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到奸细再到敌人头目,还未有什么大动作,俨然已成为焦点了吗?
落然斜靠在长矛上,听着渐远的马蹄声,看着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睡觉的士兵。很不喜欢这种氛围,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苦笑:“我现在的样子像一只泅水的狗吧。她们竟把烂泥塘中鸭子的爪印同我混为一谈。”
夜,深了。
安澜殿外,丹墀在月光下闪着红光,式微般裹挟着神秘,散发着迷人的气质。
“大王”,司寇偃向殿内欠身,“沉魈袭击了迟暮村、千痕村和水离镇。这三个村镇……村民只存活了几十个,现在已被完全占领”。
殿内,迦南香袅袅升起。年轻男子用修长的手指拿起一颗黑色棋子,向司寇偃看了一眼,缓缓说道:“哦?夜谲那个叛徒沉寂一年,终于从小规模活动演变为大规模侵袭了吗?他应该躲在山林中吧。山林使人变得粗野,激发野性”。棋子落下,其声虽轻,但此刻听来却如瀑布向崖底匆匆奔涌。司寇偃惊异地看着殿内南宫澈独自下棋的身影。南宫澈继续拿起白子,“这三个村镇没有防御设施吗?周围的寻慕庄没有支援吗?”
“只是设了鹿砦和流动岗哨。寻慕庄的人倒是杀了不少沉魈,不过因为是初级修行者,他们损失的很大”。
“鹿砦?”这次落子的声音重了些,“鹿砦阻挡三岁小孩差不多,竟去阻挡沉魈!”
司寇偃不敢答话。对于这个任期只有半年的熙诺王,他此刻敬畏了。
南宫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扔到司寇偃面前,“拿它调集周围的军队以及各个寻慕庄的人加强防御。我会通知南庾寻慕的慕主,让他来击退沉魈。你退下吧。”
“大王,还有一事。在此次事件中,迟暮村的卫队抓住了一个可疑女子。卫队长查过,她不是当地村民,而且身上带有武力。您认为怎么处置她?”
“女子?难道是夜谲的手下千月潋?不可能!千月潋怎么可能被一帮小喽罗抓住”。南宫澈像是自言自语。他起身,对着偃说:“我自会处置。”
“是!”
南宫澈倚在门上,望着空荡荡的院落起了微笑:“我怎么这么大胆,把守卫都打发走了。不过,夜谲,还不敢杀我吧”。
第二天的彩霞如红鲤跃于天空。破晓时分,还看不看得清未来和过去。
落然睁开双眼。这一夜,睡得可真不舒服啊。晨光中,两个人影迫近了。
待到两人走近,落然看清是一男一女,都二十岁上下。
女子着青衫,头上顶一个大大的发髻,左耳垂上有一颗黑痣,在耳环的闪光中若隐若现。她相貌普通,但有一张亲切的脸。
男子袭一身蓝,头发散开至肩,眼睛深邃得忘不见底,如静定的湖水却不是汹涌的汪洋。掩藏就是保护,眼睛要埋在心里。他的形象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豪放。
男子走近,“温柔”地摸了摸狐狸眼的肩膀。狐狸眼慌乱地从睡梦中醒来,瞧见了那片蓝的峻。他张口就骂:“敢扰大爷清梦,你小子谁呀!”
蓝色绽开,男子一笑:“我要带走那个可疑女子。是熙诺王让我们慕主来处置她的”。
没等狐狸眼捉摸出他的身份,已醒的毫末一脚将他踹开。毫末恭敬地对男子如果:“商栩翊领,既然是大王和慕主的意思,您就带她走吧”。
“哇塞,翊领!”落然盯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竟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中年周恩来般的气质。
“初焕”,商栩轻轻开口,“把她身上的绳子解了,我们带她回禀慕主”。
落然有些感激商栩了,但是解开绳子以后,她的手立刻被初焕握住。她只感觉全身发麻,除了腿还能动以外,身体其他部位都动弹不得。只能随着二人离开,远离迟暮村,远离卫队士兵,到不知名的地方。
路上,无伤,留赏,痕常。
初焕瞄了瞄落然,“商栩翊领,这个人一点儿内力没有,骨骼只平常人坚韧少许,根本够不成威胁,不太可能是奸细吧”。
商栩是走在前面的,听到这话转过消瘦的肩,“空穴来风,去请慕主定夺”。话语简短有力。
一个时辰以后,三人已走了很远。落然虽然腿脚酸痛,却不得不继续前行。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盛,已经看不见别的人影。果然,南庾寻慕的“老巢”在很偏僻的地方啊。
蓦然,落然想起了迟暮村的那个老爷爷。自从跟一个沉魈交上手后就再也顾不上他,难道……落然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想知道结果,怕自己心痛……抬眼,发现前面出现了岔路口。
出现了两条道路,都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没什么差别。商栩递给初焕一个眼色。初焕会意,点了落然的穴道。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人类都是这样,有些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尤其你是奸细身份。
商栩扛起落然,和初焕一起踏上了左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