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
万余百姓每百人一队,列队操练,远远望去,旌旗如林。
胡问?静在洛阳周边的郡县四处疯狂征兵,从?数量上?看都有十几万了,其实比虚胖还不如,完全是打水。
以十二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标准十抽一得到的士卒比山贼还不如,山贼至少都是精壮的男子?,而这宽泛到几乎比车轮高就征兵的垃圾标准造成了胡问?静得到的士卒完全不能打。
“胡说!玩命的时候就算八十岁了也能打!”胡问?静对此评价坚决的反对,谁说年纪大?就不能打的?
她?深深的鄙夷着一群毫无?见识的人,眼神?中露出?智慧的光芒:“想当年马大?师六十九岁依然出?战,一手闪电五连鞭瞬间出?手二十次,天下几人能敌?若不是年轻人不讲武德,马大?师天下无?敌。还有,那个著名老将黄忠单挑打翻关?羽、征战大?将夏侯渊的时候年纪是六十几还是七十了?胡某今日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你们,只要刀子?要砍到脑袋上?了,七八十岁照样能拿把刀子?追杀九条街。”
贾南风淡定的由着胡问?静发癫,胡问?静是典型的嘴里?一套手里?一套,十几万注水猪肉大?军中被她?抽了万余年轻男女另做一军,其余老的小的弱的尽数在各地装模作样恐吓盗贼了。
贾南风看着远处的新兵士卒们操练着,微微皱眉,这万余人原本接手了一个中央军的驻扎地的,却忽然被胡问?静调到了洛阳城,还要在城外操练,任由所有人围观,这其中若是没有阴谋都说不过去。
操场上?,百余士卒组成了一个方阵,听着号令站队和行动。
“向前!”“向左!”
枯燥的队列训练不仅仅练习的人,看的人也觉得无?聊极了。
一群围观的官员悄悄地打哈欠,有人低声警告:“你们疯了,打起精神?来!”那些官员急忙提起了精神?。
洛阳城内的官员被胡问?静杀了一大?批,但那都是大?官和豪门大?阀的人,底层官员没资格参与杨骏张华的宴会,没有受到牵连,此刻依然坚守在岗位上?发呆。如今天下还有几个官员听洛阳的指挥的?底层官员无?事可做,唯有发呆和聊天了。偏偏又不敢回家睡觉,若是被胡问?静以懈怠公务的罪名杀了,真是没地方喊冤。
一群官员鼓起全部的精神?,装模作样地盯着不远处的新兵训练,神?游天外。
操场中,新兵们开始练习刺杀,人人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毛竹长矛。
有教官大?声的叫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一群新兵大?声的喊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众人一齐向前挺进,对着假想的敌人刺出?长矛。
一个新兵无?聊和反感极了,被强行征兵,家中的妻儿老小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心中走神?,在训练中就慢了一拍。
一个教官厉声道:“第三排第二个!鞭二十!”几个老兵将那走神?的新兵拎了出?来,当众鞭挞。
一群新兵看着那走神?的人被打得浑身都是血,心中惶恐。
教官厉声道:“第四排第二个,为什么不杀前排?”那第四排第二个士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口号归口号,训练的时候哪有真的杀了前排的?再说不是“若有退缩”吗?这动作慢了也不算退缩是不是?
教官厉声道:“第四排第二个,鞭二十!”
一群围观的官员笑了,这是让他们见识胡问?静治军严谨,警告他们不老实就会掉脑袋吗?胡问?静真是太看不起他们了,他们怎么会反对胡问?静等人的命令呢,他们只是小官,上?头神?仙打架关?他们P事。有官员转头看周围,今日出?来围观的除了他们这些不得不到的官员外,还有主动前来观看的洛阳百姓和一些中央军的将士。
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眼,这公开练兵一定是给这些洛阳百姓和中央军的将士看的。
一群中央军的将士也这么认为,一边假装认真的看着新兵训练,一边用力地点?头道:“胡将军治军严谨,有周亚夫之风,远胜大?缙任何?一个将领,不需要多久这支军队就能成为天下有数的强兵。”上?级卖力的找了一万人大?老远跑来警告他们,他们必须知趣啊。
贾南风鄙夷的转头看胡问?静,这么低级的手段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操场中,那第四排第二个士卒一万分的不服:“凭什么?我不能真的杀了他是不是?他就慢了一点?点?而已,怎么能怪我?”
那教官笑了:“杀了!”
一个老兵一刀斩杀了第四排第二个士卒,鲜血四溅。
那百余人的队伍中瞬间传出?了震天响的尖叫声,其余队伍也都停止了操练,整个操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那教官淡淡地道:“反抗军令者,杀无?赦。”
四周的人惊恐又愤怒地盯着那教官,就为了一句牢骚话就杀人了?这还有人性?吗?
一群官员毫不意外地看着胡问?静,胡问?静果然是想要用杀鸡骇猴要警告他们啊,这番心血真是白费了,因?为他们绝不会违抗胡问?静等人的命令的。
四周围观的百姓意外又不意外,看看洛阳城内被杀的三十九个王侯,几百个朝廷大?官门阀子?弟的尸体?,洛阳城内还有百姓不知道胡问?静不吝杀戮吗?更有一些衣衫华丽的公子?哥儿心中鄙夷到了极点?。
公子?哥儿甲低声嘲笑着:“本公子?还以为胡问?静久经沙场,多么的懂得练兵,原来不过是手段残酷,违令者斩而已,这也叫治军?找个顽童也会。”
公子?哥儿乙微笑着:“用如此残酷的手段训练出?来的士卒哪里?会有忠心度,就不怕临阵倒戈吗?”
公子?哥儿丙低声道:“这鲜血的仇恨只会堆积,不会消失,若是与勤王军决战的时候有人忽然爆发出?了隐藏的仇恨,只怕是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尽数倒戈,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公子?哥儿丁笑道:“估计胡问?静的计划是有士卒扔下长矛逃跑,杀之就名正言顺了,可惜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等了许久都没有遇到这种懦夫,心中也急了,唯有找到一丝借口就直接杀了,这杀鸡骇猴的心思真是低级到了极点?了。”他斜眼看着胡问?静,微微摇头,心中又是鄙夷又是羡慕,道:“胡问?静如此浅薄竟然能够得今日之权势,这苍天何?其厚爱也。”
几个公子?哥儿低声冷笑着,对胡问?静的治军手段真是不屑到了极点?。
远处,一群中央军将士脸色惨白,好几个将领双腿打抖。
将领甲双眼无?神?,喃喃地道:“马蛋啊!竟然遇到一个狠的了。”
将领乙缓缓地点?头:“大?家伙儿都小心些,我们惹不起胡将军的。”
将领丙转头看了一眼胡问?静的方向,见她?与贾充等人在说话,浑若无?事,心中更加的冰凉了,哪怕明知道今日召唤他们来就是要警告他们,可却依然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贾南风看着操场中上?万新兵重?新开始训练,而四周的百姓依然鼓噪不已,心中凄苦,胡问?静的水平越来越低了,以前还能出?人意外,现在竟然只会路人皆知的垃圾手段了。她?脸色带着微笑,用力扯胡问?静的衣角。胡问?静正在和贾充低声说话,转头惊讶的看贾南风。
贾南风责怪道:“我们只有半个司州和一个荆州而已,大?缙有十九个州,有户口千万,我们不能仅靠杀人威慑天下,想要得到军心民心终究是要靠仁慈的。”她?意味深长的看着胡问?静,道:“你很有些小聪明,诡计多端,能够识破人心,看透敌人的诡计,能够反过来给敌人设陷阱,这是老天爷给你的巨大?的能力,千万不要荒废了,单纯的靠杀杀杀是不能够平定天下的。”
贾南风有些理解胡问?静为什么最近变得鲁莽了,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胡问?静以前的环境不好,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所以阴谋诡计迭出?,如今环境稳定了很多,这心态就松懈了,懒得动脑子?想阴谋诡计揣测人心,只想靠杀杀杀威慑天下了。
贾南风轻轻地叹气,文雅又深奥的典故胡问?静未必听得懂,她?知道胡问?静对三国还算了解,便拿三国作比喻,道:“你应该学曹操,诡计百出?,不该学董卓。残暴不仁是无?法获得天下的。”
胡问?静苦笑,道:“自古以来一直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到了大?缙朝发展到了极致,哦,说过了,只怕千百年后还会发展的更夸张。”
胡问?静顿了顿,道:“那就是文人掌兵。”
贾南风不屑的看胡问?静,文人掌兵有什么错?诸葛亮司马懿掌握兵马出?问?题了吗?曹操武功盖世吗?胡问?静是武将,自然倾向于武将掌兵,可是什么时候见过许褚典韦指挥大?军了?这“出?将入相”说得就是文人乃天之骄子?,能文能武啊。
胡问?静看了一眼四周,指着远处的一群华衣男女道:“在他们的心中,一支最完美的军队就是将领把士卒当做兄弟一样的爱护,整支队伍长时间磨合,有苦有甜,有无?数的回忆,各个士卒之间充满了爱和友谊,将领身先士卒,士卒愿意为将领挡箭挡刀。”
“在开战的时候,再许以高官厚禄,或者为国为民等等崇高的思想驱使士卒,则士卒就能拿着刀剑长矛向着敌军挺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贾南风闭口不言,看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要被胡问?静打脸了,可是她?依然不觉得自己错了,转头看贾充和荀勖,贾充和荀勖认真的摇头,他们也是文官,决胜庙堂之上?坑死对方的统帅毫无?问?题,带兵打仗就算了。
胡问?静笑道:“可是,当数万支箭矢像无?边无?际的苍蝇群一样从?天空飞来,一个时辰之前还在讨论?打赢了仗就回老家娶媳妇的大?牛被箭矢射穿了脑袋,你还来不及抱着尸体?哭泣,天空响起了奇怪的呼啸声,不等你抬头,一块巨石从?天而落将你十步外的袍泽砸成肉沫,血肉模糊了你一脸,你还没有想清楚天上?怎么会掉石头,身边的一张张熟悉的脸就在箭矢和巨石下成为了记忆,你带着自豪很是珍惜的军旗燃起了大?火,冒着黑烟,与你称兄道弟的将领被十几支长矛扎成了刺猬,战马拖着他的尸体?四处游荡,几十个敌军士卒正疯狂的向你冲过来。”
“这个时候,你真的能够因?为爱、友谊、理想、金钱等等拿起剑厮杀,而不是转身就逃?”
贾南风想着胡问?静描述的场面,打了个颤抖,当年她?与胡问?静在并州遇到胡人围攻的场面的可怕程度不及这描绘的场面的十一。
胡问?静轻描淡写?的道:“九成九的军队都会崩溃。”
“在生与死之间,什么友谊,理想,爱情,金钱,统统不好使。文人眼中的战争太美好了,每个人都是节操满满的,不战斗到最后一个人绝不撤退。可惜事实不是如此,超过百分之三的伤亡就有可能会全军崩溃。”
“那些年轻的文人士子?心中的完美军队或许存在,但是绝不是这个该死的时代?。”
贾充和荀勖点?头,这点?毫无?疑问?,大?军溃败的真实原因?就是士卒怕死。
胡问?静招呼远处的中央军将士,贾南风皱眉,招呼他们干什么?
那些中央军将士见了召唤,急急忙忙的过来行礼,有人谄媚的道:“胡将军治军之严,末将平生仅见……”
胡问?静笑着挥手打断了他们,道:“有一点?大?家都猜对了,胡某今日公开练兵不是展示我能如臂指使的指挥军队,而是为了用胡某严酷的军令威慑你们。”
那些中央军将士惊愕的看着胡问?静,马蛋啊,说得这么明白,我们怎么接啊,有将领反应极快,立马跪在了地上?指天发誓:“末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若有虚言就被雷劈死。”其余将士急忙跟着跪下,个个赌咒发誓。
胡问?静的目光从?他们的头顶掠过,淡淡地道:“洛阳此刻的局势真不如关?中,你们选择投靠洛阳而不是关?中,胡某真心相信你们的诚意,但是,有诚意又怎么样?”
胡问?静低头冷冷地看着中央军的将士们,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心中,道:“你们从?军多年,少则五年,多则十几年,论?军中的资历比胡某深厚多了,手中的士卒也比胡某多,你们遵从?的是朝廷的号令,不是我胡问?静的号令。若是胡某以为可以仗着官位高,或者以为打过几次胜仗就指挥你们,胡某不如去撒泡尿照照自己长没长脑子?。”
中央军的将领们张大?了嘴,愤怒无?比:“谁敢对胡将军不敬,我与他不共戴天势不两立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胡问?静不理他们,继续道:“胡某很担心你们。你们能够在洛阳危机的时候投靠洛阳,对朝廷,对贾太尉,对胡某的忠心度都是极高的,当为朝廷的肱骨,若是胡某因?为你们心中看不起胡某,被胡某杀了,这既伤了天下欲投靠洛阳的义士的心,又误杀了忠臣,胡某于公于私都不忍心。”
胡问?静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胡某很是担心你们啊。”
贾南风真是恨不得把胡问?静的脑袋瓜子?摘下来看看清楚,这种令人互相猜忌的言语怎么可以当着对方的面直说呢?哪怕说出?来也要委婉!这回这些中央军的将领知道朝廷猜疑他们,肯定要造反了。
那些中央军将领互相看了一眼,竟然笑了,慢慢地站了起来,用力的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贾南风都要哭了,该死的,这是直接翻脸了,她?转头看四周,悄悄地扯贾充和荀勖的衣角后退,马上?就要开打了,退开几步才安全。
胡问?静转头看了一眼贾南风,道:“不用躲,他们不会翻脸拔刀子?的。”又问?那几个将领:“敢不敢,说句话。”
贾南风真是被胡问?静的愚蠢气哭了。
那一群中央军将领咧嘴笑:“当然不敢!”“见过了胡将军的强兵,末将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哪有什么不服气的,胡将军是我们自己人,听胡将军的言语是应该的。”
贾南风看着那一群中央军将领的笑容,深深地发现笨蛋果然是要传染的,她?已经被胡问?静的愚蠢传染了,竟然没能从?那些中央军将领的笑容中看出?虚假。
胡问?静看着贾南风,笑了:“因?为你是文官啊,你的整个人生中最不能说的就是真话,任何?一句话都是有所指的,背后有几百个阴谋,可是我们武将不是这样的。”
她?捏拳头,手指咯咯的响。
“我们武将最烦的就是文官的言语了,压根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一群中央军将领用力点?头,有将领认真地道:“胡将军说得没错啊,我们是有些不怎么服气,可是现在不会了。”另一个将领道:“不服气就甩开膀子?打一架啊,背后阴谋暗算的事情太卑鄙了。”又是一个将领道:“我每次看到文官上?级就害怕,我就多看了他一眼,就认为我想要取而代?之,这心思会不会太多了一些?”
贾南风看着一群将领,豁出?去了,道:“你们以为本宫会相信你们的言语吗?胡问?静,你若是被一群人憨厚的笑容就蒙蔽了,你离死也不远了。”她?冷笑着,反正胡问?静能打,这些中央军将领只要敢拔剑立马就被胡问?静砍成十八段,她?根本不需要遮掩,道:“谁告诉你武将没有心机的?身为武将要是没有心机早就跳到敌人的陷阱之中了,能混到七品官以上?的武将个个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她?指着一群中央军将领,道:“看,笑得多假!”
胡问?静用力点?头支持:“当兵打仗要是没有脑子?早就嗝屁了。可是……”她?极其认真地道:“当兵打仗的人几乎就不存在打不过别人的情况下主动挑衅对方的。”
贾南风哈哈大?笑,什么仪态都不顾了,指着胡问?静的鼻子?道:“你也有脸说这句话?”胡问?静的战场经历哪一次不是以少数人主动挑战对方的?
胡问?静认真无?比:“那是因?为每一次我都自信可以打赢,或者对方一定要打,我没办法。”她?笑了,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从?古至今直到未来,任何?一个将领都喜欢自己兵强马壮人多势众欺负对方兵微将寡老弱残兵,只是运气不好,这种大?好局面不常有而已。胡某若是有选择,肯定用百万铁骑碾压对方,有得选,脑子?有病才与对方玩命呢。”
贾南风鄙夷地看着胡问?静,垃圾将领。
胡问?静转头看那些中央军将领,道:“这些人不服胡某,胡某也没想用友谊、恩情、礼物、好酒、包容与爱什么的去感动他们。”
“胡某今日叫他们来,就是让他们看清楚一点?,他们惹不起胡某,他们加在一起也不是胡某的对手。”
一群中央军武将用力点?头:“对!”“没错!”咧嘴笑,很有公认的味道,一点?点?都不惭愧。
贾南风呆呆地看着胡问?静,怎么回事?
胡问?静眼睛直上?直下地扫视着一群中央军将领,嘴里?对贾南风道:“你只看见胡某练兵的时候处死了不听军令的士卒,是为残忍,军心不稳,未来必定会遭遇反噬,可是你不知道斩杀士卒其实才是军中最最最正统的手段。”
“章邯率领骊山的囚犯大?破陈胜吴广的大?军,难道靠得是爱和正义,理想和友谊?”
“曹操八千士卒与袁绍十万大?军对峙官渡,难道靠得是爱和正义,理想和友谊?”
胡问?静冷冷地看着一群中央军将领,继续对贾南风道:“你以为胡某手段残酷,有士卒争辩几句就杀了,滥杀无?辜,莫如此甚。可是……”
胡问?静猛然提高了声音,厉声道:“奸舌利嘴,斗是攒非,攒怨吏士,令其不协,当如何??”
一群中央军将领立正,挺直了胸膛,厉声回答道:“此谓谤军,如是者斩之!”
胡问?静厉声道:“出?越行伍,争先乱后,言语喧哗,不驯禁令,当如何??”
一群中央军将领神?情肃穆,厉声回答:“此谓乱军,如是者斩之!”
胡问?静厉声喝道:“多出?怒言,怨其不赏,主将所用,崛强难治,当如何??”
一群中央军将领神?情严肃极了,厉声回答:“此谓横军,如是者斩之!”
胡问?静冷冷地看着一群中央军将领,厉声道:“你们以为胡某年少,只晓奇兵,不懂正法,可以欺之,是不是!”
一群中央军将领大?汗淋漓,不敢出?声。
胡问?静冷笑道:“可惜,胡某偏偏不是只是能打的莽夫,胡某用兵,以正合,以奇胜,所行所为皆是兵法正道。没有当过一天大?头兵,没有一个当将军的老子?的胡某竟然是个正规军出?身的。”
一群中央军将领低头看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喘。
胡问?静厉声道:“不服?想要挑衅胡某?来啊,胡某杀光了你们所有人!”
一群中央军将领谄媚的笑着:“岂敢,岂敢。我等对胡将军佩服之至。”
胡问?静厉声道:“滚!回去操练兵马,若是敢偷懒,胡某砍下了你们的脑袋。”
一群中央军将领急急忙忙地离开,胡问?静冷笑几声,招呼万余新兵回营,她?现在很忙很忙,又要练兵,又要准备粮草,还要回荆州看看小问?竹,这熊孩子?有没有变胖一些?
胡问?静叹了口气,还有,她?必须尽快整理清楚什么是“公平”。随意的命令各个农庄不得教育礼乐是个糟糕的决定,胡问?静对此很清楚,可是问?题在于胡问?静迷惘了。
胡问?静打算在这个农耕时代?提前进行伟大?的社会实验,尝试建立一个公平的社会,可是问?题来了,到底什么是公平?
仅仅“均贫富,分田地,大?锅饭”是不是公平?只怕不是的。因?为已经有前车之鉴。可是公平到底是什么?她?心中的公平的社会与共产主义社会又是一种什么关?系?共产主义社会与资本主义社会的区别又在哪里??仅仅是生产资料的所有制的区别吗?
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胡问?静迷惘了,她?只会按照教科书照本宣科什么是共产主义,完全不知道其本质究竟是什么。
胡问?静认为必须好好的静下心,想想清楚她?究竟要什么样的世界。
洛阳城外,贾南风莫名其妙极了,明明看着胡问?静与中央军的将领说话,她?为什么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中央军的将领怀着轻蔑的心情来看胡问?静练兵,原以为是看到菜鸟们踢正步,宣扬爱和正义的练兵,没想到见到了胡问?静的练兵凶残无?比,立刻发现是正规军的练兵之法,惶恐退走了,可是这随意的残杀士卒真是兵法正道?是兵法正道就能让人吓得逃走?贾南风差点?以为在看鬼片,来自中央军的道士发现胡问?静的兵营其实是血祭大?阵,一缕缕阴魂正在飞入空中肉眼难见的血色大?阵,所以吓得掉头就走。
贾南风皱眉问?贾充道:“父亲,胡问?静的练兵之法真的是兵法正道?”不是拍鬼片妖魔鬼道?
贾充严肃地点?头道:“是!”
“夏启《甘誓》:‘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用命,赏于祖;弗用命,戮于社,予则孥戮汝。’不听军令就要杀了。”
“周武王《牧誓》:‘尔所弗勖,其于尔躬有戮。’士卒不奋力向前,士卒就会被杀。”
“《尉缭子?伍制令》:‘伍有干令犯禁者,揭之,免于罪;知而弗揭,全伍有诛。’一人犯错,一队人不追究,杀全队。”
贾充淡淡地道:“爱兵如子?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士卒都是廉价的牲口,不管投入多少感情,一次大?战就伤亡大?半,何?必花心思去感动对方?把士卒当稻草一样砍杀威胁威逼恐吓才是常态。不用担忧士卒会临阵哗变,被屠刀杀出?来的士卒早已肝胆俱裂,完全不敢哗变。”
贾南风有些惶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中央军将领见胡问?静治军残酷就老实听话了。
荀勖解释道:“因?为中央军做不到这么残酷,军法是军法,中央军的将领绝对不敢真的杀了不听话的士卒。胡问?静军中的日常训练已是如此,这一旦作战只怕前排尽数被杀,后排的士卒也不敢逃跑。中央军怎么敢面对如此‘铁军’?简单说就是中央军是正常人,打不过被鲜血和尸体?逼出?来的纪律森严的疯子?。”
贾充看了荀勖一眼,这辈子?没有听到过这么详细的解释。荀勖瞪回去,老夫知道解释得过分得详细了,但若是不怎么详细,贾南风没有听懂怎么办?难道再解释一遍?
贾充无?奈极了,真是心塞啊。
贾南风心中忽然一动,道:“不对啊,胡问?静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威慑那些中央军的,更没有必要当着洛阳无?数百姓的面展示她?的残酷,难道……”
贾充微笑,这个女儿还不算太笨。贾南风震惊了:“难道胡问?静打算进攻关?中?”
贾充的笑容凝固了一秒,转身走开,再待下去会破口大?骂的。荀勖心情复杂极了,贾充很有可能实现“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的超级愿望。他咳嗽一声,对贾南风柔声道:“不是关?中,是并州。”
不论?是胡问?静还是贾充荀勖当然希望能够从?内心深处感化中央军的将领,拉拢为心腹,对待主动投诚的将领何?必恐吓威胁呢?以诚意打动对方不好吗?可是眼看马上?就要打仗了,不吓住了那些中央军的骄兵悍将,怎么指挥调动他们?这些中央军将领要么就是老老实实地听话,要么就是杀了。
荀勖转头微笑着看着徐徐撤退的新兵队伍,胡问?静还是心太软了,应该将这些中央军的将领直接杀了的。不过稍微心软一些也能够让他放心,谁愿意有个杀伐果断的同伴呢。
贾充在仆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瞄了一眼荀勖的表情就知道荀勖上?当了。胡问?静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的人?废了大?半天的力气就是为了威慑几个中央军的武将?这是给荀勖和冯紞看的啊。
贾充放下马车的布帘,荀勖和冯紞还不知道胡问?静将上?洛郡的所有百姓尽数强行迁移到了荆州,所以看错了胡问?静的心狠手辣。他微笑着看了一眼洛阳,不知道该期待有那一天还是没有那一天啊。
……
并州。
一群匈奴人呆呆的坐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田地发呆。田地中空荡荡的,略微有些杂草。天气已经渐渐寒冷,田里?没什么农活可以干了。
秋风冰凉,这些匈奴人却不愿意回到家中去。
一个匈奴人茫然地看着田地,又一次道:“今年冬天怎么过啊。”
其余匈奴人的泪水流了下来,没有人去擦拭,任由泪水被寒冷的秋风带走。
这天气一年比一年冷,今年冷的让人绝望,地里?种下去的东西尽数绝收,辛苦了一年,愣是一点?点?粮食都没有收回来。若是因?为他们不懂种地,所以绝收了,他们也认了,他们都是胡人,虽然从?祖先算起,这迁移到了缙人的土地上?也有百十年了,但这种地的活计依然不怎么精通,糟蹋了田地也不稀奇。
可是不仅仅是他们匈奴人的田地,整个并州的缙人田地同样颗粒无?收。天气太冷了,地里?的庄稼都冻死了。
一个匈奴大?声地骂着:“这老天爷是不给人活路吗?”
其余人默不吭声,都是草原后裔,谁不知道老天爷根本不讲理,说冷了就冷了,说下冰雹了就下冰雹了,一夜冻死一个部落的人都不稀奇,又哪里?说理去。
众人呆呆地坐着,去年的余粮早在夏天就吃的干干净净,全靠野菜和打猎熬到了秋天,指望有个好收成,不想今年秋天绝收,没了收成,一家人怎么活呢?
一个匈奴人慢慢地道:“还有什么能卖的?”
其余匈奴人甚至懒得去想家里?有什么,进入中原百十年来,从?草原带来的皮毛家当早已陆陆续续地卖了精光,哪里?还有可以卖的东西。
一群匈奴人看着眼前的田地,宁可吹着寒风也不愿意回家面对饥寒交迫的妻儿。
有个匈奴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声的叫着:“快来!快来!部帅招募士卒!”
几个匈奴人抬头看着那跑来报信的匈奴人,颤抖着问?道:“部帅给饭吃吗?”
那跑来的匈奴人喜气洋洋地道:“当然给!听说还给家里?吃的!”
一群匈奴人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立刻去报名啊。至于招募士兵是要打谁,谁在乎啊。
……
太原。
微风掠过,一片秋叶飘摇,在长廊上?刁转,慢慢地落到了一方棋盘上?,遮住了几颗棋子?。
一只手轻轻地拈起了秋叶,如同拈着一朵娇嫩的鲜花,小心地房子?了案几边。
小火炉上?酒壶微烫,酒香透了出?来。
一个中年男子?笑道:“这一局,卫公怕是要输了。”
卫瓘笑了:“夏侯将军棋艺高超,老夫不如也。”
那夏侯将军客套地笑着,他的棋艺其实也就一般般,但是卫瓘的棋艺更差,赢了也不见得多么的高兴。他拿起酒壶,试了温度,亲手给卫瓘倒上?,精致的玉杯中立刻泛起了琥珀色。
卫瓘浅浅品了一口,赞道:“好酒。”
那夏侯将军笑着:“并州偏僻,没什么好东西,唯有这酒水还不错。”
有仆役进了长廊,恭敬的禀告道:“将军,已经命令匈奴人集结兵马,旬日内就可得数万人。”
那夏侯将军不以为意的道:“数万?我的目标是二十万人。”他转头看卫瓘,道:“这并州什么都没有,就是胡人多,东瀛公抓了很多胡人卖钱,可怎么都抓不完。”
卫瓘笑着:“有二十万人在,老夫和夏侯将军定然可以打入洛阳,夏侯将军封侯拜相就在眼前。”
那夏侯将军哈哈大?笑:“我夏侯骏倒是不在意封侯拜相,但是若能够给我挪个位置去豫州,我就很是满意了。”
卫瓘笑着点?头,夏侯骏以前一直在豫州做大?中正官,这真是一个油水职务啊,只要每天坐在家里?就有人上?门送礼,可是油水职务是不可能独占的,夏侯骏很快就被调职到了并州做将军,这并州的将军有什么好当的,没兵没权没油水,只能跟着并州刺史司马腾卖胡人赚些钱,但司马腾在贾南风遇袭一事上?受到了贬谪,这并州刺史的位置空悬,夏侯骏摇身一变成了这并州职务最高的官员。
卫瓘轻轻地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道:“贾充胡问?静叛逆,天下共击之,谁杀了贾充和胡问?静,谁就在这勤王的大?业之中立了大?功,司马家能够不重?赏?莫说当个小小的豫州大?中正官,就是在洛阳成为三公都不适合难事。”
夏侯骏微笑着,心中飞快地盘算利弊。
卫瓘淡淡地道:“这并州是夏侯将军的辖区,这起兵勤王的主帅之名当然是非夏侯将军莫属。老夫只愿能为夏侯将军出?谋划策,聊尽心意。”他捋须笑道:“老夫与贾充胡问?静为敌多年,有他们在,老夫必死无?疑,老夫是定然要杀了他们的。但这仅仅是私仇,老夫已经是司徒了,就算立了勤王的大?功,难道还能封王不成?老夫只是想看着仇人死在眼前,致仕之后能够安安稳稳地做个富家翁。”
夏侯骏笑着拱手:“卫公何?以如此谦逊?若没有卫公,末将哪里?敢与贾充为敌?”心中琢磨着,卫瓘有没有野心并不重?要,卫瓘只有百十个仆役而已,而他有二十万征召的匈奴士卒,谁为主,谁为辅,谁功劳大?,一眼便知。若是卫瓘想要夺(权)?
夏侯骏温和地笑着,他可不是邓艾或者钟会,卫瓘敢有异动,他立刻就派人杀了卫瓘。
卫瓘从?容地看着棋盘,夏侯骏是夏侯渊的孙子?,按理是曹老板的铁杆,不过夏侯家学了各个门阀分散投资的诀窍,没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好些人投靠了司马家,混得风生水起。他微笑着,夏侯家想要挤入上?流社会至少还要三代?人的努力。
夏侯骏与卫瓘客套了许久,道:“只是,这军中乏粮,如何?是好?”并州北部今年又绝收,这官仓中的存粮绝对养不起二十万大?军。
卫瓘淡淡地笑了:“并州无?粮,冀州、豫州、兖州、司州有粮,而且这胡人算人吗,何?必给他们吃饱。”
夏侯骏心中一寒,纵然他从?来没有把百姓放在心中,但这公然决定大?军抢劫百姓的粮食依然令他意外。他缓缓地点?头,这是卫瓘的决议,他只是执行,若是有人责怪,那就怪卫瓘好了。
“甚好。”夏侯骏笑着,没了粮食的问?题,他有二十万大?军在手还会怕了谁?
夏侯骏道:“胡人骁勇善战,当然可以大?破中央军。”胡人穷得狠了,不把命当命,打起仗来自然勇猛。西凉的鲜卑人差点?掀翻了大?缙朝,这并州的匈奴人也不逞多让。
卫瓘点?头,道:“告诉那些匈奴人,只要从?军就给吃的喝的,家里?老小都不会饿死,若是打赢了,就给他们更多的银钱和粮食。”这些胡人最容易使唤了,不要田地,不要官职,只要金钱和粮食,那就给他们好了。
卫瓘转头看向期盼,棋盘中的黑子?白子?变成了大?缙江山社稷的地图,这小小的半个司州能够挡得住天下勤王大?军的围攻?绝不可能。
不过这并州的匈奴人左部帅刘渊是个人物,与王浑关?系莫逆,此刻多半已经落在了王浑的手中。
卫瓘微微惋惜,王浑没有地盘,但能够凭交情拉拢刘渊,夏侯骏有地盘,却无?法拉拢刘渊,算是有利有弊吧。
作者有话要说:2021.06.30.13:05修改错字。感谢读者“18134023”、“昭昭”捉虫。
-------------
感谢在2021-06-2622:38:48~2021-06-2723:0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秦汉帝国、無邊落木20瓶;酒卿、别哭,我在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