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一半儿,那药茶的药性上来了,就听几个人哎呦哎呦地喊了几声,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拎着裤子就往茅厕方向跑了过去,其余的人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也觉得肚痛难忍,起身快步往外走。

甘草看着他们那狼狈的模样痛快地哈哈大笑,凤琉裳却微微错开眼珠去看一旁低头不语的蜜饯:她今天的态度十分反常,如果说刚刚是害怕来闹事的人,现在好像心不在焉,脚踩着绣花鞋无意识地磨蹭着地面,似乎有什么心急的事情要办一样。

看来蜜饯有事瞒着她。

凤琉裳心里的念头一转,扬声叫了一声:“蜜饯?”

蜜饯想事情想得出神,对凤琉裳的呼唤完全没有反应。甘草觉得奇怪,走过去推了她一把,就看到蜜饯惊得一个打颤,倒是把甘草也吓了一跳:“蜜饯,你在干吗?小姐在叫你呢!”

蜜饯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到凤琉裳在看她急忙慌慌张张地跪下:“小姐恕罪,我……我……我在想老爷和夫人平日里对我也不错,我刚刚在想……在想自己到街上给老爷和夫人买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凤琉裳眼珠转了转没有说话,倒是甘草一听来劲了,拽着蜜饯说:“对呀,还是蜜饯想得周到,老爷和夫人平日里对我们就和对小姐似得,教我们读书识字,还教我们一些医术药理。那事不宜迟,趁着眼下无事,我和你一起去买,咱俩的钱凑一凑,可以买一个好点的。”

说着就要拽着蜜饯往外走,结果蜜饯很为难的样子,一看就不想让甘草跟着。她拦住甘草,回头看了一眼凤琉裳:“甘草,老爷夫人没了,小姐必定很难过,我们俩必须留下一个人陪着小姐。我性子沉闷不会逗小姐开心,还是你留下陪小姐吧。”

甘草想想觉得蜜饯说得有理,正要回头征询凤琉裳的意见,就听到她说:“蜜饯去吧,甘草留下陪我吧。”

蜜饯得了凤琉裳的许可,急急忙忙就出门去了。凤琉裳等她走了片刻,带着甘草也跟了出去。甘草奇怪地跟着她,问:“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凤琉裳冷哼了一声:“抓鬼。”

甘草不明白凤琉裳在说什么,就看到凤琉裳不远不近地跟着出门就往街上走的蜜饯,心里头奇怪:小姐跟着蜜饯干什么?还说什么抓鬼。

蜜饯穿过街道,每走几步就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一下,发现没有人跟着就急匆匆地拐了弯。凤琉裳带着甘草急忙跟上,她心里隐隐觉得蜜饯要去见一个人。

“小姐,蜜饯她进那个茶楼里去了。”甘草也后知后觉地觉得蜜饯不大对劲,“她神神秘秘是要干什么?”

凤琉裳看了一眼那个茶楼,蜜饯进去之后就往楼上去了,她带着甘草也跟了进去,猫在楼梯口看着蜜饯进了天字号雅间。招了招手叫伙计过来,凤琉裳递给他一锭银子:“伙计,刚刚上来的那个丫头偷了我们府里的宝贝出来贱卖,我们担心她还有其他同伙,所以想探听一下他们在密谈什么。所以……”

茶楼里的伙计机灵地很,手里攥着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殷勤地将凤琉裳和甘草引到一处雅间,对她们说:“两位贵客到这间雅间里来,和方才那间挨得近不说,她们还瞧不见你们,你们只要贴着墙壁,保管能把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凤琉裳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伙计退下,然后就和甘草一齐贴在墙壁上,听蜜饯到底在和什么人秘密往来。

“姑奶奶我错了,实在是小姐她太过聪慧,那些来闹事的药材商和药铺老板都拿她没有办法!”蜜饯在隔壁抽抽噎噎,“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无能废物!”紧接着就是一声女子的骂声,“你是个不中用的丫头也就算了,那些老板商人也是扶不上台面,连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

凤琉裳听到这人的声音浑身一震,身旁的甘草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这人是姑奶奶?”

天字号雅间里训斥蜜饯的正是凤琉裳的姑妈,也是凤岁竹的亲妹妹凤岁慈。她冷眼看着蜜饯,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丢在她脚边:“看来我哥哥的这个女儿不是省油的灯,为了让她不碍事,你把这包药下到她的吃食里面去。”

跪着的蜜饯吓得一打抖,不敢伸手去捡:“姑奶奶,你……你想药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