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气的是披头散发,大哭特哭了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你这么多年好赌好色,要不是老娘兢兢业业的给你守着这个家,你xxx早败光了,哪有今日的风光,你还敢休我,我做鬼也不会让你逞心如意……”
夫妻二人在屋里叮叮咣咣的扭打了起来,门口守着的奴才下人,纷纷缩着脖子,哪敢看主子的笑话。
荷香园,老夫人已经得了消息,急的也是如热锅蚂蚁般的乱串,一旁的楚月月还不知前厅的情况,坐在榻上满口的抱怨,“这舒贵妃也不知怎么的了,昨儿我们可是清清亮亮的得了消息,舒贵妃有意跟楚行云退婚,可怎么才一日的功夫,就成了拌嘴……怎么搞得,怎么搞得……”
楚月月一想到楚行云将来可能嫁给当朝五皇子,心里就嫉妒的不行,恨不得搅烂手中的帕子。
“行了……”
老夫人本就不胜其烦,终于怒不可仰大喝一声,“去,寻你母亲来,亲自去请行云回府,若她不回来,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楚月月一愣,没想到从小疼爱她的祖母,居然也会有这样口气跟她说话,登时委屈的红了眼圈,“爱谁去谁去,要我去请楚行云回府,除非杀了我。”
说完,楚月月负气着就跑了。
老太太差点没让这一家子给气的背过气去。
转眼日上中天,楚行云离家出走的消息,已经经由各种渠道,巧妙的传入了当今陛下,文成帝的耳中。
养心殿。
文成帝得到消息后,当即便用一种渐冷的目光,望向了一侧,精致典雅的美妇人,质问着道:“舒贵妃,昨日,你当真退了夜儿与楚家大小姐的婚事?”
舒贵妃微诧,但保养得意的美丽面容,依旧显得优雅从容,“陛下是从何处得的消息?”
“姐姐退了五殿下与楚小姐的婚约吗?”
却是一旁玲贵妃,忍不住惊呼着一语,其实她早就得了消息,但是不敢在陛下之前说出来,如今,正好顺水而下,给舒贵妃一个难看,便满面惋惜着又道:“楚家满门忠烈,如今又为国捐躯,正是安抚人心之时,姐姐却在这个时候退了楚家小姐的婚约,会不会是嫌弃了人家……哎呀,妹妹不会说话,姐姐不会怪罪吧。”
却听文成帝语气一冷,怒道:“楚家一心为国,战死沙场是军人的光荣,也是国家的光荣,谁敢嫌弃,朕第一个不饶她。”
舒贵妃在这个节骨眼退婚,这不明摆着嫌弃了人家。
周围一众宫妃,皆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舒贵妃面上一慌,赶忙就起身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臣妾虽不知陛下从何处得的消息,但臣妾万不敢嫌弃了楚家小姐,昨日,臣妾还将她接进宫,好生宽慰,只是这楚小姐性子扭得很,臣妾又笨嘴拙腮,闹了几句不愉快,但也只是小事,却不知那个乱嚼舌根的,竟说的如此不堪,这不是要陷臣妾于不义,陷陛下于不仁嘛。”
“既然没有退婚,为何外面风言风语传的如此难听,楚家小姐还为此离家出走,你又作何解释,”文成帝面色肃然,无比冷漠的道。
“这……”
舒贵妃当然打死也不会承认,只是不明所以的摇着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楚小姐性子虽扭了一些,却也是个知分寸的好孩子,今晨,臣妾还怕她受委屈,特叫人持了腰牌,送了好多赏赐,陛下若不信,大可以将楚小姐传进宫来,当面对质,好还臣妾一个清白。”
“传旨,喧楚家小姐进宫。”
圣旨,几乎瞬间就飞跃了宫墙,进入了忠勇侯府。
这无疑令忠勇侯府百上加金。
老夫人这次终于彻底坐不住了,以命令方式,强行带着周氏与楚月月母女二人,亲临平民窟内的四合杂院。
“祖母,这里好臭……”楚月月一身上等的苏绣,浑身穿金戴玉,却是一脸鄙夷的挥着帕子,仿佛生怕有什么瘟神会上身一般,边走边抱怨着。
老夫人冷眼瞪了瞪,她这个同样不争气的孙女。
“警醒着点,记住,你以后可是我侯府的嫡出小姐。”
楚月月怒了努嘴,没说话。
一旁的周氏,则是满面的凄哀,刚才跟楚天正大干了一架,吃了亏,正满腹委屈无处诉,又被老太太强拉着来请楚行云那个小贱人回府,心情别提多糟糕了。
“娘,你脸怎么了?”
迟钝的楚月月,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了周氏的不对。
周氏气的不行,一抖帕子就走了,“都是一个个没良心的,没事……”
“见过老夫人,见过夫人,见过小姐,”一直坚守在四合杂院外的一众丫头婆子们,一见老夫人都亲自来了,赶忙上前见礼。
老夫人冷眼扫了一下,问:“楚行云呢?”
“……大小姐还在休息?”一个婆子,有些为难的道。
“如今天都要塌下下来了,她还在休息,还不快将她叫起来,”楚月月被逼着来这里,已经是一肚子火了,一听楚行云还在睡觉,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个婆子面露惶恐之色。
老夫人已经径自抬步进了院子,入眼就见,破败的门庭前,四个老头,如门神一般,人手拿着斧子柴刀等物,气势汹汹,大有谁敢打搅小姐休息,就劈了谁的架势。
“让开。”
老刘头把脸子一摆,哧声道:“小姐正在休息,没睡醒之前,谁也不准打搅。”
老夫人碰了钉子,当即没了好脸色,“狗奴才……”
“那里来的老太太,胡说八道什么呢?”
别看过去他们都是忠勇侯府上的护院,但如今忠勇侯府易主,大小姐又被这群没良心的东西,赶出了侯府,那里还有什么好脸色,不阴不阳的就道:“要招呼奴才就出去招呼,这可没你们家奴才……”
“嘿嘿,这老太太莫不是糊涂了不成,把咱家破院子当成了他们家侯府……”
“哼,这老太太何至糊涂,我看是有眼无珠,揣着败家子还当是个宝,等着送终那天,指不定怎么孝敬她呢。”
几人七嘴八舌,旁若无人的说了起来。
老夫人半生富贵,何曾受过这般奚落,气的是浑身抖颤,但一想到家中,又是舒贵妃的令牌,又是传唤的圣旨,逼得老太太,生生咽下了一口恶气,朝一旁的嬷嬷,暗使了个眼色。
几个婆子得了指示,并排站在门前,扯开嗓子便喊:“大小姐,老夫人来了。”
“……大小姐,老夫人来看您来了。”
“大小姐……”
没想到老太太还有这么一招,老刘头老张头几人,正要上去阻止,就听身后,门扉‘咯吱’一响,一个披头散发,睡意朦胧的女子,已经懒懒的倚在了门框上。
其实刚才在老夫人进这院子的时候,楚行云就醒了。
她并不知道宫里跟忠勇侯府的诸多弯弯绕,她只知道,印象中,这个比石头还硬的老太婆,居然会屈尊降贵来看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告诉她没阴谋,她都不信。
“小姐……”
楚行云优雅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虽蓬头蓬面,粗衣麻布,但尖细优美的下巴,与高挑笔直的身材,无不彰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帅气与魅力。
就像一只刚睡醒的贵族猫儿,从容,精致,优雅……但绝不会让人忽略她爪子下锋利的勾子。
若非提前知道,老夫人简直有些不信,眼前这个气质截然不同的少女,居然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性子软和,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孙女。
片刻后,老夫人不得不确定,她就是自己多年,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是打心眼里厌恶的孙女,楚行云。
“行云丫头,昨天的事,都是你大伯母的错,祖母得知后,已经重重的训斥过她了,今天,祖母是来接你回家的,咱们闹归闹,总还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
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楚行云站在原地没动,而是似笑非笑的问:“祖母?有趣,不知道昨日大伯母周氏,带着人,拿着刀,不顾漫天倾盆大雨,将孙女赶到大街上的时候,祖母您在哪啊?”
老夫人一愣,她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如此放下面子了,这丫头居然还敢这样跟她说话,一时心中气恼,却又不敢发作,而是朝身后,斥责了一句,“老大家的,还不快滚进来……”
说着,大伯母周氏带着女儿楚月月,已经进了小院。
老夫人瞪了周氏一眼,“还不快跟行云丫头道个歉,还是做伯母的人,做事一点轻重都没有,若行云丫头因此有个一心半点委屈,我老婆子第一个不饶你。”
周氏缩了缩脖子,知道此事已经不能再闹大了,心中早就打了腹稿,一听老夫人斥责,赶紧一唱一和的就走上前去,抹着眼泪道:“哎呀,行云丫头,昨天你大伯母我是魔障了呀,才干下了那等丧天良的事,不过如今大伯母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就看在老夫人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份上,跟我们回家吧,你瞧瞧,这破破烂烂的院子,也不是你侯府嫡女该住的地儿呀,难道你舍得侯府里的锦衣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