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咦”了一声将帕子取了下来,然后惊奇地说:“小姐,这……”
凤琉裳伸手接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一下,这云锦帕子正反面都是一模一样的云山缥缈峰,上头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极其珍贵的金银丝线绣成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凤琉裳和甘草一齐抬头往上面看,就看到眼前这座酒楼的二楼栏杆上靠坐着一名白衣公子,白裳乌发,银色发带,雪白长靴,全身纤尘不染,就好像是一座白玉雕刻出来的美人儿似得。
“小姐,这不是刚刚那艘画舫上的公子吗?”甘草一眼就认出他来,白裳公子手里还一如既往握着一个白玉酒杯,然后正低头朝下边看。
凤琉裳自然也认出了他,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物见过一面之后很难忘记。不过,让凤琉裳好奇的是,他刚刚不是还泛舟游湖吗?怎么现在又到了酒楼里饮酒作乐了?
而且……
这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和风韵,总让凤琉裳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白衣公子到底是谁?
就在凤琉裳绞尽脑汁回忆这白衣公子的身份时,靠坐在栏杆上一直往下看的白衣公子施施然开口了:“凤小姐,方才街边救人还未擦汗,就这么急匆匆地就走,小心着凉。”
“你是千城诀!”几乎是同时,凤琉裳也想起了楼上这个仙子一般的人物是谁了!
千城诀听到凤琉裳直呼他的名字,长眉一挑,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盯着楼下的凤琉裳。凤琉裳被他看得心头一震,急忙跪了下来:“小女凤琉裳,见过王爷。”
甘草被凤琉裳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又看了倚靠在栏杆上的白衣公子一眼,发觉他正双眸微微眯着,盯着低头跪着的凤琉裳。
“小姐,他的眼睛……”
甘草的话还没有说完,衣角就被凤琉裳拽了一下,甘草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赶紧闭紧嘴巴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小女甘草,见过王爷。”
金阳之下,千城诀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奢靡的金粉中,刀削一般的侧脸轮廓精致,一双烟金色的眸子和头顶的阳光交相辉映。
刚刚凤琉裳就注意到了,千城诀的眸色与平常人不同,是一种十分瑰丽的烟金色。谦恭地跪着不出声,凤琉裳却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个好看的宛如神仙一般的王爷的讯息。
当今圣上景康帝的十九弟,如今该是二十岁的年纪。而他那一双极为妖异的烟金色双眸,就遗传自他的母妃,一个被番邦进献给大周皇帝的宫廷舞姬。先皇在世的时候,御口亲封闲王,无官无职,享受朝廷俸禄,是大周朝最无权无势的王爷。只不过这闲王似乎也不在意权势,整日里游山玩水,倒是也乐得自在逍遥。
不过,凤琉裳却清楚地知道,这个无权无势的王爷远不是他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在一年之后,景康帝将会生一场罕见的大病,然后忽然驾崩。景康帝唯一的皇子将即位称帝,而闲王千城诀将得到太后的重用,统领四方军权,执掌天下兵马,成为大周朝的定海神针,御笔亲封大周朝一等护国公。
这个男人不简单。
凤琉裳眼眸转了转,她想不到千城诀不远千里从圣京赶到云州来做什么。如果说是朝廷政务,现在千城诀还是个闲散王爷,根本不操心政务;如果说是来游山玩水,云州景色虽然不错,但也不是什么风景名胜。那他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呢?
“本王到这里是想拜访一下大国医凤大夫。”忽然头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凤琉裳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前面掠过一道凉风,一双雪白的长靴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凤小姐请起吧。”
凤琉裳谢过千城诀之后和甘草一齐起身,心中却纳闷他为何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而且,他虽然现在不得势,但好歹也是堂堂一个王爷,不远千里来云州拜访爹爹一个平民百姓做什么?难不成是来求医的?
似乎是又料准了凤琉裳的想法,千城诀站在她面前淡淡开口:“凤小姐蕙质兰心,本王确实是来向凤大夫求医的。只可惜……”
只可惜,千城诀终究是来迟了一步,凤岁竹夫妇已经遭劫匪杀害,千城诀千里迢迢赶来求医,却是扑了一场空。
“不知王爷身患何病?”
出于医者的慈悲心肠,凤琉裳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也许外人不知道,但是她自幼随爹爹凤岁竹学习医理,不足五岁已经熟读古今医书典籍,不足八岁已经掌握艾灸针灸煎熬汤剂,十三岁起就已经开始与爹爹凤岁竹一道研制开发新的药方药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