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撕扯着大儿子,大声地嚎哭,陈元堂便似个木头一样,由她撕扯,而陈元新和南音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一边。
丁氏嚎的有些累,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南音自己同意的话,两个儿子也就不会反对了。她拿眼瞥着南音,心里暗恨这个死丫头,见老娘哭成这样也不上来拉一拉。
没人给她台阶下,她只好自己放开了陈元堂,转身走向南音,一把抱住她,接着哭道:“音儿啊,娘求你了,明儿你跟娘一道去趟李家,应了李柱吧!要不然,娘是真的活不成了啊!”
看着丁氏哭的歪歪倒倒,好不凄凉,南音只能摇头叹气,她千想不到万想不到,自己竟然摊上一个这样的娘!活不成了?这个世界,想活不容易,想死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好,我跟你去一趟!”南音口齿清晰,话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音儿!”陈元新和陈元堂同时焦急地叫出声。
南音摆摆手,她答应去李家,自然不是答应嫁给李柱,只是不想大晚上让丁氏再闹下去。
这李家去一趟也无妨,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大哥二哥,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陈氏兄弟各自忧心忡忡,但见妹妹一副淡然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
丁氏见南音答应了,面上一喜,抬手抹了把泪,“好音儿,你听娘的话,娘是不会害你的,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南音没有回话,避开了丁氏伸过来抱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回了西面那间小耳房。
第二日天刚亮,南音便起床打扫卫生,喂养鸡鸭,煮好早饭后,她拎着木桶去河边洗衣服。
家里的家务一直都是南音做的,她卧床休养这几日,李梅花才被迫伸了把手,可是短短几天,鸡笼已经堆了满满的鸡粪,灶台上的油污攒了厚厚一层,还有满满一大桶衣服没洗。
小河边,南音刚好碰上了谢秋娘。
二人边洗边说着话,直到有人打断了她们。
“南音啊!听说你要进沈府当姨娘了!什么时候请婶子们喝杯喜酒啊?”一个黑黑瘦瘦,一脸刻薄相的婆娘扯着嗓子叫道。
旁边几个妇女都哄然一笑,谢秋娘性子直,气的扭身就要反唇相讥,南音忙拉住了她。
“别理她们,我们快点洗,洗好就走!”
谢秋娘也知道跟这群长舌妇没道理可讲,只会越描越黑,索性压下火气,埋头洗衣服。
见南音没有反应,那黑瘦的婆娘又咋呼起来。
“哟呵!还没入沈家门,就先端起架子了!婶子们说话都不搭理了,好大的派头!知道的是去做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做沈家少奶奶呢!”
妇女们那边,又是一阵哄笑。
谢秋娘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南音的手,“你忍得住,我可忍不住,她们这么说你,真是欺人太甚!”
谢秋娘直起身,叉着腰,皮笑肉不笑,“赵家二婶,你就积点口德吧!莫说南音不会去给人做妾,就算做妾,也比嫁你那混账儿子好一百倍!你这样落井下石,败坏南音的名声,简直无耻至极!做人啊,要有点自知之明,就你那混账儿子,配不上南音一根脚趾头!不就是陈家打发了你托上门的媒人嘛!”
“谢秋娘!你瞎扯什么!我家赵三会看上陈南音?笑话!她要是不主动去勾引沈大少爷,沈家会跟庄子里要人吗?水性杨花!”被拆穿了心思之后,黑瘦的婆娘气得直跳脚,一把扔了手里的捣衣棍,语气更加恶劣,大有撕破脸的架势。
“别以为我不知道,十年前陈添长跟着沈老爷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抱了个女娃……”黑瘦婆娘斜着三角眼看着南音,面上尽是不怀好意,“陈南音根本就不是陈家婆娘生的孩子!你看看她,哪一点像陈家人了!长得一副狐媚子相,我看啊,一定是陈添长那死鬼,在外头搞大了妓女的肚子,生了个野种!”
谢秋娘气的脸色发黑,跟那赵家婆娘吵得不可开交。
南音却怔了一怔,有些惊异地看着那黑瘦的赵二婶,抱养?
看情况不对,周围的妇女们赶紧拉走了赵家婆娘,谢秋娘气的头顶冒烟,气呼呼地骂了南音一句:“你啊!就是一只闷鹅!她都那么说你了!你还是无动于衷的!”
南音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别气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她要乱说,我也没办法,看样子我这名声也被李家宣扬的差不多了,就算现在吵赢了赵二婶,回头还有张大婶李大婶,难道一个一个去吵去辩?我还不如省点力气!”
“你啊,就是这么个软性子,才会老被人欺负!”谢秋娘佯怒地推了一下南音的额头,说着又皱了眉头,“这李老鬼的心太黑了!为了逼你就范,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南音,你放心,我谢秋娘就你一个好朋友,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