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吼声并没有让这个叫李梅花的女人收敛一些,她反而骂的更凶了。
“我偏偏不回屋!怎么?嫌丢人啦?怕丢人你倒是长点本事啊,不说别的。上个月谢家大郎被沈老爷选去当差了,你咋就不行?你爹在的时候,靠着他你们陈家还有点地位。现在他一死,你看看家里都成什么样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给我买过一件好衣裳吗?小寒穿过一件好衣裳吗?你算什么男人!”
“梅花!快别吵了,小寒都吓着了!小寒别哭,到奶奶这来,奶奶抱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劝和道,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
可是老妇人这么一劝,李梅花更加起劲,声音又高了几分。
“哼!还有你那个妹妹,除了一副狐媚子皮相,一无是处,你们兄弟还把她宝贝得跟什么一样!要我说,就她那连锄头都抗不起的样子,也只能入奴籍,进沈府当个丫鬟,将来给沈大少爷做个贱妾,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的贱妾!”
“李梅花!再胡说我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敢!”
……
院子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南音还没来得及反应,愤怒的陈元新首先爆发了。他嘭的一声将药碗重重搁在了床头柜上,转身就要出去,却被南音拉住了。
“二哥别去!”
陈元新扭过头,心疼地看了一眼依旧平静的南音,心里更加愤怒了。他认定南音是因为被欺负的太久,所以已经麻木了。
“她真是欺人太甚!爹临去时,千叮万嘱我和大哥要好好照顾你,可她却处处为难、欺负你,这次居然还想把你往火坑里推!我怎么忍得住!入奴籍?做贱妾?这是一个长嫂应该说的话吗?”陈元新气得双目通红,咬牙切齿。
“别去!让她吵,只要我不愿意,她还能翻天不成?何况现在沈老夫人就在庄子里,她老人家向来慈霭,必不会勉强我的!”南音拉着盛怒的陈元新坐下来,冷静地和他解释着。
陈元新最终还是拗不过妹妹,恨恨的坐了下来,但还是一副怒意难平的样子,死死握着拳。
“音儿,你不懂,这事根本就是李梅花跟他爹在捣鬼!沈家向来宽厚,就算买丫鬟,也必不会在庄子里挑,何况我们还是脱了奴籍的!沈大少爷虽风流成性,可你一直不曾出过庄子,他也没来过庄子里,怎么就看上你了?还不全是李全那个老鬼在外编的一套谎话!”
闻言,南音心里一动,深看了陈元新一眼,轻声道:“二哥,你慢慢说给我听。”
陈元新看了南音一眼,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娘糊涂,大哥也糊涂!什么沈大少爷看上你了,想让你进沈府做丫鬟,将来抬了做妾,都是李全的鬼话!其实是李柱那个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这么做,最终就是为了逼你嫁给李柱!”
南音惊讶地看着他,想不到陈元新竟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明白人!
陈南音今年十四岁,是一户农庄管事家的女儿。她自小相貌出众,生的玉雪标致,如今即将及笄,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父亲陈添长三年前重病去世,从此失去了依靠,上门说亲的可谓踏破了门槛,可陈家两兄弟都想多留妹妹几年,所以婉拒了不少上门的媒人,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家。
而李柱是大嫂李梅花的亲弟弟,自小就无赖不老实,好吃懒做,名声不好,陈元新最厌恶他,偏偏他看上了南音!
李全为了儿子,借着自己是庄子里管事的身份,谎称沈家大少爷看上了南音的姿色,想让她进府去做丫鬟,等到及笄,就收了做妾!李梅花为了弟弟,也在陈家一顿大闹,说什么不送南音去沈府,将来沈大少爷发怒,把陈家赶出庄子,一家人就不用活了。
李氏父女知道陈家不愿让南音给人做妾,利用这一点,内外夹攻,就是想等陈家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再提出让南音嫁给李柱,然后由李家出面来解决沈大少爷的问题。算盘虽打得好,手段却拙劣,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李家的算计,也只有母亲丁氏看不出来,抑或许并非看不出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水推舟罢了!
可让李家万万想不到的是,还没等他们提出这个“绝好”的解决方案,南音就投河自杀了!
眼见南音被救了回来,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李梅花又开始闹腾,无非是想把先前没演完的戏,接着演下去!
陈元新见南音面上仍然平静,心里一动,“音儿,难道你已经看透了这事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