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景天和祁长乐刚走进一楼大厅,前台就急匆匆的小跑过来:“总裁,沈特助在楼上等您半天了!”
男人走在祁长乐斜前方,他回头看了祁长乐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然后便领着祁长乐朝电梯走去。
这位前台小姐就是上次祁长乐来皇甫集团时接待他,并替他转赠给皇甫景天礼物的那位。她刚刚并没有注意到被皇甫景天挡住大半的少年,这会皇甫景天回头,她才注意到。
前台一细瞧,才发现这位俊俏的少年眼熟的很。
她一愣,顿了下,马上跟过去道:“总裁,这位先生……”
“他跟我一起。”皇甫景天淡淡的回了这么一句,脚下的步子逐渐加快。
……
沈格等的都快疯了。
电梯门一开,一看见皇甫景天的身影,他便几乎是用跑的迎了过去。
“可算等到你了!韩氏的老总再有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他急急忙忙的在皇甫景天面前站定,语速很快,额上都是汗。
皇甫景天却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早都备全了,就差您这位总裁了!”
两人就在电梯口处交谈,祁长乐站在皇甫景天身后,只闻沈格其声不见其人。因着皇甫景天迟到说到底都是自己的原因,又听对方语气如此着急,他迈出一步,想郑重的的道个歉。
“你好……”他真的很郑重。
然而沈格在他迈出一步、出声之前,完全没想到总裁身后还跟着个人。
他正想跟皇甫景天去会议室再做下最后准备,此时看见祁长乐,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眸,显然非常惊异。
“你你你……”
皇甫景天之前可没有一大早上带人来上班的先例。
祁长乐看着他那副震惊的模样,省去自己的郑重,匆匆道歉:“不好意思,你们家总裁来晚是因为我……”
和韩式的合作是个大项目,沈格这会也顾不得他了。
他把惊异的目光转向皇甫景天,皇甫景天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果断与细腻兼顾的特别助理马上朝另一边的办公室招了招手,大声喊了一位助理的名字。
“小张!带祁……先生去休息室。”他在说姓时一顿,显然原本是想说祁小姐的,不过很快便改了回来。
总裁事务繁忙,一位特别助理自然是无法全面兼顾,沈格手底下还有两位助理便是在这种时候来处理琐事的。
小助理马上小跑过来,祁长乐在临走前朝皇甫景天眨眨眼,投过去一个具有力量的鼓励眼神,然后才跟着小助理离开。
虽然很不是时候,但皇甫景天看着他,唇角还是几不可见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表示自己接收到他的力量了。
不过一两秒之间的事,但沈格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一抽,深吸了口气,才暂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
助理小张带祁长乐去的休息室不算大,但布置宽敞明亮,在装修上是明亮色调,看着便让人舒适放松。
助理小张是个留短发的圆脸女生,长得很可爱,看起来性格开朗欢快。她叫祁长乐在沙发上坐下休息,然后便要去冲咖啡给他送来。
“不用!”祁长乐一听咖啡便忙拒绝,他跟着来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在陪伴皇甫景天的同时还能小睡一会,咖啡可会毁了这一切。
“那我去拿点饮料过来!这里有些杂志可以随便看!”小张指了指沙发旁边的小架子,对祁长乐笑了笑,然后便走出了休息室。
祁长乐打量着休息室内的装修,等了有两分钟,助理小张便拿着饮料回来了。
她拿的是皇甫集团自家的果汁饮,此外,她还拿了一些小零食,软糖、薯片、巧克力什么的。
她把东西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再一次对祁长乐笑了笑。
“表哥他们估计要等很久,我就多拿了些吃的,希望你在这里不会无聊。”
祁长乐捕捉到“表哥”两个字,看着她热情的样子,也回以一个微笑,同时问道:“沈特助是你表哥?”
“啊……不是。”小张有一点尴尬,“皇甫总裁是我表哥……”
“……这样啊。”祁长乐微微蹙了下眉头,这件事系统倒是没有提起过。
不过,也没太大关系。
小张看着他,又一次露出微笑,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总裁那边在做会前的最后讨论,需要的东西都早在等候皇甫景天时就备完了,目前完全没有她的事。
她倒是对这个她表哥带来的漂亮少年很感兴趣。
“那个……能问一下吗?你和我表哥是什么关系?”小张很直接。
祁长乐拿了盒果汁,插上吸管,喝了一口,也很直接:“我是他男朋友。”
小张的嘴几乎是一瞬间就张大成了O字型。
果汁是草莓的,还挺好喝。祁长乐看了眼小张,不大在意,仿佛说出口的不过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怎么了?有这么惊讶吗?”
“当然……惊讶啦!!”小张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看向祁长乐的眼神里一瞬间充满了佩服、崇拜之情。
祁长乐则只是耸耸肩:“他喜欢我。”语气笃定,坚定不移。
其实他爱我。
毕竟系统的攻略度和皇甫景天的表现不可能作假。
“哇!”小张闻言又是一声惊呼。
她打量了一圈祁长乐,点点头,眼睛发亮:“也是,你真的好好看噢。”
祁长乐正好无聊,就跟她顺着皇甫景天的话题聊了下去。
原身和皇甫景天的八卦在L城闹的是真的很大,小张也听说过,在听到沈格说出“祁”这个姓的时候就差不多明白了一切。不过“祁小姐”和传闻中的还真的很不一样,而且……他们竟然已经交往了。
就表哥那个阎王脸……竟然有人能把他搞定。
小张心里啧啧感叹。
聊了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吧,小张不得不去处理另外一些积压的业务了,临走前,她又给祁长乐拿来了一些小零食和饮料,并告诉他有需要可以直接出来找她,显然对他这个表哥的对象很喜欢。
祁长乐笑着看她走了出去,两个人没有聊过于私密的事,但小张总能找到一些额外的话题,他和她聊得也很开心。
小张全程几乎就是迷妹脸,可以想象皇甫景天平常究竟有多难搞。
……
祁长乐看看杂志,刷刷手机,吃点小零食,百无聊赖的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已经是中午了。
他放下杂志,看了看窗户外面热烈的太阳。
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皇甫景天走进来,面色上可以看出些许疲惫,但他脸板的很死,表情冷漠,周身散发着严肃的气息,显然还没有从刚刚会议中的状态走出来。
祁长乐听见门的响声,转头看去,见他这样微微一愣,一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刚开完会送走了人就来找他了。
皇甫景天见他一愣也明白过来,似乎想调整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更温和一点,但这却只让他的面部表情变得很奇怪。
祁长乐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皇甫景天身上是绷紧的,他顿了顿,也回抱住他,然后才慢慢松懈下来。
在他身后不远,跟过来的沈格和小张完全是两个表情。
沈格脸黑的很彻底。
小张则很兴奋。
两个人还抱在一起,祁长乐听见皇甫景天说:“我们去吃饭吧。”声音很轻,疲惫尽显。
人在亲近的人面前会流露出更多的脆弱状态。
祁长乐在小张的补给供备下其实一点也不饿,不过他还是同意了,反正他今天出来就是为了陪皇甫景天的,那就陪到底,做个称职男友嘛。
两个人是手牵着手走出去的,祁长乐主动,皇甫景天没有回避,反而握的更紧了。
沈格在后面看着,脸更黑了。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目送两人渐渐走远,然后回头,带着低气压走进办公室。
……
两人只是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了点东西,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皇甫集团。
皇甫景天还有合同的后续事宜等要处理,他也不介意,直接领着祁长乐进了那间独属于他的办公室。
皇甫景天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祁长乐就先在这间办公室里逛了一圈,四处看看、摸摸。
书架什么的上面摆了很多价值不菲的古董,据他观察,皇甫景天对这些是没什么兴趣的。
这里的装修也很古典奢华,更不是皇甫景天的风格了。
这间办公室以前是属于皇甫景天他老爸的,虽然公司已经全权交给皇甫景天了,但显然,新任还没有那个时间精力来彻底略过从前。
祁长乐这样想着,才突然想起来,皇甫景天也就比原身大5岁。
……
他接手皇甫集团有多久了?祁长乐询问系统。
两年左右,不过彻底接手只有俩个月。
两年,皇甫景天20岁。
……皇甫老爹真狠呐。
祁长乐几乎无法想象被短短几行文字略过的皇甫景天成长历程真实究竟是怎样。
他啧啧了两声,也不去想了。
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他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皇甫景天抬头看了他一眼,祁长乐只是眨眨眼,示意没事。
然后他也不再继续来回走动影响皇甫景天工作了,在一侧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说来皇甫老爹……祁长乐撑着下巴,往皇甫景天那边瞧,试图激醒自己的记忆。
他实在无聊的时候就会翻翻系统给他的完整版原著。
他记着,原著里皇甫景天和祁如月订婚是有皇甫老爹参与的,那个时候男女主只是刚有了一点感情基础,双方都是为了利益。后来男女主真的相爱了,皇甫老爹又插一脚,想他们解除婚约,叫皇甫景天去和另一位显然“能带来更多利益”的世家正牌小姐结婚。
不过皇甫老爹本来就患有重症,动不动就会进ICU,原著里解除婚约无果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还推动了主剧情,使男女主的感情更上一层楼。
祁长乐回想着剧情对于男女主感情戏的描写,再看看那边已经成为自己男朋友的“男主角”,禁不住泛起一阵恶寒。
皇甫老爹从原著里来看,是完全以利益权势为重的人,公事上或许会比较开明,可在私事上却和这一屋子的装饰品一样,是个老古董——冰冷、古板、几乎没有感情。
望子成龙,关爱不足,严苛更多,即使生命垂危时也只是想着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祁长乐都说不准他对皇甫景天到底有没有爱。
老古董最注重的就是血脉传承了,自己打下的江山日后消亡或者随了他人的姓这绝对是皇甫老先生不允许的。
他也是从小就将皇甫景天作为继承人,而非亲人来培养教育的。这两者之间差别很大,前者几乎就像对待等候发布、要求精美的商品,后者才是真的爱与厚望。
真的惨。
祁长乐摇了摇头,看向皇甫景天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可怜和感慨。
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能长这么大的。
那边皇甫景天被他这古怪的眼神盯得发毛,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抬头看去,祁长乐依旧仰天靠在沙发背椅上,不再看他了。
他便也只好继续低头工作。
祁长乐这边还在盘算接下来的事。
他今天来了皇甫集团,和皇甫景天的互动也很亲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俩的关系。更何况他还和皇甫景天的表妹直言说明了。
估计等他和皇甫景天的关系再迈进一步,皇甫老爹就要做恶人了。
或许也不用更进一步,沈格是皇甫老爹的人,看他今天的表情,肯定要去和自己的真上司打报告。
皇甫景天才刚接手公司两个月,还未死死的掌控全局,皇甫老爹可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在这种时候出任何岔子。
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复杂的总裁一家。
哎。
……
皇甫景天下班之后祁长乐和他两个人一起去吃晚饭,在一家布置浪漫的西餐厅。
刚上前菜,祁长乐不想喝酒,两个人要的就都是果汁。
桌上花瓶里红粉玫瑰开的娇艳,夜色刚刚降临,落地窗外繁灯初点,室内灯色昏暗,暧昧的气息不胫而走。
果汁在这个时候倒有些破坏气氛了。
祁长乐抿了口,把饱含情意的眼神投向皇甫景天。
皇甫景天显然状态僵硬,这家餐厅是祁长乐提议的,他以前又不需要跟人约会,对此自然不习惯。
两个人这一天在公司的相处从表面看来其实很老夫老妻。
皇甫景天处理公务,祁长乐无聊了也不撩拨他,就在旁边随便看看打发时间,后来还睡了一觉,对此仿佛习以为常,完全没有异样感。
祁长乐对此不以为意,他可没忘记自己之前随口一说的“我是你未来老公”。
不过皇甫景天就不一样了,他又没有真的和祁长乐经历恋爱长跑,早上就是嫌相处太过平淡,难以抵消那股刚恋爱的激情,才索吻。
这一天在公司下来又是如此,他心里原本还有些不舒服,祁长乐察觉到了,便提议来这。
皇甫景天很好哄,被祁长乐带着,都是跟着祁长乐的调调来。
祁长乐则就只是跟哄孩子似的扮演男友角色想哄他开心。
攻略度在二人入座时升至72%。
祁长乐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总裁大人,叉着吃了口开胃菜,打量着面前人,琢磨着。
这种时候,不撩拨一下好像有些可惜。
祁长乐想了想桥段,低头看了眼。
桌下有桌布挡着。
……
他琢磨的不算什么好事。
双人座,祁长乐往前挪了挪屁股,离皇甫景天更近了几公分。
桌子下面,两个人的脚尖碰着脚尖。
祁长乐穿的球鞋,好不好脱先不提,就算能脱也不太好。
他抬起腿,用鞋尖碰了碰皇甫景天的小腿。
“……”皇甫景天明显一愣,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疑惑。
“……”祁长乐对上他疑惑的眼神,性质一瞬间消了大半。
木头桩子。
他又试着碰了几下,见皇甫景天还是不解的样子,彻底无语了。
“算了。”祁长乐喝了口果汁,摇摇头,有些失望,“还以为你对这招感兴趣呢。”
祁长乐其实以前也没用过这招,倒是有小男孩拿这招撩拨过他,此时不过是突发奇想,想试试。
其实就是纯撩拨不负责,毕竟他未成年。
而皇甫景天闻言显然更疑惑了:“……什么?”
“……”祁长乐白了他一眼。
亏你还是个霸道总裁。
无语归无语,祁长乐还是不想毁了这顿浪漫晚餐的。
他面上还是无语的样子,顿了顿,才在嘴角噙上一抹笑意,朝皇甫景天勾了勾手:“过来。”
皇甫景天出乎意料的听话,叫他过来他就探头朝祁长乐凑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祁长乐就是想来个kiss挽救一下,不过就在嘴唇即将碰到嘴唇的同时,皇甫景天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其实就是震动模式,但皇甫景天的手机就揣在西装外套里,“嗡嗡”两声,一下子就将一切打断了。
“……”祁长乐抿着唇,偏过眸,彻彻底底的无语。
从皇甫景天的视角来看,少年眼眸低垂,长长的睫羽洒下来,遮住了眸里的颜色。他直觉感觉祁长乐有些不开心。
皇甫景天顿了顿,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祁长乐刚刚的意思。
他眼里隐隐带上一抹笑意,起身,飞速的在少年唇上浅啄了口。
祁长乐倒也是反应及时,按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手机的震动声也停止了。
皇甫景天重新坐回座位上,看着对面少年带着笑的眼角眉梢,也忍不住想弯弯眼。
不过等他拿出手机查看来电时,他的表情,情意,一瞬间便凝固了。
祁长乐看着,也收起了笑意和刚想说出口的调侃。
皇甫景天回视了他一眼,倒还是很有风度的不急不缓。
“我出去回个电话。”他落下这么一句,朝祁长乐点点头,起身朝餐厅外走去。
祁长乐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撑着下巴,没啥特别感想。
是不是他爹?他随口问系统。
“是的。”系统下一秒就给予答复。
……
还真让他说准了。
想起下午那会的一番思绪,祁长乐盯着花瓶里艳丽的玫瑰,挑了挑眉。
这一天他有太多空闲时间来供他思考突然发生的事和以后了。
他感觉他自己现在简直就是进入了贤者时间,内心深处无波也无澜。
……
突然确定关系和今早的事让他有些混乱,不过祁长乐很快就整理认清了。
他对皇甫总裁是心动,不过也只限于心动和□□上的事了。对方只是任务攻略目标,正好和他的口味;这里也只是平行世界和小说世界的交汇,他任务完成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大概率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皇甫景天已经爱上他了,他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一切顺其自然,攻略度迟早会满,他已经不用太费心思了。有那个时间,不如多陪陪爷爷。
“……”祁长乐抬头看了看,皇甫景天没回来。
思绪开始蔓延便停不下来,他伸出手,摘了片玫瑰花瓣放在手里把玩,静静等候着。
太宰治有一句话:“爱是舍生的事,我不认为是甜蜜的。”
祁长乐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天生缺点什么,他阅人无数,混迹于风月情场,细数起来,却没有真的经历过爱。
爱是复杂的,没有单一的一个词能定义。很多人给他描述过“真爱”的感觉,可他都没有反应,反而有些困惑。
他于有情人,好像都只有喜欢,没有爱。
他对于爱最大的定义就是太宰治的这句话,爱是舍生的。
是一瞬间的感觉。
他没有那种一瞬间的感觉,也很难理解。
好像想的太多了,祁长乐看着从餐厅门口朝这边走来的皇甫景天,又摊开手掌,看着已经皱成一团的玫瑰花瓣,目光有些凶恶。
他才不干舍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