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亿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一双穿着厚重牛皮军靴、压在总裁办公桌上的腿突然撤了下来,郑良侑叭地绷直身体,不敢置信地看向霍凌宵。
霍凌宵坐在沙发上,回答得一本正经:“这事,我也才知道。”
军队训练中养成的习惯,就算不是正式场合,腰杆都挺得笔直,气势非凡。
“六年前我知道她曾动过我的证件,只是没想到她是拿去办结婚证了。”
“岑可心?”霍凌宵的解释让郑良侑马上明白过来,“岑可心竟然办了你们俩的结婚证?”
他腾地站了起来,两手在办公桌上压出极具气势的姿势,“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去法院告她?让法院取消这段婚姻,然后让她赔偿损失?”
霍凌宵想都没想就摇了头:“不,我会和她继续这段婚姻。”
郑良侑给他的是一记“你疯了吧”的眼神,“你已经为她放弃了自己的信仰,难道还要连终身都搭进去?当年的事说到底是为公,对立面不同所以成了敌人,但你们谁都不欠谁!”
“我已经决定了!”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郑良侑的气场一时泄尽,一争辩就会红通通的脸也慢慢退了色,好久才走过来重重拍上他的肩膀:“我是不赞成你这样的,而且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想请你回去。这里不适合你,也不是你所向往的地方,还有时间,你好好想想,别忘了给我答复。”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霍凌宵闭上了眼,棱角分明的脸像是刀刻出来的,正气凛然。就算面临着割肉般的抉择,他的身体仍挺立如钢铁建筑!
……
岑心在半夜里被一个梦惊醒。到底是做了亏心事,才会夜夜鬼敲门,她哧笑了一声,坐了起来。
其实,所谓的梦,不过是过往的重现,这一次,梦到的是霍凌宵抱着她狂吻的那一段。
这一段是她的耻辱,若不是那天为了摆脱他,断断不会被提出来。就这么一个吻,把她烧得头脑昏乱,竟然偷偷地把自己嫁给了他。
偷偷地,这话一点儿不假,因为知道她结婚的只有两个人——她自己,办证人员。
为了办这个证,她跑了民政局不下十趟,最后差点一枪崩了那个秃顶的办事员,方才将东西办下来。
不是她不想给外人知,而是没来得及……
残酷的过去毫无预期地钻进脑袋,岑心感觉到身体慢慢冰凉麻木,整个人都陷入了痛苦当中。
浑浑噩噩的岑心是被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惊醒的。她爬起来,看到屋内外多了数个人,在不同的角落敲敲打打。
“你们在干什么?”她的脸随即绷了起来,冷森森地看着那些人。
良妈正好从厨房走出来,笑着回应:“这些人都是来装安保系统的。”
“屋里什么时候需要装这些东西了?”
“这……是霍先生的意思。”良妈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敢说出这话来,眼睛不安地朝岑心偷瞄,“他这也是为了您好。”
“都给我出去!”她不需要霍凌宵的所谓“好心”!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冰沉沉的,极具气势。那些叮叮咚咚的声音一时弱下来,工作人员通通看向她。
“您好,我是来送霍先生行礼的。”一个打扮中规中矩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
“什么意思!”岑心瞪向那个大箱子,目光锐利到差点将箱子盯出两个窟窿来。
良妈小心翼翼地出声:“霍先生他会搬过来……太太已经同意了。”
岑心完全没想到沈婉冰竟然会把婉居让给霍凌宵住,不知是嫉妒作怪,还是对霍凌宵的恨意未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反身上楼:“既然房子归了他,我走!”
她没有办法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呆!
“可是大小姐,霍先生搬过来也是为了……”良妈的话被她的一瞪殒灭,拿着轻晃晃的行礼包,岑心没有半点迟疑,出了婉居。
沈婉冰让霍凌宵进婉居,岑心是有意见的,但并不能因此而减损她对沈婉冰的关心。自己和她相处的日子已经进入最后倒计时,这让她连怨的想法都没有,在酒店匆匆办理了入住手续后就朝医院而来。
半开的门里,沈婉冰正和看护说着什么,她的气色尚好,一直绷着的脸似乎也松散了不少,平添一股亲近感。
岑心的坏心情一时好了很多,推门进去,呼了一声:“妈。”
“来了?”沈婉冰只看了她一眼,吐了这两个字后再没有下文。看护正打水给沈婉冰泡脚,岑心的心动了动,一步上前从看护手中接过水:“我来吧。”
她把水放在沈婉冰的床前,小心地去扶她的脚。沈婉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虽然两人之间依然没有什么交流,但能这样和沈婉冰接近,能给她做点事,岑心觉得很满足。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终于能深切体味这句话的意思,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妈,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她想在沈婉冰剩下的日子里好好扮演女儿的角色,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沈婉冰的脚叭地从她的掌中抽出,差点将盆打翻。岑心抬头,看到她脸已再度绷紧,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