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撒泼归撒泼,一见楚行云拿着刀,竟是要跟她动真格的,立时吓的遍体皆凉,再不敢胡言乱语,跪在地上就叩起了头,呼道:“大小姐饶命,奴婢糊涂啊,大小姐饶命……”
周围几个婆子见状,原本趾高气昂的嘴脸,立时给吓成了土灰色,抖抖索索,再不敢言语。
楚行云又是一声冷笑,“主子赏打,还敢躲,老夫人平日就是这么给你们立的规矩吗?坠儿……”
坠儿明白,这是小姐在给她立威,她怎敢辜负,红着眼,将之前受的气,一并都给讨要了回来,在那几个婆子的脸上,一人赏了三四个大嘴巴子,各个噼啪有响。
而那几个婆子,摄于楚行云的手段,再不敢躲闪了。
打完巴掌。
其中一个婆子,才敢上前小心翼翼的道:“大小姐恕罪,奴婢们也是奉命前来,自您昨日离家,老夫人时刻牵挂于心,务必要我们将大小姐请回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日周氏敢那么对她,就说明了那老夫人平日纵容的态度,想她与那楚家的祖母,也亲不到哪里去。
“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楚行云不理身后之人,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几个婆子一脸为难的还想说话,却被坠儿一眼给瞪了回去,“没见主子都休息了吗?还不快都滚出去……还有你,若再继续搅扰,小心另外半张脸也留不住。”
那被划了脸的婆子,疼的是浑身直颤,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一脸惊惧的就跑了出去。
这边,楚行云几乎合眼就坠入了梦乡,睡了个一塌糊涂。
而宫里那边,却是随着忠勇侯府的推波助澜,刮起了一场无形的风。
早朝刚退。
丞相李为辅与百官互相客气见礼后,慢悠悠的走下台阶,这时,他远远就见一队宫装丽人,端着食盒点心,正婀婀娜娜的朝这边走来。作为人臣,在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避退。
但李为辅,却是表面避退,实则,与那队宫装丽人,对了个正着。
“原来是哥哥,刚下朝吗?”
被几个太监宫女拥簇的步辇上,缓缓传来一声悦耳的女音,随即步辇上的纱帘被撩开,露出了里面打扮精致的妇人,她巧笑嫣然的令太监凑了过去。
李为辅慌忙做避退的举动,“臣该死,不知舒贵妃从此路过。”
“哥哥这是哪里话,妹妹入了宫,哥哥就要与妹妹生分了不成?我们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了,不知近日嫂嫂的咳嗽可好了些?”说着话,步辇已经临近。
李为辅故作为难的上前几步。
但就在兄妹二人脸对脸的瞬间,气氛却骤然急转而下,李为辅暗瞪了舒贵妃一眼,将声音压到了极低,“昨日你将五皇子与楚家小姐的婚事,给退了?”
舒贵妃一愣,微微有些诧异,哥哥一大早命人传来口讯,叫她来此地与她偶遇,不想开口说的竟是这么一件事。
“不错,楚家世代佣兵,虽功勋卓著,但陛下恼他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此番楚家父子一同战死,绝对死的蹊跷,如今又将候位承袭给了那酒囊饭袋,这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楚家没落吗?我儿娶妻,必然是要娶当世贵女,楚家,已经不够格了。”
舒贵妃的声音,压的也是极低。
虽说的都是气话,但二人面上始终带笑,让旁人皆以为,这只是一对多日未见的兄妹,在互话家常。
“那你也不必如此心急,你可知,昨日楚家小姐因退婚之事,离家出走,已经是被传的满城风雨,若楚家小姐再有个好歹,你便是逼死忠良之后的罪魁祸首,到时候,你让陛下如何看待五皇子?”
“什么?她竟离家出走……”
最后一句五皇子,算是敲到了舒贵妃的点上,一时心中又是焦急又是不悦,好一个楚行云,自己没本事也就算了,占着我儿婚约不放,如今又闹出这么一出幺蛾子。
李为辅微微眯眼,警告着道:“如今你最好在事情没有闹开之前,把他彻底解决。”
舒贵妃咬了咬牙,“本宫这就去跟陛下解释……”
“你想害死为兄吗?”若非多年素养,李为辅险些破功,“你我刚才‘偶遇’,你就迫不及待的就跟陛下解释这件事,我看你是想我李家灭绝于此。”
无论是那朝那代,前朝与后宫勾结,都是被帝王所忌讳的。
“妹妹无措了,”舒贵妃讪讪低下了头。
李为辅摇头,她这个妹妹,本不适合入宫为妃的,但她李家人丁单薄,不得不冒险行事,好再她美貌出众,加之他多年悉心教导,风风雨雨也算过来了。
但如今他们唯一的希望,五皇子已经成年,就绝对不能再有分毫的差错。
“臣,谢过贵妃恩典,回去之后,定多加注意身体,”李为辅已经把脸一板,恭恭敬敬的矮身行了一礼,抖了抖一身威严刚正的官服,渐行渐远。
舒贵妃坐在步辇上,沉默了片刻,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一侧,贴身的宫女,小心的问了句,“娘娘,我们还去陛下那奉送汤羹吗?”
“去,自然是去。”
走到半路,因遇到丞相就折了回去,岂不更叫人生疑。
不过在进入尚书房之前,舒贵妃特意将一名心腹太监叫到了跟前,吩咐了几句。那太监得了贵妃的贴身腰牌,立刻转身就跑回了贵妃的寝宫,言舒殿。
不消一会儿,言舒殿内,就走出一队宫女嬷嬷,人手端着一托盘由红布盖着的东西,浩浩荡荡就出了宫,朝忠勇侯府而去。
同一时间。
忠勇侯府一听宫里来人了,排场还不小,赶忙出门相迎。
走在第一位的,便是如今的新任侯爷,过去的大老爷,楚天正。就见他一身蟒袍,腰缠玉带,头上的银冠,手上的扳指,皆都不似凡品,弥漫着一身的富贵气。
偏生,一张略显松弛的面容,与泛红的眼角,在告诉着旁人……最近纵欲过度。
“咱家,见过侯爷。”
那为首的太监,生的是唇红齿白,柔软笔直的身段往那一站,模样竟是比女子还要娇柔几分。
楚天正多年玩物丧志,好色好赌,这太监虽是个假男人,但上眼就是一亮,忍不住心里小小的意淫了一下,但面上却是不敢怠慢,客气的道:“不知小公公怎么称呼?”
小太监虽年纪轻,但心里比谁都精,登时没了好脸色,一抖浮尘,冷声道:“咱家姓夏,是奉是宫里舒贵妃的令来此。”
一听舒贵妃派来的,旁上的周氏赶紧巴结奉承的凑了上去,“不知夏公公有何贵干?”
夏公公忍不住翻了白眼,心里越发对这对夫妻看不上眼了,“昨儿个,贵妃不是想楚小姐了吗?就命人把楚小姐接进了宫,可谁知呀,这两位竟拌了几句嘴,楚小姐不乐意了,就提早出了宫,这不,贵妃宅心仁厚,怕楚小姐受了委屈,特叫咱家给送来了这些个好定西……咦,这都说半天了,怎也不见楚小姐出来,咱家也好回去交差不是。”
“啊……”
不待夏公公说完,这楚家夫妻已经惊愕的瞪大了眼。
周氏越想越不对,嚷着道:“这,这……昨儿个不是,舒贵妃跟楚行云退婚了嘛,怎么……”
“大胆。”
谁知夏公公面色一冷,细声喝道:“侯夫人,您也是有身份的人,若再敢胡言乱语,肆意诋毁舒贵妃与楚小姐的关系,那就休怪咱家不讲情面,回去禀了舒贵妃。”
周氏登时给吓的面色一白,连连摇手,“不敢不敢……”
堂堂侯夫人,被一个太监吓成这样,传出去也不怕丢人,夏公公鄙夷着一撇嘴,又道:“侯夫人自然是无心之失,既然如此,还是快将楚小姐请出来吧。”
“这……”
楚天正对之前周氏的所作所为,早就知道了,如今麻烦来了,真恨不得一巴掌扇烂这个蠢妇,“夏公公莫急,莫急,那个……就是,行云现在不在家,舒贵妃有什么要交代的,交代给本侯,也是一样的,一样。”
哪里一样。
夏公公奉了舒贵妃的命,就是来故意挑事了,怎可如此放过。
“那可不成,咱家走之前,贵妃娘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东西亲自交到楚小姐的手中,若楚小姐不在,咱家就稍稍等上一会儿,便是了,”说着,夏公公一扭小腰,就坐到了旁上的椅子上。
楚天正根本不通官场应变,有些气急的拉着周氏就出了会客正厅。
周氏见楚天正面色不善,登时慌了手脚,被连拖带拽的就拉进了测厅。
避开下人,生性易怒冲动的楚天正,二话不说,一巴掌就呼了过去,将周氏直接打的翻倒在地,一侧的脸,当即就肿的老高,血流不止。
周氏那里是个老实的,多年把持家务,还没被如此痛打过,登时捂着脸,也没了好气,张牙舞爪的就冲了过来,“你这个死鬼,你敢打我,为了那些个贱人,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楚天正也不是什么善茬,骂骂咧咧的就道:“臭婆娘,看你干的好事,没事你招惹行云那丫头做什么?现在贵妃要人,你不是本事嘛,你赶出去的,你就得给我找回来,不然我就休了你这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