舞,一片红色的枫叶被她的衣袖打开。那绿衣服女子大声的道:“胡问静,你的灰衣服太丑了!好脏,好难看!”
其?余人大声的催促着:“该我了,该我了!”
“仆役!本公子要的漫天黄沙呢?”
“锣鼓!本公子说的清清楚楚要有锣鼓!为什么没有锣鼓!”
“谁扔的垃圾啊,快把地上的枫叶柳叶清理干净,你们还有没有公德心!”
胡问静呆呆的看着几百个贵公子贵女忙忙碌碌的骂她的服装,然?后欢笑着跑开,惨叫出声:“网红打卡点!”
小?问竹羡慕了:“我也想玩!”
作者有话要说:2021.05.30.10:2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昭昭”捉虫。
2021.06.09.10:04修改错字。感谢读者“婷”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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