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萌芽破土,满城春意,正是出行的好时候。离京城二三里地的国安寺,漫山的桃花开了个遍,香气扑鼻,蝶影飞舞,倒是吸引了不少人前去。

“每年的三四月京城里的小姐们都是要去求个平安的,奴婢听说,国安寺是大齐最灵验的寺庙了,又有皇上的封赏。不过郡主向来不太信这些,奴婢们便也就不曾提过。”说罢,红枣双手灵巧地将苏澜的头发挽成双环髻,又将御赐的玉铃铛系在两边,方满意的笑开来,“我们郡主真是个可心的美人儿。”

苏澜晃悠着脑袋,双环髻上的铃铛儿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生的白嫩,又留着当下时兴的平刘海,一双桃花眼似是星辰般明亮,穿了大红色衣裙,看起来像极了过年贴的门福娃娃,喜庆又可爱。

苏澜今年十岁,正是爱美的年纪,最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自幼丧母,父兄待她更是怜惜,只恨不得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才好。然而苏澜却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罪恶极了。她本是一抹枉死的冤魂,在寒风凛冽中死去,醒来后却是另一个地方的春暖花开。

听红枣说,她的父亲是当朝赫赫有名的镇远大将军,母亲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长华公主,有兄长三人。将军并无侍妾,因而府中只得了她一个女娃娃,当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虽说母亲在苏澜三岁时撒手人寰,父亲与大哥也于年前前往西北大漠镇守边关,但比起前世来,确实是幸福太多。

苏澜前世五岁前是极幸福的,可惜后来被拐,尝尽世间冷暖,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后来没了利用价值,在寒风中凄惨死去。好在上天怜悯,这一世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重活一世,苏澜心底暗暗立誓,定要好好珍惜身边人,快活逍遥一辈子。

苏澜如今正在禁足,是不能出门的,虽对那国安寺万分好奇,也只能作罢。约莫半月前苏澜和宫里的郑贵人发生了争执,皇帝一怒之下将郑贵人打入冷宫,苏澜虽也被禁了足,可事后皇上赐下的大批赏赐也足让不少人红了眼。得知此事的人大都觉得圣上对安阳郡主越发纵容了。

苏澜身边那三个丫鬟忿忿不平了许久,为自家郡主觉得委屈。苏澜对此并没什么感觉,毕竟要不是郑贵人气死了原主,她也不可能有机会重生到这位养尊处优的郡主身上。

“那日明明是郑贵人偏要来招惹郡主的,怎地在这些人眼中反倒成了我们郡主的不是了。”正想着,丫鬟梨香便气冲冲地进来了,“气死我了,这些贱民,早晚有一天我非撕烂了他们的嘴不可。”

梨香是母亲留给苏澜的三大丫鬟之一,最是擅长打探消息。另外三个丫鬟,一个是稳重的红枣,还有一个便是青鱼,听说是个打斗的好手。

“梨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在郡主面前这般放肆无礼,是想受罚不成?”红枣出声呵斥。

梨香也不怕,告了罪,怒气却是丝毫不减。

苏澜知怕是这丫头又听到了什么谣言,才会气的连礼节也顾不得了。果然,不等人问起,梨香便撅着嘴,道:“我方才从华香居回来的路上,听到这附近的百姓正议论咱们郡主咧,说什么安阳郡主最是刁蛮无礼,那郑贵人贤良淑德,不过冲撞了郡主便被关入了冷宫,真真是冤枉极了。我呸,这些贱民真是……气死我了,要说我们郡主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呢,那日郑贵人的话是该对一个十岁的孩童说的么,莫不是欺我们郡主不成,若不是三皇子去寻了圣上,只怕我们郡主就不是晕倒那么简单了。这些贱民不知真相,竟也敢这般诋毁郡主,等将军回来,我定要去讨个公道。”