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夜空笼罩下的皇宫却蕴含着一条汹涌的暗流,就连值夜的太监都觉得这夜里似乎起了什么阴风似的,一阵阵地让人发寒。
金銮殿内,大顺当今的九五之尊秦胤手持半盏浓茶,案几上是满满当当还未批完的奏折,眉头深处紧锁几丝烦忧,勾金缀玉的龙袍随意扯开袖口,身旁站着的钦天司的官员和太医院的太医正小心谨慎地汇报。
“回皇上,太子殿下的情况已经稳定,臣和太医院的诸多太医这几日一定会日日陪伴在太子殿下左右,确保太子殿下安然无事。”
“禀告皇上,钦天司昨日便发现天有异象,紫薇星移位,北斗七星也不成形,北方红光闪烁,今日太子便突然癫狂,就像十七年前那般,恐怕,这世间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钦天司这位司长说到这,欲言又止。
秦胤沉默许久,拇指上的顶玉扳指磕在龙椅上发出一声脆响:“你直说。”
“皇上可曾记得,先皇和米商陆家的约定。”
“记得,”秦胤点头道,“陆家于先皇有恩,先皇曾许诺,陆家会出一位皇后,可是,朕当时作为太子已经有太子妃,而且她陆家唯一的女儿陆清水也已经嫁入的安平侯侯府,这个诺言,不能当真。”
“可是皇上,这紫微星移位,正是移到了京城西南方,微臣派人调查过,那正是陆家家宅的,正上方。”
“瞎说,陆家近二十年来生的都是男丁,哪里还有女儿?”
“回皇上,”钦天司司长低头一拱手,“陆家族谱上的确还有一位女儿,正是陆清水加入安平侯府后和安平侯诞下的千金——莞娘。”
居然,是那个胆小怕事,软弱无能的莞娘?秦胤每每想到前几次在宫廷的宴席上看到这位陆家女儿的表现,心里头便更是排斥,不仅教养差,毫无学识,愚钝不堪,而且答个话都唯唯诺诺的,丝毫比不上她身旁的陈嫣然半分。
他秦胤,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太子娶这样一位胸无点墨的妇人为太子妃,甚至做将来的皇后呢?
而此时,东宫外正排着两列太医,他们都是听了皇上的吩咐,随时伴随在太子寝宫外头,东宫里只留下太子贴身近侍,窗外风起,屋内帷幔飘然,薄如蝉翼的琉璃纱幔下,隐约勾勒出床头那张俊俏潇洒的脸,浑浓厚重的剑眉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紧闭的双眸下,一双浓密的睫毛生得比女儿还精致,他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翘,似乎身体上的每一处弧度都是计算好的,这天赐般的容颜,总让人惊觉,这世上,竟然还有生得如此脱俗成仙的人。
若不是大家事先都知道,万般不会想到,这样受天神眷顾的太子殿下秦袂竟然是个实打实的傻子,他的心智年龄只有五岁孩童般大,正是十七年前那场大病,让这位天之骄子彻底透彻为地成了一个无用的庸才。
“莞莞。”从他的双唇间,突然溢出了这两个字,轻柔而甜蜜,“我会一直保护你的,莞莞。”
宫里头的紧张气氛似乎没有影响到陈莞这边,上午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此时的她正在玲珑走马等下随手翻阅着一本《山川志异》,前世,这些都是杂书,她是看都不能看的。
“二姑娘,兰姨娘派人把东西送过来了。”香林边说,边端着一个小小的锦绣匣子进来了。
“打开检查一下,这可是个好东西,不知道她兰芳蕙会不会在这上面动手脚。”
香林应声取出这匣子里的东西,这是一枚剔透通莹的双鱼白玉玉佩,成色上佳。
“好漂亮的玉佩。”香林大赞。
陈莞取出玉佩细心检查,她之前想从兰姨娘那里拿回来的正是这枚玉佩:“这枚玉佩是母亲从小佩戴的,当年母亲为了给父亲和外婆闹翻了,净身出户,将陆家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还了回去,可唯独舍不得这枚玉佩,留在了身边,传给了我,可惜,前年的时候兰姨娘看上了这枚玉佩,想尽办法要了回去,如今,也是该物归原主了。”
“难怪二姑娘什么也不要,就是要这枚玉佩,”香林感叹道,“原来这枚玉佩对二姑娘有这样重要的含义。”
“不仅如此,”陈莞盯着这枚玉佩看了许久,“如今我们势单力薄,这次不仅引起了余氏的注意,还得罪了兰姨娘,只有我们若想日子过得舒畅,就难免要找外界的力量帮忙,除了外婆,其他人,我还信不过,香林,明日你替我备顶轿子去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