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皇甫景天直言拒绝,说话的语气颇为别扭,不过话音落了他才意识到,便马上语调毫无起伏的添上一句,“不需要。”
同时,系统的通知声再次到来:“攻略失败危机解除。”
祁长乐看着前面皇甫总裁四分之一的侧脸,没什么特别的感想,有也只是想骂系统、骂皇甫景天。
他做出一副语塞的模样:“你我是早晚的事,不如你把今天发生的都忘了,我们重归以前?按照原轨迹发展?”
……发展个p。
皇甫景天沉默了一会,眸子里有异样的光彩闪过。
一切都太魔幻了。可身后坐着的又实实在在是祁家的掌中宝祁长乐,除了魔幻的说法或许也再难有别的说法来解释他突如其来的改变了。
但……他未来老公是祁长乐,现在穿越回来这?
他唇上还残余的肿痛也在提醒他所发生的一切,皇甫景天实在难以接受。
他需要时间来思虑这一切。
这样想着,皇甫景天闭了闭眼,出声对祁长乐仅吐出两个字来。
“下车。”
“?”祁长乐呆滞了一下,看向前座皇甫景天的身影就像在看什么神经病。
他真是搞不懂总裁的心思,这tm原本不是要请他吃饭吗?还没开始就先质问他,他说了,也证明了,现在又要赶他下车?他都让司机下班去了,皇甫景天不送他,是要他走着回祁家?
祁长乐心里这样吐槽着,口上也如实说道:“我下车?我真是以前十年就没怎么摸透过你的心思,现在更没法摸透你的脑回路……”
他话还没说完,皇甫景天闻言脸就是一黑,似乎是心里憋了一口气,直接未经深思就打断了他。
“所以你就是这么跟我恋爱,跟我结婚的?”
“?”
祁长乐又是一呆。
“……”皇甫景天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是一呆。
现在都说不清究竟是谁人设崩了。
祁长乐有点后悔捏出个这么女主经历往自己身上套,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是平行世界来的,第一眼就看上他了呢。
不过都已经选择坑蒙拐骗这一条路了,也只能走到黑。
他酝酿了一下,语气是强压抑着不想争吵的委屈:“……就这个时候我追你你不鸟我,还伤害我,后来我因此变好了,是你又来反追我的好吗?我从头到尾都没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也是怪我,我要不喜欢你我回到这个时候也就不找你了。”
话音落了,祁长乐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番话好像有点白莲花。
皇甫景天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祁长乐稍微有点慌,他咳了一声,偏过脑袋,有点别扭。
“咳,反正……我喜欢你,不管是曾经这个时候的我,还是未来的我,又或者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我。”后半截他说话的声音音量逐渐缩小减弱,语气也带着几分犹豫,有股温软的感觉,在只有二人独处的车厢内被皇甫景天听得一清二楚。
皇甫景天视线落在后视镜上,少年偏过头,约到下巴长的短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黑色的发丝间依稀可见脸庞上的淡淡的绯红,还有他别扭的表情。
他一愣,想到他的话,想到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又想起自己刚刚,脸是不是也有这般红。
这样想着,脸上的温度又悄然上升,等皇甫景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着脸颊发热,难得的有一种……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逃避想法。
“目标攻略度60%。”
还在努力披着女主皮,让自己做作却不讨人烦的祁长乐听到系统的实时通知,忍不住暗笑。
再来个10%就到爱的程度了,这系统的攻略度评定,起了杀意就可能攻略失败,这会又稳定提升,不通人性倒也说不准究竟是好是坏了。
……
“下车。”纠结、大脑几乎快成为一团浆糊、难以给予回复的皇甫总裁半晌后再次冷声道。
“……”祁长乐这会思考完关于系统攻略度的事,终于完全get到皇甫景天心口不一、口嫌体正直的特性,攻略度又刚刚提升,听闻这话便也没那么恼了。
“下车……?你是打算让我自己走回祁家吗?”祁长乐蹙了蹙眉,微微咬着下唇,“你刚才还说今天要请我吃饭。”
他这话语气委屈,皇甫景天听着,依旧沉默以对。
他拿快哭出来的长得好看的小孩没辙。
约莫有半分钟过去,汽车重新发动,朝祁家开去。
……
祁家宅院门口的保安看见后座的祁长乐就直接放行了,而祁长乐对于皇甫景天的车开进自家大宅,也是一点也不避讳。
碰见爷爷就直接说明白了嘛,反正祁睿之前气的也只是原身无理取闹、自我伤害般的付出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报,他不一样,攻略度都进展大半了,皇甫景天现在要还是对他没感觉,他在线表演左脚绊右脚摔死。
而皇甫景天其实只想送他到大门口,可自从车子发动后,二人就默契的都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再说,他也不好意思去打破这个尴尬,祁长乐也不先开口,没法,就直接往里开了。
车子这回终于停下了,停在大宅门前。
祁长乐自觉下车,关上车门后却没走,而是走到驾驶位的车窗前,敲了两下玻璃。
皇甫景天见他没走,还过来敲自己车窗玻璃,心跳有些加快,犹豫了一下,才打开车窗。
祁长乐微微弯身,一张如玉般的脸庞上唇角勾起,绽放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不经意间便得以侵入人心。
“进来坐坐?提前认识认识我爷爷?”
……已经够认识了。
皇甫景天没说话,这是在明明白白的祁家地盘,祁老爷子说不准就在哪个角看着呢,即使他想像之前一般直接关上车窗,转身开车走人,留给祁长乐一脸尴尬,也不行。
他半沉着一张脸,强忍着不爽:“不用了。”
祁长乐挑挑眉,垂下眼眸打量了他一圈,然后又是灿烂一笑:“也是。”
“……”他这一圈打量的,皇甫景天低头看了眼,顿时因为羞怒而红了脸。
自己价值不菲的领带先前被祁长乐那一吻拽的皱皱巴巴,衬衫和平日一丝不苟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发型也都颇为凌乱,再加上唇瓣尚还红肿,一叫人看到肯定要误会。
小混蛋一到自家门口又没了之前那股委屈劲。
皇甫景天有些憋屈。
“我先走了。”他勉强维持着面部表情不崩,再次目视前方,不再看祁长乐。
“嗯。”祁长乐轻轻应了一声。
皇甫景天闻言按下车窗键的动作比点头回应还要快,车窗还没完全关上,他便掉头,绝尘而去了。
他的车没一会就消失在了视线可及之内,祁长乐站在原地看着,感觉好像连他的后车盖都漫画拟人化了,两边各有几条粉红色的斜杠,代表着羞赧。
摇了摇头,祁长乐也转身,进了宅邸。
……
当晚,晚餐桌上,已经得知皇甫总裁到访祁家的祁睿屏退了其他人,只余下祖孙俩。
“乐乐,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祁睿先出声。
祁长乐挑挑眉,吃了口肉,也直白挑明:“我还是喜欢皇甫景天。”
祁睿倒也没想到他会直接说的这么明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长乐则接着说道:“爷爷……我知道我之前答应过你不去找他,但反正,世事弄人嘛。”
“我俩可能就是有这么一段缘分,他现在对我也不一样了,如果他依然对我不好,我会马上踹开他的。”
祁睿只是不想自己的宝贝孙子受伤,闻言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他。
祁家虽说不上手眼通天,却也可以让他在事情陷入恶性循环前将祁长乐拉出来。
年轻人情感上的事他帮不上什么忙,由得祁长乐自己去争取,他只要做好后备力量,保护好祁长乐就好了。
……
接下来过得勉强算是平静,皇甫景天找人查他无果,在祁长乐“摊牌”之后开始查还有没有他这种例子的穿越者。
至于祁长乐为什么会知道,自然要归功于系统,随问随答,免去了他明目张胆的雇人查询、还需要等待的麻烦。
皇甫景天的车开进祁家宅院后的第三天,是周末。
皇甫景天没有再找他,祁长乐琢磨了下,等皇甫景天查完肯放下戒心来找他说不准要什么时候,倒不如主动出击。
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了,天气渐热,离他这具身体的十八岁生日约莫也还有四个半月,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但就这么卡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上午十点钟左右,祁长乐独自一人坐车去了商业街。他逛了有一个小时,最终在上次买领带夹的隔壁不远,一家英国品牌的男士正装店买了一条领带。
领带是极深的紫红色,上面有繁复的暗纹,下端有一枚同色品牌刺绣,在暗处看不出来什么,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便会显现出几分暗紫的流光。
店里还有更适合皇甫景天的领带,这条有些显老,显然并不符合他的风格,他扎上只会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还有闷骚。
但祁长乐还是选择了这一条。
之前的领带夹没见皇甫总裁别,他估摸着送了合心意的领带他也不会扎,更何况他本意也是为了赔偿因那一吻而变得皱皱巴巴的领带,多少有些羞辱的意味,不如更“膈应”人一点。
付款之后祁长乐管前台要了张礼品卡,提笔在上面书写了一段文字之后,才交给店员拿去一起包装。
等提着礼品袋走出店门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祁长乐也不着急,先在附近吃了顿饭,然后才又打车去了皇甫集团。
这个时间正值公司午休,一楼大厅的人不多,祁长乐看了看,直接走向前台。
去总裁公司找总裁然后被前台轻视的梗在总裁文里似乎挺常见的,祁长乐琢磨着自己不一定能被皇甫景天保护,特意穿了一身好认的名牌,还带了个墨镜。
前台坐了两个小姐姐,其中一个在打电话,另一个看见祁长乐,态度友善礼貌的接待他。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祁长乐把礼品袋往大理石台面上一撂,墨镜也不摘,直言问道:“皇甫景天在不在?”
皇甫景天虽说是新上任,可人家有个前任董事长的爹,接任后手段也雷厉风行让人不得不服,敢这么直言总裁名讳,态度还这么拽,前台还是第一次见,不禁一愣。
作为前台一定要有眼力见,眼前这人虽然态度嚣张让人不爽,但气度不凡,肯定是惹不起的。
她面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接着询问:“请问您找总裁有什么事?”
“没事。”祁长乐应了声,抬手特别酷(装)帅(b)的把墨镜扶上去,露出一双富有侵略性的眼眸,勾唇一笑,“你就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是祁少给他的赔偿。”
不得不说拥有一张好皮囊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祁长乐今天把短发都扎在脑后只留了一小撮辫子,虽然身高不够,但看着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女性化了,配上他那张精致的脸,此时一挑眉,一笑,一眨眼就是在放电,可谓是魅力十足。
前台小姐不禁又是一愣,她接待见过的少爷小姐各家大佬不少,却也就只有眼前的人面容气度能比得上自家总裁。
但公事还得公办,哪怕眼前的人就是祁家的小少爷。
“总裁不收私人授礼的,祁先生好意我们心领了,如有必要,还请您面交给总裁。”
祁长乐闻言一蹙眉:“他现在在公司吗?”
前台小姐摇了摇头:“这个我们无法告知,但如果您要面见总裁,是需要预约的。”
“……”真闹挺。
不愧是皇甫景天手下的人,哪怕一个前台也不卑不亢,他要再闹就是他的不对了。
想来,祁长乐叹了口气,态度稍微软了一些。
“本来就是给他的补偿,也不是急事,东西先放你这吧,你通知一声,你看他收不收。”
“收不收”这三个字祁长乐有些咬牙切齿。
他倒是不气前台,咬牙切齿也是□□甫景天。
不过如果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把东西给温瑜,让温瑜代交了呢,省去不少麻烦。
“……”前台小姐看他态度算得上是强硬,人也说了是补偿,应该是总裁的私事相关,也没辙,“那还请您留个电话,如果总裁不接受,我打电话通知您将物品取回去。”
看这话楼上应该是没人在,要不然前台现在早就直接拨电话了。
“行。”祁长乐应了声,留下电话,不再为难前台小姐,重新带好墨镜,转身走了。
他刚出门,说巧也不巧,迎面就碰见了皇甫景天。
皇甫景天刚下车,应该是刚同人商谈完回来,正边和身边抱着本文件的助理先生交谈边朝集团大厦走来。
祁长乐刚出玻璃门就看见他西装革履,完全没了两天前的狼狈模样。
皇甫景天一抬头也看见了他,动作一顿,显然是认出了他来。
祁长乐撇了下嘴,扶了扶墨镜,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管皇甫景天会怎么想,直接绕道走了。
……
皇甫景天猛然在自家公司门口看见祁长乐,虽然那人装扮和往常不一样,还带了个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愣了一下,却还是认了出来。
这一楞,想的不禁也有些多,一时也顾不上身边还在说刚才商谈之事的助理了。
皇甫景天虽然平日话少,在公事上却是不吝惜言语的,这边沈特助上一秒还在说事,下一秒总裁就没了回音,他见总裁盯着一处发呆,不禁也将视线望了过去。
一个带着大墨镜,一身“耀眼”服装的少年正快步绕过他们朝马路走去。
“……”沈特助皱了皱眉,他是上一任总裁也就是皇甫景天的爹安排在皇甫景天身边的,对皇甫景天有监督辅佐之意。
能让还谈着公事的皇甫景天失神,在接触这位小总裁来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正想说些什么,皇甫景天先回过了神。
“刚刚说到哪了?”
“峻峰的那处楼盘……”
皇甫景天听了个开头,又抬手打断他:“等下上楼再说吧。”
沈特助点点头,目光却又不经意的望向一旁,少年纤瘦却不失挺拔的身影站在路边,正在打的士。
……
进了大厅,前台一看总裁和特助回来了,便直接出声叫住了沈特助。
“沈特助!”
沈格闻声跟皇甫景天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走向了前台。
前台小姐把刚刚收好的礼品袋重新拿出来,小声对沈特助说道。
“这是刚刚一位祁先生送来的,说是给总裁的补偿,您看,是收下还是不收?”
沈格一听到“祁”这个姓,就完全明白了过来。
祁“大小姐”和自家总裁最近又有了纠葛他不是不知道,也给他上头的皇甫先生报告过,皇甫先生是叫他不用理会,左右事情还未到出格的地步。
他正犹豫着,这边皇甫景天远远的看到礼品袋,联想到刚刚走出去的祁长乐,也已经明白了过来。
“拿过来吧。”他出声,语气是一如往常的不带情感起伏。
沈格见此,接过了礼品袋,悄声吩咐前台小姐,若是再见祁长乐来访便先通知他,然后才追随上皇甫景天的脚步,一同上了楼。
皇甫景天对他的小动作没有说些什么,沈格此人实际上虽为他家老头子所属,可老头子说到底也就他一个独子,除了干预他的私事,是不会害他的。
……
皇甫集团大厦,22层,总裁办公室。
同沈特助讲完了方才商谈之事,又听他汇报了下午的一个会议安排,等沈格出去,皇甫景天揉了揉眉心,起身,望向身后落地窗外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
越看越头疼。
高处不胜寒,这间办公室先是属于他父亲的,现在是属于他的。
新旧交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下面虎视眈眈。
父亲现在躺在医院的vip病房,每天靠昂贵的医疗器械与药品吊着命。他呢?等到那个年纪是不是也是一样?
转身,总裁办公室宽敞明亮,装修应有尽有,色调偏暖,物件还陈留着自己父亲的风格,古板,严肃,没一样是失了档次的。
和自己所住的公寓一般的……不对,他的公寓现在没有那么冰冷了。
但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
胡思乱想了有一会,皇甫景天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视线落在桌角的礼品袋上。
沈特助刚刚讲话时目光就时有时无的落在这上面,想来父亲这两天又要叫他去医院谈话了。
离掌握全局还远的很。
这样想着,皇甫景天却还是面色不变,拿过了礼品袋。
里面是一只纯黑的礼盒,商标是一家英国男装牌子,那家店多以私人定制闻名,就算是摆在店里出售的东西也是同样的价格不菲。
不知怎么,皇甫景天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领带衬衫。
想到两天前回家之后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他面上绷不住,还是挂上了几分难堪。
可同时联想到的,还有少年柔软的唇瓣,以及在自己口腔内一通疯搅的烟草与蓝莓味。
“……”皇甫景天闭了闭眼,先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条暗色的领带,还有一张镀金的卡片。
午后的阳光从他肩上穿过,领带上的暗纹焕发出一层魅人的暗紫光彩。
他有一件马甲似乎刚好与这领带的颜色相配,夏天参加宴会的时候或许可以这样穿。
皇甫景天随意的想道,又看了一会,这才拿起那张卡片。
卡片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弄坏你的领带对不起啦,希望下次弄坏的是“我”的领带。
——祁长乐
“……”皇甫景天第一遍没读懂是什么意思,等读完第二遍,他愣了一下,脸色一沉,便直接把卡片塞回到了礼盒内。
他才没有衣服与这丑的要死的领带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