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将他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人嘴里叼着一只烟,态度轻慢地说,“你雌父当年卷款逃跑,人死了,钱也没了,剩下那么个烂摊子给我收拾,他妈当年差点逼死老子。”

他拨弄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动作间全是威胁的意味,“父债子偿,是这么个道理吧,你小子说呢?”话音刚落,他把手里的东西对准慕西斯的太阳穴。

慕西斯眼里早就褪去了当年的温和忍耐,只剩下一点空洞,他冷淡地瞥了一眼枪.支,有些满不在乎,“我没有钱。”

“嗤,不过就是个雌虫,看着雄虫就想舔的下.贱东西。”有个雄虫摸着自己的下巴,用淫.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他扭头身边几个人说,“这雌虫长得还不错,丢去奴隶市场应该能买个好价钱,不如我们……”说话间他又看了看慕西斯,眼神越发下流。

为首的那个男人收回了自己手里的东西,确实也认同手下刚刚那一番话,现在这个世道,一群不要命的雌虫站出来想要平权,四处□□反.动,搞得那些雄虫大老爷们少了不少玩物,奴隶市场里雌奴的价格就水涨船高起来。

把眼前这只雌虫卖去奴隶市场,虽然不一定挣回他雌父卷走的钱,但有总比没有好。

“你们几个,去把他绑起来。”他对身边几个手下吩咐着,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他们几个人围了过去,虽然慕西斯身手不错,但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有几个是雄虫。雌虫对于雄虫有一种天生的臣服欲,即便慕西斯想反抗,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混乱中,他看了褚淮一眼。

褚淮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成不变的白色衬衫配着西装裤子,银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他冷漠地旁观着一切,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情绪,好像什么都跟他无关。

酒吧里五彩绚烂的光芒打下来,将他这张脸称得愈发虚幻。

慕西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状况下重逢,明明褚淮去了诺斯顿学院交流学习,明明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回来,怎么就这样的场景下,不偏不倚地重逢了。

他总能撞见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就像第一次相遇,他也是这样被一群人围着,各种羞辱刁难,他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任由对方狠狠地把自己踩进泥泞里。

那么难看,那么丢人。

慕西斯突然想起自己这半年来的颠沛流离,遭受过的欺辱,霸凌,压迫,各种各样的艰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咬牙扛下来的,一个没有学历的学生,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流浪在自己全然陌生的星球。

他置身在无尽黑暗中,因为心中那一点光,一直咬牙硬撑着,可这束光最后也要远离自己。

一切的坚持都没有了意义,慕西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仿佛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困难的事。

“等一下。”褚淮站在人群外,突然开口说话,迅速就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又是一片不怀好意地打量。

“怎么,你们认识?”人群中有个人问了一句,褚淮虽然没有回答,但有人看出了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不简单,大嗓门地吼了一句,“该不会是相好吧,没准是过来替他还债的。”

这话一出,为首那人赶紧看过来,但没有像自己的手下那样说话这么直接,“你有什么事情?”

他看这个雄虫的衣着和谈吐不一般,想来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也是刚来这个星球,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还是低调谨慎地好。

他看了一眼被人押住的慕西斯,在他略带期待的目光里回答,“不,我和这个雌虫不认识。”

他看见慕西斯眼里仅存的光,倏地一下全灭了,眼里空洞洞的。

“那你是……”为首那个人气度跟那些粗鄙的手下不同,他用一种询问的态度等待着下文。

褚淮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问,“不是要把这个雌虫卖去奴隶市场么,多少钱?”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个雌虫多少钱,他买。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没见过有人看热闹还要横插一脚的。

“嗤,我们讨债,你这个混小子插什么嘴?”有人不屑地吼了一句,褚淮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却偏偏给人一种压迫感。

见为首的那个人没有说话,褚淮拿出自己的支票本,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数字,“五百万,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过来找他麻烦。”

“五百万?小子你不要在这里耍我们。”人群喧喧嚷嚷地闹开了,似乎不相信真的会有冤大头莫名其妙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就为了一个不认识的雌虫。

“你可以试试。”他把那张支票递到那个人的面前,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连那些人的议论纷纷都没有能让他有什么厌烦。

那个人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接过那张支票后拿出仪器一测,里边确实有五百万。一番操作过后,五百万直接进账,但他还是很难相信会有疯子愿意用五百万买一个奴隶。

“大哥,真的有钱吗?”离他最近的那个小混混小声的问,期间不断抬头往褚淮这边看,眼神中充满质疑。

“好,我们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那个人看了一眼周围的手下,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就缓缓地松开了手,不再押着慕西斯。

他这番举动证实了支票里的五百万是真的,窃窃私语瞬间变成了不可思议。最后好像有人认出褚淮,议论的声音渐渐变少。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褚淮说这话的时候,直接越过了那些人,走到慕西斯的面前。

慕西斯低头看着地面,而褚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些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只留下被砸的稀烂的东西和一地的烟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诡异地沉默持续了很久,最后是慕西斯先忍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了。”褚淮伸手去摸他的脖子,指尖有意无意地拂过他脖子上的刺青,然后在颈动脉处游离,“生杀予夺都由我做主。”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慕西斯可以感觉到他的愤怒,指甲划过脆弱的脖子,一阵难言的疼痛。他抬头去看褚淮,完全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为什么要从那群家伙手里买下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阿……褚淮,刚刚谢谢你帮我解围,那笔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慕西斯捂住自己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还?”褚淮倒是笑了一下,接着看他脖子上鲜红的印记。

慕西斯沉默了,五百万对于他来说不是小数目,可能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但他真的不想欠褚淮什么。

他从以前就开始欠着褚淮各种各样的人情,他以为褚淮帮助自己是出于一种惜才的心理,不想他因为身份而被埋没,他也一直努力想考进博斯特。

但他最后还是因为私人原因放弃了考试,白白浪费褚淮帮自己拿到的入校资格。

他辜负所有人加注在他身上的期望,也在浪费着自己的价值。

“我说过了,你现在是我的雌奴,钱不用你还。”褚淮再一次强调,随后转身继续去找自己不知身处何处的教授。

借着酒吧里微弱而又不断变幻的光,褚淮终于在一张沙发的角落里看见了他的教授。沈云弋还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薄毛衣,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知道掉去了哪里,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抖。

褚淮捡起掉在一边的眼镜,塞回了他的口袋中,然后找到之前给自己打电话的侍应生,将他的账给结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伸手去扶起沈云弋,将他带离这家酒吧。在往外走的时候,他注意到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慕西斯,皱眉道:“跟我走。”

慕西斯抬头,看着褚淮小心翼翼地扶着那个雄虫,突然心里有些堵。明明不确定他们是什么关系,可他就是惶恐不安。

他惦记久久不敢忘的人,是眼前不可触及的一轮清月,被众星仰慕,追捧,在没了他之后,多的是人喜欢他。

他算什么,不过是曾经被眷顾了一段时间,还自以为是特殊。

该醒一醒了,他这么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