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约了人四点见面,两个人坐上车时已经三点半。
见面的地点在海边一处码头附近，二十分钟左右车程，祁长乐把导航设好,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
秦然上车之后一直很沉默，垂着头，神色黯然。
祁长乐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秦然才主动开口,声音很小，但在只有两个人的车厢内足够祁长乐听清。
“谢谢你。”他说。
祁长乐点点头。
气氛又陷入沉默。
祁长乐过了良久,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秦然。
“你抬头。”
秦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的看向他,抬起头。
少年苍白的脸上唯有唇色血红，下唇还被他咬着,隐隐发肿。
祁长乐看着,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又用另一只手抚在他唇角。
“松开。”他面色一冷。
秦然乍一听没反应过来,看着祁长乐冷然的面孔微微发抖,片刻后才缓缓松开唇齿。
下唇红肿，唇瓣内侧隐隐可见伤口。
“啧。”祁长乐撇撇嘴,“你这是干嘛？”
“……”秦然只是看着他愣神,没说话。
真傻……这么傻是怎么当末世霸主还坐拥后宫的。
祁长乐白了他一眼。
秦然莫名被嫌弃，有点委屈。
祁长乐没管，松开了他,淡淡的说道：“别咬了，晚点去药店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膏。”
“……好。”秦然似乎有点失望，见祁长乐不再看他，抬手摸了摸刚刚被抚过的唇角。
……
粉色超跑停在码头仓库附近。
秦然看了眼时间，看了看车窗外，又看了看祁长乐。
“就是这了。”他说。
“用我跟你一起吗？”祁长乐撩了撩头发，眨眨眼。
秦然摇摇头：“我很快回来。”
“好。”
说罢，秦然便下了车。
祁长乐看见他朝其中一间仓库走去，仓库门口站了个中年男人，看样子两个人先互相打了招呼，然后就边交谈边走进了仓库。
离得太远了，祁长乐看着两人进了仓库，呼唤起系统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看仓库……”
系统只开了个头，祁长乐突然想到末世小说的套路，就打断了它。
想租下来？
“是。”
存放物资，方便转移物资进他那个随身空间？
“……是。”
祁长乐摩挲着下巴，思考起来。
病毒爆发之后隔离区出不去，物资短缺，有无全随缘，秦然要储存物资的话……那肯定是非常大量的，起码也得够用三四年。
购买那么多物资，那可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祁长乐回想起来那会冯英睿对秦然搬出宿舍不可置疑的模样。
他这套房子的租金原身一起交了四年，是大学城内前几年新建的中高档小区之一，加上装修费用，合租室友平均下来每月交的租金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大约有一个普通大学生每月生活费的五分之三那么多。
秦然家世没落，家里好像也早就没人了，每月的生活费只有更少，没有最少。
今天上午他决定搬进来后却非常果断的打钱到了原身的账户上。
“……”祁长乐望着远处敞开的仓库大门，脑海里浮现出秦然的小可怜模样，越发觉得诡异。
他哪里来的钱？祁长乐最终还是询问了系统。
“秦然黑了病毒爆发后最先遭受感染的几位知名企业家的私人账户。”
？
轮到祁长乐不可置信了。
这小子这么厉害？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病毒爆发之后隔离区内几乎便成了法外之地，自保都难，其余的事就再无人顾及了。
秦然也是挺聪明的。
但……他今天能做出这些事来，未来就也保不准为了生存还能做出什么来。
祁长乐回想起今天相处以来一直像只兔子的秦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更何况未来能成长为末世霸主的少年，怎么可能只是一只小白兔。
“……”祁长乐沉默了良久。
今天同秦然的相处让他松懈了，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位男主角。
……
离病毒爆发还有不到两周，他一定要在那之前牢牢的将秦然控制手中。
……
祁长乐在车里等了有二十分钟，秦然才同那中年男人从仓库内走出。
祁长乐看着秦然笑着朝他这边走来，开了车门。
秦然坐上车，正想分享分享自己以超低价谈下仓库租金问题的喜悦，却看见祁长乐沉下了一张脸。
“你……怎么了？”秦然收敛了笑容，看着身侧的“女人”，有些担心。
“没事。”祁长乐只是如此回答他。
秦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他的喜怒无常也难以理解。
他抿抿唇，酝酿了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又像只不开心的兔子一样，垂着耳朵颓丧的坐在车座上。
“你还要去什么地方吗？”过了一会，祁长乐出声问道。
秦然摇摇头。
得到回应，祁长乐就直接开动车子，朝“家”的方向而去。
……
这一路都在沉默中度过。
祁长乐把秦然送上了楼，告知了他家门密码，给他准备了晚饭，自己没吃，匆匆交谈几句，就再次出了门。
秦然全程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在祁长乐走后，他默默的吃完晚饭，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新房间鼓捣重生一开始就准备好、存放在随身空间内的研究。
……
祁长乐这边。
他出门只是单纯的不想窝在家里和秦然尴尬相处。
秦然在为末世马不停蹄的做准备，他也想做些准备，不过鉴于随身空间两个人都可以查看，祁长乐最终还是找了个酒吧，一醉解千愁。
他出门时大约六点，到家时临近十二点。
秦然没有睡下，毕竟是搬来第一天，他不敢太自作主张，一直在等祁长乐回来。
电子门锁发出“滴滴”两声，秦然房门虚掩，听得真切，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房门口。
客厅内一片漆黑，只有次卧亮起暖黄的灯光，少年手攀在次卧的门栏上，探出脑袋朝门那边瞧。
他苍白的脸被灯光映黄，眉目也随之柔和起来，但看见进门的“女人”一瞬，担忧四起，终究还是扰乱了这一时温柔。
祁长乐一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形，少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顿了顿，朝他跑来。
秦然刚一靠近祁长乐就闻见了那浓烈的酒味。
祁长乐其实压根没喝几杯，去的也是清吧，遇见了几个兴趣相投的，就坐下多聊了一会。
车有自动驾驶系统，回来的路上他还小睡了一会，清醒的很。
不过他一看见秦然，还是做出脚步发虚，迷迷糊糊的模样，准备故技重施装醉。
秦然见“她”几乎难以站稳，忙快走了两步上去，拉住祁长乐，打开客厅一盏台灯，搀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祁长乐身上披了件男人的夹克，酒气之下还溢出男士古龙水的香味。
秦然看着，闻着，一愣。
祁长乐不给他愣神思考的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双眼迷蒙：“咦……？秦然？”
“是我……”秦然应着，眼眸里的光暗了一瞬。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将那件夹克从“女人”身上取下，在沙发上拿了条毛毯过来，披在祁长乐身上。
祁长乐任由他动作，全程都借着酒精带来的脸红一直盯着他看。
他眼尾微微上挑，也带着红，眼眸中的迷蒙最为灼热，盯得秦然心砰砰直跳。
客厅中唯一亮起的台灯也是暖黄的，离他们二人稍远些，昏暗的灯光顿时照得气氛泛起暧昧的桃红。
转头，“女人”绝美的脸上若有若无地噙着一抹笑，氤氲中带着几分妖气惑人。
秦然一个只有暗恋经历的小处男自然受不住，他身子一僵，安顿好祁长乐，便逃离似的要去厨房给他倒水。
祁长乐不想遂了他的意，一把拽住了他。
“别走啊。”语调轻佻。
祁长乐这会分在维持幻象上的注意力不多，声音已不全是细软动听的女声，中间掺和着几分低哑的本音。
秦然听了倒不觉怪异，只当“她”是喝多了。
他随祁长乐坐回到沙发上，眼神闪躲，局促不安。
祁长乐揽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将下巴抵在少年的肩膀上。
秦然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身后人传来的热度惊人，让他大脑几近空白。
他不敢乱动，更不敢看祁长乐，定定的盯着茶几上的纸抽瞧。
“女人”吐出一口热气，萦绕在他敏感的脖间。
“你是不是喜欢我？”秦然听见“她”问。
祁长乐仿佛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语调并无起伏，却叫秦然一池心水彻底被搅乱。
细小的水波晕开扩大，水塘被生人跨入，搅起浪波。
秦然耳间嗡嗡的响，身后“女人”身上的酒气夹杂着暗香将他包裹，他身体微微发抖，头脑发热，几乎失去了所有控制权。
唇瓣蠕动，他正要回答，祁长乐却又出声。
“如果我是个男人呢？你还喜欢吗？”声音低沉，已分辨不出男女。
“……”秦然脸一白，脑海中“女人”的模样一一闪过，温柔细致、霸气凛然、媚态惑人、喜怒不可捉摸……都抵不过此时的怪异。
他彻底僵住了。
祁长乐低笑了一声，似有嘲讽。
他缓缓松开了秦然，把披在身上的毛毯扯下，丢在一旁，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临进门，祁长乐偏头低垂着眼眸，大半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中，只可见唇角那一抹冷然的弧度。
他看着仍呆坐在沙发上的秦然，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看见未来了，你会成为一个混蛋。”音色又成了动听的女声，话语却分外决绝。
说罢，祁长乐便进了自己卧室，关上了房门。
关门时“嘭”的一声响将秦然惊醒。
他脸色仍旧苍白，眼神复杂的望着室内余下的两处黄灯，仿佛刚才的暧昧绯红不过都是一场梦。
主卧内没有动静传来，秦然在客厅又愣了半晌，才面带几丝悔意，心绪混乱的关了灯，走进次卧。
……
作者有话要说：没换回来男装……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