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问:“你可识水性?”

“奴婢不会。”

“那我把九皇子推下去之后,我为何会跳下水?”赫连月笑着问,颇有几分自嘲的意思。

是啊,怎么会有人那么傻,推了人之后自己主动下水呢,肯定是逃得远远的才对,赫连月浑身的湿漉漉不曾作假,众人不由得质疑起来。

“你推了人之后,自己站立不稳掉下去的。”绿竹灵机一动,脱口道。

掉,掉你妹!赫连月默默的爆粗口,脸上装出十分淡定专业的表情,问:“那么你看到世子和我全部落水,之后做了些什么?”

“奴婢跑到外面四处喊救命,正好遇到了走过来的宋统领他们。”绿竹依旧沉着的回答。

赫连月的目光转向宋毅:“宋统领,请问你到现场的时候,我和世子分别在什么地方,我当时在做什么?”

宋毅的脸再度一热,心道,尚书府的小姐怎地如此不矜持,非要他说出来么,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回答:“我看到九皇子躺在地上,赫连小姐蹲在他身边,按压九皇子的胸口,并且试图对九皇子不敬……”

什么不敬?那叫人工呼吸!赫连月翻了一个白眼,上官隆立刻声音响了一个分贝:“大胆赫连月,敢对朕的皇儿无礼——”

“皇上,能让臣女把话说完,然后您要凌迟还是腰斩,以及其他的最后再说,行吗?”

上官隆刚要发火,一想到之前答应了赫连月,顿时缄默不语,暂且看看她如何在不利的情况下自辩。

赫连月稍稍松了口气,皇上英明不英明她不知道,至少不昏庸,顶多爱子心切。

“刚才绿竹与宋统领的回答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当时水池边再无旁人,所以九皇子是我救上来的,而且我按压九皇子的胸口,是为了把他身体里的积水给逼出来,至于不敬——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但凡学医的人一定知道,嘴对嘴渡气对溺水的人最有效了,更何况我还没来得及对九皇子急救。诸位试想一下,如果我打算推九皇子下水,何必救他?眼巴巴地等着别人来抓我?”

赫连月侃侃而谈,众人细听之下果然如此,只是什么嘴对嘴的说出来实在是有伤大雅。

绿竹脸色变了变,却是一口咬定:“反正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把九皇子给推下去的。”只要人是赫连月推的,其他的她怎么狡辩都没用。

“赫连月自小随师父在峨嵋山清修,两天前回的尚书府,今日更是第一次进宫,我与九皇子无冤无仇,素不相识,请问你绿竹,我为何要害九皇子呢?”赫连月眸光再度变得犀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绿竹。其实绿竹并不是一个心思周密的嫌犯,只要步步紧逼,攻破她的防线,自然而然会露出马脚的。

“赫连姑娘这话问的奇怪,奴婢怎么知道您有什么目的。”绿竹这会儿有点无赖的意思。

对峙到了白热化阶段,赫连月正欲继续,上官隆身边的一位嫔妃突然开口:“皇上,臣妾突然想起一桩事来,老太傅在世的时候,不是给二皇子和赫连尚书的女儿订过娃娃亲么?德妃姐姐,您还记得吗?”

她妆容华贵,眉眼上挑,一副精明样,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后来赫连月才知道这位大姐已经快四十岁高龄,连儿子都有二十来岁了,真心保养得不错。说话的是正是怡妃。

话落,大殿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尤其是德妃,原本端庄典雅的面容微微变了变,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怡妃妹妹的记性真好,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当时父亲不过随手一言罢了。”

“怎么能忘呢,德妃姐姐可是出了名的孝女,老太傅定下的婚事,怎么也得给人家女孩子一个说法吧!”

赫连月自然听出了怡妃的意思,她摆明了和德妃两个人对掐,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个时候提,她分明是想找个理由坐实了自己的罪名,顺便跟德妃扯上一点关系。比如德妃娘娘许了赫连月什么好处,让她陷害九皇子,为自己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而铲除障碍。

当然,关键是,皇上会如何看待。

赫连威不假思索地道:“启禀皇上,太傅大人当时是跟臣开玩笑的,更何况我们没有交换信物,生辰八字等都一概不知,臣有自知之明,月儿养在乡下,不若其他闺阁小姐,粗鄙惯了,实在是配不起二皇子。”

上官隆一直面无表情,直到赫连威澄清之后,方有所动静,“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怡妃,以后莫要再失言了。”

“臣妾谨遵皇上教诲。”看来她这步棋是走错了,非但没有将二皇子拖下水,反倒引起了皇上的不悦,赫连月的身份地位若是要嫁给二皇子,怕也只是皇子侧妃,皇上明显不愿的态度,恰恰说明他对二皇子的看重,怡妃不禁攥紧了袖口下的五指,眸光微沉。

当事人二皇子看了一眼大殿中毫无形象的赫连月,明知道她是冤枉的,他却不能站出去替她澄清,这便是身为皇子的苦衷。怡妃咄咄逼人,他更不能在关键时刻躺这趟浑水。

如果他没有看错,她身上的披风是兰卿的,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