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午后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小屋内,光线有点暗,南音斜斜地靠坐在床上,小脸恹恹的。陈元新端着粗瓷碗,坐在南音的床边,正给她喂药。
药汤很苦,南音蹙着眉,忍着恶心喝下去,药汁一入口,小脸立刻苦得皱成了包子,只好不时打量着周围,分散自己的注意。
小房间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不大的床,粗布帐帘打着补丁,被面和床单都褪色得不成样子。老旧的梳妆台,一只桌腿略短,下面不得不垫上一方小木块,台子上除了一柄木梳和一面粗制铜镜,再无其他。虽然简陋,不过还算干净。
刚醒来时,灵肉融合的过程使她整天都晕晕乎乎的,好在这两天已经好多了,将原主的生平记忆在脑中过了一遍,南音轻轻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陈元新见她叹气,小声劝道:“良药苦口,喝完这药你身子就会好了。”
南音还是皱着眉,轻轻推开药碗,她实在不想喝了。
陈元新宠溺一笑,放下药碗,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布包,展开来,是几颗金丝蜜枣。
南音一愣,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在她继承的记忆里,陈家现在的境况并不好,何况还有个刻薄抠门的大嫂在把持家计,所以连这普普通通的几颗蜜枣,对她来说也是极其难得的东西,她明白,眼前这位二哥对她是真真切切的疼爱。
“音儿,你吃。”陈元新憨厚地笑着,拈了一颗小枣小心地递到南音嘴边。
看着饱满圆润的蜜枣,南音心里既感动又心酸,她轻轻的咬过蜜枣,细细地咀嚼着,片刻,她仰起头,黑亮的眼瞳盛满光彩,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好甜,谢谢二哥!”
或许她应该接受命运的安排,至少这一世她不会是孤单单一个人,她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二哥,她不会再众叛亲离万劫不复,这就够了。
陈元新笑了笑,有些感慨,有些失落,“音儿,你醒来之后,变了好多。”
变了好多?南音一愣,有些讶然,难道他这么快就觉察到了什么?
“我……哪里变了?”
陈元新重新端起药碗,又喂了南音一口药,盯着拧起眉毛喝药的南音,缓缓开口。
“呵呵,也没有哪里变了,就是觉得音儿长大了。”顿了顿,他有些苦涩,“其实长大了也没什么不好,可二哥就是觉得没有照顾好你,爹临终前交代过的,万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可这次……让你差点丢了命!”说着陈元堂有些哽咽,更多的是气愤,一拳砸在床沿上,“他李家欺人太甚!”
闻言,南音放下心来,好脾气地笑了笑,有些唏嘘地盯着那粗糙的瓷碗,“这次的事,对我的影响确实很大,大到所有人都难以想象。”
南音其实是感慨自己上一世死后,竟然能穿越重生,可陈元新却理解偏了,脸色微微一变,嘴唇一动刚要开口,又被南音笑着打断。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南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想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转而道:“我算是死过一次,现在才知道命是最重要的,二哥放心吧,我会用力活着,活的好好的!”
原本的南音投河自杀,险险救回一条命,因此她苏醒后这几天,陈元新一直反反复复地开导她,生怕她再次想不开。殊不知,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原本那个单纯内向的陈南音。
看着南音淡淡的笑容,陈元新心里松了口气,可眉头反而皱的更紧。
这次南音投河,他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母亲丁氏软弱,大哥陈元堂老实木讷,大嫂李氏凭着娘家的势力,在家里横行霸道,说一不二。平常一些小事,他也极力忍住了,只因为父亲走得早,在他看来,一家和睦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这次李家做的太过分了,甚至让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最疼爱的小妹!
正想得出神,外面小院里传来一阵争吵。
“不过是个佃户的女儿,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还娇贵起来了?成天歇在屋里什么也不管,还得花大把银子买药给她补身子,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家里这么多活儿,我要照顾小寒,还得做这一大堆家务活儿,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哪里顾得过来!陈元堂,你把老娘当成牲口使唤吗?”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压低声音呵斥:“李梅花!别在这嚷嚷!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