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于亿万生命之上

作者:讨厌夏天

中牟城外,三千余个勤王军士卒畏惧的背对城墙而立,敌军还没到?,但是他们的心中已经慌得不?行。

有士卒浑身颤抖着,他在今天早晨还是种地的佃农,就因为门阀老爷说不?参加勤王军,明年就不?把地租给他,他只能参加了。

另一个士卒望着远处,喃喃的道:“听说是官兵啊。”

一个士卒凄厉的叫:“官兵?我们怎么打得赢官兵?官兵有刀子的,还很凶,我们只有一根木棍!”他看着手中细细的木棍,这个棍子不?是一般的细,扫把都比这棍子粗一些,简直就是柴火,就这柴火棍能打赢官兵?

又是一个士卒左右看看,打定了主意一有危险就逃跑,他是门阀老爷的仆役,卖的是力气?,不?是小命,若要?他卖命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不?远处,黄衣贵公子愤怒的看着白衣贵公子,厉声喝问道:“为什?么不?据城而守?防守方依靠坚固的城墙防守才是兵法正道!”

蓝衣贵公子脸色惨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句话中的重点?是“千里”而不?是运筹帷幄,待在距离战场千里之外的地方才是身为将领该做的事情,站在箭矢可及的地方实在是太挑战神经了。

白衣贵公子冷冷的道:“据城而守?坚固的城墙?你哪只眼?睛看到?坚固的城墙了?”按理,白衣贵公子是不?该用如此粗暴不?礼貌的言语的,但是他此刻心中紧张和烦躁无比,忍不?住就破口大骂了。

黄衣贵公子好像第一次看到?了中牟的城墙,瞬间张大了嘴。中牟作为中原腹地的一个县城有个P的坚固的城墙,以为造城墙不?要?钱啊。中牟残留的破烂城墙也不?知道是东周还是秦朝的时?候留下来的,只有半人高,最糟糕的是还只有短短的一截,残垣延伸处只有大片的垃圾堆。

白衣贵公子冷笑着:“没有城墙可以防守,就干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黄衣贵公子慢慢地点?头,别无选择,只能如此了。

蓝衣贵公子扶着仆役,终于说出了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我们给银钱,一定会士气?倍增,打败了强敌。”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只要?给钱给银子给女人,再?垃圾的士卒都会立刻成为百战精锐。

黄衣贵公子用力点?头,派仆役大声的吆喝:“只要?打赢了,每人给五百文?钱!斩杀敌军首级者赏赐两千文?钱,斩杀敌军大将者赏赐五千文?钱。”

三千士卒中有人大声的叫着:“听见了吗?老爷说给铜钱!黄橙橙的铜钱啊!打赢了就有五百文?钱!”好些士卒听着五百文?钱心怦怦地跳,但手脚依然颤抖,贪财是一回事,怕死又是一回事。

白衣贵公子转身看着身后颤抖的士卒,深深的感到?了无奈,若是给他时?间训练士卒,他一定可以练出一支精兵的,只是现?在就只能靠这支没有训练的军队与胡问静的凶残官兵决战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敌方原来疲惫,我方以逸待劳,只要?我们抓住机会不?给胡问静修整的机会,主动出击,有很大的可能一举破敌。”

黄衣贵公子点?头,胡问静当日就是如此破了司马越的大军的,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衣贵公子缓缓地点?头,他用几句话就得到?了绝对的军队主导权,这就是权谋的力量。然后,怎么用权谋的力量打败胡问静的军队呢?该死的!好像就没有这样的案例!

远处渐渐的出现?了人影,隐约可见长矛如林。中牟城外的所有人紧张极了,有士卒惨叫着:“啊啊啊!我要?死了!”有士卒直接就尿湿了裤子,有士卒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有士卒蠢蠢欲动就想逃走。

白衣贵公子同样脸色惨白,直面敌军实在是需要?勇气?。他颤抖着大声的道:“我们的背后就是我们的家?,我们退无可退!”

如此感动人心感动肺腑的一句话却没有激起?三千士卒一丝一毫的勇气?,来的人又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要?杀光了中牟城里的所有人,大家?争权夺势而已,有什?么退无可退的?三国鼎立,曹魏篡汉,大缙篡魏,什?么时?候见过退无可退了?投降是百姓的最佳出路。

那白衣贵公子的管家?眼?看三千士卒浑身发抖,好些人手中的木棍都掉在了地上,他急忙扯住了白衣贵公子的衣角,道:“公子,敌军势大,我们不?如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其余仆役一齐支持,拿着棍棒欺压平民是一回事,面对官兵是另一回事。

白衣贵公子老实说也有些犹豫了,这么多人个个都想逃命,是不?是他判断错了?敌军势力强大之下败北也不?是很羞耻的事情,何况他的开局太不?利了,他只有三千个没有训练过的仆役农夫啊。

他咬牙道:“再?等?等?!”

白衣贵公子想过了,等?胡问静到?了面前,他就秉持着忠义?天理痛骂胡问静一通,胡问静会不?会就被骂的吐血而死呢?诸葛亮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凭什?么做不?到??若是胡问静脸皮厚没有吐血而死,那他再?逃不?迟。

前方人影越来越近,最多只有百余丈了,中牟城的勤王义?军的忍耐到?了极限,好些人已经装备不?顾一切的逃跑了。

有士卒红了眼?睛:“老子要?回家?!”什?么勤王义?军,什?么以后不?租田地给自家?种,统统不?管了,没了脑袋还有P个田地。

有士卒死死的扯住了身边的人:“我站不?起?来了,求你拉我一把。”身边的人大喝:“你本来就站着!”

三千士卒心意已定,为了五百文?钱或者其他任何对工农下丢了性命都不?划算,必须逃命。

白衣贵公子忽然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胡问静的士卒,惊喜的叫道:“快看!他们只有几百人!他们不?是官兵!他们没有刀枪!他们拿的也是木棍!”

三千勤王军士卒转头认真地望去,果然看到?那一支士卒人数不?多,虽然数不?清有多少人,但是怎么看都没有己方人多,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手中长长的东西即使不?是木棍肯定也不?是长矛。

有士卒大声的笑:“哈哈哈哈!我们赢定了!”三千人对几百人,白痴都知道肯定赢得一塌糊涂。

有士卒脚也不?抖了,手也不?酸了,挺直了腰杆,大声的狞笑:“杀了他们,拿五百文?钱!”

无数士卒狂叫:“杀了他们!”三千人打几百人,那简直是送钱给他们啊。

黄衣贵公子笑得嘴角都要?裂开了:“胡问静一定没有想到?我们聚集了三千人,她一定以为我们毫无防备。”黄衣贵公子心中真是觉得侥幸极了,若不?是他们提前招募了三千士卒,这一次不?是被胡问静打得措手不?及,然后委屈的投降吗?但既然他们有三千人,胡问静只有五百人,那局面就会倒转,轮到?胡问静投降了。

白衣贵公子心中狂喜,若是能够借此机会一举击杀了胡问静,他将名震天下,成为大缙朝的军神!他脸上努力的不?露声色,淡淡的道:“准备战斗!”

三千士卒大声的欢呼着,人人摩拳擦掌,打赢就有的五百文?肯定到?手了,现?在关注的是能不?能砍下那些人的脑袋拿到?两千文?和五千文?钱。

有士卒大声的叫着:“谁都别和我抢,我要?砍下对方官老爷的脑袋!”五千文?钱啊,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

有士卒互相提醒着:“记住,待会要?对着他们的脑袋打,打其他地方没用。”一群士卒纷纷点?头,木棍要?打头,大家?都懂得的。

有士卒兴奋的看着对面的越来越近的士卒,只觉那群人还不?逃跑简直都是傻子。

五十丈外,那支军队停止了脚步。

中牟城外的三千勤王士卒已经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和手中的物品,有士卒笑的牙都要?掉了:“那是毛竹!”那有丈许长的或黄色或绿色的物什?就是毛竹而已,中牟没什?么竹林,但是毛竹不?是什?么稀罕物,就算从?来没有出过家?门十里的人也认得。

有士卒看着那长长的又粗粗的毛竹,放声大笑:“他们是不?是傻了,就这毛竹怎么打人?”毛竹太粗了,手根本抓不?过来,又太长了,根本用不?上力,一棍子打下来是给他赶苍蝇吗?

众人哈哈大笑,一群傻逼,不?知道棍子打人不?是越长越好吗?

有士卒忽然指着对面的整齐的队伍中的某个人大叫:“看!有个女人!竟然有个女人!”一群士卒仔细的看,果然在对面的队伍中找到?了好几个女人,又有人受到?启发,仔细的看对面的士卒,大笑出声:“那个人有五十了吧?”“老头子老太婆也敢来打仗?”

众人大声的欢笑,原本以为己方三千人已经是一支烂到?没话说的队伍了,没想到?还有更烂的队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拿毛竹也敢来打仗,这是不?是看不?起?打仗了?

有士卒大叫:“老子一个打他们十个!”真不?是吹牛,任何一个健康正常的庄稼汉子都能打十个老头老太太。

有士卒大声欢呼:“我们赢定了!”

无数的人跟着大声的欢呼:“我们赢定了!”

白衣贵公子黄衣贵公子蓝衣贵公子看着士气?陡然爆棚的大军,同样超级有成就感。三人负手而立,英俊倜傥,面含微笑。

白衣贵公子缓缓地道:“胡问静真是太大意了,可惜她遇到?了我。”远处那几百人的队伍中黑色“胡”字旗帜飘扬,绝对不?会搞错了人。

黄衣贵公子刷出扇子,轻轻的扇着,道:“在我听说胡问静大军前来中牟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已经赢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等?顺应天意,为江山社稷而战,人心尽数在我等?这一边,岂有不?胜之理?”

蓝衣贵公子看着一群手拿毛竹的敌人,只觉前一刻的担忧紧张实在是丢了自己的脸,必须赶紧挽回脸面,悠悠地道:“不?如我亲自率军前去冲杀,阵斩胡问静。”他有十几个门客很是能打,有的是杀人犯,有的是山贼,个个手中带着鲜血,杀胡问静易如反掌。

白衣贵公子立刻反对了:“军中危险,若是不?小心伤了你的一根手指头,我万死不?赎其罪,不?如我去吧。”急忙快步前行。

黄衣贵公子冷笑:“我也是副帅,为什?么要?你由带兵抢功劳?”也大步而出。

蓝衣贵公子铁青了脸,挥手,一群门客簇拥着他快步而行。

白衣贵公子大声的叫着:“杀叛贼!杀胡问静!保家?卫国!”三千士卒跟着大喊,杀声冲天,士气?爆棚,与之前尿裤子想要?逃跑的模样判若两人。

白衣贵公子拔(出)长剑,高高地举起?,厉声叫道:“杀!”

三千士卒咆哮着:“杀!”冲向了五十丈外的胡问静的军队。

众人飞快的跑,杀了一个人就有两千文?呢,区区几百个人怎么够三千人分?只有跑得快的人才能够拿到?两千文?钱。

对面,数百士卒任由勤王义?军如何喧嚣吵闹,一直保持着沉默,笔直的站立着,视线平视前方,一动不?动。

忽然,响起?了悠悠的号角声。

数百士卒陡然神情一变,手中粗粗的毛竹有竖立一齐变成了平举。

炜千在队伍中大声的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数百人齐声大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第一排士卒站立不?动,后排的士卒大步向前,一根根长长的毛竹从?前排士卒的身侧肩上探出军阵,宛如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

数百人齐声大叫:“必胜!必胜!必胜!”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前。

冲在最前面的勤王军士卒看着一根根长长的毛竹,只觉这群人傻逼到?了极点?,棍子要?打人必须高高的举起?来啊,平端着棍子这么打人?

有士卒盯着对面的女士卒眼?睛都发亮了,打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不?知道能不?能抓回去做婆娘。

有士卒早早的就盯上了一个老年士卒,门阀老爷只说一个人头两千文?,没说老头老太太女人价格就便宜,柿子要?捡软的捏,老人肯定比年轻人容易打死。

毛竹长矛阵后,一群士卒看着义?军士卒疯狂的冲进,一丝一毫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好些人开始颤抖。

有人惊恐的对炜千道:“大妹子,我们真的能赢?”

炜千哪里知道,她也是第一次上阵,她大声的道:“能赢!”一群士卒似乎稍微安心了些,却没人敢逃走和退缩,胡问静带了数百骑兵就在身后一里处看着,若是他们敢逃跑就会被胡刺史老爷砍下脑袋,不?管怎么哀求都没用,胡刺史老爷绝不?会有一丝的人情可讲,只会让逃兵死得痛苦无比,这一点?已经有无数人用自己的性命证实了。

炜千厉声大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无数士卒跟着吼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原本只是标准的口号声,此刻喊得声嘶力竭。

跑得最快的勤王军士卒已经到?了长矛阵之前,有士卒满不?在乎的向前冲,被一群傻逼拿着长长的毛竹打几下死不?了人的。

炜千厉声道:“杀!”

数百人齐声大叫:“杀!”

几十根毛竹长矛同时?刺出,跑在最前面的勤王军士卒瞬间被长矛扎成了刺猬。

“杀!”炜千再?次大叫。

毛竹长矛一遍遍的刺出去,凡是在长矛所及范围之内的所有勤王军士卒尽数被杀,片刻工夫地上就有了几十具尸体?。

其余勤王军士卒停止了脚步,惊恐的看着毛竹长矛阵,这才看清那些可笑的长长的毛竹的尖端被削得尖锐无比,好些毛竹长矛上犹自滴着鲜血。

炜千大叫:“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前进!”

长矛阵内无数士卒看着被杀的敌军,而己方毫发无伤,士气?大增,大步前进。

那白衣贵公子死死的盯着毛竹长矛阵,厉声道:“怕什?么!我们人多,全部冲上去!杀啊!”

勤王军士卒大声的呼喊,绕着长矛阵打转,可是长矛阵只是将长矛调整了方向,瞬间就护住了各个方向。

有悍不?畏死的勤王军士卒厉声叫道:“不?就是几根毛竹吗?大家?不?要?怕,杀了他们,拿两千文?铜钱!”

两千文?铜钱和绝对的人数优势刺激了勤王军士卒,众人大声的叫着:“杀了他们!”无数人乱哄哄的一拥而上,顿时?杀声震天。

那白衣贵公子很是满意,三千人对付几百人有什?么难的,一定可以将他们尽数杀光的。他仔细的看着那长矛阵的人,哪一个是胡问静?若是能够抓活的,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功劳?他微微惋惜:“若是带一个画师来就好了。”

黄衣贵公子和蓝衣贵公子听见了,人生第一次一万分的赞同白衣贵公子的言语,此时?此刻怎么能够没有最好的画师呢?该死的,太没经验了!早知道就该带上全城的画师的。

黄衣贵公子转身呵斥几个门客:“你们都不?会画画?要?你们何用!”

“呜~”号角声中,百余骑从?侧翼疾驰而至。

那白衣贵公子闻声望去,瞬间想到?了关羽击杀颜良的故事,失声道:“不?好!”那黄衣贵公子和蓝衣贵公子相视傲然而笑:“这是有猛将想要?百万军中取我等?的人头了?且让他来送死。”

数百个仆役和门客将三个贵公子团团护在中间,镇定的看着疾驰而至的骑兵。

一个门客淡淡的笑道:“公子莫慌,看我将他们射杀在马下。”一挥手,十几个仆役一齐取出了弓箭。

那黄衣贵公子微笑着:“此人是有名的神射手,箭无虚发,纵然是养由基复生亦不?过如此。”

那神射手门客淡定的弯弓搭箭,傲然盯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手指一松,箭矢激射而出。几乎在同一时?间,其余十几个仆役纷纷松开了弓弦,十几支箭矢飞向迎面而来的百余骑。

三个贵公子一齐喊道:“中!”

那神射手门客淡定无比,他对自己的箭术极其的有信心,此箭必中。

箭矢如流星般到?了骑兵的面前,最前面的骑兵随手一剑砍去,似乎要?格挡箭矢。

那神射手门客嘴角泛起?了微笑,以为是个人就能格挡箭矢吗?若是这么容易,关羽怎么会中箭?张郃怎么会中箭?他随意的看着那个骑兵,等?着箭矢贯穿他的胸膛。

那骑兵一剑斩下,眼?前的数支箭矢尽数落地。那神射手门客大惊失色,遇到?了高手!

那黄衣贵公子大骂:“没中!”

下一秒,其余箭矢已经射中了更多的骑兵。

那白衣贵公子大叫:“中了!”他看得很清楚,至少有四五个骑兵中箭。

中箭的骑兵身体?都没有晃一下,箭矢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那白衣贵公子眼?珠子都要?掉了,大声的尖叫:“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

下一瞬间,百余骑已经到?了众人的面前。

那蓝衣贵公子的几个门客冷笑着:“该我等?立功了!”蹂身而上,一刀砍向那最前面的骑士。剑光一闪,几个门客尽数飙着鲜血倒在了地上。

那蓝衣贵公子大惊:“什?么!”

其余仆役疯狂的扯着那蓝衣贵公子的衣角:“公子,快逃!快逃!”那蓝衣贵公子用力挣脱:“不?要?慌,有数百精锐阻挡,他们杀不?过来的!”

百余骑毫不?停留,已经冲入了数百仆役和门客的队伍之中,惨叫四起?,鲜血四溅,眨眼?间就杀透了数百仆役和门客的阻拦,到?了三个贵公子面前。

那黄衣贵公子凄厉的叫:“饭桶!饭桶!饭桶!”几百人竟然挡不?住区区百余骑,要?你们何用!

那蓝衣贵公子转身就逃,那白衣贵公子想逃,却手脚冰凉,根本迈不?动脚步,他死死的盯着那带头的骑兵,终于看清那一身灰扑扑的军服下是一张女子的脸。他瞬间知道了真相,大声的道:“你是胡问……”

一剑闪过,那白衣贵公子人头飞起?,下一秒,那黄衣贵公子被另一个骑兵斩杀。

那蓝衣公子与几个仆役跑出几步,耳听那白衣贵公子和黄衣贵公子的惨叫,不?敢回头,大声的叫着:“我愿意投降!不?要?杀我!”

下一刻,那蓝衣贵公子人头飞起?。

那围攻长矛阵的数千士卒畏畏缩缩的在长矛阵前游而不?击,长矛阵的优点?是防御性极强,没有箭矢根本不?可能攻破,但是缺点?是进攻性极差,拿着那笨重的毛竹长矛根本不?用想要?主动追杀四处游走的人。

有勤王军士卒一直在最外围懒洋洋的虚张声势,犹有余暇观望骑兵与贵公子的战斗,此刻凄厉的惨叫道:“公子死了!快逃!”扔下手中的木棍向着远处狂奔。

其余勤王军士卒大惊转头回顾,果然看见贵公子们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百余骑兵正在兜转,似乎要?向这里冲锋,众人齐声尖叫,瞬间四散而逃。

炜千看着胡问静率骑兵四处追杀逃跑的敌军,想要?同样下令追杀,可看看四周如释重负的袍泽,终于没有开口。她知道这次她的表现?很差,这一次战斗原本是考验她和其余士卒的战斗力和勇气?的,但是真正上了战场之后才发觉不?管练习得多么的认真,在真刀真枪面前就是完全不?同。

炜千缓缓地坐下,原本不?觉得什?么,此刻才发现?手脚酸软,心跳到?了嗓子口。她进脑袋埋进了膝盖里,深深的反思指挥上的失误:“我该下令继续进攻的……”

在第一次击杀了那些勤王军的士卒后,她应该乘着敌军混乱,己方士气?大振,下令全军进攻,而不?是继续以防守为主的。若是她一口气?杀了百十个勤王军的士卒,说不?定对方已经崩溃了。

胡问静率领骑兵回转,大声的夸奖炜千:“干的漂亮!我还以为你们会吓得发抖。”她对新?人的要?求极其的低,只要?有勇气?战斗就是好样的,至于抓住时?机一举击溃敌人什?么的,打仗大多了也就懂了。

炜千满脸通红,而其余士卒却兴高采烈,原来打仗也不?是那么的可怕。

胡问静夸奖了几句,指着中牟城,厉声道:“诸位,我们杀进城去!”

数百士卒齐声欢呼,个个没把杀进城去当做一回事,有人大声的叫着:“必胜!必胜!必胜!”无数人应和欢呼。

中牟城内,几个门阀家?主目瞪口呆,昂贵的酒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什?么?全军覆没……”

会不?会搞错了?前一刻的报信还是三千大军围住了数百毛竹长矛兵激战,胜利就在眼?前,怎么这么一会工夫就全军覆没了?

报信的人泪流满面:“阀主!那胡问静狡猾无比,竟然埋伏了一支骑兵偷袭我军中军,一举击杀了三位公子!”

几个门阀家?主死死的盯着那个报信的人,确定他没有说谎。

一个门阀家?主摇摇欲坠,一群门阀子弟和仆役急忙一拥而上扶住了他,只等?他泪流满面,悲惨的叫道,“为什?么那孩子就这么去了?这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诸如此类伤心痛苦悔恨的言词。没想到?那门阀家?主摇晃了半天,厉声叫道:“废物!早知道你是个废物,老夫就砍了你,亲自带兵诛杀胡问静了!”

其余几个门阀家?主同样愤怒无比,三千人打不?过几百人,这种废物王八蛋害了整个门阀。

一个门阀家?主沉声道:“为今之计,只有投降了。”各个门阀当然还有家?丁仆役,几个门阀竭尽全力的凑一凑,拉出上千人的队伍还是不?难的,但既然三千人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此刻用上千人负隅顽抗毫无意义?。

另一个门阀家?主点?头同意:“胡问静需要?我们的支持,只要?我们几个肯支持胡问静,胡问静肯定会倒履相迎的。”

其余门阀家?主点?头,他们几个门阀算不?上顶尖的豪门大阀,但在中牟乃至荥阳郡之内,跺跺脚也是能够听到?声响的,他们几个门阀若是投降了胡问静,胡问静在荥阳郡之内定然是声威大震。

远处传来了士卒的呼喊声:“荆州胡刺史诛杀叛逆,全城戒严,走动者杀无赦!”

几个门阀家?主冷笑着,胡问静搞出如此浩大的声势还不?是想要?先声夺人,让他们臣服?他们姑且臣服好了,但胡问静不?可能永远留在中牟,不?论是胡问静留下三五个将领几百个士卒,还是重新?任命县令,这中牟终究是他们的地盘。

一个门阀家?主淡淡的道:“话说,你们谁见过县令了。”众人一齐摇头,县令这种小角色谁在乎啊,不?知道是跑了还是率军勤王死在了荥阳。

豪宅的大门处涌入了数百士卒,宅院内早有准备,数百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跪在最前面的正是各个门阀的家?主,却有七八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和美貌的女子傲然站着,愤怒的盯着进入宅院中的士卒。

数百士卒将他们围住,带血的长长的毛竹长矛对准了众人,众人或继续跪着,一动不?动,或站立着面无惧色,却都一声不?吭。

片刻后,胡问静大步进了豪宅。

几个门阀的家?主不?认识胡问静,但是只看那领头的女子昂首挺胸不?可一世,而身后数十人手按剑柄恭恭敬敬的模样就知道那多半就是胡问静。

几个门阀家?主齐声恭敬的道:“中牟门阀走狗恭迎胡刺史。”几人的声音恭敬又平和,完全没有因为自称“走狗”而带着怨恨。

一群门阀子弟跪在地上,大多数人心中愤怒和耻辱到?了极点?,好些人对门阀家?主极端的不?满,堂堂门阀的阀主竟然在一个卑微的女子面前自称走狗,极尽谄媚,这种人也配继续当门阀家?主吗?待此事过去必须重新?选举门阀家?主,务必带着门阀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砍下胡问静的人头洗刷今日的耻辱。

几个门阀家?主跪在地上,很清楚门阀子弟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太过屈辱,至少该站着与胡问静说话等?等?。几个门阀家?主对门阀中子弟们的幼稚想法鄙夷到?了极点?,这些孩子们此时?此刻竟然还想着不?卑不?亢,有礼有节,门阀尊严,人的尊严什?么的,真是幼稚到?了极点?。胡问静一举击破了中牟门阀的联军,杀人无数,心中杀气?到?了顶点?,若是此刻与胡问静硬杠,胡问静会怎么做?自然是杀了。又不?是宅院里抢面料或者菜肴,难道还会有心情慢慢地沟通了解真相?他们跪在地上,口称走狗,就是想要?用最低的姿态消除胡问静心中的杀气?,能够平和的对待中牟得各个门阀。

几个傲然站着的门阀贵公子和贵女冷冷的看着眼?前门阀家?主和其余人的丑态,只觉丢尽了自己的脸面。

一个贵公子冷冷的道:“我等?虽然战败,但是那是为了国家?的公义?,虽败犹荣。胡刺史虽然赢了,但是依然无法掩盖篡位夺权的恶行,天下共诛之,胡刺史可以胜了一次,胜了百次,难道还能胜了千次万次。”

一个贵女嘲笑道:“忠孝节义?,天地君亲师,胡刺史心中只怕是一个都没有的。”

另一个贵公子淡淡的道:“在下不?才,学过一些剑术,倒要?向胡刺史讨教?。”

好些门阀子弟心中喝彩,这才是门阀子弟该有的气?节。

几个门阀家?主依然跪着,低头看着地面,心中终于明白小看了那些年轻子弟,他们哪里是不?知轻重的幼稚菜鸟,根本是亡命赌徒啊。

有门阀家?主低头跪下的超级姿态在,胡问静心中的杀气?多半就没了,只想着怎么利用和掌握中牟门阀的力量为己用,哪怕有一两个年轻人依然倔强的挑衅,看在将要?利用中牟门阀的面子上也会尽量的忍耐,绝不?会一举杀了。

有了“不?会死”的底线,这几个年轻人决定赌上一把,在胡问静的面前假装“忠义?忠孝武勇单纯”等?等?属性,若是胡问静看中了这些属性,那么他们多半就能飞黄腾达了。

几个门阀家?主心中很是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虽然这七八个站着的年轻人之中确实有单纯幼稚的菜鸟,但是至少有好几个人是心机深沉之辈,真是有前途啊。

几个门阀家?主继续带着大多数门阀子弟恭恭敬敬的跪着,有人毫无底线的认输,有人倔强的追求真理,有人单纯的不?服输,这才是门阀多角度押宝的最好结果。

胡问静看着那几个站着的门阀子弟,淡淡地道:“杀了。”

跪着的门阀家?主和子弟愕然抬头,而那几个神情骄傲的站立的着的门阀子弟大惊失色,有贵公子厉声道:“你竟然……”有贵女怒斥道:“你不?讲理……”

几十根毛竹长矛刺出,那七八个英俊的门阀贵公子和美丽的门阀贵女尽数被杀。

某个贵公子死死的抓住了刺(入)身体?的长矛,张开了嘴,鲜血从?嘴中流淌而出,他嘶哑着嗓子,绝望又不?甘的看着胡问静,问道:“为什?么杀我……”

“噗!”又是几根长矛刺(入)了那贵公子的身体?,那贵公子终于毙命。

几个门阀家?主心中冰凉,自以为已经知道了胡问静杀人的理由:“胡问静是低贱的平民出身,极度自卑,对高贵的门阀子弟有着发自心里深处的憎恨,越是在她面前摆出高贵模样的人,越是会被她痛恨,非杀不?可。”

几个门阀家?主心中又惊又喜,看来他们跪在地上自称走狗的策略赢了。

胡问静轻轻地鼓掌:“佩服,佩服,想不?到?你们反应如此之快,竟然直接跪下了。”

几个门阀家?主恭敬的额头贴地,哪怕对着泥土,他们脸上的谦卑和谄媚表情都没有减少一分。

胡问静道:“可是,本座不?吃这一套。”

“来人,这些人十抽一杀了,剩下的送去其他县城的农庄。”

一群门阀子弟一齐惊叫:“什?么?”

有门阀子弟跳起?来,愤怒的叫道:“为什?么要?这样的对我们,我们已经投降了,我们已经跪下认输了,这种屈辱还不?够吗?”一群门阀子弟悲愤的点?头,他们都跪下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胡问静看都不?看那人,淡淡的道:“你们运气?不?错,本座本来想要?杀光了你们,将你们的人头筑造成京观,然后写上‘某年某月某日,胡某灭中牟门阀数百人于此。’可是本座后来一想太浪费了,你们好歹有手有脚,本座为什?么要?浪费劳动力呢?杀了你们只是让人惧怕本座,对本座再?没有其他好处,让人惧怕本座的办法多了,何必用损人不?利己的办法?”

一群士卒在中牟门阀之中随意的抽人,拉出人群当场就杀了。

一群门阀子弟放声尖叫,胡问静冷冷的的看着:“顺便提醒你们,去了农庄不?代表你们就能活下去了,若是想要?反叛,想要?煽动其他人造反,那你们的人头很快就会挂在树上。”她看着地上的尸体?,只觉自己真是浑身都在放着圣母的光辉,竟然没有杀光这些人,上帝都没有她善良。

胡问静看着哭喊尖叫的门阀子弟,自言自语道:“相信我,我本来想要?玩一手打土豪分田地的,可是想了想发现?我不?需要?民心。”

她猛然变脸:“来人,将中牟城的所有百姓都驱赶出来,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十抽一充军!”

“中牟城所有田地不?论是门阀的万亩良田还是小农的一亩三分地,全部充公!”

“中牟城内所有商铺全部充公!”

“中牟城内所有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富贵贫贱,尽数进入农庄!”

“所有六岁到?十二岁的孩童尽数进入农庄私塾读书。”

“不?服者有一杀一,有万杀万!”

一个时?辰之后,中牟城内哭声震天,所有百姓对忽然大变的生活充满了恐惧。

两个时?辰之后,中牟城内安安静静,尸体?和鲜血让百姓迅速的学会了忍耐。

三个时?辰后,从?其他县城押解了一批衣衫华丽却又破烂的人到?了中牟。

胡问静淡淡的道:“你们当中有的人会去种地,有的人会去教?书,有的人回去养鸡养猪,好好的干活,本座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心中想着这是对你们的侮辱,总有一天要?杀了本座的,现?在站出来,本座一剑杀了。”

一群门阀子弟又不?傻,当然没人站出来,哪怕是心中怨恨到?了极点?,这脸上依然是平平静静逆来顺受。

在农庄的学堂建立起?来之前,中牟某个门阀的豪宅暂时?成为了学堂。

中牟城的孩子们又是惧怕,又是好奇的看着胡问静,不?知道这个人官老爷要?干什?么。

胡问静问道:“你们每天吃什?么?”一群孩子快活的叫着:“野菜粥!”胡问静道:“可是,有人每天都吃羊肉。”一群孩子羡慕极了:“哇!羊肉啊,我都没吃过。”

胡问静认真的道:“今日胡某给你们上第一堂课,那就是什?么是公平。”

一群孩子完全不?懂公平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胡问静不?是来建立属于自己的万世王朝的,她不?是来带给百姓幸福的,她是来进行伟大的共(产)主(义?)社会实验的,这些孩子不?需要?忠于她,任何人在伟大的共(产)主(义?)中都是小小的水滴,她要?做的是在这些孩子的心中种下“公平”的种子,哪怕她失败了,这个世界依然会更早向共(产)主(义?)前进。

十日内,胡问静率军队横扫司州荥阳郡、汲郡、河内郡、河东郡,弘农郡,随后返回洛阳,传檄天下,任何不?服从?洛阳司马遹的命令的人尽数都是叛贼,灭九族。

“胡某三个月后讨伐东海,诛杀司马越,灭琅琊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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