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珣与黛玉认了姊弟,黛玉越发精心照看,除了指点功课,素日在荣府里的一应穿戴吃用也都亲自料理,衣食住行皆十分精心。
王珣心下,对黛玉也更加尽心,因定了姐弟名分,也没了先前的许多顾忌,王珣便时常在外面寻各样精致顽意儿与黛玉,铺子里的胭脂水粉,面脂口红,香皂花露等等。
此外又用当初黛玉给他的四百两银子,和自己积攒下的体己,在城郊置办了一个百来亩的庄子,放在黛玉名下。
庄子虽然不大,但都是上好的田地,产出十分丰富,单春秋两季的地租,各样瓜果菜蔬,米面粮食,便足够黛玉主仆十几个人吃用几年了。
庄头也得了王珣的嘱咐,三天两头便有各样新鲜瓜果菜蔬送进来。
黛玉一时也吃用不完这许多,常常分送各房。
紫鹃也深知荣府一众下人的秉性,时常赏些东西给来往使役的丫头婆子们,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此一来,贾府的丫鬟婆子们倒都对黛玉赞誉有加,都道林姑娘大方,争相巴结,使唤办事也越发勤快。
贾府中的菜重油重盐,黛玉口味清淡,一直吃不惯,平素里十顿饭只吃两三顿,直到王珣送了些米面粮炭过来,才在潇湘馆的茶水房里偶尔熬些粥水羹汤。
后来紫鹃见庄子上时常送瓜果菜蔬过来,便回了贾母,从潇湘馆的婆子中挑了两个会厨艺的,专为黛玉做饭。
潇湘馆东厢房旁边的耳室原是做烧水房使用,一应锅灶都是现成的,只需添置些锅碗瓢盆就行了。
如此一来自然引来不少酸言酸语,明里暗里说贾母偏心,不过潇湘馆的小厨房用的都是黛玉自己的人,一应米面粮炭,瓜果蔬菜也都是黛玉自己庄子上的产出,并未沾贾府一文半个,众人再嫉妒,明面上也不敢说什么。
黛玉如今心胸开阔了许多,有了兄弟照应,又有了自己的庄子,心里也有了底气,不再如以往那般小心翼翼,处处顾忌贾府众人的脸色。
平日里也一直按王珣的嘱咐,按时锻炼,少食多餐,气色越来越好。
贾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对王珣越发满意。
春去秋来,展眼又到了八月,中秋将近,天气也渐渐凉爽下来。
狗儿夫妻预备今年回乡里过节,故王珣向杨先生告了几日假,一道去了乡下。
少了王珣,潇湘馆便有些冷清,眼看着中秋将近,黛玉思及父母,不免心下又有些伤感,无可释闷,便命人将鹦鹉架摘下来,另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于是进了屋子,在月洞窗内坐了,隔着纱窗,逗弄鹦哥做戏。
紫鹃深知黛玉之心,恐她伤心太过,连忙走过去,道:“如今已是八月里,早晚天凉,这会子天色已晚,姑娘坐这风口里大半日了,仔细受凉。”
黛玉闻言微微蹙眉,道:“偏你唠叨,我又不是泥人儿,况且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哪里就这么着了。”
紫鹃笑道:“回头大爷知道了,又要骂我们不劝着姑娘了。”
黛玉听到紫鹃说起王珣,面上这才有了些笑意,道:“胡说,板儿又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何曾骂过人了?”
紫鹃闻言一笑,正欲说话,便见一个婆子进来道:“方才外头送了几篓新鲜果子来,说是大爷在庄子上才摘的,叫送来给姑娘尝尝鲜。”
众人听了都笑道:“前儿才送了几篓枇杷过来,今儿又是什么?”
黛玉心下喜悦,道:“拿进来罢。”
那婆子答应一声,便叫人抬了好几个篓子进来,原来是两篓秋梨,两篓樱桃,以及两篓香瓜,两篓蟠桃。
那秋梨和樱桃还罢了,这蟠桃可十分难得,紫鹃不禁笑道:“这时节蟠桃可不容易得。”
雪雁等人也笑道:“咱们沾了姑娘的光,又有口福了。”
黛玉抿嘴一笑,道:“去将各样果子洗一些来,分给大家吃。”
春纤笑着答应了,当即带着小丫头们去洗了好些樱桃过来,秋梨、香瓜、蟠桃也用细盐搓了一遍,去了核,切成一瓣一瓣。
黛玉吃了几个樱桃,又用银签子叉了几块瓜果吃,香瓜脆甜,秋梨爽口,蟠桃核小肉厚,甘甜多汁,黛玉最为喜欢,不免多吃了几块,紫鹃见状忙笑劝道:“一会子就要吃晚饭了,况且这东西虽好,到底性热,不宜多吃。”
黛玉闻言便放下了叉子,将剩下的果子交给丫头们分了。
一时洗了手,忽想起一事来,吩咐道:“拿盘子拣一些新鲜的果子,给老太太送去。”
紫鹃笑道:“方才我问过了,老太太与太太那里大爷已经都送了,这些是单给姑娘的。”
黛玉扬眉道:“板儿送的是板儿的心意,这是我的。”
紫鹃听了不禁一笑,只得亲自拣了新鲜瓜果,打发人送去上房。
黛玉又叫丫鬟另收拾了几份,送去给宝钗、宝琴、湘云并探春姊妹几人。
彼时湘云正同宝钗一处说笑,见了这些时鲜瓜果,不免心下羡慕,道:“林姐姐认的这个兄弟,真真是体贴,时不时便送些好东西来。”
宝钗更是心下叹息,王珣年纪虽小,处事却极周全,待黛玉更是极好,便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若不是知道其中内情,还真以为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弟。
反观薛蟠这个长兄,一事无成,成日家惹事,别说周全体贴了,不叫人操心就是好的了。
湘云虽有几个堂兄弟,却都不甚亲近,素日见了不过请安问好而已,连话也不曾多说几句,更遑论这般体贴周到。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话分两头,却说狗儿一家收拾好了东西,便带着刘姥姥与王珣姐弟俩回乡。
此时已是晌午,如今正是农闲时候,许多妇人都聚在村头的大榕树下做针线活计。
正闲话家常,忽见一辆大骡车驶入村中,众人见那骡车甚是气派,又直往村里来,一时都好奇起来,待骡车走到近前,一个婆子便问道:“你们是谁家的?打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