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问……”
呯!还未等服务生问清楚,岑心已一掌将眼前朱红的大门拍开,惹出了巨大的响动。
包厢里原本热闹的交谈声一时停止,众人纷纷回头,望向她。
极快地巡视一遍室内,她冷沉沉地开了口:“霍凌宵呢?”
席中唯一的年轻女孩站起来,急几步走向她:“您找凌宵有事吗?他还没到,不过我是他未婚妻,有什么可以跟我说。我们……”
“正好,我是霍凌宵的妻子,这是结婚证!”岑心用力从衣袋里扯出一个红通通的本子,竖在女孩面前。女孩的话戛然而止,笑容凝固成怪异的表情,脸整个儿苍白!
“霍凌宵在哪?”岑心压了压牙,无心顾及女孩的心情。
“三……哥……”阿甲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马上,岑心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像背后突然增加了一座山。
她猛然回身,目光死死锁住了身后的那道身影。那人很高,理着寸发,黑乌乌地铺在头皮上,精神头十足。宽阔的额头沉敛着成熟的光泽,长鼻高隆,刚毅的唇紧紧抿着,衬得下巴线条越发流畅,与修长伟岸的身躯完美结合,只站在那里,就有顶天立地的势头!
而那双眼,眸光炯炯又深沉,像舞台蓦然开启的射灯,将她全盘笼罩!
一股火气直窜脑门,岑心本能地低头,手伸向自己的左足。臂上一紧,阿甲提醒的呼声已经传来:“大小姐,不可以!”
指尖只在冰凉的刀面上碰了一下,她已明白过来,痛苦的闭了眼,用力拧紧了手中的结婚证,咬牙出声:“霍凌霄,订婚是好事,可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
一手甩掉阿甲依然握着的手,她扭身走向门外,背后,突然响起了巨大的摔物声,拌随着雄混的怒吼,岑心只将一头蓬松的发高高甩起,脚步在地板上蹬起嚓嚓的急响!
呯!
随着车门关闭,她整个瘫软在了位置上,不复刚刚的盛气凌人。此刻,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到连呼吸都困难。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拿着一张结婚证去毁坏害死自己父亲和弟弟、抢了父亲事业的仇人的订婚仪式?
要有多幼稚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应该杀了他!抱紧腿,手用力握着裤脚下那坚硬冰冷的东西,那是一把防身用的刀!
“大小姐,别怪我刚刚拦着您,大哥走前对您说的那些话您不能忘!”阿甲边开车边小心翼翼地出声,不忘回头偷偷观察她的表情。
岑心原本绷紧的身体突然间垮下,整个无力地缩成了一团,头用力地垂在了双腿间,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父亲死前对她说:“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她没想过要报仇的。
霍凌宵设计父亲,是因为他们处于不同的对立面。说到底是父亲违法在先,他惩治得有理有据。
只是,他万万不该在父亲死后抢走他的公司!
“我知道大小姐恨三哥管了三亿集团这件事,在您看来,他是不该,但对于底下的兄弟来说,却是大福气。要是没有三哥撑着,大家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黑帮窝里呆着,成天把头挂在裤腰带上过活。他不仅帮我们脱离了帮派,还带着我们发财,底下好多兄弟私下里都说他是再生父母。”阿甲再次出声,说了一堆,总的只有一个意思: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岑心苦苦地笑了一下,霍凌霄该有多大的本事,连阿甲这个以前只会闷头闷脑跟在她身后、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的大老粗如今能讲出这样的道理来?
然而,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霍凌霄只用一张酷冷的脸就将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闭了眼,在位置上假寐。
“现在去看太太?”不知过了多久,阿甲再次出声,问。
岑心睁开,一眼看到了后视镜中的自己。一张脸又细又尖,皮肤粗糙,不少地方起了皮,因为刚刚经历了刺激的缘故,苍白至极。配着那一头蓬松发黄的发,跟鬼差不多。
这样去见母亲会吓到她的。
她摇了摇头,却叫他停了车,推门走了下去。她手里握着个瘪瘪的小袋子,是全部的行礼。
“大小姐,您去哪儿,我送您。”阿甲在背后呼。
岑心停步,整个人已然恢复了原本的冷淡,不曾回头看他,只道:“以后不要叫我大小姐,我叫岑心。”
说完,迈开大步走上人行道。
“岑……”阿甲本欲追,却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一个岑字念了半天都没吐出话来。
……
岑心,沉心。
岑心发现此刻怎么都无法沉下心来。阿甲的话在头脑里反复响起,她知道他说得对,但她怎样都无法撇去对霍凌宵的成见。
或许,她根本就不该让阿甲去接机。不跟他见面,就不会知道霍凌宵占据了三亿集团,便不会生出这么多的怨恨!
她应该悄悄地回来,再悄悄地走的,或许这一次,该把母亲也一并带走,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门外,突然响起了扣扣的敲门声。岑心没有多想,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